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樱蹙眉:“破败?”
据她所见,冬天虽然外表冷漠,但心地不错,那天和他相处一天,也没听见他身体里有什么异样的声音。
可这不是她第一次听到冬天有病的话了。
此刻蹲在徐维身后努力缩小存在感的干儿子也说过冬天是个病秧子。
冬天他有什么病啊?
徐维兀自继续在演父子情深却又百般无奈的苦情剧:“当年看到他的情况我也是被吓着了,他妈妈生完他就死了,因此我对他一直心里有很深的阴影,一直都不怎么敢面对他,以至于他小时候被人给抱走我都没反应过来,可不管怎么样,我是他的爸爸,我膝下就他这么一个亲生儿子,我这偌大的家业要是不交给他,我不放心哪。”
徐维东扯西拉地说了半天,时樱总算把事情捋清了几分,冬天生下来就有疾,孩童时候在外面玩,被偷孩子的人贩子给偷走,结果徐维这个当爸的看到了,居然还眼睁睁的任由人贩子把冬天给抱走都没去追。
这么多年徐维又结过婚生了孩子,却没一个儿子,这时他便又想起冬天了,花不少钱找到了他,就想让冬天回来认他这个爸,结果冬天不肯,徐维就开始用各种手段,要逼儿子认祖归宗,满足他徐家有后的这个欲+望。
时樱想起冬天狗厂里那座狗的墓碑,问他:“我看到你之前派人来拦我的车,那人有一条黑狗,好像和冬天以前死去的狗很像,这是怎么回事?”
徐维叹息着说:“那条死掉的狗好像陪了他很多年,它的死纯属意外,我知道那狗死了他心里难受,就特地找了好多地方才找到这条一模一样的,想弥补给他,结果他又不要。”
“我承认那狗的死是我做得有些过激了,可我自己的亲生儿子他竟然不肯认我,是个人都会恼火吧?”
“可冬天他竟然当着我的面说这辈子都不认我,我一气之下就让人把他抓上车逼他回家,然后他那条狗就跟疯了一样,一直追着要咬我,后来我们把冬天带上车,它还一直跟着追,到半道上因为冬天一直任性发脾气还要跳车,我就让司机停车把他给绑住,结果就那么一会儿的功夫,那狗就拦到车子前面,司机没看到就把它给撞死了,就是个意外而已,主要是冬天那脾气,真的太犟了,为这事他还又恨上我了。”
“我就想不通,你说我这么大的家业邀请他来继承,往后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有什么不好?他就因为小时候的一点点事情,就非得跟我对着干!”
时樱:“……”
就无语,无语至极。
她感觉自己就因为他是冬天爸,看在冬天的面子上才答应见他一面都是个错误,她突然有些明白,之前冬天说的那句‘人不如狗’的意思了。
他也是对这位父亲失望透顶了吧。
不对,这位都不配称为父亲,儿子生下来有破败就任由人把他抱走拦都不拦,老了没儿子了就又逼着儿子来认祖归宗,儿子不肯,还强行去绑?儿子在他眼里是什么?没心没肺没血没肉的工具吗?
时樱把支票推回去:“认儿子的事,我觉得你最好死心,如果你偏要执着于此,我建议你去找个心理医生看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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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徐维看着被她推回来的支票, 怒极反笑,“小姑娘,钱它可不咬手, 就你那点自尊跟这一百万比起来,根本就一文不值!叔叔今天就把话搁在这里了, 你将来缺钱的时候再想起今天, 你一定、一定会后悔!”
时樱起身要走。
徐维也腾地跟着站起身:“你去告诉冬天,我找天仁医院的专家给我推荐了一位名医, 那位名医专攻疑难杂症, 我明天就带着这位名医去给他治病,我想过了, 我这么有钱他都不肯认我, 肯定是心里太自卑了, 觉得我是嫌弃他的病体, 所以现在死活不肯跟我回徐家, 我请这位医生把他的病治好,重新帮他树立信心,让他知道, 他没有破败, 他有资格成为徐家当之无愧的新主人!”
时樱:“……”
知道这人是什么品种后, 时樱反倒心平气和了, “让开。”
“你最好尊重我,要不然, 等我儿子病好了, 认了徐家祖宗,我第一件事就让他甩了你!”
时樱牙龈轻磨了磨,“你让不让?”
“让让让!”旁边的王申一看时樱这脸色, 脑子里都鸣起警笛,他迅速从沙发后面跑过来,扯起徐维就走,还狗腿地对时樱陪着笑脸,“您请!您请!”
