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那么，你们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
末了，年轻的领导托着下巴问道。他不会天真到认为对方只不过是过来给他讲讲大道理，既然能够如此大费口舌，一定也有他们自己想要的东西。
“我想要达成多方合作，先生。”
全程都没有什么表情的青年终于浮现出一个勉强的微笑来，就像是根本没有多余表情的机器一定要勉强自己达成应有的机能一般：“我希望能够和贵方以及敌联盟均达成合作。作为脉络铺陈广博的贵方，能够提供敌联盟批量制作脑无的重要素材，而敌联盟的单兵作战能力以及今后脑无这一武器的使用也会优先给贵方使用权限……当然，还能够帮你们制作，您一直渴望得到的，能够拯救世界于水火的药剂。”
“我们能够基于现有的个性，唔，恕我冒昧其实我们对贵方做过一定的调查……我们能够基于那孩子的个性，制作出能够破坏个性的药物来。”
青年的语气非常笃定，似是‘破坏个性’这一惊世骇俗的内容，在他的口中不过是我能够捏个饭团一般简单。对于这种轻描淡写地态度，治岐抬了抬眼皮，没做声。
“这样的话，敌联盟方面的需求就能够通过贵方的合作来满足，而贵方也会因为与我们的合作获取你们所需要的……”
白发的青年还在絮絮叨叨，治岐徊伸手向下压了压，示意对方先暂停一下：“那么，咳，我想确认一下。”
“你之前的提案，一直在强调我们和那个叫做敌联盟的组织都能够经由你们的协作而各自获得想要的利益，你提出的建议说实话也非常诱人……那么，你们呢？”
“你们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会费这么大的精力，兜个大圈子来为了我们这种不正经的组织帮忙？如果按你所说能够具备制作这种药剂的水准的话，和其它太阳照得到的组织合作，岂不是更加有利？”
青年显然是预料到了对方一定会提出这个问题来，一脸了然地侃侃而谈：“因为，现在的世界站在英雄的那一边。”
因为现在的社会站在个性与英雄的那一侧，因此渴望将个性击溃这种想法才是大逆不道——毕竟世界上最大的几个以无个性为主的人工都市，也只不过是封闭起来减少与外界的交流，在世界的六个偏僻的犄角旮旯里建起高高的围墙而已。如果想要将现有的秩序击溃，那么势必要用到那些隶属于黑暗当中的力量……
“无论是谁。”
治岐终于露出了今天会谈当中的第一次笑容来：“无论是谁，无论是什么组织，只不过碰巧你们遇到了体量足够的敌联盟或者是死秽八斋会而已……如果是别的组织抱有类似的目的，你们也不会犹豫；如果有别的手段能够达成目的，想必也会尽可能地去联络相关方的对吧？行走在荒野当中的理想主义者……很好，虽然我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才让你们产生了这种普罗大众会觉得癫狂的想法，但是，这一次的合作，我认可了。”
青年依旧维持着没有表情的面容：“感谢您的垂青。”
警署的员工宿舍当中，佐仓蜜柑翻开电脑，紧张地给小今井汇报这一整天的行动部署。小飞田今天发现的东西太过异常，虽然她们并没有被告知那到底是什么，但是泛着金属光泽的细长针头让佐仓蜜柑本能地觉得不对劲。
“蜜柑没受伤吧？”
今井萤问道。
“没有！前辈今天还夸奖我来着，当机立断的使用无效化真是太明智了！还有人说这样的话我简直四舍五入等于半个英雄了呢嘿嘿……这么表扬还真有点不好意思。”
佐仓蜜柑对于前辈们毫不吝惜的夸奖显然有些反应过度，红着脸回到了员工宿舍还觉得心跳过快。对此，今井萤一遍轻描淡写地表示既然是自己做的那不如堂堂正正的接受，一边在另一块屏幕上认真搜索着有关于黑色世界里相关药剂的消息。
不能够在搜索引擎之中显示的、无法以寻常索引方式找到的，中立而无人监管的网络空间，其通常的名字被称之为暗网。
“小今井最近情况如何呢？”
佐仓蜜柑关心道。毕竟小宝莉和自己已经不再是宿舍接临的关系，而今井萤也一直没有表现出她在支援科的人缘到底好不好，唔……平日里也没有和别的谁来往很密切的样子。
而且自己现在在实习，小今井不会连一起去食堂吃饭的朋友都没有吧……
今井萤看了一眼左边的屏幕，手指灵巧地敲击键盘:“最近申请的实验室里换了新的双屏幕电脑，觉得非常好用。”
