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家的伙计立即整装进入神庙。吴邪朝虞唱晚挥了挥手,也转身和胖子一道加入了伙计的队伍。
贰京走上前来拦住吴邪,笑道:“你们就别去了。”
吴邪瞪大了眼睛:“什么叫我就别去了,是什么意思啊?”
他知道贰京的意思就是吴二白的意思,于是冲神庙门口的吴二白喊道:“二叔,怎么回事啊?”
吴二白一手插在兜里,看向从后面跟上来的黑瞎子:“瞎子,你这事是怎么办的?”
黑瞎子在吴邪身边站定,脸上还是那副悠然自得的表情,举起了自己的手掌。
吴邪莫名其妙地往后退了一步,看着他。
只见对方开始用手势从五倒数,数到一的时候转向了凑过来的胖子,胖子立即捂住肚子,开始东倒西歪,脚下站不住了。
吴邪立即问道:“怎么了胖子?啊?”
眼见着胖子胡言乱语一番后便倒在地上,双目紧闭睡死过去,吴邪皱起眉头看向黑瞎子,似乎终于反应过来,前一天二叔主持的会议上,黑瞎子递给他和胖子的啤酒有问题。
他指着黑瞎子,愤怒地道:“你……”
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吴邪的身体就软了下去。站在一边的刘丧还好心地拉了他一把,让他慢慢倒在地上,不至于摔得太疼。
吴二白看着昏倒在地的两个人,轻轻叹了口气,转头看向一边站着的虞唱晚:“你不是要跟着一起下去吗,怎么没带装备?”
虞唱晚连忙道:“哦带了带了!”
她上前几步从倒在地上的吴邪身上扯下他的背包,背在了自己身上,被沉重的背包坠得踉跄了几步:“这还是挺沉的。”
刘丧无语道:“合着你今天早上拉着吴邪问东问西,是给自己问的。”
蹲在地上的小哥看了看昏迷的吴邪和胖子,又看了看虞唱晚和吴二白,抿起嘴唇一言不发地起身向神庙走去。
他走过吴二白身边的时候,吴二白似乎是想单独嘱咐他什么,才开口,他就置若罔闻地从吴二白身边走了过去。
刘丧和虞唱晚一起搀着昏迷的两个人交给来接应的伙计。虞唱晚转身就要去跟大部队,却见刘丧站在原地不动。她问:“你不去吗?”
刘丧摇头:“地面上也需要人守着,焦老板一定会回来。更何况还有这两个能折腾的,二叔派我直接把他们俩送走。”
虞唱晚点点头,像想到什么似的,露出奇怪的笑容,拍了拍刘丧的肩膀:“可以,毒唯变CP粉,很有前途,等我回来拉你进群嗑CP。”
“那就辛苦你照顾好他们两个咯。”她转过身往神庙跑去,回头挥了挥手。
神庙里的供桌被推开,神龛的位置下面出现了一个往下的入口。有一道简陋的石头楼梯,一路通下下方。
吴家的伙计在吴二白和村子里的哑巴神婆带领下鱼贯而入。虞唱晚和坎肩走在队伍的末尾,身后是负责殿后的小哥。
“老板娘,你怎么也跟着下来了。这下面说不定很危险,不对,是一定很危险,老板醒来会很担心你的。”坎肩皱着眉头很忧愁地说着。
虞唱晚想到得知儿子要结婚激动到哭的吴邪爸爸,四十来岁还是一双狗狗眼的吴邪,关吴山居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王盟,她看了看眼前这个愁眉苦脸的娃娃脸伙计,觉得吴二白可能一个人抗下了吴家所有的年龄感。
当年的吴邪爷爷也是一个抱着小狗崽跟在张启山身后叽叽喳喳的小伙子啊。
“你别担心,我很厉害的。”虞唱晚的手电到处乱晃,看着四周的石壁,她出言安慰,“我可以一边平板支撑一边打完一局消消乐呢。”
坎肩肃然起敬,双手抓着背包带站直了身子:“我明白了。之前老板就和我们说过,老板娘你特别厉害,我们好多人都看过你写的那些讲明器的书呢。老板娘你其实也是我们这行的吧?”
虞唱晚老脸一热。没想到吴邪不仅暗戳戳做她的粉头,还带着自己的小伙计们给她写的小破书艹销量。
楼梯的尽头是一块巨大的石碑。此时已经可以听到汹涌的水声从后面传来。
在石碑上,刻着两个大字:极海。
石碑看上去年代非常久远,但因为这里只有水汽,没有风化作用,所以字迹还相当清楚,边上还有很多密密麻麻的小字。
虞唱晚的手电光在上面逡巡了片刻。她转过头来看着坎肩,眨了眨眼睛,将食指竖在唇上,笑道:“不是明器,是文物。嘘,低调。”
坎肩煞有介事地压低了声音,靠近了一些,好奇地问道:“老板娘,我之前怎么都没有在行内听说过你啊?不过,看你写的那些书,肯定很有经验和见识。你的师父一定也很厉害吧?老板娘,你的师父是谁啊?”
