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的成绩会快就出来了,一中的成绩还算不错,苟校长可算是能放松了。
张雅琪考得极差,别说985了,她的分数只够一些分数线很低的专科类院校,张雅琪自然不肯去,她决定复读一年,再冲一次高考。
进入高三后,似乎一切的休闲娱乐就远离了他们,每天就是刷题刷题刷题,老师们讲卷子讲得声嘶力竭,学生们写卷子写得头晕眼花。
伊贝儿整天都很惶恐,家里的气氛一天天沉重,她爸妈已经很久没有露出笑脸了,家里一些收藏品逐渐消失不见,就连佣人也只留了一个钟嫂下来,每天既要打扫卫生,又要买菜做饭。最可怕的是,她爸妈已经停了她的卡,每个月就给五百块零花。
这让一贯大手大脚的伊贝儿立刻捉襟见肘了。
她哭过闹过,只换来她爸的一通责骂。
伊贝儿这才知道,他家的公司现在岌岌可危,她不懂生意上的事,只明白,他爸没钱了,这一关如果挺不过去,就要破产了。
中午饭的时候,伊贝儿并不敢在高峰时间段去食堂,她害怕被人看到,她这个曾经的天之骄女,如今落魄地打饭都只能打一个素菜了,她受不了别人那嘲笑的目光。
伊贝儿又不敢在教室待着,只好满校园的乱转。她垂着头漫无目的地走着,直到撞上了一个人,伊贝儿习惯性的张口就骂:“你什么毛病啊,挡在路中间,当柱子啊。”
骂完了,她才发现那人居然是张雅琪。
四目相对,伊贝儿扭头就想走,她可没心情跟这位复读生说话,张雅琪却叫住了她。
“伊贝儿,你等等。”
“你以为你是谁啊,叫我等等,我就等的。”
伊贝儿仰着头,在外人面前努力维持着她骄傲的小公主的形象。
“我在新闻里看到了你家的消息,你不想报复吗?”
伊贝儿顿住脚,“你……”
“你家就要破产了。”
“你胡说!我家不可能破产的。”伊贝儿色厉内荏地大声驳斥张雅琪的话,仿佛这样做,她家里的问题就不存在一般。
“你家的公司是被邵衡整垮的,就是因为你之前欺负了苗苗,他就不放过你全家。”
伊贝儿惊恐地睁大了眼,是邵衡,怎……怎么可能,可是想到她爸爸三番五次追问她是不是又得罪了邵衡,只怕张雅琪说得是真的。
“难道你就不想报复他吗?”
“我……”伊贝儿犹豫着。
“你以前是豪门千金,出入有豪车接送,每季最新的时装随便挑,就连游戏氪金都可以花出去上百万。可瞧瞧你现在的样子,你校服里面那件还是去年的款式了吧,可怜的,啧啧,中午饭都不敢去食堂吃,是怕太寒酸被人嘲笑吧。”
被人一句句戳中心里最怕的地方,伊贝儿一连后退了好几步,“你闭嘴!你闭嘴!”
张雅琪见目的达到,嗤笑一声,“怂包,都被人欺负成这样了,还不敢还手。唉,真让人瞧不起。”说完,她掉头就走了,只留伊贝儿一个人在那里拼命踢着草坪,大吼着:“我才不是呢,我不是!”
张特助向邵衡汇报前段时间的工作。
“南城目前拆迁工作已经完成,建筑院那边的设计蓝图也已经定稿了,方董他们说咱们定了就行,他们只管跟着干,交通方面,政府决定新增加一条地铁线路,线路从B区、C区和F区,原先的两条线路的交汇站,现在变成为三条线路,立项已经通过,这块地又能升值不少。”
张特助对邵衡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他之前的企划打动了市政府,决定将市政办公都挪到南城,市政府要挪过去,交通就要先弄好,现在这里不但一下要修三条地铁,也增加了许多公交线路,还有新的城际高速路也快完工了,以后南城四通八达,必然会吸引许多人过来投资或安居。
而在衡康集团加入后,方家、周家、赵家三家,跟着衡康集团一起向银行申请贷款,看在衡康集团的面子上,银行给了很大的利息优惠政策,那三家资金一下子就能周转过来。现在各个笑得跟朵花似的,见了邵衡,一口一个贤侄,甚至都动了联姻的心思,女儿年纪合适的就想把女儿推荐过来,没闺女的就什么侄女外甥女都一股脑地往张特助这边推荐。
邵衡点点头:“伊家那边现在怎么样了。”
张特助立刻回复:“伊珹为了节约成本,建筑材料偷工减料的事,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把消息递给了建筑协会了。那边十分重视,昨天回复的消息,说开始进行调查,如果属实,一定会处理。”
这句话多少有些踢皮球的味道了,看来伊珹没少在建筑协会打衡康集团的小报告。
邵衡说:“伊珹肯定会想办法走关系把这件事给压下去,他真是为了利益不择手段,不出事还好,万一出事了这会是多少家庭的悲剧,我绝不姑息他。”
张特助也很生气,伊珹当真是把做人的本分都丢了。
在浇筑混凝土之前,是要对钢筋隐蔽工程进行验收的,国家对钢筋品种、规格、数量,甚至连接方式、接头位置、接头面积百分率等都是有严格的规定,因为这些与一栋大楼的承重和其在地震时的抗震等级是息息相关的。
可伊珹为了节省建筑成本,购买了便宜的不达标的钢筋,而且每一处所用的钢筋数量也只有国家标准的三分之二,他在钢筋隐蔽工程验收时,自知无法通过验收的,便向验收专员行使高额贿赂,通过了本来不该通过的验收。
而一旦完成了浇筑混凝土,只有楼塌了,钢筋的问题才会被暴露出来。
伊珹盖得这个住宅小区,之前就已经开始销售,凭借着比北城同等地段的房子便宜将近一半的房价,也卖了个七七八八。
这些人根本不知道自己买了个危楼。
邵衡是从伊家进货的渠道发现问题的,伊家没有采购之前长期合作的供应商的钢筋,又在钢筋进场的时候遮遮掩掩,邵衡立刻察觉不对劲,安排人去调查了一番,找到了这一次给伊家供货的厂子,是个三无黑厂。邵衡让人搞来了伊家用的钢筋,结果所有项目检测都不合格。这种劣质钢筋,简直就是钢脆脆!
