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敢冒犯,规矩的打完招呼,也不多做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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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镖头,您说为何越靠近隐仙城,官道上的人却愈发少了呢?按理十年一次的选徒大会定在隐仙城,前往此处拜师的人不该如此少才对啊 。”
深夜中,众人围拢坐在柴火边,烤干粮。镖局中的老人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小少爷因受了惊吓,早早进入帐篷休息。
这会儿倒是没有烦人的颐指气使的声音。
武原伸手咬了口粗饼。
“这天下早就不太平喽!你们以为,隐仙谷执事为何出手一枚中品灵石的高价,让我等护送良公子入城?”
周围一众女子竖起耳朵,口中干粮都不嚼了,目光灼灼的看向武原。
“难道不是因为此地山匪流寇众多?”
武原摇摇头:“非也。”
她放下干粮,叹了口气道:“若是普通流寇,普通镖局足以应付,却偏生选了我们。这便是另有蹊跷。”
众人恍然,武原扒拉下火苗。
低声继续道:“修真界如今局势紧张,各大门派对付兽潮尚且自顾不暇,哪里会抽出时间挑选新弟子。”
“隐仙谷若非选徒,为何前些时日传出各大门派、魔总高阶修士全部出动前往隐仙谷?”
“放出选徒的风声大约混淆视听而已,实则是为了遮掩正道十大门派、魔族三宗会盟之事。如今前线局势紧张,玄天大陆正魔两道怕是要练手对付妖族了。”
武原浑浊的眼睛盯着火苗,脸上复杂之色尽显。
“妖族真就如此厉害吗?”有人问道。
“妖皇一人可灭一城,你说怎能不厉害。”
“咱们人修难道无人能够对付他吗?”
武原重重叹了口气:“有倒是有啊,只可惜……那人再不管修真之事。”
季君竹一咕噜从枯树干边坐起来,走至火堆旁。
她寻了处空地,盘腿坐下。
将手中枯树枝扔入火堆,撩开眼皮问:“那人为何会不管修真界的事?”
武原愣了愣,迎着季君竹水漾的杏眸,大气都不敢出。
小心翼翼斟酌道:“不知您听没听说过辞染仙君的亲传女弟子?”
季君竹耸肩,低头拨弄炭火。
见她不置可否,武原继续道:“当年十大门派掌门咄咄逼人,强迫辞染仙君交出他亲传弟子……”
季君竹手上动作不停,盯着烛火发愣:“他不是没有交吗?”
“嗨!谁说没有交?”武原一惊,脱口而出。末了似乎觉得对前辈不恭敬,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继续道:“您怕是没有听说,第二日仙君亲手将自己徒弟交了出去。可是一年后圣墟秘境里头消失的弟子全被放了出来,仙君发现自己亲手将徒儿置于死地。一念成魔,从此再不理修真之事。”
季君竹眯着眼,盯着四溅的火星。
半晌方道:“他倒是出息啊,一念成魔?呵……”
说完再次走回那颗树旁,后背倚在树干上,合上了眼睛。
“季主,您要去找他吗?”昆吾支支吾吾道。
作为一柄有自我意识的器灵,昆吾发现素来洒脱的季主,在听见那位传说中的仙君的时候,情绪波动比往日大了些。
“不。”季君竹闭着眼,面无表情道。
“是吗?那您打听那人消息做什么?”
“无聊。”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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镖局车队到达隐仙城,已经是三日后。
一路小打小闹,遇见过几只低阶妖兽,被武原轻松解决。
临到城门的时候,众人忽然发觉不对。
城门口设下防护大阵,一应进城人员需经过繁复的盘问,方能进城。
武原凑上前去询问,守城的修士一脸不耐烦。
“没有入城腰牌,所有人一律不许入内。”
“大妹,我们是武原镖局里的人,此次入城是为护送良执事的亲生侄子,您看能不能……”
武原说完从兜内掏出一枚下品灵石塞入守城修士手中,谁料她闪身躲开。
拔出腰上的剑,抵在武原脖子上,倨傲道:“闲杂人等,不许入城。你等再不走,便是妖族奸细,押解入城内水牢。”
武原万万没想到,入城如此艰难。
即便搬出良执事的名字也没办法令这群人放行,如果良小少爷人未送到,这一月辛苦护卫的报酬便是拿不到了。
武原心一横,上前一步,作势还欲辩解。
袖子却被人拉扯住。
身后的女修看起来散修打扮,面容朴实,她冲她和蔼的摇摇头。
两人走到队列最后。
“您啊,聪明的赶紧离开。再要紧的事儿也不比自己的命重要。”
散修名叫杨天,本是隐仙城内一名散修,前些时日出城门办事,这会儿回来,却没办法回家。
她指着守卫道:“您没瞧见那守卫的衣衫吗?那是修士联盟里的高手,不是隐仙谷的弟子。”
武原一惊,她方才只想着询问由头,竟没有仔细观察,这会儿细看,恍然大悟。
“杨姐可知,为何会如此。”按理隐仙谷地界,怎么也轮不到他人前来驻守。
杨天谨慎的看了一眼四周,小声道:“听说前日,妖皇赶在正魔联盟修士会盟之前,提前占领了隐仙谷。。”
武原眼睛倏然睁大,捂着嘴:“怎么会?”