做倒斗这一行都要有师父带,这是行内约定俗成的规矩。所以坎肩是觉得她年纪不大却有那些见识和经验,肯定师出名门。
虞唱晚想了想:“帕梅拉和周六野。”
队伍的前面已经有人绕过了石碑,而石碑之后,竟然是万丈的悬崖。
这个地下的悬崖就是一条大裂缝,大概三辆解放卡车的宽度,太深了,手电根本没法照清楚,水声就是从下面传上来的,底下确实有一条地下河没错。
极海,根据吴二白的资料,极海,就是中国境内最长的一条地下河,也是整个南海落云国的母亲河。据说有三百多条支流,所有的南海落云国的国境,都贴在这些河流上。
所有这条地下河的出入口附近,都有南海国的人树立的极海碑。这些碑都在隐秘处,大多有水潭,所以大部分发现的人,都认为极海是地下水潭的代称,而不知道指的是联通这些地下水系的。
想不到,极海竟然长到连缅甸都有初入口。难怪,南海国的传说中,对于这个国家的位置,一会在东,一会在西的。
这个存在于地下河流域的地下古国,幅员辽阔,确实可以长久与世隔绝,不见天日。
这也是唯一可以到达雷城的通道,因为里面太多分叉。
雷城,就在这极海的某一段上。
作者有话要说: 地下河这里用的是三叔在公众号更新的东南亚探险篇版本。
还债+1,还欠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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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绝地反击
吴家的伙计已经开始在悬崖边放下绳索并检查和整理装备,以便等下沿着绳索攀下岩壁,进入到地下河中。
吴二白依旧站在那座石碑前,面色凝重地打量着石碑上镌刻的字迹。
手电光照上去,那碑上其实就写了一行字,是刻上去的,刻得非常的狂放,似乎是在癫狂状态。
上面写着:吴三省由此进入雷城,去平一切遗憾。
在他率领大部队抵达缅甸之前,就曾派黑瞎子和张起灵到这个村子探过路。石碑上的字迹早就已经被黑瞎子写在了递送回来的资料上,吴二白并不惊奇。
石碑上的字迹笔锋非常凌乱。能令吴三省如此激动以至于癫狂的,必然是他所深信不疑的。以吴二白对自家兄弟的了解,吴三省能写下如此留言,当年在动身到这里之前,一定亲眼见到了雷城能“平一切遗憾”的直接证据。
是见到,而不是听到。要亲眼所见他人因到达雷城而了却遗憾,却是一个巨大的悖论。
因为传说中去过雷城的,没有任何人能够再回来。
吴二白轻轻皱了皱眉头,却没有太过纠结于此,转身走向悬崖边的伙计,去询问底下的情况。
“看来三爷当年也有不得不了结的遗憾啊。”经过石碑时,坎肩小声说,“对于我们这辈人来说,自入行起就是听着三爷的故事成长起来的。三爷就像是存在于神话里的人物一样。”
虞唱晚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但还是咽了回去。
石碑上的悖论只有两种解释。一是吴三省被有心人利用和欺骗,在这里刻下了错误信息,二是他有意写下自相矛盾的留言,引后人入局。
又或者,这件事是吴二白做的,借由吴三省的口吻。
她的眼神在悬崖边忙碌的吴二白、哑巴神婆、黑瞎子和十几个吴家伙计之中巡视。
石碑上的文字并不一定能够验证吴三省去雷城的目的。而来到这里的人,是不是每个人心中都有无可挽回的遗憾,和必须要了结的执念呢?