“王申你干什么?她算什么东西,还值得我来让路?”徐维被王申拽得步子都趔趄,恼火地吼。
王申不由分说一手柱着拐,一手抱着徐维的胳膊把人给扯出酒店大门去了。
时樱心情不好,下意识从兜里掏棒棒糖,没掏着,掏出了一盒小饼干。
在江城待了几天带的棒棒糖都吃完了,这小饼干是刚才朱孝先带来的那个小姑娘送的,时樱把盖子掀开,拿起一块塞进嘴里。
一股水蜜桃的甜味儿在嘴里蔓延开来,满足得时樱差点都咬到自己的舌头。
小姑娘越发合时樱的心了。
就凭她这手艺,进樱花店里不用当徒弟,直接就可以领高工资当师傅了。
吴咏丽说过,水果点心有好些方面都很难掌握,有些水果搁到甜点里保持期会非常短,还有些水果和面粉的味道很难融合,像市面上很多水果味的点心,那都是配了食物香精进去才有那个香味,可吃进嘴里就会发现,水果的味道要不很淡,要不根本都没有想要的水果味。
吴咏丽做的水果点心糖果就不同,水果嵌在里面,几种材料味道各半,配合得相当到位,吃起来格外清甜满足,小姑娘做的这水果饼干,也和吴咏丽做的水果甜点一样,不仅闻起来是水蜜桃的香味,吃起来桃子的清甜味道也很明显,并没有被其他味道给覆盖,各项材料搭配的也很到位,这就是天赋。
小姑娘叫林青青,江城人,父母很相信朱孝先,再加上做甜点也是女儿的爱好,因此都同意林青青去海城。
时阳当着林青青的面没好意思直接问,就给给时樱发信息:【姐,她高中毕业了吗?别是童工吧?】
的确,这林青青看着太小了。
时樱软声问:“青青,你多大?”
“19,过完年就20了。”
时樱:“……”
朱孝先帮着回答:“她从十岁起没有再去学校,都是自学,她父母给她请了老师在家里教。”
时樱为难:“所以现在还是个学生啊?”
“我学习不好,门门课都不及格,从小到大都这样……”林青青头都快垂到胸前去。
时樱:“……”
学习不好也得学呀,要不然这小小年纪的,将来后悔就来不及了。
时阳出声:“你现在的年纪只能读书。”
他以前那么不愿意读书只想赚钱的人,现在还不是老老实实地在学校里努力着,要不然,一家三张嘴那能活活把他给训死。
现在好不容易有一个也能让他训上一训的人了,可不得过回瘾。
他一本正经的:“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现在不学习,长大扫大街,小小年纪不努力,将来长大出了社会可有得罪受!”
时樱:“……”
这是好不容易逮着个比以前的他更不愿意搞学习的,就给卖弄上了。
林青青头越垂越低,好一会儿才似暗暗鼓起勇气,勉强把头抬起了一点:“孝先哥哥把樱花店里的甜点照片给我看了,我都很喜欢都想学,姐姐能让我去试试吗?学不学得成我都可以给学费,我就是想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我天天闷在家里学我不喜欢的功课,很不开心……”
坐在那边单人沙发上的时阳抄起双臂,一幅语重心长的语气,“就算不喜欢,可你现在的年纪就是要学习的好时候,你现在不努力,到时候老了想努力都来不及了,初升的太阳就得拼命吸收书本知识,你现在还小,还不具备成熟的心智,你现在的选择全凭的是一冲动,你要真爱好这行,等大学毕业再学不迟,总而之言,言而总之,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学习!就是读书!这样才有前途,这样才有美好的未来!”
林青青:“……”
朱孝先:“……”
就是上次爬山都没见这小子话这么多。
时樱笑着抬手就在叭叭不停的时阳背上拍了一记:“回你房间学习去!有你什么事啊!”
