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了。”耳边传来傅以曜磁性的声线。
“哦。”顾南奚迟疑了片刻,才应了一声。
“身体不舒服?”
也不知道傅以曜是如何从一个字里得出她身体不舒服的结论,但是她的确感觉身体不适。
顾南奚摸了摸自己滚烫的额头,哑声回道:“我好像发烧了。”
“我现在过来。”
顾南奚的意识又陷入了半睡半醒之间,身体时冷时热,直到一双手贴在她的额头上。
“小奚。”
顾南奚半睁双眸,眼前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不确定地问道:“傅以曜?”
“高烧39度,我送你去医院。”
“都怪你压榨我,害我生病了。”迷迷糊糊之间,还不忘控诉黑心老板。
“先起来喝杯水。”
“起不来,你找根吸管过来喂我。”
傅以曜:“……”
半晌后,一根吸管戳了戳她的嘴唇,顾南奚再次睁开眼睛,傅以曜的俊脸近在咫尺,眉头微皱的样子老大不高兴的。
顾南奚委屈地开口:“只是叫你拿根吸管而已,就不开心了?我一天二十四小时给你跑腿,现在都生病了。”
傅以曜用一副“你生病你最大”的无奈语气说道:“小祖宗,对不起。”
顾南奚勉为其难地原谅他,就着吸管喝了几口水就撇开了脑袋。
“我今天能请病假了吧?要出医生证明吗?”顾南奚用上回傅以曜的话回怼他。
傅以曜:“不用医生证明。”
顾南奚微不可闻地牵了牵嘴角,生病虽然难受,但是能让傅以曜这么服服帖帖的,也不错。
“起来穿衣服,我送你去医院。”
顾南奚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上还是睡衣呢,可是见傅以曜无动于衷的模样,她要是反应过度,还显得矫情了似的。
上回狗男人就叫她把脑子的杂念收一收了。
顾南奚故作淡定地开口:“你让阿姨上来帮我。”
傅以曜:“你忘记阿姨回老家奔丧了?起码得一周才能回来。”
事情就是这么赶巧,顾南奚伤心欲绝。
那谁来照顾生病可怜的她?
“我在房门口等你,时间抓紧点。”
她都生病了,还这么无情。
抓紧点抓紧点,又不是赶着去投胎。
顾南奚忿忿不平。
好不容易起了身,又是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上。
要不是爬行太难看,她真的是不愿意起立行走,感觉整个房间都在晃荡。
洗漱完,顾南奚一不小心双腿打了个交叉,膝盖撞到了门柱,瓷白的肌肤瞬间变得青紫。
她委屈得水雾氤氲,她怎么就这么惨呢?
生病不够,还受伤。
傅以曜在外敲门,问道:“小奚,你好了没?”
“没好,等着。”
“已经十分钟了。”
十分钟对于男人晨起洗漱来说可能足够,但是对于精致女孩来讲,不过是刚擦上水乳而已。
今天的她还没开始这道工序呢。
膝盖淤青了,顾南奚觉得自己更走不动了。
“我能不能进来?”傅以曜问。
“进来吧。”正差个人体拐杖。
傅以曜进来看见顾南奚毫无差别的模样,按了按眉骨:“这十分钟你都在干嘛?”
“刷牙洗脸加受伤。”顾南奚指了指自己淤青的膝盖,“都怪你催我,不然我怎么会受伤呢?”
毫无心理负担地将责任推到了傅以曜的身上。
傅以曜瞧了她一眼,“所以是想我抱你去换衣服还是要我帮你拿衣服?”
顾南奚:“……”
她是这个意思吗?她不过是想让这个冷硬的男人有点负罪感而已,会不会想太多啊?
结果想太多的男人已经前往衣帽间给她拿衣服了。
看着傅以曜拿过来的那件米白色仙女裙,顾南奚在心里冷嗤:果然无论什么年纪的男人,都喜欢这种纯纯的调调。
顾南奚虽然在身高上有一点点短板,但是她的高颜值高气质注定了她能驾驭任何风格的衣服。
这件仙女裙,小case。
傅以曜:“多少能掩饰一下。”
顾南奚:“你什么意思?”
是说她没有国民初恋的气质吗??
