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禟苦笑了笑：“若让我选择，我还是宁可被灌输这七世过往。”——只有这样，他才能亲眼看到、亲耳听到小鱼曾经经历的一切……啊不，并不是一切，他看到的记忆被跳过了很多。
可即使如此，他都觉得脑子快过撑爆了。
“对了，小图又是谁？听着不像个女孩子的名字。”胤禟的语气忽然酸溜溜的。
林羡余道：“的确不是女孩子，不过也不是男的。”
胤禟蹙眉：“什么意思？”
林羡余道：“小图是一个被称作‘宫斗辅助系统’的……成了精的一幅画。”
胤禟：？？？？？
林羡余指了指空无一物的虚空，“祂就在这里，不过你看不到。需要魂力达到一定程度才能看到祂，我现在也只是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虚影。就是一副画卷，不过绝大多数时候祂都是卷起来的，就像是睡着了。”
应该说待机比较妥当。
只不过胤禟大概听不懂。
林羡余尽量用他能听懂的词汇说。
胤禟揉了揉眉心，“是器灵吗？”
“呃……大概吧。”林羡余道，“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祂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反正既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
胤禟松了一口气，反正一直陪伴在小鱼身边的不是个男人就成。
“我觉得，大清很古怪。”胤禟蹙眉道，这七世在时间上很怪异，又是跑到乾隆朝，又是回到康熙朝，反复跳跃、重复。
“这也是那个器灵的神通吗？”胤禟问。
林羡余点头，“没错，器灵能够让一些魂力稍强的人不断地来到大清朝，成为某个人，然后在这里过上一辈子。这些人，被称之为“玩家”。”
“玩家？”胤禟脸色微微有些泛青，“器灵让这些人来大清朝玩乐？！”
林羡余忙道：“玩家只是一个称谓而已，其实不断穿越，也是很危险的，死亡率大概有三成吧。”
听了这话，胤禟脸色一白，“那你岂不是一直都很危险？”——是了，第一世，小鱼险些被殉葬！第二世也险些被太皇太后杀死！第三世……还被他险些暗伤……想到此，胤禟心下不禁有些追悔。还有后头做高仙语的那一世，小鱼更是遇到了其他玩家的暗杀！
林羡余忙道：“一开始的确稍微有些危险，不过我是天生的魂力型——哦，就是玩家的类型，有的人是体魄强悍，有的是智慧过人，在不断的穿越游戏中，都是会不断变强的，而我这样的魂力型会比其他两种类型格外强些。所以，我很快就变得强大。”
胤禟松了一口气，是了，小鱼虽然遇到过一些危险，但都能化险为夷。再后来的几世，则都比较平和顺遂。
“汗阿玛不对劲……就像嘉庆一样不对劲！”胤禟忽的浑身一个激灵，改变太多了，六弟、十一弟都没有夭折！八哥的生母良妃还一直那么得宠，连十四弟都不再是德妃所出！
“汗阿玛被玩家附身了？！”胤禟陡然浑身冷汗。
第443章 江山社稷图！
林羡余忙道：“其实，他是十八岁就穿越过来了，所以……实际上宫里所有的阿哥都是他亲生的。”
听了这话，胤禟神色复杂，“所以，汗阿玛才对你那么好，你们才是同一类人，才是彼此知根知底的人。”这声音酸涩无比。
林羡余急忙道：“他本名叫林慕康，而我叫林羡余！”
胤禟一怔，眼里满是惊异：“你们是父女？”
林羡余脸色漆黑，到底是林慕康看上去太老还是我太幼齿？！
“是……兄妹？”胤禟又忙小心询问。
“是姐弟！我比他大！”林咸鱼一脸黑线。
胤禟笑了笑，“原来如此，怪不得汗阿玛当年让我们叫你姑姑！”——原来真的是他们的姑母啊！
胤禟又忍不住苦笑，“我们大清，简直都成了你们的游乐场了。想来就想来，想走就走，连皇帝都是玩家！”
林羡余笑道：“其实玩家当皇帝，往往比原来的皇帝做的更好些。”
胤禟一时无法辩驳，这个汗阿玛的确比那一世记忆中的汗阿玛要好很多。
