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久瞟他一眼,竟然隐隐从他的表情中察觉出了他的小心思,没忍住撇了一下嘴。
车里一时陷入安静,过了一会儿,还是慕久在看见一家花店从窗外一闪而过后突然想起什么,对他道:“沈宴,你还记不记得你昨天送了我一束花?”
“怎么了?”沈宴微微侧过脸。
“我昨天结束之后不是赶着去聚餐么,你那束玫瑰又这么大,我就把它留在后台了,现在估计已经让保洁阿姨清理了吧。”慕久对他解释了几句,虽然明明是被他在演出结束之后就走掉的行为给气到才不拿花的,但这会儿还是给自己留点面子比较好。
沈宴听着,手指在方向盘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点,末了道:“知道了,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今天再给你买?”
慕久不自觉抬眉,她原本的意思只是跟他解释一下,谁知道这人觉悟还挺高,便顺水推舟地嗯了几声,本着不要白不要的想法答应下来:“可以啊。”
沈宴“唔”了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这头慕久习惯性地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大概是他们今天的进展太快,加上这人又长得这么不切实际,在某个瞬间会让她有种不真实的像在做梦的感觉。只好重新把他刚刚跟自己表白的那段翻出来细细品味了一下,最后突发奇想地问他:“沈宴,你真没谈过恋爱吗?”
她早上光顾着犹豫要不要答应他了,一时竟然忘了深究这件事。
尤其这人跟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给她递微信二维码的动作熟稔得不能再熟稔,实在让人怀疑这话的真实性。
沈宴听到这话,懒洋洋地应了个“嗯”,一手枕着下巴,转头看她一眼后又道:“所以我也不是很明白,你为什么总觉得我好像很……会玩?”
慕久听他似乎还觉得挺委屈,都不用怎么想就能给他掰出个一二三来:“那还不是因为你长得招蜂引蝶的,平时穿得又很……社会哥。再说我在台球馆见到你那次,你边上那个男生好像就很会玩,后来我问你谈过多少女朋友,你还跟我说太多了记不清。”
“我是这么说的?”沈宴闻言便皱起眉头,大概是之前不打草稿地说过太多屁话,加上那会儿确实没怎么把她的事放在心上,过了半天也没回忆起来,只能以她的记忆为主,老实认错,“抱歉,那确实是我的问题。”
慕久也不计较,在座位下晃荡了两下穿着马丁靴的脚,有点好奇地问:“不过你年纪都这么大了,之前为什么没谈恋爱啊?难道没人跟你表白过吗?”
沈宴听到“年纪大”三个字,没忍住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耳朵,轻声反问:“说谁年纪大呢?”
慕久被他的动作弄得有点痒,下意识缩起脖子去躲,嘴上赶紧服软道:“不大不大,你年少有为行了吧,我就是想问问嘛……”
沈宴这才松开手,不咸不淡地跟她交代:“之前有人追过我,但是没遇到喜欢的,就都拒绝了。”
慕久听到这句,一瞬间有种自己是漏网之鱼的感觉,片刻后轻咳了声,有点厚颜地问他:“那你除了我之外,就没喜欢过别人了吗?”
沈宴摇摇头,一副老子谁也不爱的高冷样子,一面回答:“可能也有过错觉吧,不过过几天就忘了。又不是谁都像你,拒绝完就睡不着觉了。”
他说这些话的口气很平淡,并不是刻意在哄她开心,但正因为说得太自然了,慕久听完之后嘴角就一个劲地扬着,有种想越过副驾驶去亲他的冲动。
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确认关系之后,她就控制不住地有想要和他发生肢体接触的想法,好像借此才能把语言无法传达的喜欢通过体温告诉他。
这一来也弄得她时常怀疑自己是个老色批,总会忍不住想对他动手动脚。
好在学校离得很近,没一会儿车子就在校门口停下了,也打消了慕久某些危险的想法,伸手去解安全带。
但沈宴的外套实在大得有点离谱,慕久在手边摸索了半天也没找到衣服下卡着的卡扣,还是他在解开他那边的安全带之后探过身来帮她。
只不过那双骨节分明的长手撩开纠缠着的针织外套后,慕久让牛仔裤紧紧勾勒出的腰身便在座椅后若隐若现,沈宴看到之后,大抵是联想到了什么,停下动作问她:“昨天跟你一起去酒吧的那群人里,是不是有两个男生跟你一起跳了舞?”
