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确已经不是昔年模样了,笑起来也不一样,少了些温文尔雅,多了些肆意。
束起的长发被风吹乱,墨色的劲装衣袂飞扬。
傅瑶揉了揉眼,未置可否,只仰头看着他,认真道:“一定要好好地回来。”
“一定。”谢迟笑了声,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来日再见,走了。”
远处候着的亲兵等到了他们的主将,随即跟了上去,绝尘而去。
: “我亦飘零久,十年来,深恩负尽,死生师友。”出自《金缕曲》
终于写完了计划中的剧情,突然很想聊会儿关于这个故事orz
最初开预收的时候,文名其实叫《奸臣的佛系前妻》,后来在想谢迟这个人的时候,定基调的那句就是“我亦飘零久”,又觉得他很可怜,所以就想干脆写个甜文发个甜妹补偿他一下吧。
但等到谢迟和傅瑶的人设彻底形成之后,又发现其实他们的阅历和性情差太多,凑在一起哪怕甜的时候,也是那种不平等的,就像是对喜欢的宠物似的……也不是不可以这样写下去,甜到最后生个包子什么的,但那样对傅瑶就太不公平了,我个人也并不太认同那种爱情。
对于谢迟这个人而言,一味的讨好能换来些许喜欢,但并不能换来平等的爱情。倒真不是想要写火葬场什么的,而是的确不破不立。
这样的情节就难免会有争议,我有时候看评论就挺哭笑不得的。其实就跟吃辣一样,有人觉得很辣有人就觉得一般般,我只能根据自己的口味来写,如果凑巧你跟我口味一样就会觉得不错,如果不一样就难免不舒服。
接受所有的评价,不舒服的话负分也没什么,弃文就好不要勉强,感谢支持正版。
ps.我自己觉得整体是甜文、傅瑶治愈系没什么毛病,但看到有争议,等编辑上班之后我会去申请让她改掉标签,文案也会修改掉。
pps.今天看前文,会随手修改字句,差别不大,有修改提示忽略就好,没必要回去看。
第96章
谢迟做事向来雷厉风行,尤其是在朝政大事上,从边关传来裴老将军故去的消息到他离京,不过短短数日。常人都还在猜测不休,得知谢迟赶赴北境的消息后,大都是震惊不已。
除却对谢迟极为了解的,大都没想过他竟然会亲自去边境。
毕竟北境沙场,哪里比得上京城的富贵日子?
谢迟在朝中可是手揽大权,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连皇上都要听他的意思,也没人敢说个不字。可他却放着这样的好日子不享受,往边关去了。
那可是可能会要命的。
哪怕是向来不惮以恶意揣测谢迟所有举动的人,一时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这几年来,谢迟一直有意扶持有能耐的朝臣,将两王之乱后零散的朝局拼凑起来,也紧赶慢赶地将能教的都教给了萧铎,加之还有谢朝云在一旁扶持,倒也没什么大碍。
只是没了他压阵,众人心中多少都有些没底。
先前谢迟在的时候,不少朝臣都是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可等到他撒手不管往边关去了,却又觉出些他的好处来。
而寻常百姓,也没少议论这件事,众说纷纭。
哪怕谢迟已经离京,傅瑶仍旧不大常出门。
自那日送谢迟离京之后,她回到家中之后签了那纸和离书,让银翘领人去将自己的东西都收拾了回来,而后便开始为南下做准备。
她并没大张旗鼓地知会旁人,可要将那么些嫁妆运回家中,哪怕不愿声张,也总是会落在旁人眼中的。渐渐地,众人也都知道了她与谢迟和离。
只是傅瑶不会客,家中之人与姜从宁口风又紧,就算是想要打探也都无从下手。
这事也就同先前魏家之事一样,成了扑朔迷离的存在。
年前魏老夫人染了重病,卧床不起,那时谢皇后与太傅都曾专程去过她的寿宴,给足了排面,更是遣了太医在魏家照看。
但哪怕是各种名贵药材用着,她也终归没撑太久,开春之前便过世了。
众所周知,魏家这几年来靠着谢太傅的扶持过得很好,可这丧事之后,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待遇却是急转直下。
魏家子弟的闲散官职被削去,而与谢皇后有多年交情的魏书婉则去了京城外的庵中。虽说对外是宣称要为祖母守孝,但明眼人都知道,这八成是犯了事遭罚。
可究竟是什么事,能触怒那两位,朝夕之间天翻地覆?