他唏嘘叹道：“我真没想到，大清会成了这个样子，这太古怪了。”
林羡余犹豫了一下，才小心翼翼道：“其实，大清早就亡了。”
胤禟惊呆了：“小鱼，你、你说什么？大清怎么会亡了？大清不是还好端端的吗？！”
林羡余既然要告诉他一切，自然是不能隐瞒大清早已亡了这份事实的，她低声道：“其实，封建王朝也早已不复存在，现实的世界其实距今大约有三百年了，我们这些玩家就是来自三百年后。啊不，不对，我觉得，其实我们并没有穿越时间，来到大清朝。而是你们，活在一个虚构的世界中。”
胤禟呆若木鸡。
林羡余叹道：“虽然这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测，但距离事实应该相距不远了。你所在的这个世界，是一个虚构出来的巨大幻境，当然了，你们这些人都是历史上曾经真实存在的人，但灵魂被保存了下来，一直活在这个幻境中，不断地轮回，不断重复原本的人生，不断被刷新记忆。”
“而我们这些来自现实世界的人，其实是穿越进入了这个巨大幻境中。”
这就是，林羡余根据已知的资料推断出来的。
也因此，游戏世界的东西无法带入现世界，因为这些东西，包括身体都是虚构的！只要离开游戏世界，就等于离开了系统才构筑的虚拟世界。
虚拟的东西，当然无法出现在现实世界！
这种能力，跟慧眼惑人很像，只不过范围更大、虚拟的真实度也更高！
胤禟瞠目结舌，“这、这怎么可能？！”
林羡余凝眸望着虚空中悬浮着的那幅画卷，“我猜测，这幅画，很有可能就是传说中的——江山社稷图！”
那幅画卷忽的抖动了两下，“真不可思议，你居然猜到了！”
林羡余瞳孔一颤，她只是诈一下而已，这份猜测，她原本没有任何把握，没想到……竟被她给猜中了！
“怎么了？”胤禟看不到系统，也听不到系统的声音，但他看出林羡余的神色不同方才了。
林羡余深吸一口气，“祂果然是江山社稷图！”
今日令他震惊的东西太多了，因此这会子胤禟也没有太过惊讶，“江山社稷图么……内里自有大千寰宇、山川河岳、江河湖海，孕育万万生灵……也就是说，我们是活在江山社稷图的大千世界里吗？”
小图又抖动了两下，似乎很是欢快：“这个NPC很了解我嘛！”
林羡余暗道：原来这个小图也是有感情的……
“那你为什么要收纳明清两朝进入你的世界，又让这么多玩家穿越其中？你到底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林羡余对此依然很是费解。
“这个嘛——如无意外，等这场游戏结束，你就可以知道真相了。”小图再一次缓缓合上了画卷，如一阵烟雾般消失了。
林羡余“切”了一声，“又跑掉了！”
胤禟神色里满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之色，“没想到、真没想到……”
林羡余又道：“其实，等我魂力再强一些，我就可以跟小图做交易，便可以将你带到现实世界。只不过，你的肉体没法带出去，你需要换一副躯体。”
胤禟眉心颦蹙：“附在别人身上？”
林羡余忙道：“那都是失去的灵魂的肉身。”
“就算如此，我也……”胤禟不禁有些抗拒，“小鱼不是可以来这边吗？我不一定要到那个不熟悉的世界去吧？”
林羡余微微一笑，“也对，外面世界很复杂啊……”——光一个满口谎言的余宪就够她头疼的了，再加上一个满世界花花的老妈，还有永生协会，把胤禟带到现实世界，简直就等于交到余宪手上。
没错，搞不好余宪的目的就是想借着掌控胤禟，而间接控制她呢！
胤禟忽的一把拥她入怀，他低声呢喃：“小鱼可还欠我一个孩子呢。”
林羡余：凸！差点忘了这茬子事儿了！
“呃，那个，其实我当时也没有答应……”林羡余讷讷道。
胤禟眼睛里忽的满是神伤，“小鱼还是不愿意与我生儿育女吗？”
“也不是啦……”林羡余支吾道，“其实这个世界是虚假的，起码肉体是假的，那我们生孩子……那也不是真的生了吧？”
胤禟噘嘴，像个孩子一样任性：“我不管真的假的，我就是要！”
林羡余：怎么突然化身三岁宝宝了？
“唉，你若是坚持，那就等你这辈子成年后再说吧。”她总不能跟十五岁的胤禟生娃吧？
