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琳琳在QQ群里看到白嘉洛揍王亮的视频，知道夕柚是没事了，不过看视频觉得白嘉洛发飙真他妈恐怖，顺手就转发给了夕柚。
“你打人的视频都在群里传开了。”这是今天见面到现在，夕柚跟他说的第一句话，白嘉洛看她皱紧眉心，一副为他发愁的模样，他侧过脸，嘴角抿起一丝弧度，“视频……？你担心我被人留下证据？”
夕柚缓缓开口，“你下次别这样了。”
白嘉洛从校服裤兜里摸出烟，咬在嘴边，根本无所谓那些视频。就算进局子里了，三天内就会捞出来。他家最不缺的就是人脉和金钱。
总会有人给他收拾烂摊子，给他善后。有钱有势就可以这样任性？
夕柚想到王亮说过的话，“所以你觉得普通班的，都是垃圾？”
打火机火苗窜出，熄灭。他语气顿了顿，咬着没点燃的烟问，“谁告诉你的？”
“这个问题，你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夕柚并不想听他转移问题。
仙女同学身处危险，差点被人打。结果她到现在一副不知感恩，反而审问他的态度。白嘉洛盯住她的双眼，冷静的目光中透着警告意味，“夕柚，你最近有点膨胀。”
“算了，你不说我也知道答案。”从他迂回避开重点，夕柚就已经知道他是怎么看普通班的人。
“你知道什么？你知道这个世界资源如何分配？”白嘉洛话锋一转，告诉她这个词并不是他个人给普通班的定义，而是这个现实的世界。
这个贫富差距的世界，20%的人掌握80%的资源，如果把高二比作一个小型社会，普通班作为80%的人，只配拥有20%的资源。生而资源匮乏，穷且笨，更不努力。“不是垃圾是什么？”
白嘉洛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一本书，一段课本里的文字。
没有温度的现实，如此残酷。
夕柚无可反驳，但是……“作为20%优秀的你们，从出生拥有那么多，还在打架挥霍时间，白白浪费资源，难道不是垃圾！？”
“不是。”
斩钉截铁的否认，他眼中绝对的自信让夕柚一时哑然。
白嘉洛侧头点了烟，没有去看她的脸，“不是垃圾，是橱窗里的陈列品。”
陈列品摆在那让人羡慕光鲜外表，内心却腐烂得早就看不清自己是谁。
“你也是吗？”夕柚盯着他手里的烟，还有拳头上揍人后留下的血迹斑斑。
“为什么不是？”白嘉洛毫不犹豫对上她审视的目光，人生就是这么无聊，不如打架更无聊一些。他在富家子弟堆里长大，看多了颓靡，见证了玩乐，从精神内部就开始腐蚀的一群败家子们，数不胜数。他可不觉得，他会是例外。
原来你比我更悲观……夕柚望了眼白嘉洛校服上的国际部名牌，她曾很多次羡慕这个名牌，也很多次不屑挂着这些名牌的同龄人。最后，她很肯定地告诉他，“不管你怎么看普通班，里面有我珍视的朋友，她们比你们这些陈列品们，高级多了。”
她清冷又决绝的眼神，下一秒就能从她嘴里说出‘断交’似的。
这只水果，想吃并没有那么容易。
白嘉洛抖去指间白烟上的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在深秋空气干燥的季节里，他鼻尖呼吸的白雾与烟雾重叠，眼里关于她的影像也逐渐重叠。
第一次遇到的夕柚，跟现在，一点也没变。
她是骄傲的，更是高冷得没他也可以。
他烦躁得灭了烟，打电话给袁园，喊过来跟他一块吃饭。
胖子二话不说就来了，看洛哥今天一副心情不太爽的模样，袁园开玩笑问，“洛哥，刚才揍人没揍爽？听说你为了夕柚，把二班王亮揍吐了，这消息是不是真的？”
白嘉洛根本不关心这些谣言，嘴里含了一根新的白烟。
看洛哥懒得聊这个话题，袁园热心推荐上周跟川毛去过的一家川菜馆。“菜炒得也还凑合吧，比南门那家川小妹还要稍微好点。”
白嘉洛没什么意见，随后便去了一中附近的这家川菜店。
吃到一半，袁园想起刚才二班同学跟他说的话，“听说……柚子是为了夏子阳才跟王亮撕的，她跟夏子阳什么时候认识的？难道是坐在一块吃面认识的？”
白嘉洛夹菜的筷子一顿，抬眸冷冷地看向袁园，“他俩一块吃面？”
“昂，好像是吧。”
“……”白嘉洛扔下筷子，往沙发上仰头一靠，食欲全无。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订阅的姑娘们~
