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阿橘舍不得,他也只好陪她过来。
叶子都蔫了啊……阿橘蹲下身,摸摸那几片可怜的叶子,仰头对祝问荆说道:“还能救活吗?”
“不知道,”祝问荆诚实地摇摇头,“本来就是看天意的。”
既然天意不能让它成活,那也没什么抢救的必要了。
“你怎么能这样想!”阿橘莫名愤懑起来,“小孩子都知道死马当做活马医,你好歹是个郎中,怎么连这个道理都忘了?”
祝问荆沉默一瞬,点点头,“我尽力吧。”虽然基本已经确定回天乏术了。
阿橘这才放下心,但是还是气恼祝问荆的不在意,站起身气呼呼的一瘸一拐的走了。
躲在屋里看着祝问荆出门去山里,阿橘才哼了一声,开始绣绢花。
绣了一个多时辰,阿橘把妙妙抱到院子里,她细细的检查了一番刚长出来的幼苗,松了口气。
没想到这一场雨下了之后,菜园子里的绿色倒是多出来不少。
看样子快要吃到自己种的菜了,阿橘笑起来,开始教妙妙说话。
昨晚妙妙说的“爹爹”吐字清晰,不知道今天还能不能叫对。
祝问荆回来的时候,阿橘刚好把妙妙举起来,两人的笑声清脆好听,惹得他也跟着笑起来。
他走上前,娘俩都没看见他,依然专注的和对方玩,他叹口气,忽然觉得自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他只好把脚步放的重了一些,她们才一同转过脸。
“妙妙会叫爹爹了呢!”阿橘招呼他过来,祝问荆顺势坐下,把妙妙抱起来。
但是祝问荆看了妙妙半晌,还是开不了口。
阿橘抿唇一笑,以为他是欢喜傻了,连忙对妙妙说道:“妙妙快叫爹爹。”
“爹爹!”妙妙听话的跟着重复。
清脆的童声传到祝问荆耳朵里,他心神震动,忽然有些哽咽。
阿橘笑着看着他们父女俩,祝问荆真是别扭,他是妙妙的亲爹,有什么不好意思叫的。
不过想起妙妙的亲娘,阿橘嘴角的笑意消失了。
“会叫娘了吗?”祝问荆捏捏妙妙的小肉脸,眼睛却看向魂不守舍的阿橘。
阿橘回过神,有些慌乱,她低下头,声如蚊呐:“我还没来得及教她呢。”
“怕什么,你对妙妙好,妙妙自然认你,”祝问荆握住她的手,“咱们三人相依为命就好。”
阿橘点点头,忽然觉得他说的话有些奇怪,正想开口问他,祝问荆却把妙妙放在她怀里去洗手了。
他也想起了妙妙的亲娘吗?阿橘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一直到吃完了午饭,她还是憋着一股气,却不知该怎么发泄。
“要歇晌吗?”祝问荆把妙妙哄睡,又扶着她坐下。
阿橘应了一声,躺到了里侧。祝问荆不困,随手拿了本医书翻看。
“妙妙的亲娘……”思索良久,阿橘还是开口了,“她在哪里?”
祝问荆沉默许久,没有回答,那本医书也没有再翻动一页。
有风吹来,书页哗哗作响,他就在这折磨人的声音里开口:“这些我以后会告诉你。”
“可是我现在就想知道,”阿橘的声音早已带了哭腔,“你什么都不说!”
她和祝问荆是互通心意了,可是她对他一点都不了解。
她稀里糊涂的嫁给他,又稀里糊涂的喜欢上他。
不知道他的爹娘是谁,不知道他有没有兄弟姐妹,也不知道妙妙的亲娘是谁,更不知道他的过去。
祝问荆为什么会喜欢她,她同样没有思绪,这样一时的喜欢,能坚持多久?
“阿橘,”祝问荆的声音有些艰涩,“我是把妙妙当成亲生女儿对待的,我希望你也一样。”
阿橘完全懵了,这是什么意思?妙妙不是祝问荆的亲生女儿?
难道……电光火石之间,她想起容兰说的话,“女肖父,儿肖母,妙妙和祝问荆长得一点都不像。”
阿橘轻轻瞥他一眼,有了猜测,那个女子给祝问荆戴了绿帽子?
真惨,阿橘也不哭了,她吸吸鼻子,坐起身安慰他:“放心吧,我不会说出去的,我绝对不会背叛你。”
祝问荆疑惑地看了一眼她红红的眼睛,满满的都是怜悯,有些摸不着头脑,她在想什么?
背叛?他迅速推测一番,琢磨出了阿橘话里的意思,心里觉得好笑,但是也没有否认。
随她怎么想吧,以后有合适的机会,他会把一切都告诉她。现在说了万一吓到她怎么办?虽然他也只有七成把握,但也差不离了。
思及此,祝问荆没再说话,下意识的翻过一页书,却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
阿橘还在想那个女子,忍了忍她才问道:“你和她……有没有……圆房?”
