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王妃高贵冷艳——陈云深
时间:2020-10-12 10:00:05

  上过沙场,手握雄兵,驰骋征战过的人,到底是不同的。
  与前相较,如今的于成钧,越发的有勇有谋,有气度有魄力,亦有格局。
  皇帝不肯临朝,无人敢谏,无人能劝,在于好古被于炳辉挑唆强谏被罚之后,更是成了死局。
  扪心自问,当时将此事告知与于成钧,于瀚文是存了不良之心的。
  若于成钧对此事不闻不问,那这位才打了胜仗凯旋而归的肃亲王,也就同那班尸位素餐的臣子毫无分别了。但如若他去面见帝王,依这位兄弟的烈火脾气,怕是立刻便要同皇帝起冲突。当面顶撞君王,他的那些军功不说尽数抵消,那光彩也要暗淡许多了。而皇帝,连续责罚两位劝谏的儿子,自然便是昏君无疑了。
  这是一石二鸟之策,即便不成,于他这位太子也是无害。
  然而,他不止敢去,还把皇帝劝了出来,并全身而退。
  今日,他这番见地,更见一片仁者之心。
  凡此种种,皆是为上位者,所必有的质素。
  三年不见,于成钧当真是长进了太多。
  于瀚文兀自沉思,正欲挪步,忽想起一件事来——他不肯招宫女侍寝,可是在去西北之前,尚未封王开府时的事情。如此推算,他有这番心性,可绝非是这三年之功。
  这念头才自心头转过,他便觉背上一阵寒意。
  于瀚文面色沉沉,负手而立,日头耀着他的脸,令那圆胖的脸上神情不甚分明。
  正当此刻,场外一人快步过来,拱手行礼道:“属下寻了半日,原来殿下在此处。皇后娘娘传召,特命属下来请。”
  于瀚文回过神来,望着眼前之人。
  这人身着侍卫服侍,腰佩长剑,面若冠玉,正是之前于成钧所引荐的罗子陵。
  于瀚文见了他,打起精神,道:“陪两位王爷在此处练了练手,且闲聊了两句。既是母后召见,那便去吧。”
  言罢抬步,罗子陵便跟在他身后。
  二人一前一后,向坤宁宫行去。
  于瀚文走着,忽问道:“罗侍卫,你跟随肃亲王几个年头了?”
  罗子陵心中猛地一提,回道:“回殿下,属下是在西北军中,蒙王爷提拔重用的。”
  于瀚文颔首:“那么,总不过一两年罢了。”说着,似漫不经心道:“这般说来,肃亲王可十分看重于你。那么多兵士与杂号将军,唯独你是他亲自带回京城,又荐到我这里。”
  言至此处,于瀚文微微一笑:“足见你才干出众,不然老三断不会如此。投桃报李,你对老三,该也是忠心耿耿的了。”
  罗子陵听闻此言,心中一凛,他没有抬头,只回道:“殿下这话却有无理之处。”
  于瀚文似来了兴致,问道:“哦,哪里说错了?”
  罗子陵便道:“属下当初为西北军军士,肃亲王为西北军统帅,故而自是投效于王爷。然,如今属下已为太子殿下的亲随侍卫,便是投效于殿下。属下是大燕的臣民,必是要效忠大燕的江山社稷,岂有效忠于一人的道理?”
  于瀚文仿佛极是满意他的答话,唇角微扬,点头道:“不错,你很明白事理。比那些只知愚忠的蠢物,强上万倍。”言至此处,他忽而回身,看向罗子陵,微笑道:“你很好,踏实办差。若你果然是个忠心有才干的,将来必有你的用武之地。”
  罗子陵当即单膝跪地,拱手道:“属下当然效命于太子殿下!”
  于瀚文笑了笑,转身大步走去。
  到底,他才是大燕的储君!
