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初让我下次离你远点。”谢星临靠在沙发上,大大咧咧地坐着,“看来,二叔在她心里的地位,已经一落千丈了。”
谢宴面无表情:“嗯,多亏你。”
这句暗讽的接应,让谢星临俊颜上笑意加深,“你不知道她刚才给我上药的动作有多温柔,我都想偷偷亲她了。”
“她会打你。”
“那也值了。”
谢宴冷笑。
他说的还是轻的了。
这要是真发生的话,可能不止揍人那么简单。
当然,这个小侄子心机颇深,就算亲了,可能也会解释只是不小心碰到。
“爷爷的寿辰马上就会到来。”谢星临悠悠地陈述,“到时候,大家都知道她是我的人,至于二叔你,以后只能祝福我们了。”
放下杯子,谢宴不置可否地望着。
他这里的灯偏于冷白,照得谢星临神态格外惨淡。
谢星临却自我感觉良好。
他本就是放浪不羁的公子哥,唯一的温柔只会呈现在喜欢的女孩面前,至于别人,还不够格。
对方满满的嘲讽并没有给谢宴造成情绪上的波动,反而轻蔑笑道,“谢星临,我还以为你很自信。”
“什么意思?”
“是不是觉得我对你的威胁太大。”顿了顿,他继续说,“只要逮着机会就过来炫耀,劝我放弃。”
实际上呢,还不是被她赶出来了。
有自信的男人早就应该在女人面前展现自己的魅力,而不是在情敌这里夸夸其谈。
谢星临嘴上那样说,心里却很明白。
白月光是最大的竞争对手。
现在的他不过是表面威风罢了。
厅内两人没有打起来,但氛围不比刚才在外面要轻松。
外面,谢宴雇佣的保姆阿姨实在不忍心,以给初春送食材为由悄悄出门,拉她说几句话。
“初小姐。”保姆阿姨步伐稍急,“我想跟你说个事。”
初春开门后,看保姆神色匆忙,微微疑惑:“怎么了?”
知道自己这个行为是多事的,保姆阿姨不由得压低声音,“刚才谢先生和那位少爷打架,并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那是什么?”
“是那位少爷先动的手。”保姆阿姨说,“谢先生只是防备而已。”
初春眸底流露出异色,“是这样吗?”
“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骗您呢。”保姆阿姨犯难,“我了解先生的性子,他不喜欢解释太多。”
与其说不喜欢解释太多。
倒不如是被初春的样子所怔住了。
头一次,她那么凶地看着他。
“先生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保姆阿姨忍不住感慨,“虽然他不苟言笑,和我们谈不到一块儿去,但待人温和,从没见过他因为小事和人红过脸,更别说无缘无故打人了。”
保姆阿姨服务过不少雇主,不是没见过仗着自己有钱和资本,将外面受到的气无缘无故撒在保姆身上,吹毛求疵地要求卫生干净到不容一点尘埃,或者挑剔饭菜口味。
谢宴给她们开的薪水很高,本以为主人要求高的离谱,会很难伺候,却不想比平常人家的活儿还要简单轻松。
听完保姆阿姨所说的真相,初春一时间不知怎么面对谢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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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老爷寿辰这天,宅子上下前所未有的喧嚣热腾。
老爷子平日里不喜过于热闹的场面,这次不知是自己生日,还是非要和二儿子对着干,就算是过世夫人的忌日,依然不影响他过寿。
前前后后,里里外外,从两周前就开始准备,务必会在装潢,仪式上做出独一无二,符合大家老爷的风范和面子。
受邀宾客名单众多,沾亲带故的人几乎都被请过来,济济一堂,欢声笑语。
傍晚,初春赶过去。
她对谢宅谈不上陌生,以前来过几次,但总觉得阴森森的,没有生气,后来谢宴早早搬离老宅,她便更不爱来了。
如今被重新收拾翻新一番,到处洋溢着红红火火的气息,处处可见孩童的嬉笑声,氛围似乎没那么沉重。
可惜天不好,夜色还没降临,上空已经雾沉沉的一片。
入厅之前,初春听见有人的议论声。
“天气预报明明说今天晚上无雨,怎么突然多出那么多的乌云。”
“好好的气氛被破坏了。”
“听说,今天不仅是谢老爷的寿辰,还是谢老夫人的忌日呢,出现这天也不奇怪。”
谢老夫人,也就是谢明和谢宴的母亲。
一个生日一个忌日,碰巧凑在同一天。
初春没有直接进厅,在外面顺便等谢星临。
先前答应他要在谢老爷面前假扮下孙媳妇,所以她不想乱跑。
外面的天越来越暗了。
而手机上关于安城的天气预报,明明没有雨,天空却乌密密的。
仰头看得太累,初春缩缩脖子,视线不经意地远看,一对男女正朝这边的画面突然呈现在她的眼前。
男人的面孔是她熟悉的,谢二公子
至于女方,她并不认识。
本来不想把目光停驻在这种八卦事件上,偏偏那二人是朝她这边走来的。
初春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并没发现她所站的位置是什么风水宝地,不知道这两人为什么往这边凑?