第34章 yozi ③④
白嘉洛揍人的视频在几天后几乎全校都传开了, 八班不少女生都来问夕柚那天南门发生的事，大家都说王亮欺负夏子阳，白嘉洛叫王亮欺负的夏子阳，而夕柚不让王亮欺负夏子阳, 那为什么白嘉洛要揍王亮呢？
“夏子阳就是那个男生？”夕柚还从来没问过他叫什么名字。
看表情不像是装作刚知道, 这些女生全都惊了。“你又不认识夏子阳, 为啥要给他出头？”
“因为同病相怜。”夕柚说出的这个理由，大家都觉得她脑子发热。
“你跟他能同病？”肖蕊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想到之前还跟夏子阳介绍自己, 真是多此一举。
夕柚不想解释下去，揭开那些伤疤，对她来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女孩子们的好奇心也总是喋喋不休。
实在懒得搭理班上这些八卦女同学们, 夕柚借口出去上厕所。
绕环形教学楼的半圈, 中间会路过国际一班、二班, 再到重点班。
国际部的教室门口的那些富家女经常会化妆；重点班女生长发的很少，看上去像书呆子，男生她没怎么注意过；至于普通班……她心里忽然找不到任何标志性的东西来形容。
这半个圈内, 身边经过的女生对她打量的目光增加了不少, 也许是牛肉面店的事情, 也许是运动会上的事。但那些目光里审视的意味，她多少是清楚的。
国际部总觉得自己是一等，重点班二等，而普通班三等。
一等班有钱，二等班有智商，只有三等班又穷又蠢。在一中人眼里公认的事实，只不过大多普通班学生选择遮住眼睛。
白嘉洛那句话不过是把她遮住眼睛的手拿开, 让她看清这个现实的世界，看清她跟他隔了半个圈距离的世界。
她讨厌这样的现实，更讨厌无能为力改变这‘半个圈’距离的自己。
夕柚望了一眼镜子，弯腰在洗手池前洗脸，只想让自己更清醒一些，她的确是有点‘膨胀’。
旁边刘楚瑜奇奇怪怪盯住镜子里她的脸看，“卧槽，我还以为你平时拍BB霜，洗了跟没洗根本没差别嘛。”
听到这个声音，夕柚才知道刘楚瑜站在她旁边，可能是经过那天大姨妈后，刘楚瑜主动跟她搭话的次数变多了。
“你上学化妆？”夕柚随口问。
刘楚瑜得意地扬起下巴。“我跑800米都化妆，我那些高级化妆品防水防汗还很防晒，不过是你买不起的。”
“哦，白富美你开心就好。”夕柚抹去脸上的水渍，语气波澜不惊的。
刘楚瑜回忆起第一次见到夕柚时，人挺白的，还挺仙的，气质跟她这样的洋气妹子当然不一样咯。
不过这种仙仙不鸟人的气质，没准就是白嘉洛喜欢的那一款。刘楚瑜又打量了一眼镜子里的夕柚，预感白嘉洛总有一天会栽在这个女生手里。
那天白嘉洛看夕柚的眼神，太他妈温柔了！简直不像是那个傲得要死的白嘉洛。
刘楚瑜回想起她从初中那会就跟男生们一块混，混到了高中，见过追白嘉洛的无数女生，也见过白嘉洛怎么把那些女生拒到心碎。
“柚子，你加油哟~”加油让白嘉洛栽进你手里！
刘楚瑜拍拍夕柚的肩走了出去，前校花脸上的笑意夕柚是看不大懂，但直觉刘楚瑜心里想的准没什么好事。
夕柚用纸巾擦干净了脸，往卫生间外面走，没注意到进来的人，肩膀撞到了某个女生，她轻声说了一句‘Sorry’，却不料那女生拦在她前面，语气阴阳怪气的，“我爸跟我说，道歉时，眼睛不对着人家的脸，就叫‘没素质’。”
说话的女生椭圆脸蛋，中长发，戴了个夸张的大耳环，穿的是国际部的校服，百褶裙下面套了一条运动裤，穿法很像日韩剧里那些方便打架的女学生。
“刚才不好意思，撞到你了。”她懒得跟这个‘装爸爸’的女生废话，侧身从另一边出去。
耳环女挪步挡在她面前，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完，鼻子里哼出一气。“我还以为是哪个女的，白嘉洛竟然把我们班的王亮给揍了？凭什么？太他妈搞笑了，你一个普通班的diao丝以为说句‘Sorry’，就成了我们国际部的了？”
身为国际部的人，被普通班欺负的事，还从来没在一中发生过。虽然出手的人是白嘉洛，起因是普通班那女的傻逼，这让国际部的不爽极了。
鲜花插在shi上不嫌臭，还他妈的为了这坨shi，把花园里别的鲜花给踩了，这不是笑话是什么！？
