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王妃高贵冷艳——陈云深
时间:2020-10-12 10:00:05

  于成钧一面走一面摆手道:“不必了,爷去书房梳洗。昨儿王妃睡的晚,你们别吵醒了她。”撂下这话,便走远了。
  两个丫鬟看着于成钧出门远去,各自会心一笑。
  王爷待她们的娘娘,还当真是仔细体贴。主子荣耀,做奴才的自然也跟着荣耀。
  梁嬷嬷早起听闻此事,忙忙的过来。
  走到琅嬛苑,她听闻王妃还睡着,便不敢进去打搅,只在廊下悄悄问那两个丫头昨儿夜里的情形。
  红缨矜持,不肯说话。
  杏染是她干女儿,又嘴快,便压低声将昨夜与今早于成钧离去时的情形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
  梁嬷嬷听着,掩口偷笑,朝那蒙着明瓦的窗子上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娘娘,心里到底还是明白的。”
  这一日,陈婉兮破天荒睡到了日上三竿。
  豆宝早晨醒来,闹着要找他娘亲,被乳母哄住了。
  陈婉兮才睁眼睛,只觉眼眸酸痛,身子也乏力酸软,那不能言说的地方,更有些无法告人的痛楚。
  她躺了好一会儿功夫,方才想起了昨夜的事情。
  陈婉兮只觉得脸上滚烫一片,撩起帐子向外一瞧,并不见那始作俑者的影子,心中才忽的松了口气。
  她翻了个身,捏着枕上的流苏,满心杂乱。
  一夜的功夫,好像一切都乱了。
  昨夜,她鬼使神差的想起梁嬷嬷那些没缘由的话,便借着送宵夜去书房瞧瞧。
  她原本的意思,是看看究竟,于成钧果然在办公,她便陪侍在侧,尽一尽为妻的职责。可后来,这职责倒也尽了,却是在床上。
  陈婉兮不知何故,昨儿晚上于成钧抱她时,她纵然畏惧那事的苦楚,却全心信赖了这个男人。
  于成钧却没有食言哄她,他果然没有再令她感到难受,但他却做了许多令她难为情的事。
  那油,那些事,都让她手足无措。
  但大约是如此作为的缘故,她并未再尝到新婚夜的痛苦滋味,反而体验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受。
  陈婉兮不好说自己是否喜欢,却绝不讨厌,在于成钧的怀里,她仿佛变得不再是自己。
  那个冷淡漠然厌恶男人的陈婉兮,似乎就此不见了,她甚而渴望起了他的拥抱。
  她面色绯红,杂乱的思绪之中,夹着一丝甜蜜,却又带着些许惶恐。
  “王爷……成钧……夫……君……”
  她喃喃自语着,却忽然害怕起来,好像心中有什么东西,正在流逝,再也不在她自己的手中了。
  便在此时,梁嬷嬷进来,打算瞧瞧王妃醒来没有。
  她踏进内室,就见陈婉兮在账内翻来覆去,遂快步上前,立在床畔低声问道:“娘娘,可要起身了?”
  陈婉兮背着身静静的没有言语,半晌才道:“嬷嬷,扶我起来吧。”说着,顿了一下,又道:“就不要叫那两个丫头进来伺候了。”
  梁嬷嬷心中明白,答应了一声,上前先将帐子以赤金如意云纹勾挂起,方才将陈婉兮扶起。
  被子自王妃身上滑落,露出底下痕迹遍布的身躯。
  梁嬷嬷瞧了一眼,忍着笑,轻轻说道:“娘娘昨夜辛苦了。”
  陈婉兮只觉得浑身无力,双眸微垂,看着被子上鸳鸯戏水的风流吉祥图案,淡淡言道:“嬷嬷,你取笑我。”
  梁嬷嬷笑道:“娘娘这是哪里话,老身怎会取笑娘娘?老身这是打从心底里高兴,唯有如此,娘娘同王爷才算真正做了夫妻。”
  陈婉兮却有些茫然道:“嬷嬷,如今我该怎么办呢?我……我不知该怎么见王爷了。”
  梁嬷嬷一面服侍她穿衣服,一面喜孜孜笑道:“娘娘这是怎么了?这是好事,倒怎么糊涂起来。娘娘昨儿晚上劳碌了,老身已吩咐厨房熬了红枣红豆粥,待会儿给娘娘端来。待王爷归府,娘娘再好生温存软款的与他亲热亲热,留王爷过夜。好在如今府里就娘娘一个,就算占尽春色,也没人能说什么。赶着这个空子,娘娘再替王爷添个小公子小小姐,那就算彻底稳了脚跟,往后任凭谁来都不中用了。”
  陈婉兮听着这番话,虽尽是为己之言,却是说不出的难受。
  难道他们之间的欢情恩爱,就只不过是为了前程的图谋么?
