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志诚出来接电话, 一抬头看到董长河他们就在长廊的另一端。
丁志诚走过来,董长河和他打过招呼, 说明自己赶过来是要见时樱。
他把自己脸上的口罩摘下来:“丁总, 您看,我这歪成这样都没脸见人了,之前时医生亲口说过她能治好我们, 本来我是准备跟到海城去挂她的号,可医院说她现在在休假,开年两星期的号都挂完了,我哪里等得了啊,我不得已就追到这里来了。”
丁志诚为难:“你这来得不巧啊。”
“这话怎么说?我特地查了,离发车时间还有几十分钟呢,她人应该还没走啊,只要能见到她人,让她给我们治一治,我给她换机票,换头等座的机票!”
丁志诚:“……”
她要肯换飞机,订机票的事哪还轮得到你!
“丁总,先前我们一个二个的有眼不识泰山,时医生给我们诊明白了,我们都不信任她,待会见到她,我们都会向她道歉,还麻烦丁总去帮我们说说好话,让我们和她见上一面。”董长河旁边一个伙伴诚恳地说。
丁志诚失笑,“时医生年纪虽轻,但心怀宽广,这点小事她是不会搁在心上的,只不过这会儿真的不方便,她现在就在给人针灸,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快过年了,就别再把她卡在咱们江城了,你们也不是非她不可,就再去找其他的中医看看嘛。”
要再一个接一个地接诊下去,时樱恐怕年前真回不了海城了,丁志诚可不忍心呢。
“找了,都找了一夜的医生了,都说要好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这不是有时医生嘛,要是没有她,咱们也就死心了,可现在都知道时医生厉害,要是不让她再看一看,我们没法死心呀,丁总,你就帮帮忙,让我们进去见见她,至于她肯不肯接诊,我们全看她的意思,成不?”
“是啊,丁总,她治一个也是治,治三个也是治,不行我们就进去等她嘛。”
丁志诚摆手:“那不行,会打扰到他们。”
“我们不出声就看着还不成嘛,等前面那人灸完了我们再跟时医生谈。”
丁志诚沉吟几秒,压低声音:“前面在接受针灸的人是朱市长。”
董长河和两个伙伴:“……?!!!”
丁志诚:“现在还要进去打扰吗?”
董长河和两个伙伴:“……”
就哑了口,就说不出话来了。
排在前面的可是市长,他们得多大脸,才敢进去盯着满身是针的市长继续等时医生?
那画面,可是想都不敢想的。
丁志诚拍了下董长河的肩:“回吧,市长在这接受针灸治疗的事别声张。”
董长河一行啥话也没了,识趣地点头应允并离开,想找时医生治疗的事,也只能到时候再去海城另想他法了。
丁志诚重新回房。
董长河到楼梯口又撞上徐维。
徐维看他们这么快就打了回转,疑惑地问:“没见到时医生?”
“在是在,就在前面那第二间房,时医生这会儿正在给人针炙,咱们不便去打扰,徐总也回吧。”
徐维哦了一声,沉吟一秒,笑着对董长河他们挥挥手:“那行,你们先走,回头见,我这找了这么半天跑累了,先休息一会就回去。”
“行,那徐总回头见。”董长河一行下楼去了。
等他们走出下面的公共候车室了,徐维对旁边的司机调侃董长河他们:“董长河真够怂的,一句前面有人在针灸就给打发了,都不知道争取争取,难怪搞了大半辈子房产生意最后还只是在江城内打转,这哪是成大事的人嘛。”
司机陪着笑附和了他几句,又问:“徐总,那我们现在还是去找时医生吗?”
“找,当然要找,估计时医生现在接待的是比董长河来头大些的人,还带了人在守着门不让别人进,所以那董长河才怂得一比,打道回府了。”徐维想了想,转头吩咐司机,“你现在打王申的电话,我记得他家离火车站很近,你让他赶紧带几个人过来,待会要有人拦着我们,就让王申带着人硬闯,今天无论如何,我都得把这时医生拦截住,让她去给我儿子看病!”
“好的徐总!”
干爹有令,不出十分钟,王申就带着李文和田胜紧赶慢赶地过来了。
本来是想走出气势汹汹的架势,奈何三个人都鼻青脸肿,尤其王申还柱着根拐仗,咋都凶不起来,一派残兵败将的样子。
进了贵宾楼层的长廊,徐维和司机正在那里等他们。
王申踮着一只脚跳过去,“干爹,您说,是要闯哪个房?我们现在就去!”