“这些话不是你们这些大人常挂在嘴边训小孩儿的嘛!”时阳嘟囔,照旧坐在沙发里没有动。
时樱还要再劝劝林青青,小姑娘缓缓地把揣在兜里的双手掏出,把两只手上厚厚的手套都摘了下来。
而后,将两只手平摊开递到时樱面前。
只见林青青两只手,仿佛全是手指。
她右手有七根手指,左手有六根手指。
时樱一下子就哑了口,房间里都寂静下来。
朱孝先缓声说:“她父母曾经想过做手术,可检查后,医生说她的多指与其他手指神经相连紧密,如果切除,会影响其他手指的正常使用,副作用太大,建议别做手术。”
时樱听到林青青的手指也在说话了:“我们没有病,我们不要手术,要是手术,我主人的手就要散架了,全都不能用了。”
时樱看着林青青,有些心疼。
所以这才是林青青不肯进学校的原因,被同学笑话,被外人笑话,她一个小姑娘心里承受不了……
时阳也被震得不轻,心里头升起一股浓浓的歉意,好半晌,他呐呐地说:“对不起。”
说完心里还是愧疚得不行,他又坐直身子,对林青青更诚恳地连声说:“对不起,我不知道,刚才我说的你别放在心上。”
林青青摇摇头:“没关系,是我刚才没给你们看,我不好意思拿出来……”
林青青这是特殊情况,时樱隔天一大早特地去拜访了她父母,不说其他,就凭林青青做的那盒饼干,她真的有这方便的天赋,她想试也未尝不可。
林青青父母经营了一个电子厂,大哥另外有自己的事业,平时他们工作都忙,他们也说林青青这些年一个人在家里太闷,难得她自己说有这么个爱好,青青的学业他们心里清楚,也就那样了,不过他们还是会让青青继续学习,他们会在甜品店附近给林青青安排房子,请老师继续给她教学,不会耽误学业,她可以在上完课后去甜品店里学习,也可以增加点社交。
得到家长的许可后,时樱便和林青青敲定,过完年让她去海城,到时候自己到机场接她,林家父母直接就说到时候他们会把青青送过去,都不用时樱去接。
时樱姐弟俩下午六点四十的火车,把青青的事情谈好后,时樱联系上朱芳,把她的车还给朱芳的助理后,下午四点,姐弟俩前往火车站。
到候车厅后还挺早,两姐弟找了座位坐下,悠闲地候车。
丁志诚打电话过来,丁砚今天已能下地走路,丁志诚忍不住就又想请时樱过去看看,丁砚的所有进步他都想请时樱一起见证,这些都是时樱的功劳呢。
结果一打电话,几番追问得知时樱已悄无声息地买好火车票,马上就要走了,买的是火车票,她说的是车都已经开了,丁志诚知道她性子谦逊,应该是不想麻烦他才不告而别,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就把电话给挂了。
而后打电话给酒店那边,得知他们才退房没多久,又查了前往海城最近一班列车的时间,还有两个来小时呢,丁志诚立刻联系航空部的朋友,让对方务必帮忙给自己的大恩人弄两张飞机票。
安排好后,丁志诚亲自开车前往火车站去接人。
丁志诚这里火急火燎的一走,天仁医院的院长阎觉,王春,正在丁砚病房里的韩教授就全都知道时樱要走了,并且此刻人就在火车站里候车。
阎觉和韩教授都连忙也跟上,一起去送时樱。
韩教授特地来丁砚病房一方面是探望丁砚,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想来找时樱,时樱这个年轻人如此出色,从丁砚醒来后韩教授就在心里筹划着,想邀请时樱加入到江城的中医协会里来,也给江城中医协会增增光。
眼下事儿还没谈呢,人就走了,这往后两城相隔想见一面可没那么容易,那他肯定要抓着这机会赶紧去跟时樱提一提啊。
于是,一行人都匆匆往火车站赶去。
王春其实也想去,但他是丁砚的主治医生,现在正处于丁砚的重要恢复时段,他不好离开,也就只能在微信里向时樱道别。
丁志诚、阎觉一行人才走,中医部的实习医生跑过来,说他们科的赵医生派他来请韩教授去帮忙看一个患者。
自从韩教授因为丁砚和时樱两人经常来天仁医院后,阎觉就特地跟中医科的职工们都说了,让他们一有疑难杂症什么的,就赶紧向韩教授请教,这可是难得的机会,那当然是不用白不用,不学白不学哈。
有阎大院长亲口发话,中医科包括新来的实习医生在内,一个个立马脸皮都自觉地厚多了,有事没事全都跑过来向韩教授请教。
韩教授则想在这里巧遇时樱,和她探讨一些中医医案,所以这也算是各得其所。
中医科那边的赵医生这会儿接诊的是董长河一行。
董长河他们昨天被送到最近医院的急诊室,确实是中毒,中毒原因是喝了有毒的药酒,药酒本身没毒,他们是因为药酒里泡的一种草药而中毒,这药酒不是安纳酒店提供的,而是董长河他们一行里一个老客户偷偷带进了酒店的宴席桌上,说是用百年神蛇和无数种珍贵药材泡制的药酒,壮阳补肾有奇效。
在座的董长河一行正都是有心无力的年纪,一听个个心动,于是一桌子人一个接一个的偷着喝,结果,别的员工们都没事,就他们这一桌全都喝倒了,无一例外全都中了药酒里那味毒性强烈的草药的毒。
送到医院全部都洗胃输液,其他人一番急救后都解了毒,人也缓过来了,就董长河和另外两个体质特殊的,因为肌肉一直抽搐,脸都抽变了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