她自然是装作什么事都没看见,把头扭到一旁。
“……抱歉,我有女朋友。”
是谢宴的声音。
她其实不想听,耳朵还是不可避免地把他每个音节都听进去,甚至猜到他此时的样子。
语态温和,周身气质却冷淡疏离。
“不好意思,我……”女孩子显然意想不到,脸蛋迅速泛红,“我不知道你有女朋友,我还以为你单身。”
“没事。”
“方便问一下,你女朋友是谁吗?”
“不方便。”
“……好、好吧。”
女孩子眼神流露出失落,不安地抬头朝男人多看一眼,似乎想知道他是不是在说谎。
她是来趁这个机会向这个男人示好的,来之前做好准备,没有听人说过谢宴身边有女孩子的身影,一直处于孤身一人的状态,所以才鼓起勇气表示自己的心意。
然而……
这个拒绝理由实在让人出乎意料,且很尴尬。
女孩不像外面的那些女人,哪怕知道男人有女朋友依然喜欢胡乱勾引,在知道自己搞错之后十分难堪,离开的时候几乎带小跑。
隔着挺远的距离,初春都能感受到她的尴尬。
当然,自己也挺尴尬的。
刚才他们两个说话的地方离她只有两三米远,尽管她背着身,但她听得到,而谢宴也知道她听到。
她不可能装成路人。
察觉到身后有人过来,初春无意识往另一侧靠了靠,旁边是一棵有着几十年历史的玉兰树,树桩不够她挡身子,只能将将当成间隔的障碍物。
谢宴站在她这边,没有说话。
挺符合他的一贯作风。
初春难耐寂静,清咳了声,不经意地提起:“你不进去吗?”
“还没开始。”
“噢。”她不想浸在沉默中尴尬,左顾右看,没想到无意中回眸看见刚才那女孩的身影。
女孩告白失败后还在看谢宴,自然看到谢宴旁边的初春。
这样子,弄得人更尴尬。
初春收回视线,心头有些不自在,想了想,自己又没有搭讪他的想法,完全是谢宴自己靠过来的。
“那女的在看你。”初春开口。
她想提醒他,能不能离她远点,被人看到不太好。
谢宴侧首,“所以呢。”
所以?
还能怎样。
初春又发现不远处的女孩看她的眼神格外幽怨,临走之前很不甘心瞪她一眼。
那眼神很是幽怨嫉妒。
这是……
把她当成假想敌了?
“她把我当情敌了。”初春质问,“你是不是故意的?”
他故意接近她,让女孩误会。
为的就是让女孩放弃。
而且他明明单身却撒谎说有女朋友。
“我故意什么了?”谢宴问。
“你故意拿我当挡箭牌。”
“算是吧。”
其实并不算挡箭牌。
只不过她刚好在。
而他刚好想站在她身边。
他以为她会躲远一点,甚至做好被她避开的准备,但初春刚才只是挪了挪脚步,然后躲在一棵不太精壮的树干后面。
和没躲一样。看起来,并没有因为他揍谢星临而太过于排斥。
无缘无故被当成挡箭牌,给自己树立敌意,初春不禁拧眉,“你别告诉我,你之前拒绝女孩的时候都是这样撒谎说你有女朋友。”
“是。”
“……”
不想接受表白的话,直接拒绝不行吗?