胤禟自己还没长大呢！
胤禟大喜，连忙握住她的手，“那我们说好了，不许反悔！”
林羡余苦笑：“我怕你会反悔。”
胤禟蹙眉：“我怎么可能会反悔？！”
林羡余叹了口气，“胤禟，你这辈子在没有看到这些过往记忆之前，也已经对我那么执着痴迷，其实……是受了我魂力的影响。”
胤禟怔住了。
林羡余幽幽道：“魂力越强，对人影响也越大，长此以往，就会产生不同寻常的好感度。所以，先前我明明对你那么凶，你却喜欢上我，就是这个缘故。”
胤禟呆了片刻，“这……也没什么不好吧？”
林羡余忙道：“你真的不介意吗？不介意是因为魂力影响，才对我情根深种？胤禟，你可知道，我的母亲也是个魂力型，她是个在感情上很不专一的女人，她曾经抛弃了我的亲生父亲，虽然大约可能是我父亲的做错了一些事情，但她……如今蓄养面首，换过无数男人。”
“我……作为她的女儿，我真的没有信心，对你永远不变心。”林羡余一脸苦涩。
第444章 系统的衣食父母
小楼中一片寂静，寂静得只得听到呼吸和心跳的声音。
胤禟的眉眼尽数是温柔，他执着林羡余的手轻轻摩挲，“我都看到了，在我们第一世夫妻之后，接连两世你都是孤孤单单一个人。”
胤禟的声音清澈而柔缓，柔缓地抚慰着她躁动不安的心脏。
“小鱼一直都在等我……”胤禟将脑袋埋在了林羡余雪白的脖颈上，呼吸着她的体香、感受着她的体温，“抱歉，竟让你等了那么久。”
那可是一百二十年、足足两个甲子啊！！
一个女人肯为你等上两辈子，那你还有什么理由不相信她？
林羡余的手轻轻落在胤禟的后背上，她轻声道：“我的寿命很长，一百二十年对你而言或许很久很久，但对我而言，其实也不算太久。”——而且一百二十年过后，她成为和孝公主，其实一开始是打算和丰绅殷德真的做夫妻的……
胤禟微微抬头，轻轻吻了吻她的眼角眉梢，“小鱼，我信你，我愿意信你心中一直有我。”
林羡余小声问：“你不怕我将来会变心吗？”
胤禟笑容宛若初开朝花般灿烂，“就算有那一天，只怕也是几百年后的事情了。介时，我早已轮回了无数世。小鱼若是有朝一日心中不再有我，那便由着我一世世轮回吧。”
林羡余连忙问：“你觉得，这有些悲哀吗？你们活在山河社稷图虚构的世界里，还要被各种各样的玩家打扰安宁。”
胤禟轻笑，笑容里也微有些许苦涩，“如果不是你告诉我，我又哪里知道，我所在的大清，是虚假的？夏虫不可语冰，蟪蛄不知春秋，我亦只是这片小世界里的一只蝼蚁罢了。蝼蚁无知，未必是坏事，知道得太多，才会有许多忧愁。至于安宁——生在皇家，安宁何尝不是奢望？”
胤禟抚摸着她眼梢，“我跟小鱼是不一样的，你早已可以跳出这片世界，站在更高的地方俯瞰众生，而我，哪怕生在皇家，但也终究只是芸芸众生之一，顶多只是一只稍微强壮些蝼蚁罢了。”
“身为蝼蚁，我也已经习惯了这个在这个世界生存，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林羡余道：“没想到，你能这般豁达。”
从前的胤禟是何等年少不羁，但如今也已经习惯了适应这个世界、适应这个时代的法则。
就如前世，他做为固伦额附，也能极好地扮演自己的角色。
他早不是当初那个狂傲不羁、撞破南墙不回头、最终身死囹圄的的塞思黑了。
林羡余不知道，这种变化是好还是不好。
但这起码可以让他的人生有一个不错的结局。
于一片静谧中，有人敲响了房门，“仙姑，九贝子府的人来寻九爷！说是宜妃娘娘急召九爷入宫。”
胤禟叹了口气，额娘还真是烦人，他原想着今晚留宿在登仙观呢。
林羡余蹙眉：“你灌输了那么多记忆，身子没问题吗？”
胤禟微微一笑，“放心，我坐马车回去，一路都是官道，不会累。”
“那好吧。”林羡余叹了口气，宜妃是他的亲生母亲，的确是没法推诿躲避的存在啊。
小楼外繁花似锦，胤禟的身影已经远去。
林羡余也没想到，胤禟能那么轻易就接受她曾经是四福晋的事儿。
似乎，一直以来，胤禟对她都十分包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