“隐仙城内如今所有修士,皆是陆续赶来会盟人员。各大宗门得知隐仙谷情况后,迅速组成了灭妖联盟。”
武原被最新得来的消息震惊的呆愣原地。
杨天拍拍她的肩膀:“泽州马上就要打起来了,姐妹,我劝你还是快些走吧,灵石乃身外之物,有性命方能使用啊。”
季君竹垂着头,将两人的对话一字不漏的听了进去。
原本想借着马车内娇滴滴公子的身份混入谷中,她需要查五百年前系统留下的破绽。
隐仙谷是她想到的第一个地方,神谕每次降落皆是在隐仙谷内。而她想看看神谕究竟是个什么意识形态的东西。
从而判断系统当年给她的剧情线究竟有没有问题。
哪里知道,白显寒横叉一脚。胆子奇大,敢在人修会盟前,提前占领隐仙谷。
那畜生是用自己的行为明明白白藐视人类修士。
季君竹半垂目,眼底复杂一闪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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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忽然传你啊一阵骚动。
两位女修带着一行人,从飞梭上下来。
二人身后跟着十位普通女子,许是没有坐过飞梭,凡人女子们脸色煞白。
其中最后一位女子,摇摇晃晃行了两步,两眼一翻,直直的撅了过去。
两位女修齐齐回头。
身材偏胖的女修见状大怒,骂骂咧咧道:“老娘真是奇了怪,上头为了迎合那位特殊癖好也便罢,城内如此多俊美有力女修伺候着,他偏生不要。非要我等千里迢迢跑去冥城寻一群不中用的凡俗女。”
她胖手一摊,一脸烦躁道:“这下可好,晕死一位,指不定又要让咱再跑一趟。”
她身边瘦高个的女修脸色也不好,但是大抵不忘麻烦。
抬眼巡视一遍四周小心道:“胖春,小声点儿,城内高阶修士众多,谨言慎行为好。”
胖女修嫌弃的走到晕倒女子身前,探了探她的鼻息。
这下脸色更糟糕:“死了!”她直起身,一脚踢在地上尸首胸口。
心浮气躁道:“狗爹养的,如此不中用。晦气!这下该怎么办?难不成再回去找一个?”
胖女修回头朝同伴问道。
恰在此时,眼尾一瞟,见着了季君竹。
两为修士对视一眼,眼睛发亮。
胖女修性急,不由分说的探出一缕神识,见着那高头大马之上的女子,身无灵力。面容虽平平无奇,但好在周正。
灵光一闪,用了丝灵力,将季君竹整个人掠至身前。
“老瘦头,天无绝人之路,就她了!”
身后镖局一行人与贵公子,尚没有反应过来。
季君竹已经被“强逼”着,跟随这群奇奇怪怪的队伍进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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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我们这是去何处啊?”