“嗯?”慕久闻言稍稍抬头,就发现在这个距离下他们离得很近,甚至能数清他在阳光下秾长的眼睫,漂亮的瞳仁颜色偏浅,是流动的蜜糖金色。
慕久一时被美色迷了眼,竟然忘了他刚刚在问什么。
于是沈宴垂眼看着她的腰线,自顾自地补充:“我昨天看到他们抱你了……”
声线明明是低缓又磁性的,却隐约泛着点酸味。
“……哦,”慕久听到这话,也不知道是因为此刻他的呼吸和嗓音都太近,还是因为被他指出这一点后有点不好意思,耳朵微微发着烫,却还得正经地跟他解释,“这不是很正常吗……编舞经常会有这样的动作的,要不然没有互动,剧目看起来会很单调……”
“我知道。”沈宴低低应了声,一面收回视线,伸手解开她的安全带。锁扣在过程中发出轻轻的“啪嗒”一声,敲在微妙的心跳上,紧接着是他带了几分幽怨的申诉:“我就是觉得有点吃醋,毕竟连我都还没碰过……你这里,他们竟然都抱过了。”
慕久被他直白的话听得轻轻咬唇,尤其在他伸手靠近她腰际的那个片刻,明明没有碰到她,后腰却敏感地蹿上一股发麻的热流,几乎是由连续而紧密的战栗组成的。然后在意识到自己的过度反应之后,脸上跟着更热了。
倒是沈宴已经率先结束这个话题,示意她:“好了,下车吧。”
“那你的意思是……”但慕久没照做,反而有些突兀地接上刚才的话题,一面伸手揪住他的风衣袖口,片刻后从齿间挤出一小句话,“你的意思是,你想碰吗?”
说完后就紧紧闭上了嘴,不敢看他。
沈宴闻言有些意外地一挑眉,伸手点了一下她的脸颊,问:“你说什么?”
慕久虽然觉得有点羞耻,但潜意识里又期待他这么做,眼下听他开口和她确认,还是忍着脸红乖乖重复了一遍:“你不是说……你还没碰过吗,那你要是想的话……我也没说不可以啊……”
谁叫他才是她正儿八经的男朋友。
沈宴听了,霎时又有笑意浮上,那双眼睛因此显得愈发潋滟,眼尾在光下微微泛红,像由海棠碾碎染成的。
嘴上一面温吞地重复了一遍她的话:“没说不可以啊……”尾音不可避免地带着一点哑,在车内的氛围中是疏懒的引诱。
慕久没忍住偷偷咽了口口水,一眨不眨地看他重新俯过身来。
他的手很漂亮,果然合适极了属于他的衣服,仿佛天然带着他的印记。过程中就这么不紧不慢地拨开她身上那件属于他的外套,随后沿着柔软织物的轮廓和她逐渐明晰的体温,隔着纯棉衬衫慢慢覆上她的腰身。
虽然慕久早就有这种感觉,但头一次看他做这样的事,还是会为那种不言而喻的倾略性着迷。
沈宴的手掌很大,几乎完全能容纳她的腰身,属于他的温度贴着薄薄的一层衬衫印上她,甚至能感受到他左手指腹因为吉他留下的一层薄茧,随着她呼吸的起伏细微地滑动,像种子在湿润的泥土下复苏。到头来她受不了这样微弱却磨人的触感,只能偷偷在他的掌心里屏住呼吸。
但沈宴也还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仅仅是用手丈量了她的腰围便不再有更多动作,末了感受着手心柔韧的触感,低声感叹了句:“好细。”
他的语气还是正经的,好像仅仅在陈述事实,但或许就是因为太正经了,在慕久听来就更觉得耳热。到头来没忍住戳了戳他的手,在下面轻轻挣扎了一下:“……别碰了,好痒。”
作者有话要说: 久妹:我老色批了[傻子龇牙]
宴狗:我也是[得体微笑]
第50章 朝思慕久
虽然有点舍不得, 但沈宴闻言还是松开了手,抬头看了她一会儿后,语气突然严肃不少:“不过那天喝酒坐你右手边那个男的, 你以后排练的时候稍微注意一点,别傻乎乎的。”
“啊, 杨威吗?”慕久愣了一下,但一时半会儿没想起来什么东西,只好问他,“他怎么了?”
“不是什么好事, 看你喝醉想占你便宜来着,”沈宴抬手拍拍她的脑袋,又轻描淡写地补充, “倒是你左手边那个, 人品还可以,以后可以做朋友。”
“哦……知道了,”慕久知道自己那天喝多了没有发言权,老老实实开口应下,但转念一想, 又有点迷惑地皱起脸,问他:“可是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我那天又不是跟你一块儿喝的。”
沈宴瞥她一眼, 简单解释:“店里有监控,还是可夜视的,你们做什么我都看得清清楚楚。所以你也顺便提醒提醒你那几个室友,以后要是出门, 别在酒吧做什么危险的事,都有人看着的。”
“哦……”慕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行了,下车吧, ”沈宴说着打开车锁,下车之后绕过来帮她开了门,最后叮嘱她,“反正以后要是有什么人在学校缠着你,对你动手动脚的,你就告诉我。”
慕久听着这话,总觉得像是她爸跟她经常提起的,有点好笑地晃晃脑袋,问他:“那我要是告诉你,你准备怎么办啊?”
