闭了闭眼，她突然无比费力得抬起自己的手，在诸神不解的目光中，努力挪动着自己的身体，竭尽全力的抓住何艾。
“进……去，我们……一起！”
说完，她就在何艾尚未反应过来的目光中，整个人化作一道流光，直接没入何艾的额间。
何艾还没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就感觉到有一股力量突然弥漫全身，让她有了能够再次前进的资本，也是直到这时，她这才意识到，清瑶到底做了什么。
她却恍如未觉般，面无表情的摇晃着身体，挣扎着再次站起身，神情平静却目光异常坚定的向前迈步。
短短不到十米的距离，仿佛如隔天堑般遥不可及，但是，一想到清瑶的最后选择，心痛难忍的何艾，任凭身体仿佛在下一刻就将崩溃，还是坚定的向前走去。
终于成功来到那道门坎前的三米内，再次倒下的何艾几次挣扎，都没能再次站起身后，干脆直接努力用手抠住那看似如云般柔软，实则如大理石般光滑坚硬的冰冷地面往前爬。
神殿中的诸神，包括太霄至尊在内，哪怕有神识可用，还是下意识睁大双眼注视着殿中倒映出的场景，生恐自己会错过这一极具历史意义的一刻。
耗时无数，终于触碰到门坎的刹那，何艾才突然高声喊出，“清瑶！”
用尽全身的最后力气，终于成功迈过那道门坎后，泪流满面的何艾没有欣喜，也没有去管那些不断往她体内涌入的神元能量，她就是感到有无尽的懊悔。
若迈过那第九道门，需要以清瑶的生命作为代价，她宁愿在第八道关时放弃，而不是自作聪明，非要拉着对方与她一起挑战第九道门。
“取消许愿神树虚空上神封号，敕封太虚至尊！”
“取消许愿神树神使先天神火灯神尊封号，敕封虚灯神君！”
道音落下的同时，何艾额间突然闪现出一抹青光，正是身穿一身青紫色神君冠服的清瑶，满面笑容的对她伸出手。
“恭喜你，主尊，谢谢你！”
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的何艾下意识伸出手，就着对方的搀扶之力站起身的同时，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这完好无损的清瑶，有种在做梦的感觉，用力一拉，揽住她道。
“清瑶，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我还以为你……”
想到自己以为她借二人之间的契约关系，将自己化为最精纯的元力，融入自己的本命元力中，从此不复存在时的心情，何艾实在不敢，也不想追忆。
若非清瑶现在没事，那将会成为她一生最大的遗憾与伤痛。
清瑶也伸手揽住何艾，她是早就存着那个打算，才会在失去思考能力的情况下，仍能凭本能孤注一掷，是真没想过自己竟然还能有生还之机。
“我也没有想到，可能是因为知道我们真不是在作弊，当然，最关键的可能是我本就是你的神使，称得上是你的一部分，而你没有放弃，成功迈过这第九道天堑，一荣俱荣，让我跟着你沾光！”
何艾笑中带泪，“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天道有情，来日定当厚报！”
两人接受完天道敕封，领取敕令后，便自蜕尘道的第九道关中消失，出现在神殿中。
“拜见太虚至尊，恭贺太虚至尊，恭/祝贺虚灯神君！”
“诸位免礼！”
站在殿中的何艾已收敛好情绪，说完，她便转身双手抱拳，与清瑶一起对上首三位至尊施礼道。
“何艾见过三位前辈！”
“清瑶拜见三位至尊！”
太霄至尊的欣喜之情溢于言表，连连点头。
“很好，很好，不必多礼，何艾，你与我等现已同列至尊之位，真不愧是我混沌诸神中的佼佼者！”
清玄至尊却质疑道，“何艾？”
何艾站直身体，略抬起下巴，矜持得浅笑着点头，却掷地有声得朗声说道。
“是的，我叫何艾，众位所认识的虚空上神许念，已随我当年斩断前尘过往而消失，从此以后，只有我太虚至尊何艾！”
在接受天道敕封后，领取敕令签名之际，何艾就已经签署的是‘何艾’二字，也就是说，她现在已彻底改名叫何艾，包括在天道那里的备案，都已经更改。
天道封号会随着神灵的身份地位发生变化而出现更改，每位神灵的道号称谓通常都是固定，它一旦诞生，就与神灵本身的气运前程息息相关。
通常来讲，没有神灵会愿意更改自己的姓名，何艾的这一行为，既让人感到意外，同时也能从中看出她与过往彻底割裂的决心。