 
 
第55章 
  这日起的晚了些,陈婉兮梳妆之后,日头早已高高挂起。
  幸而今日并无什么要紧事,不过些许日常采买人事等往来事宜。至于豆宝的生辰,原没打算大操大办,也就不十分忙碌。陈婉兮只吩咐人封了十数枚红封,预备着各府人情往来打赏下人之用。
  余下的,便是清和园赴宴一事。
  这件事倒是紧要些,听于成钧的话,这次宴席除却太后的好兴致,招揽各王室宗亲、世家门阀办寒食宴,更有为于成钧庆功的意思。
  这般,倒需得多多上心。
  于成钧这位肃亲王,往昔不受皇帝待见,在朝中亦无几分势力。
  陈婉兮即便不通时事政务,也知道朝堂上下并无几人站在她丈夫这边。之前的朝堂,太子与和亲王各成一党,争斗不休,余下的臣子不是选边站位,便是隔岸观火。
  如今于成钧大胜归来,朝堂局势便有了微妙的分化。哪怕她身在内宅,亦有所感。这两日,各府邸的命妇们,借着各种由头,或送礼或走动又或邀请她过府赏花会茶,多如过江之鲫。
  然而,她不知于成钧心里什么意思,怕行错了一步路,便给丈夫带来麻烦,遂借口孩子尚小不便出门,都婉拒了。礼物虽收下,但转手便又回了一份分量相当的。好在,她如今钱财宽裕,这等人情往来,周旋起来毫不费力。
  但这场寒食宴,怕不是能轻松应付的,不知要生出多少故事来。
  陈婉兮吃着那碗梁嬷嬷说的赤豆红枣粥,心里思忖着这些事情。
  一碗热粥下肚,身上生出了些许力气。
  豆宝摇摇晃晃的走了进来,嘴里喊着:“娘亲!”便朝着她一路奔来,抱住她的腿,要往她身上爬。
  近两岁的孩子,当真有了些分量,揪着她的裙摆,就如一个铅坠儿吊在下头。
  陈婉兮好容易松泛下来的身子,顿时又酸软起来。她心底里有些埋怨于成钧,这个贪色的莽汉,昨儿晚上那么卖力,几乎把她揉碎了,害的她今日几乎连抱孩子的力气都没了。
  陈婉兮俯身,将豆宝抱起放在膝上,看儿子依旧活蹦乱跳,昨儿那场意外连惊吓也不曾留下,她这才算彻底放了心。
  她逗了孩子一会儿,见他一直不离左右的布老虎不见了,便问:“宝儿,你的小老虎呐?”
