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乔应声去了。
喻嫔抿唇轻笑,写道:“娘娘总是这般客气,不肯占旁人丁点便宜。”
庄明心笑道:“都不容易, 既本宫有余力,合该多周济下诸位妹妹。”
喻嫔忙写道:“娘娘心善,有这样的中宫之主,是臣妾们的福气。”
庄明心笑了笑,是幸还是不幸,还两说呢。
她这个皇后是比旁人略宽和些,对妃嫔们要求甚低,只要她们不犯到自个头上,随她们折腾,她也不理会的。
且她从不许人克扣她们的分例,甚至还时常从私库里拿东西出来贴补她们。
故而妃嫔们,无论位分高低,活的都相当滋润。
但她即便有千样好,却有一样致命的不好——椒房独宠。
有她的存在,阖宫妃嫔再无半点恩宠,年纪轻轻便守起活寡。
部分妃嫔,譬如卫贤妃、淑妃以及喻嫔之流,或是有女/子万事足,或是恩宠无望,自然觉得有她这样的皇后是幸事。
但对其他有雄心壮志的妃嫔来说,有她这样霸道不能容人的皇后,怕是不幸。
不过这都不重要,她又不是为了这些妃嫔活的,管她们是甚想法呢?
*
新年转眼就到。
傍晚,送走进来朝贺的内、外命妇后,庄明心吩咐小厨房做了一桌菜肴,并烤了一个两层的奶油蛋糕。
她要跟毓景帝一块儿给年哥儿庆贺生辰。
菜肴才刚摆上桌,李连鹰就急匆匆跑来禀报,说郑太后的辇架到坤宁宫门口了。
庄明心忙披上斗篷,迎出去。
郑太后搭着烛心的手,走凤辇上走下来,对庄明心笑道:“听闻你们要给年哥儿庆贺生辰,哀家不请自来,皇后该不会不欢迎吧?”
庄明心蹲身行礼,笑道:“母后说的哪里话,您能来,臣妾简直受宠若惊。”
顿了顿,她又赔笑道:“论理,本该臣妾亲自去慈宁宫请母后,只是宫里不兴给小孩子过生辰,怕小孩子福薄压不住,故而臣妾没敢大办,想着同皇上陪年哥儿用顿便饭,再切个生日蛋糕,便将这事儿给糊弄过去了,因此没敢打扰母后……”
说着,亲自上前搀扶住郑太后,一块儿往明间走去。
郑太后顺着庄明心的话,接口道:“哀家可不是来赴谁的生辰宴的,而是来跟儿子、儿媳以及孙儿吃顿便饭的,很不必兴师动众。”
庄明心见郑太后如此上道,脸上笑容真心了不少,才迈入东次间,就招呼年哥儿:“年哥儿,你皇祖母来了,快叫人。”
年哥儿正坐在东边的太师椅上晃荡腿/儿呢,闻言“呲溜”一下从太师椅上滑下来,拱手行了个十分标准的礼。
然后脆生生道:“孙儿见过皇祖母。”
郑太后上前几步,半蹲下/身,一下将年哥儿揽进怀里,揉/搓他的脸蛋,笑道:“祖母的好孙儿,真乖。”
歪在暖炕上看话本子的毓景帝也忙站起来行礼:“给母后请安。”
郑太后嫌弃的看了一眼儿子,忙又将眼神重新落回生的玉雪可爱的年哥儿身上。
毓景帝:“……”
年哥儿果然是个讨债鬼,有了他,皇后跟母后都没先前那么稀罕自个了。
他不由得嫌弃的看了一眼年哥儿。
然后就被郑太后给逮了个正着:“你那是什么眼神?”
毓景帝忙道:“母后且入座吧,咱们赶紧用膳,不然一会儿菜该凉了。”
大年初一,且还是年哥儿的好日子,郑太后也不好扫兴的训斥人,便只“哼”了一声,然后牵着年哥儿的手,往饭桌方向走去。
庄明心以帕掩唇偷笑,却被毓景帝给逮个正着。
他路过她旁边,丢下句“看朕回头怎么收拾你”,然后大踏步的走向饭桌。
庄明心:“……”
你们母子打擂台,关她这个局外人什么事儿?
幸灾乐祸什么的,果然要不得。
*
今儿这桌菜肴十分丰盛,不止有烤鱼、鸡公煲以及萝卜炖牛腩等旧菜,还有梅菜扣肉、回锅肉、猪肉炖粉条以及煲仔饭等新菜。
郑太后笑道:“难怪怡贵妃等人得空便要来皇后这里蹭饭,坤宁宫小厨房的菜色果真有些独到之处。”
说起这个,毓景帝就颇有微词:“她们也忒不上进了,不督促自个小厨房的厨子钻研菜色,就知道走捷径,得空便跑来坤宁宫蹭吃蹭喝,没脸没皮的很。”
而且,那些家伙脸皮愈来愈厚,往常他稍作暗示,她们便忙不迭告退。
如今倒好,不管他明示暗示,都死赖着不走。
他若要发作,庄明心就会跳出来护着她们,真真是气煞人也。
郑太后失笑:“这可怪不得她们,寻常厨子,两三年都未必能钻研出一个新菜色来,可比不得皇后灵机一动就是一个新点子。”
毓景帝无语,这是重点么?钻研不出新菜色不打紧,重点是她们竟没脸没皮的跑来坤宁宫蹭吃蹭喝!