清玄至尊脸色难看，太霄至尊却心情大好，捻着长须笑着颔首。
“何艾好，你这名字起得不错，那许念有什么好的，当初就不该起那么个名字，还好你争气，现在靠自己的本事，把那名字给改了。”
鸿元至尊连忙打圆场道。
“话也不能这么说，清玄道友当年为她赐名许念，也是有深意的，兼顾了她的出身与对她的期望，她能不负厚望，成就今日这至尊之位，未必不是受此福泽，只是何至尊已经自斩前尘，有了新名字，对许念这个已然陌生的名字不适应，想要改变一下，也是可以理解的。”
清玄至尊这才脸色稍霁，太霄至尊却冷哼道。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老夫就在此多说一句，以后自我混沌中诞生的小辈，就不劳外人帮忙赐名了，毕竟之前就有老夫在，以后又多了何艾，免得欠了人情债需以命运前程来偿还！”
何艾初来乍到，对天界中的具体形势并不了解，但她还是能够从太霄至尊这番话中有话的话中，听出一些消息。
通过乐方将军之前给提供的那卷神简，这神殿中的许多神，她都知道相对应的名号，当然更知道眼前这三位至尊相对应的名号。
毕竟从那卷神简中记录的信息看，整个天界中位居至尊位的，连她这位新晋至尊在内，总共也就不到二十位。
因此听到太霄至尊的话，她只是笑着点头表示附和，并没有轻易发言。
清玄至尊冷冷的回道。
“太霄，休要得意便忘形，口口声声将太虚至尊算在你混沌一脉，你可别忘了，她的封号之前是虚空，现在是太虚，执掌的也是太虚秩序，与你混沌关系不大。”
“倒是不管她的封号与名字再怎么变，都无法改变她本体为神树，与我神木一脉关系匪浅的事实！”
当着她的面，就在这里讨论她该归哪一脉，这是拿她的客气当应该，完全没将她放在平等的身份地位上，还当她是之前的小辈。
何艾神情不改，却语气淡漠的开口道。
“在下身为太虚至尊的职责，已由天道安排，不敢劳烦诸位前辈帮忙费心，至于出身，在下虽是诞生于混沌的神木，却是天生道养，与出身往事相关的恩怨，都已尽付前尘，以后再影响不了在下，因为在下不会因此而偏颇放纵哪一脉，也不会仗势压制哪一脉，在本尊面前，万界众生的权利与义务平等！”
透着决心的言语在神殿中回旋，何艾拱手道了声，“告辞！”
说完便转身带着清瑶甩袖而去，两人走出神殿大门后，正逢一道遁光降下，何艾神情淡漠的扫了眼对方那满面惊讶之色，与清瑶一起化作两道流光消失。
直到亲眼看着两道流光远远的彻底消失在云海深处，让他的神识再也感应不到，苍海上神还是久久无法回神。
对方那身代表着至尊神的冠服，让他却步，那陌生而又冷漠的目光扫过他，完全视他为陌路的表现，让他心如刀割。
眼睁睁的看着对方离开，他竟连唤声对方名字的勇气都没有，随后走出神殿的三位至尊看到他，则是反应不一。
太霄至尊只用眼角瞥了对方，冷哼一声后，就消失在原地，鸿元至尊淡淡点了下头后，才离开，清玄至尊则是面带喜色。
“苍海来了，这里的事情已了，我们走，回去再说！”
第158章 番外04
几乎是天界最边缘的区域, 白色轻烟缭绕的飘缈云端上，突然降下两道流光。
清瑶释开神识扫视过周围环境后，感叹道。
“这可真是天涯海角, 应该能给你想要的清静。”
“不知道这下方的天海中都有些什么海鲜, 能不能钓些上来尝尝。”
何艾随口回答之余, 取出太虚神宫令，任它自动飘浮到云端上方正中后光芒大炽，随之便有一座颇为壮观的神山降下。
与此同时，下方天海中突然响起一个粗哑的声音。
“天海乃是我水族神宫领域, 生活在这里的都是我水族神裔, 何人胆敢妄想在此垂钓？”
习惯性收敛的气机何艾的闻言，正想开口，清瑶就已经饶有兴致的开口道。
“我家主尊乃是太虚至尊, 神宫被敕封在此，大家将来要是要长期做邻居的, 道友不妨过来一见！”
不过数息之后，就有一道光遁光降在二人身前，是位水族神将。
“小神蟹黄拜见上……至尊大人, 拜见神君大人，请二位大人恕罪，小神真不知道是您二位大驾光临, 不需劳烦二位亲自垂钓, 小神可定期为神宫送来各种海产！”
这位的名字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某种美味, 何艾赶紧抛开脑海中久违的记忆, 淡淡点头道。
“不必多礼, 垂钓之说, 只是本座随口戏言罢了, 神将不必当真，不过，你从前似乎认识本座？”