  于成钧去了承乾宫,恰逢顺妃吃过午食,正当小憩。
  嘉楠将他请进偏殿,行礼已毕,问道:“王爷此刻过来,是想见娘娘?那大约,还得等上半个时辰。若有急事,奴婢这便去请。”
  于成钧挥手:“不必搅扰母妃,本王此刻过来,倒是特特来寻姑姑你的。”
  嘉楠微微讶异:“王爷找奴婢,有何事呢?”
  于成钧望着嘉楠,话到口边,却偏偏吐不出来。
  嘉楠是顺妃身边的老人,年纪较顺妃还-->>大了几岁,到了如今也将近四十了。
  于成钧看着她头上的苍苍发色,与发髻间插戴着的一支鎏金梅花钗,半晌方才低声道:“姑姑,我也是你看着长起来的。有些话,虽不好意思,我还是跟你说。”
  嘉楠更觉诧异,但她久居宫闱,见多了各样离奇故事,还是从容笑道:“王爷实在抬举奴婢,有何吩咐,但说就是。”
  于成钧遂清了清喉咙,将他和陈婉兮如今的难事讲了一遍,又窘迫道:“姑姑,我实在不知如何是好。想着你是老成的姑姑了,该有些法子。”
  嘉楠初闻此事,甚是惊异,但微微一想便明白过来——王爷与王妃都是出娘胎的第一遭儿,难免不知所措。
  当下,她浅浅一笑:“王妃身子娇柔,难承雨露,这也不是什么稀奇事。这选进宫的秀女,初承宠之前,总要有司寝姑姑教导其侍奉之礼,方能消受。如今王妃既有此麻烦,奴婢便取些物件儿与王爷。”
  一语落,她便往外去了。
  片刻功夫,嘉楠重新转回,手里拿着一方小小的布包,呈到于成钧面前。
  于成钧见这布包以宝蓝色绸缎包裹,四四方方,似是一本书册,便接了过来。
  打开一瞧,果然是书,封皮上写着几个大字《**人事录》看这五个大字,于成钧顿时明白过来,这是一本什么书。
  饶是个男人,他也不由微微红脸。
  只听嘉楠低声细语道:“王爷将此书拿去,仔细领会,渐渐明白就好了。”言罢,又自怀中取了一支青瓷瓶子,交予于成钧,细细嘱咐了一番。
  于成钧接过去了,听了嘉楠这几句话,吃惊不已,低声问道:“姑姑,这……这可能行?”
  嘉楠含笑道:“王爷放心,这宫里才承宠的妃嫔,必用此物。不然,怕坏了皇上的兴致,终身的恩宠自是无望。”
  于成钧依旧将信将疑,他拔开瓶塞,倒了几滴于掌心,却是些油脂,清透润滑,且散着淡淡清香。
  但听嘉楠在旁又叮嘱道:“王爷且记着,王妃是个柔弱的身子,行事时必要十分温柔,仔细体贴,万不能只顾尽兴而肆意莽撞。王妃从此事中若只有苦楚,得不到半分欢愉,那当然是不甘愿的。”说完此事,又谈那瓷瓶中物,道:“这瓶中之物,只是应急。待都好了,便用不上了。”
  于成钧这才放心,将瓷瓶与书册都收了,便起身道:“多谢姑姑指点,我这便去了。”
  嘉楠见他竟这般急三火四的要走,又是吃惊又是好笑,说道:“王爷何必如此着急?青天白日,回去了也不能啊。”
  于成钧被这姑姑调笑,有些不好意思,说道:“让姑姑看笑话了,原不是为此。今日入宫久了,王妃必还在府中等我回去用饭,故而不能久留。”
  言罢,于成钧顿了顿,又道:“姑姑,今日此事,务必不要使母妃知道。”
  嘉楠心中会意,应声道:“王爷放心,奴婢都明白。”
  此事了罢,于成钧便出宫而去。
  嘉楠立在承乾宫门口,看着于成钧那挺拔的背影,微微叹息。
  陈婉兮,当真是嫁对了人。
  当今世上,有几个男子,会这般在意床笫间女子的感受?哪怕皇宫中这些尊贵的主子们,侍寝之时也依然是极尽服侍之能事,哪怕不欢喜哪怕痛苦受辱,都要装出一副极欢悦的样子,好稳固恩宠。
  王爷看似粗糙,心底里却十分的细腻体贴。
  少顷,顺妃醒来,得知于成钧曾来,便招嘉楠过来问话。
  嘉楠回说:“王爷在军司处散了,过来看望娘娘。但见娘娘午睡,不想打搅,便告辞去了。”便将于成钧所说之事,遮盖了过去。
  顺妃却微有不悦:“这么急着走,必定是回去见他媳妇的。往后王爷过来,还是叫本宫一声。”
  嘉楠微笑应声,又道:“娘娘,这王爷同王妃情深和睦,乃是一件好事。唯有如此,王妃才能多多诞育子嗣。”
  顺妃笑了一声,淡淡说道:“她为成儿生下了长子,这算是功劳。然而,要子孙满堂,只靠她一个人怎么够呢?”