傅以曜微微俯首:“听不出来?那正好。”
顾南奚:“……”
让他的狗眼看看什么是纯洁无暇。
顾南奚从傅以曜手里接过衣服,然后,没有然后了。
傅以曜像是刚刚察觉漏了什么,沉稳的面容微微一怔。
而顾南奚已经尬到头皮发麻了,她忘记了男女穿衣还有点微妙的不同之处。
那就是她得穿!胸!罩!
让傅以曜在她琳琅满目的胸罩面前挑颜色挑样式,不如让她高烧晕厥。
顾南奚面不改色地开口:“你出去,我很快换好。”
在傅以曜面前,仿佛任何尬事都不值一提,他背对着她蹲下,轻描淡写地说道:“上来。”
显然他并不相信她口中的很快换好。
胸罩的尴尬还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再俯到他背上,不就是用她真空的状态跟他亲密接触?
不行!
顾南奚脱口而出:“我比较喜欢你抱我。”
第18章
周遭蓦地陷入安静。
顾南奚眨了眨眼睛, 脸颊迅速地灼烧发烫,她都说了什么鬼啊?
她才不喜欢他抱她呢。
傅以曜转过身,眸底有几许无奈, 仿佛在说“虽然你作,但是你喜欢, 宽宏大量的我只好满足你”。
把他给美的!
生气!
可是自己说出的话, 再假也得咽下去。
被傅以曜打横抱起的顾南奚, 只能装不舒服,闭紧了双眸来逃避现实。
将顾南奚抱到衣帽间后,傅以曜很绅士地退到外面。
因为这段插曲, 顾南奚迅速地换好了衣服, 以免让傅以曜浮想联翩, 以为她在里面干什么呢。
两人到了私人医院,看诊验血, 等结果。
诊断是扁桃体发炎导致,因为是高烧了, 让她打针消炎。
同时也叮嘱这有一定的感染性, 接触的人要小心。
顾南奚虽然看不惯傅以曜常常以势压人, 以羞辱她为乐, 可谁让她心地善良, 要是害他生病了, 傅氏集团的运作可能就得出问题。
很自觉地让护士给她拿了个口罩,戴到脸上, 以防病毒跑到傅以曜身上。
顾南奚口服完退烧药,肖墨正好将温热软糯的青菜粥送到。
傅以曜对他说道:“今天我不去公司了,将所有行程推后三天。”
“三天?”肖墨微微震惊。
要知道傅以曜接下来一个月的行程都安排了,往后压三天, 会打乱所有的节奏。
傅以曜掀开青菜粥的盖子,淡然地说道:“一般的事情你看着处理,有解决不了的再请示我。”
两人的对话一字不差地钻入顾南奚的耳朵,忽然有种还挺甜的感觉。
在自己生病的时候,傅以曜推掉了所有工作照顾她。
嗯,有点身为哥哥的自觉。
因为好心情,即使胃口不佳,她还是吃掉了大半碗的青菜粥。
接下来就是挂点滴了,顾南奚像个五岁孩童般,祈求美丽的护士小姐一定要轻。
傅以曜发出一记闷笑,顾南奚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这个时候你该用美色帮我一起说服这位漂亮姐姐。”
结果漂亮的护士姐姐说道:“我比较吃你的美色,你真的好美。”
傅以曜:“……”
看着首次被拒绝的傅以曜,顾南奚忍不住捧腹大笑:“哈哈哈……傅以曜你也有今天,原来不是所有人都吃你的这张脸。”
傅以曜微扬下巴,精致的轮廓找不出一处死角,恰到好处地漾开一丝笑容:“很得意?”
护士姐姐不吃他的颜,她却还挺喜欢。
顾南奚很没志气地收敛了嘲笑。
一个上午都耗在医院里,家里的佣人回乡下了,就意味着没人做饭。
傅以曜问她:“中午想吃什么?”
“你亲自煮的面。”顾小作精软软地开口。
傅以曜虽然是傅氏集团继承人,含着金汤匙出身,可是自主能力恐怕比一般家庭的孩子还要好。
煮完面对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傅以曜:“可以。”
佣人回乡前在冰箱里备了三天的食材,所以根本不需他们采购。
傅以曜进门脱了外套,慵懒地挽起袖口,走向厨房。
顾南奚吃了退烧药,又挂了点滴,体温暂时退了下来,人也变得精神抖擞了不少。
于是也跟着去了厨房,摆足了监工的架子。
烧水下面调料,傅以曜做得得心应手。
明明气质骄矜,可是在厨房煮面的他又给人一种平易近人的感觉。
顾南奚像个小流氓似的,朝他吹了记口哨:“小傅总,你如果开间面店,排队的人应该能绕温城一周,到时候我加盟你。”
傅以曜端起盛好的面往餐厅走,“你以为谁都是你?”