她并没有向蜜柑透露，自己在暗中追查那些莫名其妙的针剂和药物。支援科的学生大多技术足够精湛，而今井萤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之一。倘若有心的话，虽说这些网址设置了重重的访问限制，但并不能拦住意图刨根问底的这位短发少女。
今井萤的瞳孔当中，倒映出两个显示屏里密密麻麻的字符信息。
您是否因为个性的孱弱而苦恼？您是否想要具备更加强力的个性？个性增幅药剂一经注射当场见效，有意购买者请联系……
后面是另一个隐蔽的跳转链接，今井萤点开之后，电脑就嗡地一声弹出了七八条的病毒拦截警报。
“……呼。”
今井萤原地伸了个懒腰，难得露出庆幸的神情来。
预先拜托了隔壁班的同学来强化防御功能真是太有必要了。
第55章 我不同意
只消几眼, 今井萤就能够直观的了解到，建立这个网站的人，绝对不是等闲之辈。自己的地址掩藏得可以说是天衣无缝，还会自动窃取登陆者电脑中的相关资料，来判断对方是否是真实的潜在买家……
对方实力太强劲, 自己一个人搞不定。判断出了这一着实能够令普通人感到沮丧的消息之后, 今井萤皱了皱眉，点开了一个平日里鲜有联系的聊天窗。
[今井萤：池田君，我这里有个比较麻烦的网址想要给你看一眼。]
[池田信：啊, 今井同学？真是罕见你会给我发消息……好的, 进入的途径我收到了, 唔……暗网, 没想到一脸老实的今井同学也会看点儿奇怪的东西啊。]
对于这个调侃, 今井萤并没有搭话。支援科的内网里包含了自从雄英建校开始到现在历届学生的交流内容, 很多知识和讨论的话题因为权限管制或者是时间过久已经很难再被检索到，而她兀自保存下来的那一封“信件”, 也属于因为年代久远又重重加密而只能看到铺天盖地的乱码。除却这个危机重重又颇为复杂的暗网广告页面之外, 还有相当多的内容函待她去解决。
[池田信：！！！今井！]
对方显然是不疑有他地点开了跳转链接，随后就被铺天盖地的病毒拦截提醒惊吓到了。相较于结构设计更加擅长程序与网络方面的池田信原本对于这种“同学碰到了个比较具备挑战性的页面”之类的求助颇具经验，然而果然不能太自满, 能够令今井同学感到困扰的内容……
果然，非常的不普通。
[池田信：没想到今井你你在追查这些东西……]
[今井萤：也是阴差阳错关注了一下这个方面, 刚刚突然意识到这种事全部委托给池田同学是不是有点太勉强了, 我再问几个人吧……]
[池田信：不用了！]
短发的少女微微皱起眉头来。虽然说池田同学在这方面确实比较擅长没有错, 但是这种已经涉及警方调研的内容，能够更快地得出结论再通知英雄们的话，说不定……
蜜柑那边的危险会小一些吧？
[池田信：不用了！还有，请务必不要把这件事告诉阿萤。]
[今井萤：？！]
[池田信：啊！抱歉，咳……那个，是说雨宫同学。]
白发的少年抓了抓头发，隐约的不安汇聚成团块，如同棉絮一样堵在心口。明明近乎没什么重量，却偏偏挤挤挨挨得密不透风。
好吧，只要肯帮忙的话，你说啥是啥。对此今井萤不置可否，她重新将目光投向支援科内网的加密文件来，基于消息传递借接口[Message Passing Interface]的局域网加密文件系统虽说不是特别复杂，但上传者显然是用了些心思。混沌系统具备着良好的密码学特性，不过……[1]
今井萤皱了皱眉头：这种手段和这种写法，应该是很早以前的内容了。
信息领域更新迭代的速度原本就比其它传统行业要快，十年二十年的时间能够改变很多事。纵使可能当年发出这份信函的人天赋异禀，但是在时间面前，所留存的东西在如今的今井萤手中并不算特别难解开。
死秽八斋会。
考虑到简直已经忧虑到像是老母亲一样的黑雾接连几天的明示暗示，死柄木弔最终还是禁不住说道，亲自去和死秽八斋会同样年轻的现任首领治岐先生面谈会晤。和与003交谈时密闭而蔽塞的和室不同，这一次治岐显然是铺陈了大手笔，装潢得富丽堂皇的大厅里，琉璃吊灯的造型繁复而华丽，几个手下一字排开地站直了身子一言不发地立在治岐沙发的后方，简直可以说是摆足了架势。
相反死柄木弔这一边，除却同样站在他身后立得笔直丝毫不露怯的黑雾之外，图怀斯和渡我被身子两个人堪称无组织无纪律，目光一会儿移动到房间周围的装饰用瓷瓶上，又一会儿暗自说着小话，用自以为很小声实际上所有人都听得到的音量讨论着这里的伙食质量到底好不好，那个鸟喙家伙和弔他们喝的茶看上去好像价格不菲的样子耶……
死柄木：“……”
治岐：“噗嗤。”