刚才司机已经在电话里大致把要做的事给交代了,王申从徐维的公司里下班后,这会儿正在屋里和几个兄弟斗地主斗得起劲,因为干爹有吩咐这才放下牌冲过来了,王申想的只是闯一道门而已,那太简单不过了,赶紧去把门给闯了,给干爹壮完威,回家接着斗地主。
“嗯,你们跟我来。”徐维开路,到第二间房门口,抬手敲门。
丁志诚过来开门。
徐维刚才就想过肯定是比董长河来头大的人物,倒是没想到居然是江城第一望族的家主,徐维忙客气地打招呼。
丁志诚对他没什么印象,疏淡地问他是什么人,有什么事?
“丁总您好,我是徐发煤矿公司的徐维,我想见一见时医生。”
丁志诚眉心一蹙:“你怎么知道时医生在这里?”
徐维:“……我有朋友在天仁医院,从他那里打听的。”
丁志诚看他也不像是有什么急病的样子,拒绝道,“时医生马上回海城,你要看病年后去海城暖泉医院挂她的号。”
丁志诚说着,就要关上门。
“丁总,时医生的号难挂,还请你通融通融,就让我见她一面——”说着,徐维迅速对王申使眼色。
王申立马带着李文和田胜,假意扭打着撞开丁志诚,冲了进去。
徐维对被撞得趔趄退开的丁志诚呵呵笑着:“得罪了丁总,我这也实在是事出有因,还请丁总原谅。”
徐维还没看清里头的人。
撞进房里的王申和李文抬起头,一眼就看到正向他们望过来的时樱。
因为他们刚才撞进来,时樱刚从朱惊飞后颈取下的一根针一时没拿住,这会儿掉到了沙发旁边的地上,现在已经在拔针,针灸都做完了,这次她用的一次性针具,用完就得收好了再处理掉,不能随便乱扔,她看到针掉了,便走到沙发旁边去把针捡起来。
王申和她的目光对视上,就看到她手里拿着一根针,表情严肃森冷,王申顿时吓得整个人都一阵哆嗦。
时樱看到是他们,皱起眉头,就迈步要向他们走来。
而她手上还捏着那根长针,王申一看这架势,感觉她是要用那针当飞镖,下一秒就要把那针射扎到他肉里,他被自己想象的画面吓得心肝都裂开,脸色惨白惊恐地嚷了声‘妈呀’,连拐杖都不要了,拖着膝弯还痛着的腿落荒而逃。
李文和田胜也认出了时樱,其恐怖程度不比王申轻,立刻脚底抹油也溜之大吉。
没几秒,三个人就跑得没了影。
“王申你中邪了——”徐维恼得不行,以前还从来没见过王申这么明目张胆违抗他命令呢,徐维话音还未落,就听到一道威赫的低沉嗓音,“你是什么人?”
徐维蓦地转头看向声音响处。
这一看,他呆了。
沙发旁边站着天仁医院的院长阎觉,旁边是江城中医权威韩教授。
而沙发上躺着的,头部扎着针头的患者,赫然是江城市长朱惊飞!
徐维懵了,傻了,呆了,被这一座又一座大山似的大人物给震得头皮都一阵阵发麻。
董长河没说错,前面确实只有一个患者在治疗,可那坑比货为嘛不告诉他,正在接受针灸治疗的竟然是江城市长?!!!
纵是见惯各种场面圆滑无比的徐维此刻都傻了,尴了,尬了,他杵在原地,就跟僵硬的石头一样,全然忘了做出反应。
时樱从沙发旁边走出来,“徐先生还真是锲而不舍啊,为了自己的目的,就一次又一次地强迫他人,先前派人请我,我没答应,你的人就对我动手,后来又派人到酒店里骚扰我和我弟弟,现在还跟到火车站来,这次想做什么?强行绑人?”
徐维听到她的声音才勉强找回都已经被震飞的魂魄,他转头看向她。
看清她人后,徐维瞬间感觉自己呼吸都变得不畅。
眼前也不由得一阵阵发黑。
怎么会?
怎么会?!
怎么会是这个丫头?
现在几乎整个江城医界都在口耳相传的时医生,竟然是她?!!!
徐维还瞠目结舌不敢置信着,其他人听到了时樱那一番话,一个个的脸色都一凛。
时医生在江城,竟然遇到过这么多危险的事?
这徐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要命了吗?