虞唱晚是最后几个顺着绳索滑下悬崖的,先她一步落地的坎肩用胳膊托了她一下。
地下河的河水很深,水又凉又湍急,她呛了口水才浮了起来。
打头阵的伙计已经走出很远了,纵横交错的青色手电光充斥着这个空间,还有回荡在空气里的巨大水声。
沿着地下河的水流向前一段,有伙计发现了沉在水底的女皮俑。
那些女皮俑悬浮在水底,水流将她们拉向一边,在她们的脚上,挂着青铜的锁链。尸体早就皮革化了,里面绷着东西,不知道是什么,所以尸体还像人形,而不是一块布。
这倒是与在南海王地宫所见的皮俑保持了一致性,几乎可以说明这两地的居民曾来自于同一种文明。
虞唱晚努力适应河水的温度,舒展四肢向前游了几十米,突然听到身后一直沉默不语的小哥沉声道:“有人跟进来了。”
接下来,被人从冷水里提出来,拎到太阳底下暴晒,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
“哇,”焦老板看着面前站成一排的人,发出夸张的感叹,“高手如云啊。”
“我给你们介绍一下,”他用手杖指向张起灵、吴二白和黑瞎子,向着身后的雇佣兵说,“他们全是一等一的高手。只要他们一动,马上开枪。”
雇佣兵将枪举了起来,对准了那几个人。焦老板脸上挂着志得意满的笑容,踱步到吴二白面前:“我跟你,单独聊。”
虞唱晚看着茅草棚子里对坐交谈的吴二白和焦老板。
距离有些远,她听不清两个人都在说什么。不过虞唱晚对吴二白的博弈本领很有信心,因此对于自己眼下的处境还算心情平静。
只是吴邪情况应该不太妙。
她暗自悔恨。此时此刻黑瞎子的药药效应该还没过,吴邪和胖子两个人都完全失去行动能力,只有一个刘丧能够自由活动,无论落入怎样的境地都很麻烦。早知如此,她应该亲自去劝。
但现在去想那些已经没有用了。眼下他们已经无法支援吴邪了。
唯一可以庆幸的是,在吴二白带人主动跟随焦老板从神庙退出时,已经暗中安排了一部分伙计继续深入地下河。焦老板在以为抓住了他们这些人命脉的时候,其实已经失去了先机。
只要掌握了这个先机,关键时刻是可以救命的。
不知和焦老板说了什么,吴二白要到了一张白纸,在手里反复折叠。
那张薄薄的白纸被他在谈话间逐渐叠出了一个尖锐的三角形。
缅甸的太阳很毒辣,虞唱晚的汗水不停地顺着脸颊往下流。她问旁边负责看守的雇佣兵:“我能抬手擦擦汗吗?”
也许是她不在焦老板所说的高手之列,也许是她只是个看上去就没有威胁的姑娘,再加上从神庙出来之后他们的武器就都被卸掉了,雇佣兵头领点了点头。
趁着抬手和侧头的时间,虞唱晚飞快地打量了四周的人员布置和地形。在她的左后方,有一处破败的二层小楼。那里处在两个把守的雇佣兵之间。
与此同时,草棚里的吴二白趁焦老板倾身看向地图的时候突然起身,用手中的纸三角划向身边雇佣兵的眼睛,以极快的速度夺下了他腰间的手-雷。
焦老板大惊失色,连忙后退几步,身边的雇佣兵将枪全部对准了吴二白。他骂道:“姓吴的,你个疯子。”
瞎子微微侧头,向睁开了眼睛的张起灵笑道:“再等等,还不到最佳时机。”
吴二白沉声道:“少废话。让我们走,否则大家一起死。”
就在此刻,天空传来直升机轰鸣的螺旋桨声,紧接着,无数子弹雨从天上落了下来。
和虞唱晚站在一排的张起灵和黑瞎子几乎是瞬间出击,像两道影子一样闪了出去。所有的雇佣兵都被这一阵扫射弄得措手不及,她则趁乱向左后方的二层小楼跑去。
张起灵按下身边的雇佣兵开火扫射的枪,反身将他踹到柱子上,将那支枪和弹夹丢向了虞唱晚。
虞唱晚举手一把接住,然后几步爬上了小楼的二层。
接下来的场面可以用混战来形容。
张起灵和黑瞎子两个人像是两把插入敌人心脏的刀,在弹雨带来的混乱中几乎所向披靡。
而虞唱晚太清楚自己的速度和力量都不够打近战,在这种热-兵-器的交战里,她只能打狙击,所以必须一开始就想好退路占据高点。
她滚到一边来躲避头顶直升机的无差别扫射,无数的草叶木屑从棚顶散落下来,还有炸起的泥土,把她埋得灰头土脸。
虞唱晚伸手拂去脸上遮挡视线的木屑泥土,端起枪击中了那个举枪对着坎肩的雇佣兵。一阵血花精准地从她瞄准镜瞄准的地方炸开。
坎肩朝她这个方向看了看,露出孩子一样兴奋的笑容。她调转方向又沿着小哥的行进路线一连击中了三个对着小哥扫射的雇佣兵。
小哥得以借着交错相叠的屋顶跃上高点,拔掉了据守在那里的敌方火力点。
直升机的轰炸还在继续,虞唱晚所在的小楼已经塌落,被掩埋在浓烟和烧着的枯草木头之中。
吴邪带着人冒着火力赶到村口时,脸上灰扑扑的,身上的白衣服灰红交错,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了。
吴二白赶到村口与他汇合,看了看他身后穿着制服的人马,直截了当地问他:“这些人哪来的?”
“我借的,”吴邪端着枪,喘了口气,“这个事情有点复杂,完事我跟你解释。”
说罢,他眼睛亮亮地打量了一下吴二白周围,只有贰京、坎肩和一些脸熟的吴家伙计。背景则是满地交错的尸体和断壁残垣,还有四处逃窜的村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