最后两个字她声如蚊呐,但是祝问荆还是听见了。他漫不经心的又翻了一页,哑然失笑,根本就不存在的女子,她怎么这么在意?
不过村里人都认为他娶过妻,阿橘能这样想也不奇怪。
以前他不否认是觉得没什么必要,既然阿橘当了真,他就得好好解释一番了。
不能让阿橘觉得委屈,她是他明媒正娶的唯一妻子,为何要做小伏低、小心翼翼?
思及此,祝问荆把医书放到一边,牵起她的手,捏了一下掌心的软肉,主动安了她的心,“阿橘,你是我唯一的女人,以前是,也后也是。”
这个意思是祝问荆从来没有……吗?
阿橘抿唇,已经在心里把他的故事脑补出来了。
那个女子和祝问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她只喜欢青梅竹马的邻家哥哥,所以就和青梅竹马在一起了。
后来发现自己所爱非人,又因为怀孕了,无颜再和祝问荆成亲,所以她就把妙妙丢给祝问荆养了。
想到这里,阿橘叹口气,祝问荆真是心善,居然为一个给自己戴绿帽子的女人养女儿。
再看看睡梦中吐泡泡的妙妙,阿橘心情复杂,不过转念一想,这是她母亲的罪过,不能报应在孩子身上。
所以她对妙妙,又多了一丝怜爱。
怪不得祝问荆说以后他们三人相依为命,都是没人要的孩子,也只能抱在一起取暖了。
祝问荆看她又皱眉又叹气的,心下有些疑惑,她的小脑瓜里装的是些什么东西?
休养了两日,阿橘的脚终于不疼了,晚上打水洗脚的时候也轻松起来。
祝问荆心惊肉跳的看着她端着木盆左摇右晃,生怕她崴了脚,又怕她被热水烫到。
不过阿橘在他面前倒是越来越活泼了,他高兴起来,很满意阿橘的转变。
他也最喜欢这样的阿橘,不怕他,反而有点黏着他。
“水好烫,”阿橘刚把脚伸进去,就哭唧唧的拿开了,转头看向祝问荆,“你今晚怎么没多加点凉水?”
自从她的脚受了伤,祝问荆就坚持给她烧热水洗脚,里面还放了些对她身体有好处的草药。
“先等会儿吧。”祝问荆往木盆里看了一眼,又飞快的移开目光,有些脸热。
前几日没觉得有什么,一心关心她的脚伤,如今好了,他的心思倒是多了起来。
那些一直在他心底压抑着的东西,忽然就开始疯长起来。
洗完了脚,阿橘弯腰用巾子擦干,祝问荆随意扫了一眼,清楚的看见她的锁骨上有一个小痣,弯腰才能看见。
那颗痣很美,长得也恰到好处。
“怎么了?”阿橘早就注意到祝问荆一直在看她,只是一直没在意。
可是等她倒了洗脚水又洗了手,发现祝问荆还在看她,难不成她脸上沾了脏东西?
阿橘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没有,很美。”祝问荆情不自禁的说出了心里话。
“别开玩笑了,”阿橘看他一眼,没放在心上,“快睡觉吧。”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长得好看。
祝问荆皱眉,女子被心上人夸了之后不都是娇羞的模样吗?怎么阿橘不一样?
他疑惑地盯着她的脸看了半晌,真的没有脸红,他奇怪的问:“为什么说我开玩笑?”他说的是真心话。
他怎么还打破砂锅问到底呢?阿橘嗔他一眼,却看见祝问荆眼里的认真。
她坐在他身边靠近他,“我真的好看吗?”
祝问荆细细的端详了几遍她的眉眼,直接说好看太俗气,不回答又会让阿橘多想。所以他用行动回答了她,给了她一个长长的吻。
“现在信了吗?”祝问荆轻轻扒开她松松的衣领,低头亲了一下她锁骨上的小痣。
是他一直肖想的地方。
他动作轻柔,鼻息却湿润,阿橘觉得有点痒,连忙推开他,这才有空思索他说的话。
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祝问荆现在喜欢她,就算她是东施效颦的东施,他看她也是可爱的吧。所以她只好硬着头皮点点头,没再说话。
祝问荆也没再缠她,把自己的被子抱到了木箱里,看着阿橘的目光里带了点别的东西。
阿橘平静的上了榻,心里却有些慌乱,难道他想今日就圆房吗?
祝问荆看她没有拒绝,强忍着笑意吹灭了油灯,掀开阿橘的被子钻了进去。
可是阿橘背对着他,他皱眉,抚上她的肩膀,想让她翻个身,阿橘却瑟缩了一下,大喊一声:“我已经睡着了!”
