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所留下的就是那一只手[1]。
那个男人将他带离由自己缔造的地狱，使用特殊的手段，将最后的遗留物制作成了他面颊之上伪装精良的……标本。
第28章 救援（捉虫）
保须市的城市范围不小，脑无又跑得到处都是，因此等待的时间就显得格外绵长。死柄木坐在某个巷尾的二层楼房顶，两只脚垂在房檐上，显得百无聊赖。
虽然老师曾经说过“每个人都有擅长或者不擅长的事”，而自己也要学习克服一些自己不擅长的部分，但“等待”依旧让这位少年觉得无比烦躁。
从正午到黄昏，从希望到绝望，某个年幼的时刻，自己最终也没能等待心心念念带来救赎的英雄。只不过时过境迁白云苍狗，如今以经近乎继承了整个敌联盟的少年偶尔再回想起年幼无力的自己时，那些隐隐约约泛上心头的回忆和情绪，就会被别的什么东西重新按下意识的海面。
小巷的一头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间或还有喘息和低声说话的声音。死柄木弔百无聊赖地偏过头去看巷口的动静，就发现两个不算很陌生的人——前者有那么几面之缘，后者也一看就是雄英培养出来温室里的乖乖牌——佐仓蜜柑和飞田裕两个人，一个拖着另一个慌慌张张步履凌乱地逃进了这个巷道当中。
哦，两个弱到不行的家伙。
对于弱者死柄木弔并没能抬起多少兴趣，不过仅仅只是用来观赏打消无聊的话面前还算凑合，于是死柄木继续侧过头去观察两个人的动静，夜色当中，并没有人注意得到不远处的楼顶还消无声息地坐着一个人。
佐仓蜜柑猛地喘了几口气，觉得自己遇到了人生中的大危机。飞田裕也很紧张地看了一眼巷道口，观察到底有没有人追来。
明明整座城市都已经成了这种样子，为什么还会有不良少……不良青年趁火打劫啊！佐仓蜜柑对此感到异常不解，从小生长在民风淳朴乡村之中的少女对于这一类“都市的黑暗面”可谓是知之甚少。而为了成为警察做过不少功课的飞田裕神色就凝重得多——在这种几乎全部市民都在避难的时候都还能围追堵截落单少女的家伙，如果运气好些可能只不过是些街头混混，若是运气更差一点，遇见些什么不良组织也极有可能。
“啪”地一声，金属的弩|箭就擦着蜜柑的头皮钉进了身后的墙壁当中。佐仓蜜柑猛然回头，几个笑容嚣张神色乖戾的青年就出现在了巷口。
飞田裕抽出了警棍摆出警戒的姿态来，但是对方看着两个并无什么特殊之处的高中生，丝毫没有任何紧张的样子，甚至发出了嘲笑的声音。
“啊哈？两个半大学生能够造成多大的伤害，倒不如说让年轻健康的……”
一个人吸溜了一声，冲着佐仓蜜柑扬了扬眉毛，显然意图不轨。另一个看上去为首的青年猛地一拍他的后背，把那人拍得超前迈了半步一个踉跄：“瞎胡闹什么呢！赶快打昏了要紧，年轻健康的器官又没有明显的外表个性变异也不是那么容易搞到手的，赶紧交差换钱，这一单子做下来，赚来的佣金能让哥几个潇洒好一段时间呢！”
听到“年轻健康的器官”这几个字，无论是蜜柑还是飞田裕的表情都白了白。拎着警棍面容柔和的少年当下紧张得身子微微发抖，但还是横起警棍摆出攻击的姿态来，暗地里调用精神力随时准备发动个性，如果对方打算像刚刚那样射出□□来攻击的话，就使用能够制造幻象的个性将自己和蜜柑的所在位置与对方眼中所成像的位置做出些细微的调整来。
他的个性并不能造成洗脑，又不能够扭曲太大范围的视野范围，因此在面对智商足够的人类时，也只能起到一点点的辅助作用——警队的前辈还曾经拍着肩膀夸奖过自己，这种个性对于狙击手而言简直是致命打击。
可要是面临接近战的敌人，那就……
飞田裕紧张地吞了一口口水，这个年纪的少年尚且还不足以把自己的心事彻底藏在表情之下，对方显然看出了这个半大警察心里犯怵，又气势汹汹地向前逼进了几步。
“……”
死柄木弔难得地觉得有点无语。
健康的人类内脏，无个性或者是不影响到体表特征的个性，这个要求虽然在别人听来可能只不过是个挑剔的人体器官贩子，但作为敌联盟未来的首领，他所了解到的信息则多了更多。
——这不就是，之前那几个死人脸白毛家伙所说过的制作脑无所需要的材料之一嘛！
最近一次和“他们”接触恰好还是不久之前，神色冷淡的白发青年低头看向自己，薄薄的嘴唇数次开合，表示制作脑无的素材他们自有渠道，不需要敌联盟再多操心，没想到居然是这么回事儿——提供武器之后委托了些当地不入流的小角色。