众人想破了脑袋都没想明白。
满城风雨,傅瑶这个当事之人安安稳稳地待在家中,收拾了从谢家带回来的东西,又开始慢慢收拾南下的行礼,并劝说母亲同意自己的决定。
颜氏向来娇惯傅瑶,但在这件事情上却是格外固执,哪怕傅璇回家之时都帮腔劝过,她却仍旧未点头。
好在傅瑶也并不着急,开始看些山水游记,不厌其烦、见缝插针地同母亲提此事,大有看谁的耐心更好的架势。
大好的春光被她浪费在了府中,院中的花草倒是被侍弄得极好。
及至入夏之后,迎来了祖母的六十大寿。
这寿辰自然是要大办的,傅瑶帮着母亲分担了些庶务,一道筹备,而当日,也就不可避免地见着了诸多宾客。
傅瑶已经有许久未曾在这样的场合露面,但祖母寿辰,身为主人家,总没有再避而不见客的道理。
她同人含笑客套的时候,能觉察到那探究的目光,倒也没因此不耐烦,只是莫名有些好笑。倒是姜从宁有些看不下去,挽着她的手道:“有些闷,陪我出去逛逛。”
姜从宁的身孕已经明显显怀,行走坐卧之时也多了些小心,傅瑶扶着她的小臂,慢悠悠地说道:“也没什么,你不必担心。”
病中那段时间,傅瑶的确是很抵触见人,对谢迟相关的事情格外避讳些。可到如今早就已经走出来,不会客也只是觉着麻烦,想要图个清静罢了。
就算是真有人当面提起谢迟来,她也不会为此失态。
“我倒没太担心,毕竟她们最多也就是背后聚在一处揣测议论罢了,当着你的面,还是不会多说什么的。”姜从宁对此再了解不过。
与谢迟相关的事情,总要格外惹眼一些,更别说是和离了。
这些时日,就连范家那边都曾有人试探着问过,被姜从宁一反常态直接堵回去之后,才没敢再多打听。
傅瑶笑了声:“你这话倒也没错。”
毕竟常人总是会对这些事情格外好奇些,平日里无事,难免要说些闲话。但大都是有分寸的,除非是有仇有怨,并不会有人那么不长眼来当面添堵。
两人原是想要在院子里逛逛,躲个清闲,结果却好巧不巧地遇着了背后议论的。
“上次见傅瑶还是年节时候,在灵毓长公主府上,那时候她还是太傅夫人,风光得很,长公主也对她青眼有加。”那人叹了口气,似是颇有感慨,可话音里却带着笑,“那时哪想到今日呢?”
“她可是在家中躲了好几个月了,若不是这次老夫人寿辰,怕还是见不着。”
“想必也是觉着面上无光吧。毕竟她可是京中出了名的富贵花,这些年顺风顺水的,可却嫁了那么个夫婿,最后还闹到和离。”
那边一唱一和,说得兴起,又从傅瑶议论到了谢迟身上。
“听说北境战事不利,”那人笑了声,嘲讽道,“谢太傅向来心高气傲,眼高于顶,也不知此番作何感想?”
“他往边关去,想必是要牢牢地把兵权握在自己手中。若要我说,还不如当初和谈,也少了这么久以来的损耗……”
从前听人背后议论,傅瑶大都是避开,又或是劝着自己不要放在心上。
可此番她却不准备再忍耐了。
“不知是哪位有如此见地,可真是屈才了。”傅瑶绕过假山石,见着了垂柳下站着的两人,似笑非笑道,“原来是曹姑娘和孙姑娘。”
两人说得兴起,谁也没料到傅瑶竟然会在此处,呼吸一滞,面面相觑。
孙思思立时窘迫得红了脸,说不出话来,倒是曹飞雁咳了声,硬着头皮道:“谈不上见地,只不过提及边关之事,随口议论几句罢了。怎么,你难道要为谢太傅鸣不平吗?”
“曹姑娘说得像是心系边关百姓似的,”傅瑶挑了挑眉,“可我听着你方才提谢迟败仗,却像是挺高兴呢。”
傅瑶并不觉着败了仗不可说,也并没要维护谢迟的意思,只是见不得那些自以为是的人。
究竟是真心担忧战事,还是为了私心幸灾乐祸,她还是分得清的。
姜从宁神色之中难掩惊讶,她也没料到傅瑶竟然会一改往日作风,但反应过来之后随即帮腔道:“我听着也是。曹姑娘应当知道战事不是儿戏,为此幸灾乐祸,怕是有些……恶毒了吧?”
曹家与谢迟是有旧怨的,当初曹公子犯在了谢迟手上,被打断了腿,哪怕悉心照料也没能救回来,成了个跛子。曹飞雁为此记恨谢迟,早前他在京中之时是惧怕居多,可如今知道他也会有败仗,便忍不住嘲讽了几句。
被姜从宁抢白后,她恨恨地说道:“又不是我输的仗!”
“那若是让你去,你能担保百战百胜吗?”傅瑶反问了句,又看向一旁的孙思思,“十六州不收回,北狄铁蹄南下便没了屏障,若是和谈,将来北狄撕毁约定卷土重来之时,该如何是好?为一时安逸,不要长久了吗?”