但这时伊珹已经买通了验收专员,通过了钢筋隐蔽工程验收。
邵衡无奈便让张特助反应到了建筑协会,但他现在觉得还是不够。
邵衡说:“张叔,拿着那批钢筋的检测报告,直接将问题反应给刘书记的秘书,请他务必转告刘书记。南城这个项目是刘书记主抓的,他是不会轻拿轻放。等刘书记那边的处理意见出来后,我们联系新闻媒体,把这件事曝光出去,让那些买了房的找伊珹退款。”
“是。”
十月底,邵衡的生日,这次他收到了苗苗在暑假里就开始亲手织的长围巾,不过其中有几个针眼明显比别处大,邵衡指着那个窟窿眼问:“这是不是黑黑抓的?”
苗苗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她不能出卖黑黑,“没有没有啦,是我手艺不好才这样的。”
邵衡叹气:“喂了两年,我怎么就喂不熟你家黑黑呢?”
苗苗也叹气,她爸都对邵衡没意见了,黑黑还一直很抵触:“大概是你的猫用跑步机和减肥猫粮闹得吧。”
黑黑现在已经减到了比较合适的体重,但苗爸依旧在控制它的饮食,并且每天逼迫小黑猫在跑步机上锻炼一小时,恨不得能让自家猫成为新一代健身猫冠军。
搞得小黑猫一看到跑步机就装死。
邵衡觉得苗苗说得也挺有道理的,黑黑每次看到他的眼神都是无比的幽怨。
他两还没说两句话呢,上课铃又想了,这节原本是体育课的,但是高三生没有体育课,班主任张老师踩着点进了教室。
“体育老师请假了,这节课由我来上。”
“体育老师怎么又请假啊。”明知道不要奢望体育课了,但大家还是忍不住嚎一嗓子。
张老师笑眯眯地说:“体育老师休产假了,估计这几个月都不会来了。”
“男老师还有产假吗?”
“有的,国家法律规定有。好了,来,把卷子发下去,今天我们来做个随堂小测。”
大家哀嚎归哀嚎,卷子还是要写的,没两分钟,整个教室就只能听到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
高三生用笔特别费,大家跑小超市买笔的次数都比以往多了,小超市的笔还是一如既往的质量差,运气好的可以用掉半截笔油,运气不好写不了多少笔就不好使了。
苗苗手里这支还是她上个课间跑去买的,结果没写两道题,就开始出水不畅,断断续续的,气得她甩了好几下,还是不好使。
邵衡自然是注意到了她的动作,轻轻拽了拽苗苗的马尾辫,苗苗往后一靠,邵衡掏出一根笔敲她的肩膀。苗苗也不用回头,反手接过笔,继续开始刷题。
别的不说,邵衡给她的这支笔巨好使,出水特别流畅,一点都不卡顿,笔尖也细,苗苗看了下牌子,是三菱的,苗苗决定放学回家,就上T宝看看有卖的没。
下课交完卷,苗苗准备把笔还给邵衡。
邵衡却没收:“你拿着用啊,我这好几根呢,专用的笔芯也有一大把,明天我带给你。”
苗苗也不客气:“那谢谢啊,这笔可真好使。小超市的笔太坑了,经常用一半就不能使了。”
邵衡笑着说:“那个老板心黑,进次等货来卖,自然不好用。”
苗苗嗯嗯两声,说到这个就想起了张馨,“唉,张馨之前就是在第一次期中考试的时候笔不好使,导致她心态崩了,然后每次一到考试就过于紧张,成绩也越来越差,也不知道她现在情况如何了。”
事情已经过去快一年了,但苗苗一想到张馨就还是很难过。
邵衡坐在桌子上,揉了揉苗苗的头,“我听说她现在正在复建,今后可能运动方面会受一些影响,但生活上不会有太大问题的。”
“那就好。”
一中现在强制高三生上晚自习到晚上八点半,然后学校开设了几条大巴线路,学生可以刷学生卡坐班车回家,当然像苗苗这样住得近的,还是选择骑车回家。
每天上完晚自习,远处居民楼的灯光都亮了起来,冬天的夜里寒风刺骨,苗苗把手缩进外套的袖子里,邵衡给她理了理头上的毛线帽,让帽子遮住苗苗露在外面的耳朵。
两人慢悠悠往自行车棚走去。