“……”那你睡吧。
祝问荆没再强求,只好盯着她弓起的背看。
忽的想起那日看见的美景,她的背上粘着的几绺黑发,衬得她的背如白玉一般……
男人都是经不起撩拨的,他的呼吸略显急促,有些难耐的求她:“阿橘,转过来看我一眼。”
阿橘紧闭着双眼,耳朵自然灵敏起来,她知道祝问荆为什么呼吸不稳,她更怕他的手在她身上作怪,只好无奈地翻了个身。
还没调整好一个舒服的姿势,祝问荆就像一头饿极了的狼,难耐地捧住了她的脸亲,又怕吓到她,从急不可耐变成温柔辗转。
似乎不满足于亲吻,他又把手探到她背上,没有章法的游走。
哪怕阿橘已经化成了一滩水,也留着一丝理智在。等他摸到了后腰,她一个激灵吓得清醒了,还没回过神,就已经踢了他一脚。
祝问荆不是一向冷静自持的吗,现在怎么像发了狂的模样?
祝问荆被她一踢,也清醒了几分,忽然僵住了。说过了她不愿意就不会碰她,那他现在在做什么?
他的手慢慢离开温香软玉,翻了个身平躺着,好似离她有一尺远,平复了片刻才开口:“阿橘,对不起。”声音还带着一丝喑哑。
阿橘摸摸不稳的心跳,慌乱的“嗯”了一声,也没说话。
容兰和她说过,男人不管平时多沉稳,在床上见了女人也会像个毛头小子。
她尽量把呼吸放的平稳,却依然掩盖不住心跳隆隆。
祝问荆闭上眼睛,慢慢平复心底的躁动。
其实若是他想,很早就可以圆房,可是他不愿意。这件事急不得,阿橘只是对他有了一些欢喜,远远没到可以坦诚相见的地步。
若是阿橘对圆房一事还有顾虑,那就没有圆房的必要。
所以不能强求,要慢慢来,不能吓到她。
一早醒来,阿橘感受到身侧祝问荆的气息,没有睁开眼睛,她昨晚拒绝了他,今日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幸好祝问荆很快就起来了,他把胳膊轻轻移开,端详了她许久才下床。
他的胳膊会不会很酸?阿橘闭着眼睛听见他穿衣时窸窸窣窣的声音,毕竟被她枕了一夜,她想让他收回去,可是他说他喜欢。
不过枕着他的胳膊睡觉是挺舒服的,就是有点硬。
阿橘胡思乱想了许久,直到妙妙哭起来她才连忙下了床。
今日饭桌上没有肉,都是些清淡的小菜。阿橘莫名松了口气,她已经连续吃肉许多天了,再吃下去她就要胖死了。
“给你做了红枣桂圆粥,记得喝。”祝问荆似乎没有被昨晚影响,好心情的瞥她一眼,“补血养颜的。”
阿橘点点头,坐下吃饭。
饭桌上异常沉默,连妙妙这个小恶魔都安静了下来。阿橘有点不适应,她看着那碗粥,清清嗓子开口:“我需要补血吗?”
“嗯,日后圆房,怕你不适应。”祝问荆吃了一口青菜,面色如常。
刚把勺子拿起来的阿橘:“……”
她就不该问出这句话!阿橘愤愤地把勺子放下,直接把微烫的粥喝完了,匆匆出了门去喂小鸡。
祝问荆挑眉看着她走远,敲了敲桌子,一口气喝完了……这是已经迫不及待的意思?
吃完了早饭,祝问荆要进山了,阿橘在侍弄菜园子,没搭理他。
“说什么圆房,不害臊!”阿橘正小声嘀咕着,忽然有人来敲门。
她心里一咯噔,狐疑的望过去,不会是祝问荆回来了吧?
她忐忑的打开门,没想到是容兰来串门了。
“怎么了这是?看见我这么失望?”容兰抿唇一笑。
“说什么呢,我巴不得你过来了呢!”阿橘脸上挂上笑容,把她迎进了屋里。
“看看我绣的绢花,”容兰是来送绢花的,她把自己绣的拿出来,和阿橘的放在一处比划,“咱们俩谁绣的好看?”
阿橘拍马屁:“自然是容兰姐绣的好看!”
容兰就抿唇笑起来,一副春心荡漾的模样,眼角眉梢俱是风情。
阿橘细细打量她,忍不住问道:“林大哥回来了?”
林大哥是容兰的丈夫,名叫林敏,一直在外面做生意,十天半个月都不着家。
“是啊,”容兰瞥她一眼,眼波流转,好看的紧,“下雨那一日回来的。真是的,也不爱惜自个儿,淋了那么大的雨,偏要回来。”
虽是埋怨的话,嘴角的笑却掩盖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