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樱耸耸肩,“要不然,你应该也不至于走投无路到跳江。”
黄有荣好一会儿没有说话,而后才重重地叹了一气,“我确实是做了傻事,对不住,吓到你们了,这死过一回我也想通了,人活着哪还能没有几个坎,怎么都好过死。”
他抹了把冰冷的脸,“大不了,公司不要了,从头再来,谢谢你时樱,是你救了我的命,这辈子我黄有荣但凡还有重新翻身的一天,我绝对会十倍百倍的报答你!”
“你自己能想通就好。”时樱从包里拿出纸和笔递给他,“你给我写个借条。”
再将手机拿出来,“再把你的卡号报一个给我。”
黄有荣:“……”
时樱:“四百万够了吧?要算利息的啊,至少比银行的死期还得高出几个点。”
两人在车里把事情谈妥后,时樱下车继续去看烟花。
时阳跟她一起看:“怎么样?你给他开导了这么久,黄叔现在不会再跳江了吧?”
自家老姐是心理医生,想必是能开解黄有荣的。
时樱点点头,“嗯。”
时樱又扭头看向他:“时阳,咱们房子暂时不能买了。”
时阳呵笑,“我压根就没指望过。”
时樱:“……”
“就先前那套四房,我真的买得起,不信你看我工资!”看他一脸不信的表情,时樱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把自己的短信工资记录翻出来递给他看。
时阳推开:“我不看,没兴趣。”
时樱:“……”
想捶弟弟!
过了一会儿,时阳又问:“那先前看上的那辆SUV车呢?也是只带我去看看过过眼瘾?”
“之前是准备买的,不过现在不用了,我们有车了。”
时阳:“……你不会死皮赖脸的要把容隐借给你的车占为己有吧?”
时樱实在忍不住了,给了他一拳,“我这么有钱,有必要占他的车吗?”
时阳被她捶得哇哇叫:“疼。”
“当然得疼,不疼我不白动手了!”时樱嘿嘿笑着,停下打闹后,她从兜里掏出一张折成正方形的纸递给他。
“这是什么?”时阳接过来,把纸摊开,上面写着:
【赠予时樱同志:绿光公司50%的股份,以及神车一辆,黄有荣于XX年腊月三十夜立。】
名字上面还盖了个血红的指纹印。
第68章
时阳很快就想明白她刚才在车里做了什么, 忍不住一阵担心,“你借了多少钱给他,他才舍得把公司一半都给你?还有, 他另一个伙伴没意见吗?”
“都要跳江了,我这算是他的救命稻草吧, 他另一个伙伴早在出事当口就退股跑路了, 黄叔的意思是邀我入股,跟他合伙, 我出钱, 他拿着钱还清账,剩下的就重新把公司搞起来, 相当于一人一半的意思, 我其实不擅投资, 顶多就是买买股票买买基金之类, 而且没有绝对可靠的信息, 我也不会去碰那些有风险的东西,这次投他的公司我也是找人问过了,有搞头我才拿钱的, 黄叔这会儿已经冷静很多, 后面要怎么做他心里有谱, 写这样的条子也是真的信任我吧。”
时阳挠着头:“那你都知道他急得要跳江了, 公司就算还在,那也就是个空壳子了吧?这样的空壳子能有什么搞头?要这样的话, 你给我钱, 我去注册个公司,我还可以给你八成的股份呢,反正钱是你出的, 我风险比你小多了,你这钱会不会是白扔了啊?我觉得你还是冲动了点,都没跟我们商量一下。”
“确实,没跟你们商量是我没考虑周全,我向你道歉。”时樱笑,“不过都已经给出去了,那就等等看吧,等过一段时间就会有眉目了。”
她是很有信心,不是黄叔给了她多大的信心,而是容隐,别人信不过,容隐绝对是靠谱的。
时阳:“……那你到底是给了他多少钱?”
希望不是个大数目,她那钱赚的也不容易,都是一个病人一个病人治出来的,都是辛苦钱。
“就一点,不多,呵呵,呵呵。”
时阳看着她,不咋信,“那你把你的转账记录给我看看。”
“你不刚还说对我的账户没兴趣不想看?”
时阳:“……”
biu——biu——biu——
此刻,已是午夜零点,烟花秀达到高潮阶段,一串一串的烟花紧密相连地涌上天空,如繁花同时绽放,天地间皆是一片璀璨,众人的欢呼声几乎响彻云宵。
时樱与家人们相视而笑:“我们一家明年一定会更好!”
“没错,一定会更好!”