邵衡说:“太冷了,明早你就别骑车了,我早上去你家接你。”
苗苗应了,跟在邵衡身侧往前走。
这个点,只有高三的学生还没回家,学校里许多地方灯都关了,走哪都是黑咕隆咚的,幸好自行车棚还亮着灯,快到的时候,苗苗就开始把书包翻到胸前来。
“一会儿,先喂它们吃点东西啊,我带了温水,这么冷的天它们都没地方喝水。”
苗苗低头从书包里开始拿东西出来,反正前面有邵衡带着路,她不怕会撞到柱子和别人的自行车。
车棚里只停着三三两两的自行车,他们弄的流浪猫的猫窝就在前方,邵衡却突然挡在她的面前,哑着嗓子说:“苗苗,你转过头去,别看。”
苗苗不明所以,从邵衡身后探出头,眼前的一幕让她惊呆了。
流浪猫窝被推翻在地上,地上散落着一些猫粮,而那只可爱又温柔的小三花居里夫人躺在血泊中,它的双眼还睁着,口鼻里却都是血,肚子破了,血污了它的毛。
苗苗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怎么……怎么会这样!”
邵衡眼里也有泪水,右手紧紧攥成拳头,有人虐猫!他快步走过去,伸手摸了摸,小三花的身体是冰凉的,它走了有一阵子了。
苗苗哭着蹲下来,她甚至不敢伸手碰触,这只小母猫曾经在她的脚边转悠着,冲着她嗲声嗲气地喵喵叫,现在却躺在冰冷的地上,没了生息。
邵衡去把猫窝扶了起来,里面没有其他猫的存在,也不知道是被人抓走了,还是猫自己跑了。他现在无比的后悔,为什么之前没有把这里的猫猫全都带回家去?
邵衡是曾经想过把猫都带走的,但是母亲邵妍玥对猫毛过敏,邵衡没有办法就一直这样在学校喂养这些猫猫。再后来,他一边给这些猫猫找领养,一边想着在学校里喂的话他可以每天都和苗苗过来喂,也就没有着急把猫猫都挪到自己家,哪成想就出了事。
他找了个纸盒子,把小三花装进去,对还在哭泣的苗苗说:“走吧,我们找个地方安葬它。”
苗苗跟着他,两人找了校工借了铁锹,在小树林里挖了个坑,将小三花安葬在一株白玉兰树下,每年春天的时候,这棵树都会盛开一树的白玉兰花,香气飘满整个校园。
苗苗红肿着眼,哽咽地问:“能查到是谁做的吗?”
邵衡低声说:“能,那里我让人装了监控。”监控是因为为了找到之前那只大白猫到底是从哪里过来才装的,不过后来大白猫大约是被主人禁止出家门了,再也没有来过,但现在正好派上了用场。
邵衡让人把今天放学后的监控都调了出来,一开始都是很正常的,十来只猫都在,校工阿姨还来喂过一次猫粮和水。
到晚上八点的时候,一个女生鬼鬼祟祟到了自行车棚,尽管她把自己捂得很严实,可她身上那件去年L家限量款的毛呢大衣却让苗苗和邵衡直接就认出来,那是伊贝儿。
其他的猫见到从未见过的人,都很警觉的躲远了,可是黏人精小三花却凑了上来,在伊贝儿脚步友好地叫唤着,伊贝儿抬脚就踩住它的尾巴,小三花跑不掉,被伊贝儿虐杀了。其他的猫吓坏了,全都跑得没了踪影。伊贝儿又掀翻了靠墙放着的猫窝,然后才走了。
看完视频邵衡直接给苟校长打了个电话:“校长,我是邵衡。高三七班的伊贝儿在校园里虐杀小动物,希望学校严惩她!”
苟校长一颗心突突地跳,“什么?什么?”
“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很多杀人犯的初期都是以虐杀小动物开始的,我觉得咱们学校绝对不能姑息这种行为。”
苟校长这才明白过来邵衡到底在说什么,他不禁正襟危坐,语气也颇为严肃:“你把事情经过说一下,还有证据也发给我。”他知道邵衡不会胡乱抨击别的同学,但是该有的证据还是要有。
邵衡:“我让他们把监控视频发到您的工作邮箱里,这么恶劣的行为,请务必严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