还是说那样撒谎拒绝不伤女孩子的心,也可以撤销打断她们的念头。
可能看出初春的疑惑,谢宴轻声解释:“但我不是撒谎。”
“那是什么?”
“我之前以为我有女朋友的。”谢宴说,“所以,一直在用这个理由拒绝别人。”
他们婚约刚定下的开始,面对女孩子的示好,谢宴便开始拿初春做挡箭牌。
后来她离开,面对其他异性的表白,他依然会直接说,我有未婚妻。
这个理由用了很久,以为会用到终结。
没想到,他早已被单方面解除可有可无的婚约。
听他不着痕迹的口吻说这些,不知怎么,初春感到心头莫名一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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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没多久, 初春接到谢星临的电话。
“我已经到门口了,大概五分钟后到,你来了吗?”
初春“嗯”了声,“比你先到。”
“这么快?”谢星临语气愉悦, “初初你真好。”
他理所当然地理解为初春很在意谢老爷的寿辰, 将他的事情放在心上, 所以心情愉快。
接完谢星临的电话后,初春发现旁边的谢宴已然消失不见。
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
她环顾四周, 没看到他的身影。
刚才她接电话的时候太专注没有注意到, 还是这人走得太悄无声息。
头顶上方,弥漫夜色的天空愈发地暗沉。
这是个不太美好的夜晚。
初春在外面耐心地等到谢星临后,两人一起进的厅。
谢老爹尚在楼上接受晚辈挨个挨个的祝福。
内外厅宾客众多,谢星临作为最小的晚辈, 离家过久, 并不认识远方的亲戚和朋友, 旁人倒是认出他,纷纷产生好奇心。
一路走来,初春感受到其他人异样的眼神。
路过别人身边时更是听见他们源源不断的议论。
“这位就是谢家小少爷吧, 真是一表人才。”
“可不是嘛, 从小就是谢老爷捧着手心的小孙子, 很有可能成为兴和未来的继承人。”
“但是听说得等他结过婚以后才能拿到正儿八经的实权,老爷子传统思想严重,得给家里留个后,不然不放心走。”
“人家这不是把女朋友给带来了吗。”
众说纷纷,议论不一。
谢老爷思想传统几乎是人人皆知的事情。
子孙后代还没成年的时候便开始张罗着娃娃亲,务必得让所谓的香火接续下去,生男生女倒无所谓, 但谢家必须得有个孩子。
可惜二儿子至今未婚,单身数年,而小孙子在外潇洒逍遥,不肯安定,这两人的状态让谢老爷愁苦好长一段时间,生怕自己哪天走了也见不到小后代。
不知是人多的原因,还是谢宴压根就不在这里,初春探寻许久依然没找到关于他的一丁点踪迹。
他难道还在外面吹冷风,没有进来吗。
她想起刚才他说话的语气和整个人的状态。
这个人很少在外坦露太多,永远沉着冷静,但刚才她分明从他的眼底捕捉到异色,落寞又孤独。
他不是一直都这样吗,为什么今天晚上才显露出来。
不可能是因为她吧。
上次把话说得那么绝,他不照样把情绪调节得很好。
看出初春一边走一边发呆想事情,在前方领路的谢星临放慢脚步,以为她是听信别人的议论,笑着解释:“爷爷之前对我和二叔说过一个事。”
“嗯?”
“结婚后我们和女方才分得他手里的一半的股份,等以后有小孩的话,才能分得另一半。”
这就意味着,谢老爷手里的股份分为四份,叔侄两结婚后各有一份,小孩出生后又分得剩下的。
初春收好情绪,没去多琢磨这句话的含义,对此兴趣不大。
谢星临状似开玩笑的提起:“你不用多想,不管你嫁给我还是二叔,你都可以拿到谢家的股份。”
“……噢。”
其实她想说,她对兴和没什么兴趣。
对嫁他们也没兴趣。
看在谢星临这么热心地给她分享好事情的份上,她没自讨没趣,简单应付几句。
脑底的思绪依然被谢宴沾满。
他去哪儿了?
按理说应该在厅里,但是没有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