在座的江城人都被气到了。
阎觉怒了。
韩教授怒了。
丁志诚怒了。
市长朱惊飞也怒了。
“时医生,他派的哪些人去骚扰你,你可还有印象?”朱惊飞这会儿做完针灸,人也精神了,在沙发上坐起来,沉着地问。
石头一样的徐维额角开始冒起冷汗。
时樱清晰地回答,“记得,刚才撞进来的三个人都参与过,一次是在机场门口,一次是在安纳酒店。”
一直坐在角落里的时阳出声:“姐,酒店那次我拍了视频。”
徐维更是整张脸上都布满了黄豆大的冷汗珠子。
“好,时阳,你把视频发给我。”朱惊飞沉声道。
“好的,市长。”时阳走过来,加他的号码,把视频发给他。
当然,视频内容只有王申那伙人强行闯入酒店房间,并强行要带走时樱的过程,至于后面时樱把他们一个个打的落花流水的过程则是没有的。
……
大过年的都是拘留所里过的徐维一直都是无比懵比的状态,他整个人都是崩溃的。
他就弄不懂啊,怎么都弄不懂所发生的事情。
你说那丫头是骗子吧,可骗一个两个还说得过去,又怎么可能骗得过那么多大佬?
可要不是骗子,那么年轻,她怎么就能有那么好的医术?
就怀疑人生,就沮丧,史无前例的沮丧。
——
为了让职工们过个富足的春节,都还没到发工资的日期,暖泉医院特地赶在年前腊月二十八这天,把这个月的工资提前结算发给了大家。
时樱收到信息,单月工资破了半年来的新高,而且比前几个月高出了一大截。
结算那边细心,把江城那边打给她的每一笔都帮她列了出来,一目了然。
大头是丁家那边,其次朱惊飞、天仁医院,其他陆陆续续的也有不少笔,都是她在江城治疗过的患者打过来的。
时樱现在挂靠的是暖泉医院,她对定价那一块还不是很清楚,而且她接手的基本上都是别人很少经历过的医案,每次都是别人逼着要她收费,然后她也不清楚能定个什么价位,以前在水果店里有时元廷,在暖泉有结算窗口,都不用她操心。
她一向大大咧咧惯了,活了两世也没怎么跟金融这一块打过交道,在江城屡次被人问收费,她索性就直接给的暖泉收费窗口的联系方式,让他们直接跟暖泉结算部问价,而后把治疗费打到暖泉。
她现在是暖泉对外普通医疗的金字招牌,可是皇朝集团董事长护着的人才,暖泉自不会亏待她,就比如这次丁家那边的大头以及朱惊飞他们打的钱,暖泉是全额都转给了时樱的。
年二十九起,甜点屋关店放假。
二十九这天一家人采办年货,在大超市里吃的喝的买了一堆后,时元廷就累了,吴咏丽也不想再逛,想回家去提前准备起明天年饭上的卤菜之类,时樱开车送他们俩回去。
而后,时樱带着时阳去4S店看车。
看了好几家后,姐弟俩把车子停在一个商场的停车场上,到路边的店里买了份糖炒栗子,边啃栗子边在各个喜气洋洋的商铺里闲逛。
途中遇到个发楼盘广告的,时樱兴致勃勃地接过一张广告,看得饶有兴致。
发传单的售楼员可都是人精,一看时樱这样子就是对买房有兴趣,立马更加热情洋溢地邀请她到售楼部里去坐一坐。
时樱还确实是打算开年就买套房。
她觉得一家人在大城市里,有套属于自己的房子才称得上是真正的家,刚回来那会儿是没钱,现在光她一个人手里的钱买套房子已经绰绰有余,那还等什么,买了住上!
她本来也不是什么有大抱负的人,一家人富有安康,有钱花有活干,想想能这样过一世也是挺不错的。
售楼部装饰得富丽堂皇,金碧辉煌,这要没点底气的人,乍一进来估计还有点怂。
要搁以前,没见过世面的姐弟俩也得怂。
不过最近时樱在江城跟着丁志诚、于辉那些大佬混了一段,两姐弟在江城住的那可是星级酒店,装修和眼前这高大上的售楼部有过之而无不及,现在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了,所以进去时姐弟俩也还坦然。
刚才的售楼员去拿了资料图过来,又拿了矿泉水和两盘小点心招待他们。
“我是高晶华,您们叫我小高就行,您们贵姓?”
“姓时,时间的时。”
“时小姐,我们这都是现房,现在新年期间我们这有好几项优惠活动,折扣幅度也是开盘以来最大的,两位看看想买哪种户型,我一定会给两位争取到最大的优惠。”
时樱和时阳都是没买过房的人,一点经验都没有,看图片里的哪一套都觉得满意,都觉得好看。
毕竟以往都是住出租屋的人,就算是以前时元廷事业好的时候,那钱大部分都是在培养石欢和时阳两人身上了,尤其是石欢,从小到大光报过的兴趣班都有好些种,她什么都爱好,性子要强,班上有人弹古筝出了风头,她便要学古筝,班上有人吹葫芦丝讨人喜欢了,她也要学,所以那时候钱都扎孩子身上了,也没能买成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