黄有荣也从车里走了出来,对着那漫天的烟花大喊:“这次没死,我发誓,我要用我的命往死里干!”
时樱笑。
人其实是个很矛盾的整体,说脆弱也脆弱,说坚强也坚强,复杂起来复杂,简单起来也会很简单,正因为多姿多样,才是人生吧。
时阳也被感染到了,先前的担心什么的随着这种激动人心的气氛也一扫而空,对黄有荣举拳大喊:“黄叔,加油!”
黄有荣似打了鸡血一般,连吼了三声加油,把时元廷和吴咏丽都给逗笑了。
阮逸成就在旁边看着他们,一直轻抿着的薄唇微不可见地弯了一下。
时樱的微信也开始响个不停,全都是祝贺新年的信息,容隐刚好在零点零分给她发了信息过来:【新年快乐!】
时樱也给他回了过去,【新年快乐!】
容隐几乎秒回,【在做什么?】
【在烟花广场看烟花,刚放完,要准备回去了。】
【发给我看看。】
时樱:“……”
这玩意怎么发?而且都已经放完了。
她回复,【都放完了。】
容隐:【没拍照片或视频?】
时樱:“……”
还真没拍……
烟花当然是现场看才震撼啊,而且那么漂亮的烟花,一幕接一幕的,看都来不及,谁能想起来去拍照啊。
不过,好像刚才广场上也有不少人举着手机拍了诶……
她老实地回信,【没拍,忘了。】
容隐:“……”
容隐:【这也能忘?】
他还在后面加了个‘服了你’的表情包。
看着那表情包,时樱失笑,感觉没给烟花拍照的自己就像个山顶洞人,时阳喊她帮着收拾东西准备回去,时樱把手机收回兜里,跑过去一起收拾,问时阳:“刚才放烟花的时候你拍照片或视频了吗?”
时阳摇头:“没有。”
时樱一脸嫌弃的表情,“这都能忘?你是山顶洞人吗?真是服了你!”
时阳:“……”
时阳不服气地怼她:“你不也没拍?”
“你怎么能跟我比,我是大人,拍照拍短视频都是你这个年纪才爱干的好吗?”
时阳:“……”
是这个理吗?
算了,看在她比自己大七岁多的份上,不管有理没事,忍了吧。
两人正收拾着,阮逸成突然走过来,把手机递给时樱。
“怎么了?”时樱笑着接过来,发现他的手机屏上正在播放的就是刚才看过的烟花秀。
她看了眼时间,就这一个视频足足拍了一个多小时,而且刚好就是午夜烟花秀高潮的片段,画面震撼人心。
时阳:“……阮逸成你是对着天空举了一个多小时的手机吗?”
阮逸成点头。
时樱忍不住都对阮逸成竖起大拇指,“牛!”
现场人太多,要拍到这么纯粹的烟花画面,的确需要一直把手机高高举着才能拍到。
阮逸成垂首,唇角轻轻地弯了弯。
——
年初五,甜点屋正式开门营业,员工们是放假到年初八,因为时樱还没上班,时阳也还没开学,所以这几天就自己一家人先做着。
当天中午,林青青的父母把林青青送了过来。
时家人一起热情地接待了他们。
林青青父母开年工作也忙,把青青送到后陪着一起在时家吃了顿饭,便回江城去了,林青青住的房子是她大哥年前就已经派人安排好了的,就在新民区离樱花店所在的巷子不远的一个小区里,她父母也帮她把家教老师和保姆都找好了。
林青青的课业安排在元宵后再开始,来的第二天年初六一大早就跑到店里来帮忙,吴咏丽带她到后厨,教了她一款店里最畅销的甜橙奶黄面包,教了几遍,青青做出来就有模有样的了。
时樱尝了一个青青做的,连连说好吃。
林青青眼睛都闪着星星:“真的吗?真的好吃吗?”
时阳在旁边笑:“青青,她的评价你别当回事,她对食物的评价通常就几个词:好吃,超好吃,太好吃了,还行,不怎么好吃,词汇量贫瘠得人家听了以为她撑死也就是幼儿园毕业的程度。”
时樱边吃边笑,用肩膀撞了他一下,“一边儿去!”
吴咏丽把林青青做的面包拿起一个尝了尝,细细品味后,给林青青指点了几点要注意的地方,青青重新做了一批出炉,离得最近的时樱又是第一个尝,尝过后再次夸赞:“好吃,太好吃了,真的超好吃!”