金属箭矢就插在自己身后的墙壁上，佐仓蜜柑和飞田裕都开始脸色发青惴惴不安地向着巷子深处挪动，但对方显然不会手下留情，又是两发攻击，将尖端淬了不明液体的箭矢发射出来，囿于飞田裕的干涉，最近的一枚也只不过是险险擦过脸颊。
“小……小飞田，你赶快先逃走，然后联络你的警察前辈和英雄们！我……我去把他们引开一段！无论怎么看，我看上去都更好被抓到的样子，作为诱饵的话应该也比较容易……你别这么看我！我和学长认真学习过格斗术的喔！就是那位通行前辈，所以，一定没问题的！”
蜜柑压低了嗓音快速地对着飞田裕说道，后者震惊地回头：“蜜柑你？！”
佐仓蜜柑头也不回：“如果是我先逃掉的话，根本不知道应该去找哪些人，小飞田你的个性也只能够支撑一小会儿。但是如果是小飞田先离开的话，很迅速地就能够联系到警察和英雄们对吧？”
飞田裕沉默不语，但时间紧迫，并没有多少功夫来让他犹豫。
面前的那些人露出挑衅的笑容又向前走了几步，飞田裕咬牙做出决断，迅速地转身向着巷尾逃跑。
“……啧。”
夜色能够掩去自己的身形，死柄木坐在房顶，底下的对话虽然不甚清晰，但还是被他听了个大概。原本只是打算当作今晚行动失败的余兴节目来消遣的，然而这个脑筋不好使的姑娘一连串的迷之操作，让他不得不怀疑，当今雄英的教育是不是白痴到太过分了。
少年挑起眉毛看向地面，心里觉得新鲜的内脏已经开始准备发货。
佐仓蜜柑在这一群人的步步紧逼之下，所谓抵抗都显得相当无力——对方如果是个性犯罪者的话倒还算容易，然而其手中拿着的淬毒弩|箭，显然不是市面上可以售卖到的普通装备——甚至不是地下黑市里能够买得到的走私制式英雄装备，这是以直接杀死目标人物为设计宗旨所制作出来的，杀人的凶器。
可是即便是到这一刻，少女依旧没有放弃。这样的姿态，无力如同螳臂当车的姿态，让他莫名地想起一些不愉快的往事。
死柄木：“……”
烦。
于是少年一挥手，伴随着噼里啪啦的水泥块掉落的声音以及有些呛人的扬尘，整栋二层楼的一部分建筑物外墙直接坍塌下来，将原本在巷口不远处叫嚣的这群小混混埋了个结结实实。
原本打算起码要经历一番辛苦搏斗的佐仓蜜柑：“？！”
已经变成了一堆建筑垃圾的水泥碎屑堆成高高的小丘，死柄木就着佐仓蜜柑震惊的目光，插着手从房顶轻轻一跃，跳到了水泥堆的顶部，又走了几步来到蜜柑的面前。
这个浑身是手的突兀造型，和蜜柑在一开学的时候透过雄英墙壁上的大洞所看到的尊荣一模一样。
佐仓蜜柑：“……”
“前辈，那，那个……”
一阵尴尬的对视之后，佐仓蜜柑尝试着开口。死柄木弔扬了扬下巴，觉得大概对方是要道谢，如果这家伙真的有诚意来致谢的话，那就不计较少了一份脑无素材好了——反正内脏这东西总会有，而影响了那群白毛拉拢的野生手下这点，作为合作方的死柄木弔显然毫无愧疚。
“前辈……果然，雄英墙上的那个破洞，是前辈你的个性所导致的吧。”
佐仓蜜柑犹犹豫豫地纠结道。
“……”
死柄木弔的内心很是凌乱，你这智障到底会不会说话？！
少女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色，甚至还自来熟地拍了拍死柄木弔的肩膀：“前辈放心吧，我不会告密的！今天感谢前辈出手相助，没想到高二生的实习也有人选择了保须市啊！真是太幸运了！”
“……”
还没想好到底要用什么借口，这家伙居然自己都已经把理由圆好了，因此顺坡下的死柄木弔并没有多说什么，连点头以示肯定的动作都欠奉。
“这边的事都已经解决了，那就不需要小飞田再去喊警察和英雄了呀，毕竟今晚保须市这个情况，英雄们和警察们肯定也都非常辛苦，还是不要浪费城市的人力资源了……”
这么说着，蜜柑掏出手机，给飞田裕发了个短信，表示自己已经被路过的英雄学长顺手救了，马上赶到，让飞田裕先去幼稚园里接学生。
第29章 误解
飞田裕收到短信之后，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虽然自己和蜜柑面对这群人非常的吃力，但如果是英雄科的前辈的话，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因此依照蜜柑的短息内容，飞田裕继续赶往幼稚园，准备带着下一批孩子前往安置点。
而另一边，死柄木弔面对佐仓蜜柑，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无他，只不过他再一次陷入了“这人绝对脑子有泡”的质疑当中。