  嘉楠心中一动,又道:“娘娘,这等事还得看王爷的心意。若是王爷不喜欢,强弄了去,怕也不中用。”
  顺妃瞥了她一眼,笑道:“不必你乱操心,本宫自然有数。”说着,又眯眼道:“当初,本宫也是心急,成儿不在还送了人去,竟都被她发落了去。梅嫔这贱婢,还在御前生事。无论如何,王妃到底是本宫的儿媳,再怎么闹也是承乾宫的家务事。本宫,不能让人趁虚而入,便也作罢。如今成儿既回来,自是不同了。”
  嘉楠耳里听着,便不言语了。
  肃亲王府之中,陈婉兮果然留饭等候于成钧。
  然而,王爷迟迟不归,豆宝倒先饿了,便闹着不依起来。
  陈婉兮遂吩咐人将饭菜都以热水温着,她便拿了汤匙给豆宝。
  近来,豆宝正学着自己吃饭,小胖手捏着纯银长柄菊纹汤匙,舀了奶羹往小嘴里抵着。奶糊粘在小脸上,一会儿功夫便黏黏糊糊起来。
  他挥舞着小勺,倒很是高兴。
  陈婉兮瞧着,心里喜欢,拿了手巾不时替他擦拭。
  一旁,梁嬷嬷劝道:“娘娘,这王爷不知几时回来,只顾生饿也不是事,您还是先少吃些吧。”
  陈婉兮摇头笑道:“我答应了王爷,必要一起用饭,自然要守诺言。”
  主仆正说话,菊英忽从外头进来,报道:“娘娘,玉宝带回五条金鱼,要放入荷花池中。”
  陈婉兮微怔,说道:“五条金鱼?谁吩咐他买的?”说着,忽明白过来,顿觉又好气又好笑——这必然是于成钧吩咐的。
  这人前几日竟趁她不察,吩咐下人把那两条荷包红鲤捞出来,送进厨房给炖了。
  待她吃完,方才知晓。为此,她还狠狠数落了于成钧几句。
  倒不是别的,只是觉得分外可惜。这般艳丽好看的鱼,竟然拿去炖汤。
  后来夜间,她曾问过于成钧,是不是嫌那是谭书玉送来的,他却矢口否认,只说看着碍眼。
  今儿,又吩咐玉宝买了新的送回来。
  这么个大男人,为夫为父,领兵打仗的,竟会跟孩子一样的别扭!
  作者有话要说:以前家里很多《妇女生活杂志》里面讲了不少两性健康的知识,里面就有很多这种实例,新婚夜新郎粗暴,新娘过于疼痛,直接成了冷感体质,勉强配合到有孩子就再也不干了~这些知识,还是要学滴~
 
 
第49章 
  菊英又道:“娘娘可要去瞧瞧?那五条金鱼,我瞧着倒是很好,不是俗种。”
  陈婉兮微笑:“你精熟花鸟鱼虫习性,你说好那果然是好了。”
  菊英温婉一笑:“横竖王爷此刻还未回府,娘娘可挪步去看看?”