死柄木微不可察地翻了个白眼儿：队伍真难带。这大概是两个加起来年龄还不如欧尔麦特大的黑恶势力首领一天之中消磨掉所有多余表情的日子，死柄木嫌弃地看了一眼图怀斯，对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上手摸一摸一看就价格不菲的瓷器，在整个大厅里晃来晃去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多动症。察觉到了死柄木责备的目光之后，另一半的图怀斯已经轻车熟路地一拳将自己打得趔趄了一下，随后十分萧瑟地转身蹲在了角落。
治岐：“……你们敌联盟的成员，还真是……”
他弯起眼睛来，在身后众人愕然的目光当中愉快地笑出了声。那些家伙果然没有说错，就算敌联盟没办法提供太多可堪使用的战斗力，就靠着他们如今在黑暗领域之内的名号以及这些找乐子的谐星，今天的合作他都很赚。
毕竟最关键的技术领域，与敌联盟的合作更意味着和以003为首的那一群提供技术支持的家伙建立合作关系。
随后，死柄木弔一句话就令治岐弯起眼睛的愉悦表情僵硬了起来。
他说：“这两个家伙现在归你管了，毕竟协议上也说了敌联盟要在一定程度上帮助死秽八斋会来提供战力，不用挑了就他俩，你今天就带走吧。”
听到了死柄木弔如此吩咐之后，相对冷静的那半截图怀斯没有适时地摁住自己，导致这家伙一边欢呼一边原地一蹦三尺高：“耶！那今天的伙食是不是在这边吃！好期待！”
渡我被身子也是一副兴致勃勃想要挑事儿的表情：“哎呀，换了新地方住，说不定就有更多的玩具可以用来切割了……流血可真好啊。”
治岐：“……”
愉悦的心情可真是来得快去得快。
成功地把两个不好管理的家伙甩锅给死秽八斋会，并且还谈成了协议，虽说精神时长处在不安定的状态当中，黑雾也能够判断，死柄木弔如今心情不错。具体表现在于，在治岐轻轻敲了两下自己的鸟喙表示希望敌联盟也能够动用自己的情报网来帮他们找个人的时候，死柄木没有太多的反应就答应了——这在平时是很罕见的。
“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黑雾代替死柄木提问道。
“唔，我这里也没有影像资料……当然啦，要是有图像或者视频的话，直接动用死秽八斋会的力量就足够了，也不劳你们这么费心。我这里只有接收到的一小段音频文件。”
手下顺从地呈上一台录音机，按下了播放按钮。
一阵嘈杂声和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之后，嘈杂的背景当中传来几个人说话的声音。
“这群家伙……这到底是什么个性！”
“啊啊，小心，好像是英雄！”
“警察怎么可能拦得住咱们的改装车，强闯路障，不会有事的！”
随后是轰的一声破风声，再接踵而至的则是汽车侧翻时巨大的撞击声。
死柄木开口问道：“你是让我去找那个抓住你手下的英雄？”
“不是。”
治岐想了想，他决定隐瞒一些关于个性药物的核心内容：“是让你帮忙抓个实习警察。”
“最近一段时间新加入当地警署的、尚且处在实习阶段的学生警察。”
死柄木:“……”
在众人的眼中，如今敌联盟的现任首领，性格颇为喜怒无常却思维敏捷，倘若假以时日，一定会在这个站在英雄对立面的领域内登上巅峰——而事实上，如今他距离那个顶点也已经仅仅只剩下近乎一步之遥的距离。
年轻的无冕之王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死柄木弔一只手轻轻握成拳，只伸出一根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沙发扶手的红木支架。末了，他抬起头，原本就沙哑的声音从干涸的嘴唇当中吐出来，显得又不耐了几分:
“说吧，到底为什么，堂堂死秽八斋会会跟几个学生过不去？况且连英雄科都不是，能去当警察，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治崎也没想过对方会登即就答应，毕竟这个要求提得突兀而莫名。原本的交易内容已经在第三方配合之下谈得非常妥当，自己突然提出新的要求，似乎是的确有些逾越……
总而言之，虽然问题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在谈妥的内容上再次增加新的条件，就不由得令人想多。
咳，还是自己太心急了。
“嘛，那个，只是……你也知道，我有几个手下折在了警察那儿，既然现在势力比以前大了也不用那么躲着英雄，就想着干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