蟹黄神将赶忙回道，“回禀至尊大人，五千年前，至尊大人与苍海上神同游天海时，小神曾为二位带过路。”
清瑶随手取出一样东西赏给对方，将其打发走后，看向何艾的目光顿时充满打趣。
“难怪主尊一直清心寡欲，原来……”
对那苍海上神，何艾有些印象，毕竟是被乐方将军在那卷神简中，排在至尊之下，上神之首的关键人物。
只是她不管是见到其本人，还是听其名号，现在都已完全心无波澜，所以何艾神色不改的直接打断她的未尽之语。
“既然都已经被斩断在前尘过往中，就证明那一切都不值得再留恋，只是就目前这形势看，我的那些过去，势必会牵扯到我们的将来。”
“你回头去打听一下，这些绯闻就免了，主要是我当初因何受罚下界的事，那其中似乎另有隐情，我们多掌握些信息，才能避免在关键时候过于被动！”
清瑶收起的玩笑的态度，认真的点头应下。
与此同时，已坐落于云端之上的神山中，有无数自沉睡中苏醒过来的各种飞禽走兽，开始发出种鸟鸣兽吼声，令这方本来清冷孤寂的空间，瞬间变得热闹喧嚣起来。
神山外自带大阵，神山顶层是依地而建的一座规模庞大的宫殿，远远的看着，就知道那里气派非凡。
“这至尊的待遇还真是不一般，我这神君阶的神宫本来也挺不错，就是和你这个一比，实在太寒酸，我就不开宫了！”
诺大的一座神山与神宫中，何艾笑着点头道。
“随你，反正你本就是这太虚神宫中的第二神主，走吧，进去看看！”
何艾也没想到，她在成功迈过第九道门后，竟然能被直接敕封为至尊，毕竟神灵的晋升也是需要资历和功绩的。
成功迈过的门坎越多，则更多的是意味着潜力与上限，能迈过最后一关，在她看来，仅代表她未来的上升空间有无限可能。
哪怕没有从前的记忆，从那三位至尊神仍当她是小辈，打心里没能正视她也已晋为至尊神的表现上，也能看出她的资历确实有些太浅。
“哈哈，依我看，那些至尊们升堂，打的是要训诫你的主意，却没料到，你竟然直接晋入至尊之列，让他们措手不及，还真是有意思。”
很明显，不仅何艾自己心里清楚，清瑶也已经看出神殿中为她诸神云集的原因。
“所以我要刷新一下他们对我的固有印象，得重新掂量一下现在的我，看样子，这里需要不少人手打理啊。”
清瑶淡淡瞥下周围远远的遇上她们，就自发安静伏地或伏翅的飞禽走兽道。
“这有什么，将它们点化为人形，就是现成的神仆，要多少有多少，足够用。”
何艾却摇摇头道。
“它们都是已经开了灵智的神裔，若潜心修炼，将来会有修炼成神的机会，将它们直接点化为神仆，固然方便了我们，也让它们得到暂时的实惠，却断了他们的后路。”
说着，何艾抬手拂了下周围旁边一片草木，原地随后便化出十余名神情木讷的男女，随着道道灵光注入他们额间。
十余名男女的双眼瞬间就变得灵动起来，恭敬的伏地拜道。
“拜见神主，拜见二神主！”
这都是些以那些没开灵智的草木为本，化出的傀人，所有灵性皆来自何艾所施展的分身化灵术，会一些基础法术，可绝对听令行事，却没有自主意识。
“你就算是怕麻烦，喜清静，也不用省事到这种程度吧，这么大的一座神山与神宫，都是由这些傀仆充当神仆，且不说他们有多无趣，就说让旁人知道了，也太有丢你太虚至尊的面子了吧。”
何艾让那些傀仆起身，安排他们先去打扫神宫后，才不以为意的回道。
“人多是非多，我若想要热闹，完全可以分神下界去感受那人间烟火，神宫一立，肯定不久之后，就会有同道主动送人上门，你若有看着顺眼的，尽管收下便是。”
清瑶想了一下，摇摇头道。
“不用，我要是想热闹，完全可以去山外结朋交友，没必要往身边放人，仔细想想，我觉得你这个决定其实挺好，有人来投，你尽管拒了便是，完全不用顾虑我。”
何艾这个曾经的虚空上神在归位后，在蜕尘道闯过九道天堑，直接被当场敕封为太虚至尊的消息，迅速在天界传开的同时。
何艾彻底与过往割绝，弃曾经的许念之名，改名叫何艾，且还性情大变的消息，也被随之传开。
性情大变的消息不确定真假，何艾被敕封为太虚至尊的事，因敕封的同时，神殿上方就有天地异象出现，直接被昭告天下，无人质疑。
所以，何艾的神宫这边整理好，就陆续有各路神灵前来拜会，有的将是直属何艾这位太虚主宰的手下，有的则是打着旧友的名义，或是单纯想来恭贺她晋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