敌人已经被埋得结结实实，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没办法从废墟之中爬出来，因此蜜柑也登即就放松了警惕，心情回复速度快到令人瞠目结舌——主要是让在场的唯一观众死柄木弔瞠目结舌，你刚刚可是小命都要没了，现在心情这么放松没关系吗？！
然而内心已经翻起波涛骇浪，明面上，死柄木弔依旧保持着作为当下最大黑恶势力首领的冷淡。蜜柑面对这种近乎漠视的冷淡显得丝毫不介意，毕竟从小今井开始，自己小学和国中时期性格烂得要命的朋友实在是太多，对付这种人到底应该怎么做简直是手到擒来。
“学长！这么巧你来保须市啊，挂靠的英雄事务所是哪一家？等这事儿结束了我给你写感谢信啊！”
佐仓蜜柑显得十分的自来熟：“虽说大家都是雄英的学生还寄感谢信有点说不过去，但是毕竟保须市现在这种情况，前辈你又确实救了我，感谢一下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嘛！我听小今井说，如果在实习期间收到市民的感谢信的话，对于实习评价也是有帮助的喔？当然学长这么厉害肯定不止于挂科啦，但能多一点好的评价也好嘛！这种东西多多益善啊。”
死柄木弔：“……”
这人异想天开的程度实在是有些过分，让他一时半会儿编都不知道该怎么编——讲道理，从最初认识到现在，他其实一句谎话都没说过，该圆的内容都已经让这脑洞奇大的姑娘自己圆上了。
良久，他终于尴尬地说了一句，“不用了。”
感谢信之类的，他当真是没考虑过这辈子还有收到这玩意儿的机会，更何况，这种无聊的……
佐仓蜜柑还在原地喋喋不休，以死柄木的视角来看，就是在有病的前提下，再贴上聒噪的标签。
——这家伙，该不会被做成脑无以后还很吵闹吧，少年充满恶意地想道，觉得一时兴起做做的决定大概不算很坏，毕竟脑无本身就有点智商抱歉，再增添了原本就愚蠢的成分的话，大概会蠢到不可收场也说不定。
很好，你从脑无的材料库中被剔除了。
蜜柑丝毫不觉得自己突然就再一次大难不死，她打量着死柄木的装束，显然有些纠结：“所以说，学长你的英雄服装真的不打算换一换吗，虽然个性看上去很厉害啦——看上去像是超级力量之类的个性？毕竟一下子就造成了这么夸张的破坏……不过，看上去倒不像是单纯的增强型那样……”
少女斟酌着说出了一个形容词：“那样，锻炼充分。”
这里显然不是说话的好地方，考虑到这些敌人也需要被“清理”，佐仓蜜柑发了坐标给飞田裕，拜托他通知如果有空的话可以让警察过来打扫一下战场——一时半会儿这些人应该还爬不出来，所以不用那么着急应该也没关系。
随后，少女相当热情地——起码在死柄木看来已经是胆大包天的程度，拉起了这位年轻的反派BOSS的手腕，跑出了这个刚刚经历过一点也不激烈战斗的小巷。
死柄木的身体素质不是很好，是蜜柑肉眼能够看出来的。看到对方没跑几步就开始微微喘气，佐仓蜜柑十分善解人意地在一片草地上停了下来，让死柄木靠在树下先把气喘匀。
“说实在的，前辈，就算你的个性非常强劲，也要保持锻炼身体啊……”
一边皱眉，少女又似乎是突然顿悟了一般：“难道说这种个性会对身体产生损伤，所以在使用了以后前辈才会变成这个样子！啊，肯定是这样了，就像A班的那个绿谷出久一样！”
毕竟运动会的录像在内网里传播得沸沸扬扬，大部分同学就算没看完全场也看过了剪辑之后的精彩片段，对于绿谷出久那种不要命一般的打法，佐仓蜜柑显得有些惊骇又记忆犹新。
死柄木：“……”
这是第几次了！这人自说自话到底要到什么程度才行！
而且，好死不死，还提到了那个绿头发的死小鬼——如是思考着的死柄木弔，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年龄也并没多大。
笼罩在死柄木头顶的黑气简直怨念到了要实质化的程度，他觉得如果再忍耐下去的话，刚刚一时兴起救下来的聒噪人类估计就离凉不远。好在大概是想起了自己还有要务在身，佐仓蜜柑冲着救了自己一命的死柄木弔深深鞠躬，双股辫几乎要低垂到地面。
“感谢前辈出手搭救！前辈这么厉害的个性，就算体育祭陪跑，也一定会成为优秀的英雄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