沈宴垂眼牵住她的手,不咸不淡地回:“还能怎么办?性骚扰我女朋友,请他去派出所喝个茶。”
慕久没料到他还认真了,笑眯眯地伸手黏上他的臂弯,咕哝着“哦”了句。
只不过还没走两步,就看到校门旁某处路灯下的自闭草丛,一时想起来自己之前表白被拒后还蹲在那里偷偷哭过。
于是也一本正经地开口嘱咐他:“沈宴,以后要是说起来,你不准说是我先跟你告的白,知道了吗?”
也好在她之前聪明,听了顾湘的话,在郑婉她们面前装得岁月静好,这话稍微圆一圆就能过去。
沈宴闻言,指间慢吞吞玩着她柔软的手指,语气坦然地承下她的话:“当然是我先跟你告的白,也是我先追的你,记得追了好久你才同意来着。”
慕久一听就满意了,脚下嘚嘚瑟瑟地领着他进学校,一面夸他:“不错,孺子可教。”
……
等到了楼上,沈宴虽然已经是有名分的正牌男友了,但出于礼貌,还是依照惯例在门口等她。
这头慕久掏出钥匙打开门后,迎面就能闻到寝室里残留的中午的外卖味。她们新生汇演结束后难得有一个不用排练的周末,里面三个人在桌子前刷剧的刷剧打游戏的打游戏,桌上还放着几杯奶茶,惬意得很。
这头张姿艺听见开门的动静,抬头看了一眼后,下意识蹦了个“卧槽”出来,紧接着道:“可以啊久妹,你男人的衣服都穿上了?我们本来还怕你昨天吐得这么惨,今天要光着膀子回来呢。”
“什么男人的衣服?”郑婉紧急从游戏中抽空瞟了眼,看到慕久这身明显不属于她的衣服后,索性连游戏都不打了,一蹬椅子转过来问她,“久妹,你这啥情况?表白成功了?”
慕久清了清嗓子,一边走近自己的床位准备收拾行李,一面脸不红心不跳地回:“说什么呢,怎么可能是我告的白。”
“那是黑蝴蝶昨天跟你告白了?可以啊,我就说他昨天看到你和张梓成他们喝酒之后一副狼崽护食的小模样,肯定心里不平衡了呗!”张姿艺说着站起来,扯扯她身上的外套后,再次感叹,“妈的,有男朋友在身边就是好啊,搞得我都想分手了。”
“别别别,你别打岔,让久妹先跟我们说说具体情况啊。她昨天喝得不省人事的,听得见个屁告白。”郑婉说着,挥手去赶她。
慕久听到这句,回头看了她们一眼,埋怨道:“你们还好意思说呢?我昨天不应该喝这么多的,今天早上起来差点被他骂。还有那个什么游戏……万一一个不小心,我初吻没了怎么办啊?”
“是是是,昨天是我们做得不对,黑蝴蝶昨晚开车送我们回来的时候已经敲打过了,下次坚决不再这么搞了。”郑婉伸手在脑袋旁边比了几根手指,跟她保证。
“对对对……以后就是你想喝多我们也给你拦着,毕竟酗酒伤身是吧……”张姿艺跟着保证。
慕久看她们一眼,也知道昨天主要还是她自己好面子逞强,不能全怪她们,便赶紧摆摆手,缓和了一下气氛:“行了行了,你们搞这么正式干什么……反正结果是好的,我白捡一个男朋友,这样一来你们以后要是想喝酒了,都可以让我来请。”
她这话说得有点飘,但谁叫沈宴不在场,让她说点大话也没什么。
这头张姿艺听了,没忍住“啧啧”两声,回她:“不愧是老板娘啊,说话就是大气。”
慕久被“老板娘”这个称呼听得有点不好意思,但厚着脸皮没反驳,一边总算拖出行李箱,开始收拾衣服。
郑婉见状,没忍住“诶诶”了声,问她:“你去哪儿呢?不才刚回来呢么?”
慕久打开衣柜,开始往里面丢衣服,一边回她:“我今天本来买了机票回家的,但是喝醉睡过头了嘛,就改了机票明天走,今天晚上先住沈……我男朋友家,他现在在外面等着。”
“嘶——”张姿艺快被她那副臭屁的语气酸到牙,捂了捂腮帮道,“行吧,我看照你跟黑蝴蝶这个势头下去,下个月干脆别住寝室了,住你男朋友家去。”
慕久闻言,歪着脑袋认真考虑了一下这个建议,最后回答:“那不行吧……他早上起不来,我又不会开车,到时候上学太麻烦了。”
张姿艺没料到她还真敢想,无言地看了她几秒后,又突然get到了盲点,飞快问她:“等一下啊,你怎么知道他早上起不来?你们俩都到——”说着用手指比了个缠缠绵绵的手势,接着问,“到这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