时阳耸耸肩,“你们看吧,我就说她就会这几个词,”
时樱清清嗓子,努力地用起不一样的词:“巨好吃,松软香浓,香味浓郁,手法纯熟,揉面稳狠准——”
时阳打断她,“算了,别为难你自己了,还手法纯熟,还稳狠准,你以为是你在给人扎针呢?”
时樱:“……”
吴咏丽和时元廷、林青青在旁边都被他们姐弟俩逗的直乐。
东西都准备得差不多,时樱和时阳去把店门打开,再最后整理一遍货架上的甜点和糖果等。
一团雪白雪白的小东西从店外直向店里冲进来,进了店就冲向时樱。
时阳看到了,连忙跑过来准备护着时樱,时樱比他动作更快更敏捷,已经俯身两手就将那小东西给抄了起来。
是只小宠物狗,手感柔软。
时阳:“哪里跑来的狗?”
时樱摇头,越看就越觉得这狗有些眼熟,她拨开狗眼睛上方的垂毛细看,右眼下方有颗黑痣,这不就是之前在冬天那里见过的雪团?后来还在影院的大电子屏幕上也见过它。
“是冬天的狗吗?”时樱把狗脸转向时阳,“你看看。”
时阳把狗接过去,抬起狗头,看它的右眼,“还真是像!要是冬天的狗的话,那这狗不是在江城吗?应该只是长得像吧?收拾得这么干净应该有个狗主人,我出去看看。”
不用他出去了,穿着又宽又大的米色羽绒服的冬天从店门外走了进来,微微喘着气对时樱和时阳颌首微笑。
时樱:“……”
雪团嗅觉比一般的狗更灵敏,原本冬天只是问到了时樱是在这条巷子,但具体哪个店铺并不清楚,结果一进巷子小东西就从他怀里挣出来,自己飞一般地就向前跑走了,冬天一路紧赶慢赶,还是落在雪团后面一大截,雪团都进店了,他这会儿才进到店里。
就那一天和时樱见过,雪团就记住了时樱身上的气息,而且事隔小半月了,居然都没忘记,这小东西的嗅觉,简直是神了。
冬天和雪团都明显比年前瘦了一圈。
冬天说雪团是想找时樱才瘦了,而他则是被雪团给折腾瘦了,冬天是自由职业者,去年他有部连载漫画被拍成电影,年前上映,雪团偶尔得去帮忙宣传,一开始都很好带,自打那次被时樱带过一天后,它就越来越不听话,不好好吃饭,白天夜里的折腾,老陈给它检查,也没什么病因,老陈开玩笑说它是恋上新兽医,死活不肯再要他这‘糟糠’老兽医了,冬天正好这几天要来海城和一家漫娱公司谈合作,便顺道把小家伙带过来见时樱了。
冬天和时樱聊了一会儿,聊的都是关于雪团的话题,只字未提徐维,直到雪团的话题聊一段落后,冬天跟时樱道歉,冬天先前不知道时樱就是江城现在传得神乎其神的时医生,也不知道徐维几次三番毫不客气地找过她,虽然那个人他是不认的,但到底是因为自己而烦扰到时樱了,冬天早就想向她道歉了。
时樱淡笑:“这件事你不用放在心上,他也为他的行为付出了代价。”
吴咏丽和时元廷听说时樱有朋友来了,也出来和他打招呼。
冬天有些怕生,表情有些不自然,但还是笑着回应,而后便向时樱道别。
要抱雪团走时,雪团又自己忽哧忽哧爬到时樱肩上,抱着她的脖子不撒爪。
时樱强行扒拉,冬天看得心疼得不行。
好不容易扒拉下来了,小东西却一扭头跑到一个柜台那里,四爪抱着柜脚忽哧忽哧爬上柜架上,用爪子在一大盒各种口味的棒棒糖里扒来扒去,似乎都没有满意的,最后挑中了一根,用嘴咬着棒棒糖外面的包装纸,从柜台上又滑下来,一路小跑跑到时樱面前,用一只爪子将那颗棒棒糖高高举起,一幅要递给时樱的姿势。
时樱:“……”
小家伙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巴巴地瞅着她。
时樱一颗钢铁心都情不自禁一软,伸手把那颗糖接过来,看了看,是黄桃口味的。
她接了后,小家伙还对她汪了两声,似乎在跟她解释什么,而后突然鼻子耸动,它又扭过头,迅速朝后厨奔去,所有人都跟着过去,就看到小家伙跳上流理台,从吴咏丽给时樱时阳装的水蜜桃棒棒糖盒子里拿了一颗出来,又吭哧吭哧地跑向时樱,而后把水蜜桃味的递给她,这次它的叫声就欢快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