  陈婉兮经她一说,倒也来了兴致,瞧豆宝一碗奶羹已然吃完,便替他擦了小脸,含笑问道:“宝儿,咱们去看小鱼鱼好不好?”
  豆宝知道什么是小鱼鱼,遂拍着小手,嘻嘻笑着:“好!”
  陈婉兮便起身,拉着豆宝一道往荷花池边去。
  才踏出屋门,明媚的日头便洒了下来。
  正是三月暮春,天气晴好,迎面便是一股和暖的春风,带着隐隐的无名花香。
  出了门,豆宝立时便挣脱了陈婉兮的手,捣着两只小腿,朝前跑去,嘴里还不住喊着:“小鱼鱼!小鱼鱼!”
  跟在一旁的梁嬷嬷见状,立时便要追上前去。
  陈婉兮却道:“嬷嬷,由着他跑吧。长冬寂寞,可把他闷坏了。他现在正是满地跑的时候呢。”
  梁嬷嬷这方停了,笑的满脸菊纹绽放:“娘娘说的是,孩子可不就是活泼爱闹,瞧着可爱喜人?”
  陈婉兮望着前头那小小一丁点儿的人,宝蓝色绸缎夹衫不住晃动着,心里便有些模糊的暖意和幸福。
  她将头微侧,面上挂着一抹浅笑。
  梁嬷嬷跟在一旁,她身材矮胖,而陈婉兮高挑窈窕,她便只能抬头望着。
  王妃艳丽的脸上,妆容依旧是精致的,细细擦过鹅脂香的肌肤在日头下犹如剥了壳的蛋,红润香嫩的唇挂着一抹笑意,竟是甜的,暖的。
  梁嬷嬷心中便也跟着乐呵起来,她真是少见这般平和的王妃。
  她笑道:“娘娘近来心情倒是好得很,似是很欢悦呢。”
  陈婉兮随口道:“嬷嬷怎么突然说起这话来?”
  梁嬷嬷倒觉的宽慰,兴致勃勃道:“可不是么,往常娘娘每日紧绷的厉害,一天下来也难见一个真切的笑脸。果然如老身所说,这唯有夫妻和睦,方才是喜乐的日子。”
  陈婉兮微微一怔,之前她并未留意,今听梁嬷嬷说起,方才醒悟。这段日子,她心境果然比之前轻松和缓了许多,夜里睡在那个男人身边,虽说多了一个人的鼾声,竟倒比自己独寝时睡得更安稳更甜熟。
  她的肩头,似乎也比之前松缓了许多。不知为何,她身后终于有了一个能让她依靠的人。
  那人,每夜都使尽法子纠缠她,有时还做出炖鱼这等孩子气的举动,虽好气好笑,她却并不厌烦,心底里反倒有些窃喜。从来没有人,这样的需要过她,这样在意过她。
  这些,都是她以往的人生历程里,不曾有过的经验。
  陈婉兮想着,唇边的笑意渐渐深了,她垂眸轻轻说道:“嬷嬷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梁嬷嬷笑道:“娘娘能想明白就好,然而这夜里还是需得早早和王爷好了才是。王府世家,要的是开枝散叶。只一个小世子,是万万不够的。娘娘,还需得多为王爷添些子嗣,才是根基稳固之理。”
  陈婉兮凝眉不语,半晌怅怅然道:“嬷嬷,这夫妇恩爱,必要行此事么?举案齐眉,琴瑟相和,还不够么?”
  梁嬷嬷讶异,她正想开口,那荷花池却已到了眼前。
  这荷花池原是王府花园中一口枯干的池子,荒废许久,池中已是杂草丛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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