顾南奚斟酌了他话里的意思,忽然眉开眼笑。
也是,以为谁都是她吗?能劳驾傅氏集团未来接班人给她煮面吃。
顾南奚带着雀跃的心情坐到餐桌上,刚坐下,傅以曜的电话就响了。
听他谈话内容应该是公事。
顾南奚吃了半碗面,差不多饱了。
可是傅以曜动都还没动,还在继续讲电话,碗里的面都开始坨了。
她将自己的椅子拉近他,代替他举起筷子,夹面递到他嘴巴。
傅以曜微愣,幽深的眸光看着她。
顾南奚:“快点吃啊,你以为谁都是你?有这样的待遇?”
言外之意就是“本公主自愿伺候你,叩头谢恩就免了。”
傅以曜轻哂,还是张开了嘴巴。
傅以曜吃东西的速度很快,三分钟就解决了一碗面。
桌子上摆着残羹脏碗,顾南奚乌黑的双眸就在它们跟傅以曜脸上来回巡视。
傅以曜无奈开口:“行了,放着我来收拾。”
攻心计成功:)。
顾南奚笑着给傅以曜比了个心。
她又听傅以曜对电话那头的人说道:“小公主生病了,没办法。”
听到傅以曜对别人称她为小公主,顾南奚脸色微红。
她开了电视当背景音,然后跟余慢慢发微信。
【本仙已逝:慢慢,我生病了,被护士姐姐扎了一针,好痛,痛哭流涕gif。】
【余小慢:奚奚宝宝不哭,痛痛飞走。】
【本仙已逝:……】
【余小慢:你不就是想要我这么安慰你吗?】
【本仙已逝:你还不如傅以曜呢。】
【余小慢:我不信!你快说说我们的小傅总怎么安慰你的??】
【本仙已逝:我怎么觉得你很期待啊?】
【余小慢:无辜jpg。】
顾南奚刚输入【他下面给我吃】,马上发现了歧义,将文字全部删光,又重新发了条【他亲自煮面给我吃了。】
【余小慢:哇哦……我也想吃小傅总亲自煮的面。】
【本仙已逝:给你个眼神,自己体会,[白眼]。】
【余小慢:占有欲这么强。】
【本仙已逝:谁叫我是他妹妹,得有几分特权。】
【余小慢:情妹妹。】
顾南奚正准备激愤地打字纠正她的措辞,傅以曜打完电话过来了,同时手里还提着装了药的降解袋,她立刻愁眉苦脸,弱声说道:“我没烧了。”
傅以曜:“顾南奚,你不是两岁,二十多岁了,又怕打针又怕吃药的,不臊?”
“谁说二十多岁就不能怕打针不能怕吃药的啊?你有什么科学依据来支撑你这个观点?”
傅以曜沉眸看她:“歪理倒是多。”
可丝毫没有让步的空间,依然强势地举着药在她眼前,她觉得他这个铁石心肠的人说不定能做出灌药的举动。
顾南奚叹了口气,哪有小公主做得像她这么憋屈的?
她摊开手要求道:“你如果能变出糖来,我就吃药。”
傅以曜另外一只手摊开来,掌心躺着一颗奶片,“糖不行,吃这个吧。”
顾南奚:“你可真了解我。”
哭泣jpg。
有种为了逼她吃药,无所不用其极的感觉。
傅以曜:“因为领教过你作天作地的本事,总要长点记性。”
顾南奚扬眉浅笑,当是夸她了。
在傅以曜毫不服软的态度下,顾南奚艰难地吃完了药,又立刻将他剥好的奶片放进嘴里,勉强化去了那股苦涩之感。
吃过药不久,顾南奚就犯起了困。
“我要睡觉了,你要不回公司做事吧,我应该没事了。”
“确定?”傅以曜淡淡地回问,“万一又反复发烧,到时候四肢绵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你连打个120自救的力气都没有……”
“你留下。”顾南奚打断道。
恭喜他唬人成功。
虽然不信这个邪,可是她惜命。
顾南奚径自上楼去休息,反正在这个家,他并不比她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