  豆宝听她一问,竟揉起了眼睛,小嘴一瘪,哭了起来:“不见了……”
  陈婉兮有些莫名,招来乳母一问,方才知晓昨日豆宝在花园里玩耍,失手将小老虎掉在了荷花池中。这玩意儿是布做的,自然即刻就湿透了,已被丫鬟们拿去晾晒,一时不能还他。
  陈婉兮得知了内情,再看儿子哭唧唧的样子,便有些好笑,逗他道:“你把它送给小鱼鱼了,它要明儿才能回来呢。”
  豆宝呆愣愣的,不知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忽然爬上前去,搂着母亲的脖颈,哼唧道:“小鱼鱼,娘亲做……”
  陈婉兮听明白了,这孩子是想让她做一个布老虎那样的布金鱼。
  这可把她为难住了。
  没几个人知道,弋阳侯府这位出众的闺秀千金,唯独绣活拿不出手。
  曾经在闺中,陈婉兮也跟着绣娘姑姑学了一段时日,只是大概天性不适,总学的不甚精细。落后,她便觉此技不过小巧功夫,难堪大用,不如把精力放在经济道理为上。
  故而,陈婉兮的女红着实不怎样,这些年她也没为谁动过一针一线。
  眼下,豆宝竟然要她做布金鱼这样麻烦难做的东西,她一时还真不知怎样才好。
  陈婉兮没有回答,豆宝倒来了兴头,扳着她的脖颈,撒娇闹了起来。
  陈婉兮被儿子磨的没有办法,只得答应。
  豆宝折腾了一会儿,便滑了下去,跑到外面玩去了。
  陈婉兮怔了一会儿,心里想着这东西要怎么做,又问身边的几个丫头。
  奈何红缨、菊英连带着杏染,甚而梁嬷嬷,都不知这东西要怎么个做法。
  梁嬷嬷见她发愁,便替她出主意;“娘娘,这其实也好办。打发个人,到咱们秀坊里去问问。谁能做,令她做来就是了,何苦自己费功夫。”
  陈婉兮之前与谭书玉商议的绣品铺子,宅院已经买下,绣娘绣工连着看守门房、烧火做饭管采买的一共二十余人,都搬了进去。
  商铺倒还在选位置,但绣房则已开始运作。这两日,已有管事将绣娘做出的样品绣件儿诸如香包、络子、手帕等物送到府中与陈婉兮看。
  谭书玉替她遴选的,果然都是些出色的人才,那些绣品样样精巧别致,且花样新鲜,京中少见。有这么一班技艺绝佳的刺绣师傅,她的绣房的生意该是能很好做的了。
  然而,陈婉兮倒是不想这般。儿子的东西,她还是想自己动手,是优是劣,到底都是自己为人母的心意。
  她有点懊悔,当初怎么没有好好习学。
  虽说不知如何做,但陈婉兮有个好处,再难的事也要自己琢磨着入手,而不是一昧发愁。
  她吩咐丫鬟将那布老虎取来,仔细端详了一番,看布如何裁剪,如何缝接。又吩咐丫鬟开库房,取了一匹五彩细棉布过来。
  这五彩细棉极难染成,虽是细棉,价格却不比绸缎低。
  陈婉兮倒并不吝惜,要做金鱼,必得是这样的布才行。
  她先在布上描画了样子,裁剪下来,慢慢缝着,又吩咐几个丫鬟去库里寻毛毡一类的东西。
  正做时,陈婉兮忽听外头豆宝大笑的声音传来,她心中好奇,便放了针线出门看。
  走到门外,却见琴娘抱着豆宝,正在院中往来跳跃。她一时跳到矮墙上,一时又翻上房檐,一时又轻轻巧巧落在地下。
  豆宝在她怀中,兴高采烈,小嘴不住的喊着:“飞!飞!”