对此,郑太后只当没看出来。
毕竟连她这个太后都跑来蹭吃蹭喝了,她哪来的立场管其他蹭吃蹭喝的妃嫔?
庄明心谦虚道:“母后谬赞了。”
毓景帝气鼓鼓的瞪她。
庄明心笑道:“今儿菜色如此丰盛,不如臣妾叫人开坛啤酒助兴?”
毓景帝立时忘了生气,拍手道:“善。”
啤酒做起来费劲,去岁试制失败,今岁总算成功,但数量有限,只夏日吃烧烤时,她才舍得拿出来。
饶是如此,也下剩的不多了。
还以为得等到她明年生辰,她才肯拿出来呢,不想今儿竟然如此大方。
不多时,谷雨跟立秋两个合力抬了只酒坛子进来。
毓景帝忙嚷嚷道:“快给朕打一碗来。”
然后就被庄明心给制止了:“才从酒窖里搬出来,酒液冰凉刺骨,就这么喝下去,肚腑岂能舒坦?待臣妾叫人烫一烫,您再用不迟。”
啤酒与旁的酒不同,是有气泡的,自然不能烫太过,不过略烫一下,让酒液变温即可。
前世冬天喝啤酒的时候,她也是这么干的,不过不是用开水烫,而是将易拉罐放到暖气片上,过上几个小时,里头的酒液就温了。
郑太后抿唇轻笑,眸中写满对庄明心这个儿媳妇的满意。
如此体贴入微的照顾自个儿子,她这个当母亲的,自然是再放心不过的。
至于旁的,也只能自个劝慰自个想开了。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两全其美的好事儿?
用完晚膳,庄明心亲自给年哥儿戴上生日帽,然后教他许愿跟吹蜡烛。
年哥儿头戴大红虎头帽,身穿大红袍,脚蹬大红虎头鞋,虎头帽外套了个明黄的生日帽。
小脸儿白/净粉/嫩,唇/红/齿/白的,这会子两手抱拳,闭眼许愿的模样,好似仙童下凡一般。
把郑太后爱的跟什么似的,脸上的笑容愈加慈和。
待年哥儿将蜡烛吹熄后,她忙笑问道:“年哥儿许了甚愿?”
心想,不管许的是甚愿望,她都必要叫他如愿。
然而年哥儿却一脸神秘的摇了摇头:“母后说了,许的愿不能说出来,说出来就不准了。”
郑太后笑眯眯道:“莫听你母后的,年哥儿许的愿望,得说出来才能实现。”
这倒不是哄骗,小孩子能有甚愿望?左不过是些吃的玩的。
待他说出来,她便叫人替他准备,帮他实现愿望。
然而年哥儿却不是那么好哄骗的,他坚定道:“母后从不欺骗儿臣,母后说许愿不能说出来,那就是不能说出来,儿臣听母后的。”
郑太后:“……”
她该夸庄明心将年哥儿教的好,还是该骂她将年哥儿教的太好?
见太后吃瘪,毓景帝没心没肺的大笑起来:“年哥儿小人精一个,母后您可哄骗不了他。”
郑太后白了他一眼,这糟心儿子,不说帮着一块儿哄骗,还跳出来揭穿自个,当真是白养他了!
庄明心见状,忙叫人切蛋糕。
这次的蛋糕,用的是黄桃跟菠萝双层夹心,其中黄桃是果酱,菠萝则是罐头。
郑太后一手端盘,一手拿勺子从盘中的蛋糕块上挖了一口。
片刻后,她夸赞道:“竟然有两层夹心,比单层的夹心滋味更好。”
然后便吃的停不下来,足足吃了两大块,这才罢休。
庄明心见状,叫人切了两块蛋糕,装进食盒里,递给慈宁宫的宫女。
她笑道:“一块儿给母后当宵夜,一块儿给廖太妃娘娘尝尝。”
郑太后满意的笑了,嘴上谦虚道:“连吃带拿的,哀家这趟来着了。”
*
送走郑太后,又亲自哄睡年哥儿,庄明心这才得空,忙去沐浴盥洗。
才刚躺到东哨间的暖炕上,毓景帝就伸手将她捞到怀里,点着她的小鼻子道:“总算过来了,朕等你许久了。”
今儿大年初一,他昨夜熬年到凌晨,天不亮又爬起来去金銮殿接受文武百官朝拜,忙活了一整日,庄明心还以为他早睡熟了呢。
她诧异道:“都这么晚了,皇上您怎地还不睡?”