“喂，我还没说你能走。”耳环女伸出手臂继续挡住要离开的夕柚，卫生间里两扇门打开，走出来一个染头发的妹子，还有一个自然卷女生。
看校服短裙就知道是国际部的，染发女生先朝夕柚翻白眼，“这是二班的佳姐，你刚才怎么说话呢？”
自然卷女生轻蔑地瞧了眼夕柚脚上的白色帆布鞋，一看就很廉价，“洛哥从来不穿五千以下球鞋，会看上你这样的女生，他可能是无聊透了，换个口味玩玩，在被他甩掉前，你从他那讹点钱买双贵点的鞋吧。”
夕柚也觉得好笑，“你们是看鞋交朋友？”
“不仅看鞋，还看你爸是谁，看你家的车，你住的小区，看完以后说话心里才更有点逼数不是吗？”李佳轻轻耸肩，大耳环跟着晃了晃，灯光照在那对耳环上，折射的光里夕柚似乎能看到那些国际部的学生，都是这样第一眼把对方所拥有的审计了一遍。
夕柚冷嘲，“难怪是陈列品。”
这三个女生莫名其妙，“你什么意思？什么陈列品？”
“你们去问白嘉洛吧。”夕柚侧目微微一笑，‘视金钱为一切’的她们是有多空虚。
空虚的陈列品才需要把物质列出来，去找到自己的价值和存在感，让他人来羡慕。
可这一瞬间，夕柚却想到了白嘉洛对他说话的眼神，想到了他揍人时的脸，想到了第一次看到他时，那个靠在围墙边，眼神清冽的抽烟少年，他在球场上跑得大汗淋漓，好像夏天的风，全是热的。
白嘉洛不一样，他跟这些陈列品不一样。夕柚的心里充斥着这句话，“你们可以顺便告诉他，我觉得他不是。”
“哈？？？你有病吧？让佳姐给你带话？”染发女端起双臂，看一个白痴似的看夕柚，“你最好去打听打听，惹毛了佳姐的下场是什么？”
这有些熟悉的说话语调，夕柚终于想起来了，那天在麦当劳撞到桌角，她在厕所里贴创可贴时，听到议论她的女生。
国际部的女生可真闲，夕柚不想跟这个这些女生再扯下去，恰好此刻上课铃声打响……
“谭倩，让她走吧。”李佳倚在洗水台边，往边沿处敲了敲烟灰，脸上似乎有点烦了。
自然卷女生看来叫谭倩，夕柚绕过她的身边，闻到女生衣服上的香味，总觉得这个味道她在哪闻到过。
谭倩望着消失在门口的身影，点燃指尖的蜜桃味香烟，骂了声‘妈的’，“迟早要让她滚出一中！”
*
一班的英语文学课今天主题又是看电影，因为班主任Summer是个简奥斯汀迷，解读其他作家比如莎士比亚《哈姆雷特》、笛福《鲁滨逊漂流记》这些全做题，而简大神的作品就不一样了，看完电影分组讨论，还要写一篇英文观后感。
落地窗帘通通拉上，变得昏暗的教室里，男生们基本上都困得想睡觉，只有女生们聚精会神看投影上的《傲慢与偏见》，一个个沉迷于达西先生的深情眼神与磁性英音中。
当教室再度通明透亮，两边窗帘被拉开，趴在桌上睡觉的白嘉洛还没有抬头，同一个讨论小组的于冉推了推他的手臂，“白嘉洛，醒醒。”
“不用叫醒他，我们先讨论。”同组的左明整理完笔记资料，在本子上写讨论的要点。
于冉摇了摇头，语气有点无奈，“左明，你总是惯着他，从小学看你们两个玩泥巴时，就惯着他。”
得了吧，于冉大姐又开始‘回忆小时候’‘当左明的青梅竹马’‘顺便蹭白嘉洛发小’的三件套。
谭倩别过脸，做了一个恶心的鬼脸。
只要班里这三个人一块行动时，就感觉他们认识了好久的样子，今天这三人一组，她根本插不上任何话。
下课铃声响，下一节还是文学课，summer让大家休息一会再回教室讨论。于冉起身问，“你们要喝什么，我去买水。”
“我跟你一起去。”左明也从座位上起身，看了眼同组的谭倩，“你喝什么？”
“橙汁，谢谢。”
看到这两人走了，谭倩拨弄着额头上的自然卷，又悄悄看了眼还在睡觉的白嘉洛，大约几分钟后，他从臂弯里抬起脑袋，终于是醒了。
刚醒后还没意识到电影放完了，白嘉洛用手扶住脑袋，望着黑板发了一会呆。
他头发睡得真是好乱啊。谭倩心里头有些窃喜，难得这个时候于冉和左明不在，她有的是机会找白嘉洛搭话。
“你醒了啊……”谭倩拖住腮帮子盯着白嘉洛看，语气很小心，“于冉和左明出去买水了。”
白嘉洛耷拉着眼皮，脸都没转过来看这个跟他说话的女生。
谭倩又努力找了其他话题，比如简奥斯汀，比如小组讨论，但白嘉洛完全把她当成了空气，谭倩差点想要放弃时，不知怎么想起了在厕所里的话。“白嘉洛，你知道陈列品什么意思吗？八班的夕柚说，问你就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