两人在背后议论,被傅瑶撞破,原就是又惊又慌,被傅瑶一反常态地质问之后,就更是说不出话来了。
“再有,我的事也不牢二位费心,管好自己吧。”傅瑶又留了句,便与姜从宁离开了。
从前听人背后议论的时候,傅瑶都是忍下来,但多少也会受到影响,回去之后暗暗生气。后来她也学着谢迟,试着不要将这些事情放在心上,倒是略有成效,可终归还是不大爽快。
今日试着由自己的性子,当面一一反驳回去,倒是感觉好了许多。
姜从宁是极了解傅瑶的,很是惊讶,正准备问的时候,却只见她抚了抚胸口,长出了一口气,方才那端起来的架势霎时烟消云散了。
“噗……”姜从宁没忍住笑了出来,“我方才准备夸你呢,这就打回原形了。”
傅瑶抿唇笑了笑:“一回生二回熟嘛。”
“挺好的,”姜从宁打量着她,颔首认可道,“你从前就是性子太软了,总是不愿与人争执,有什么话也藏在心里。其实像如今这样,不高兴了就说出来就挺好,不然旁人还觉着你好欺负,也未必会记得你的好。”
“我从前没试过,现在发现这样的确不错。”傅瑶扶着姜从宁往回走,“说起来,我娘近来的态度松动了许多,应该过不了多久,我就会离京南下了。”
姜从宁一早就知道傅瑶的打算,心中虽多有不舍,但还是说道:“去吧,照顾好自己。”
“其实若不是已经脱不开身,我也挺想到处去看看的,总比一辈子留在京中,看着后院那些勾心斗角要好。”姜从宁摸了摸自己的隆起的小腹,惋惜道,“记得要常写信,若是见着什么好看的、有趣的,也给我留一份。”
“一定!”傅瑶点了点头,又开玩笑道,“你若是真要离京,世子怕是舍不得呢。”
自从姜从宁有孕之后,范飞白就再没什么风流的事迹传出,名声好了不少,一副收心的模样。傅瑶与姜从宁多有往来,对此有所了解,如今再看范飞白,也不似早前那么不顺眼了。
“理他呢。”姜从宁却是不怎么在意,又拉着傅瑶叮嘱起出门要留意的事情。
傅瑶预料得的确不错,没过多久,颜氏终于还是没耗过她的耐性,松口应下了此事。她一早就将行礼准备妥当,几乎不用再多做什么准备,便能立时启程。
在离家前,各种事项已经被爹娘、兄姐等人叮嘱了无数遍,傅瑶都已经能倒背如流了。而谢朝云在得知她的去意之后,让人送了道令牌来,有这个在,无论去到何处都会有官府护着。
熬过了盛夏,姜从宁也平安顺遂地生下个小女儿,傅瑶送了精心备好的贺礼,趁着酷暑褪去秋高气爽,乘船南下。
傅瑶从小是在百般呵护下长大的,这还是头一次出远门没有家人陪着,只有仆从相伴。
前路浩渺,归期未定,但她心中却并不觉着慌乱,刨除不舍,剩下的便满是期待。
她不想一辈子困于闺中,想四处走走,想好好地看看这河山。
第97章
光阴是个奇妙的东西,能让执念愈重,也能让人释然。
离京的第一年。
傅瑶乘船南下,走走停停,大半时间都耗在了路上,见了许多人遇着许多事,最后在隆冬之前到了江南。
傅瑶不缺银钱,起初也总是大手大脚的,遇着有难处的便会慷慨解囊。
她一路上帮过不少人,也被骗过几次,渐渐地便谨慎起来,不会再见着旁人抹泪就信以为真,知道要多加防备,越来越懂如何辨别真假。
傅瑶也不会再像先前在京中那时精心打扮。这在沿路的城镇都太显眼了些,还招过当地的纨绔子弟调戏,想要将她给抢回家中。
那纨绔是当地富商之子,浪荡成性,恶迹斑斑。有侍卫护着,傅瑶倒是没什么大碍,但却偶然得知纨绔曾经因为强抢民女闹出过性命。
纨绔轻而易举地将事情给揭过去,一条人命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没了,可因为官商勾结的缘故,那对老夫妇甚至求告无门,托人写的状书衙门根本不接,直接就将他们给打发回来了。
弄清楚此事后,傅瑶便索性在那小镇多留了些时日,帮着重新写了状书,又教老夫妇越级上告,一直到解决了这件事情之后方才继续启程。
她将一路上的见闻都记了下来,也重新提笔作画,一路上攒了许多,等到在江南安置下来之后,又张罗着重新开了个书铺。
有京中那个做铺垫,这次做起来要格外顺手一些。
江南也比京城要自在许多,傅瑶避开了先前长姐的地方,到临近的小镇落脚。压根没什么人认得她,不必担心出门被人认出,没有身份和规矩束缚,她甚至可以亲自来管铺子的生意。
没有往来的庶务要处理,大可以一心扑在书铺上,傅瑶做生意做得乐在其中,每每往家中寄信之时,都忍不住提了许多鸡毛蒜皮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