季君竹适时的表现了一下惊慌,追问道。
胖女修这会儿心情不错,回头睨了她一眼。
“便宜你了,据说那位十年前可是位仙君,若非堕魔,玄天大陆万千女修都想强上……”
“胖春!”瘦高个眼疾手快的捂住她的嘴,警告的看了眼季君竹。
这下胖女修自知言多必失,一路再也无话,嘴巴里哼唱着戏曲儿,越过主街。
一路行来,街道上已鲜少看的见普通人,来往皆是各大门派弟子、散修盟、魔族中人,成群结队,训练没有素。
显是大战一触即发之兆。
季君竹跟在这群人身后,不动声色探出神识。
却在探出神识的一瞬间,捕捉到一抹熟悉的气息吗,渡劫期剑修锋锐的神识,季君竹一惊,将自己的神识隐匿于空间缝隙中,避开了他的查探。
祁琰昱也在此地。
季君竹对此倒时不奇怪,以那人心怀天下的性子,即便堕魔,也会以大局为重。
经由这番打岔,季君竹倒是规矩了几分,跟在胖瘦二煞身后,打算看看这两位究竟打的何等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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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醉楼。
梦泽守在门外,不耐烦的瞟了眼胖瘦二煞。
挺了挺愈发肥硕的肚皮,不高兴的问道:“如何这般晚呢?人修做事果真不靠谱。”
话落,指着她们身后脸色煞白的十位女子,倨傲道:“将这群人洗干净,送进楼内。”
方才一脸趾高气扬胖瘦二煞,在青鸟面前大气都不敢出。
垂首应是。
挥出几道清洁术,落在十位凡俗女子身上,这群人被白光沐浴,惊呼出声。
梦泽斜睨了她们一眼:“住嘴,想活命,就聪明点儿。一会儿见着主子,你等若依旧咋咋呼呼,哼……”
它警告的冷哼一声,撅起屁股扭身,率先走在最前头。
季君竹半垂目,她眨了眨眼,收敛住眼底复杂的波光,往前走。
醉仙楼是座青楼,前些日妖修占领隐仙谷,距离隐仙谷最近的隐仙城一并遭殃,早就闭门歇业了。
不过,三日前,此地却迎来了位尊贵的客人。
九大门派掌门为了抵御妖皇,亲自前往冥城,请来了玄天大陆目前为止唯一能与妖皇一较高下的辞染仙君。
而这位已经堕魔的仙君,行事古怪,性格阴晴莫测。
两日里,几乎将城内所有凡俗女,折磨的奄奄一息。
无人知道,他们在这座青楼里做什么,
但是那群女子出来的时候,身上浓浓的麝香味,化都化不开,各中因由不言而喻。
眼看着正道修士即将召集完毕,若是没有将祁辞染伺候好,以他如今的性子,根本不会帮他们抵御妖皇。
丘润雨无法,只得命令胖瘦二煞前往冥城找那等魔域土生土长,身体强壮的凡俗女子前来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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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雅间。
桃夭一脸复杂的看向卧榻上的男子。
他着一身暗红长衫,长衫松松垮垮的罩在身上,及肩的银发盖住丰润的丘臀。
斜眸迎上桃夭的视线,深紫色的眸内,透着股说不出的矜贵与蛊惑。
“不巧啊,桃主。我今夜的恩客来了。”
他忽然展唇笑道,眼底明明没有笑意。弯唇的弧度却令人心中一颤,恨不能将心脏捧在他身前。
这幅五官与十年前一模一样,看不出丝毫媚态,却又如一朵冰莲花,融掉了刺骨寒冰,露出花蕊最美的风华。
濯濯男色,轩轩若朝霞,其醉也,傀饿若玉山之将崩。
桃夭口干舌燥的抿了口凉茶,看也未看梦泽带进来的一群凡俗女子。
饶是他修习媚术多年,今日却被祁辞染给勾掉了半分魂魄。
蛊惑却不妖娆,艳却又不媚俗。
浑身上下透着股说不出蛊惑人心,只教人垂涎欲滴。
桃夭放下茶盏,收起唇边的弧度,定定的看他:“祁辞染,不用装,我不信你是他们口中玩弄女子浪荡魔头。”
祁琰昱歪头大笑,随手挥出一道遒劲的冷风,好死不死将梦泽身后最后头的季君竹卷至塌前。
他含了口酒,翻身越至季君竹的腿上。
勾起她的下颌,冲着桃夭抿唇一笑。
俯身不容分说的含住了季君竹的唇瓣,他顶开她的下颌,湿滑的柔软顺着她的唇缝没入。
将口中那口清酒渡给了她。
酒渍顺着两人唇齿缝隙落下,坠入他大氅领口内,空气平白暧昧升温。
他似摆弄个玩具般,撑着她的肩膀,分开唇。
爱怜的舔了舔她唇角的水渍,歪头看桃夭,轻笑道:“你信不信不重要。桃主要不要留下来呢?今夜正好有十人,我们一起玩儿……”
桃夭朝喉咙口灌了一大杯凉茶,抬眸扫了眼祁琰昱玩弄的女子。长相周正,却平平无奇。
她似乎极羞耻,垂着头,一幅被糟蹋后的可怜模样。
桃夭将茶盏置在木桌上,唇边的笑或多或少有些不自然。
脸上震惊一闪而逝,古怪的盯着祁琰煜深紫色的眸子。
忽然幸灾乐祸的笑了笑:“也罢,没成想堕魔能令你变成如今这啧啧啧……风流的模样。妙哉……祁辞染,你该是知道的,你彻底没有接近她的机会了。那人喜欢身心都干净的男子,如你我这等早已不洁的人……往后再遇见,便只能是陌路。”
祁琰昱耸肩,将头埋在季君竹的颈侧,细细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