“梓潼没来,朕孤枕难眠。”他玩笑一句,又板起脸来,冷哼道:“朕先前说过回头要收拾你,自然得说话算话。”
庄明心翻了个白眼,无语道:“您不累么,竟还有这个闲心。”
毓景帝得意道:“朕旁的事情上可以累,这个事情上断然不会累的。”
说完,便凑过来亲她的嘴儿。
庄明心闭眼,轻启朱/唇,由着他亲。
两人交换了一个长长久久的亲/吻。
随即毓景帝放过她的唇儿,往下而去,脑袋停留在她身前。
庄明心两手抓住他的肩膀,艰难的抿紧了唇。
折腾了好半晌,作够了妖,他又继续下撤。
不过片刻,庄明心便气喘吁吁,求饶道:“皇,皇上……”
毓景帝不但没放过她,反倒变本加厉。
直把她折腾的三魂去了七魄,汗水淋淋,这才结束前序,拉开正题的帷幕。
他握着她的腰,吭哧吭哧的奋斗着。
庄明心只觉自个像风雨中的孤舟,不断的被巨浪甩到岸边,然后不期而遇的撞到岸边的岩石上。
有许多次,她都以为自己会被岩石拍碎掉。
然而并没有。
不止没有,下一次迎接她的是更加疾风骤雨的滔天巨浪。
尘埃落定时,她浑身如同煮透了的面条一般,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使不出了。
毓景帝懒懒散散的搂着她,嘴里气喘吁吁,脸上神情却是酒足饭饱后的畅快:“小/东/西,朕早晚死在你身上。”
她艰难的翻了个白眼,心想,丫会不会死不死在她身上不知道,但她多半会先被他折腾死。
作者有话要说: 再替我10.12号就开的新坑《女配她千娇百媚》求一下收藏呀,我文案无能,可以先收着,等看下正文再决定要不要弃坑嘛。
文名:女配她千娇百媚
文章ID号:4991378
文案:傅谨语穿书了,原著中她作为恶毒女配,因跟女主抢男主而落得个被迫嫁与纨绔子弟,随后被其家暴致死的凄惨下场。
她果断将剧本撕碎了。
天下男子那么多,为何非盯着男主不放?
又不是没有更好的,比如男主的叔祖父,今上的十七皇叔,靖王崔九凌就很不错。
*
靖王崔九凌其人,位高权重,容色无双,但清冷孤傲,不近女色,无数贵女向他抛出橄榄枝,都被他“嘎嘣”一声无情踩折,一路奔着注孤生而去。
后来,其母靖王太妃替他相中了傅谨语。
起初崔九凌对傅谨语十分抗拒:“别以为救了本王母妃,就能携恩求报让本王以身相许。”
一阵子后,他紧盯着她手中食盒:“别以为你讨好了本王母妃,又会做几样稀罕吃食,就能让本王就范。”
后来,他将她压在假山上掐着她的腰亲,冷声质问:“既招惹了本王,就该坚持到底,谁准你半途而废的?”
纵使他铁石心肠,怎敌她千娇百媚?
☆、90
半个月的年假时间, 在胡天胡地中很快结束,转眼来到上元节。
今年的灯会比往年更加热闹,宫里的宫灯全部由纸糊的灯笼变成了玻璃宫灯, 挂满了每条宫道。
远远望去,紫禁城恍如不夜城。
民间还不至于如此奢侈, 工部虽开设了不少玻璃作坊, 但产能终究有限, 短期内还无法顾及贫民百姓的需求。
庄明心大方的拨了十六盏玻璃灯笼,叫人将其挂到了东华门外的戏台子上。
百姓闻讯赶过来,将戏台子围的水泄不通。
夜里帝后陪郑太后用过团圆宴, 又带年哥儿在宫里欣赏了一番宫灯, 这才登城楼与民同乐。
鼓声过后, 一身明黄龙袍的毓景帝牵着同样一身明黄凤袍的庄明心的手,缓步出现在城楼上。
百姓们立时跪倒在地, 山呼:“皇上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岁千岁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个万岁, 六个千岁。
毓景帝:“……”
知道庄明心在民间声望高, 但是百姓们当着他的面就如此厚此薄彼, 也忒明目张胆了些!
庄明心抿唇轻笑, 待百姓们起身后, 她抬起手来, 朝下头挥了挥手。
立时引的百姓们激动雀跃,不约而同的又跪了下去, 再次山呼:“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岁千岁千岁千岁千千岁!”
毓景帝咬了咬牙根。
庄明心嘴角抽了抽,连忙收回爪子。
天地良心,她只是想跟百姓们打个招呼而已,谁曾想竟招惹的他们再次下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