  几个小丫头都在廊下立着,笑嘻嘻观看。
  乳娘章氏颇有几分担忧,不住说道:“琴姑娘,还是把小世子放下来吧。一时有了闪失,奴才担待不起。”
  陈婉兮乍见了这一幕,初时还有些挂心,但看琴娘身姿矫健,如飞燕般灵巧,倒放下心来。
  一小丫头眼尖,瞧见她出来,忙道了一声:“王妃娘娘。”
  章乳娘顿时面无人色,忙不迭上前赔罪道:“娘娘,都是奴才的不是,没有拦着琴姑娘。”
  陈婉兮淡淡说道:“没出岔子,便也罢了。”
  琴娘见她出来,便将豆宝放在地下,拉着他一道走来,向王妃行了一礼:“娘娘不要责怪她们,是我自作主张的。昨天我抱了宝儿下假山,他很高兴。今天见了我,他又缠着要去。我怕摔着了他,于是抱着他在院中随意耍耍,只当让他尽兴。”
  陈婉兮微微一笑:“我倒是不知,原来你的身手这样好。你肯陪着宝儿玩,我也高兴。”
  琴娘听说,英气妩媚的脸上顿时现出了一抹极灿烂的笑意,她说道:“娘娘,看见小世子,我就想起我家里的小弟弟。陪着他玩,我就开心。看着他笑,我也开心。”
  她出身草莽,不知规矩高低,也不懂她那弟弟同世子之间身份的天差地别,如此类比,是否合适。
  陈婉兮听在耳里,看着她脸上的笑容,不知不觉倒也心情倒也舒畅起来,并不觉的玷污了身份。
  陪着的小丫头子明霞,嘴快问道:“琴姑娘,你那小弟弟呢?”
  陈婉兮面色微沉,琴娘家破人亡,孤身流落江湖,她那小弟弟的去向自也不言而明。
  但这些事,府中的-->>旁人是不知情的。
  果不其然,琴娘脸色微微黯然,低声说道:“他三岁那年,在船边玩。我在帮父亲收鱼篓子,没有看见。他跌进河里,没了。”她眼眶微红,肩头轻轻的发着颤,面色恍惚,仿佛又想起了当年的事情。半晌,她抽泣了一声,又哝哝说道:“全都怪我,我没有看好小弟弟,他就这么没了。小孩子,好容易就长大了。人一眼没看见,就要不见了……”
  陈婉兮抿了抿唇,心中微有触动,拍了拍琴娘的肩膀,说道:“你是我的义妹,豆宝就是你的小外甥呢。”
  琴娘破涕为笑,说道:“好,我就把宝儿当成我的小外甥。”重又拉起豆宝的小手,俯身向他笑道:“宝儿,我折草蛐蛐儿给你玩儿好不好?”
  豆宝当然高兴,拍着小手:“好!”
  陈婉兮微微一笑,说道:“妹妹,清和园宴席,你陪我同去吧。”
  琴娘怔了一下,旋即就点头答应了,便拉着豆宝又跑远了。乳娘连着服侍小世子的丫鬟,也都跟了过去。
  众人一惊,琴娘出身低微,不识规矩,入府这些日子了,依然偶有言行无状之时。王妃居然想带她去赴皇家宴席,这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梁嬷嬷便在一旁低声道:“娘娘,这怕是不妥。琴姑娘这心性,恐要惹祸。”
  陈婉兮说道:“无妨,这看人上,我多少还有些数。她和你们都不一样,这来自江湖民间的女子,大约能看到你们看不见的东西。”
  陈婉兮倒是很放心琴娘,也亏得她将豆宝带了去,她自己倒能腾出空子来,回屋中继续做那布金鱼,又处置了些家事。
  她这一日费了无数心血,到了傍晚时候,这布金鱼居然也似模似样的有了八成。
  于成钧今日似乎十分忙碌,说了午时回来吃饭,却又中途打发了玉宝来府报说不能离宫。
  晚上,又到了将近掌灯时分,他才踏入琅嬛苑。
  进到房中,只见桌上摆着四盘四碗,照旧拿大碗扣着。
  于成钧一面脱了外袍,一面说道:“怎么,到了这时候,王妃还未用饭?”
  陈婉兮倚着软枕歪在炕上,照旧缝着那布金鱼,头也未抬的回道:“还不是等着王爷?午时没同王爷一道吃饭,晚上总要一起。”
  她已将这金鱼逢出了外形,再把毛毡填充进去,收了口子,这大致就算成了。
  下午,她吩咐杏染寻出了两枚蓝宝珠子,预备钉做金鱼的眼睛。虽说有些奢侈了,但给宝儿做东西,那也不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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