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公主好奇:“何事?”
陈贵妃则是摇了摇头,没有再提。
而在另一架马车里,小太子正专注的解着九连环,阮瑶则是拿着推拿的书册坐在一旁看的认真。
虽说之前去藏书楼是为了找分魂之症的典籍,可她也确实是想学学推拿之法,无论是对太子还是对自己都有益处,便看得格外认真。
小太子则是很快就解开了九连环,想要炫耀一下,却看到自家瑶瑶认真看书,他便乖巧的没有打扰。
伸手捏了块糕吃,觉得香甜软糯,想夸两句,抬头看到阮瑶依然在看书,他就依然没有说话。
从一旁的小柜子里取了个布球出来,原本是为了安郎准备的,但是因为上面的穗子是阮瑶亲手打的,于是小太子便截了胡,自己留了。
穗子好看,他想问问阮瑶如何打的,结果阮瑶还在看书……
一直到马车停下,阮女官才把书本撂下,一抬头,就瞧见正蹲在对面眼巴巴盯着自己瞧的赵弘。
她微微一愣,见这人嘴角微抿,好似有些委屈,阮瑶赶忙坐过去,伸手在他背脊上摸了摸,哄道:“殿下怎么了?是不是坐马车坐的累?”
而赵弘抬起头,看了看她,便开口道:“九连环我解开了,糕饼很好吃,这布球我很喜欢。”
阮瑶:……???
三个完全不一样的事情被组合到了一起,阮女官一时间没有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不过一口气说完的小太子显然很高兴,也不等阮瑶说话,就笑眯眯的对着外面道:“可是到地方了?”
季二的声音传来:“是,殿下,到了。”
而后赵弘就拉着阮瑶要下马车。
之前两次出宫,无论是大殿下还是小太子,都是他先下去,并且也都是他主动去搬踮脚的矮凳来摆放好,然后才伸手扶着阮瑶下车。
阮女官觉得不合规矩,可太子殿下乐此不疲。
不过这次,她抢先一步下了车去,留了句:“殿下,有外人在,要谨慎些的。”
小太子动作顿住,没有和她争,只是鼓了鼓脸颊。
又是规矩,好麻烦,要是以后能和瑶瑶出去住就好了。
只是不知道瑶瑶喜欢什么样的院子,要多少钱,对了,还要把安郎和它娘带走。
心里虽然嘀嘀咕咕,可是下马车的时候,太子殿下还是端起了架子,神色淡淡,仪态自然。
只是他忘了自己手上还攥着个东西。
结果刚一把手放在阮瑶手上,原本抓着的布球一时不慎掉了下去。
小太子想要伸手去捞,可他站在马车上,根本来不及弯腰,布球就已经滚到地上。
偏巧马车旁边的草地有个坡度,布球刚一落地就晃悠着细细的穗子,咕噜噜地跑远了。
若是寻常布球,小太子自是不在意的,可这是阮瑶做的,他便顾不得旁的,立刻抓住了阮女官的手:“瑶瑶……”
阮瑶赶忙对着季二道:“烦请副统领把球追回来。”
季二领命,扭头就要去追,但有个白色的影子比他反应更快,“唰”的一下冲了出去,直直的扑向了布球。
待追上了,它咬住球,又跑着回来,专门把球放在了阮瑶面前,尾巴摇得飞快。
阮瑶先蹲下拾起布球,而后才抬起眼睛定睛看去。
咦,这不是哈士奇……嗯,瑞兽么?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太子:球!
瑞兽:嗷呜!
阮瑶:……这是,本能吗
=w=
你的小可爱突然出现!哈士奇的凝视.jpg
第74章
阮瑶没想到还能在这里看到它。
这瑞兽原本是外邦进贡之物, 通体雪白,说是狼,长得也确实英武非常,不过阮女官头遭看它便认出来这是只哈士奇。
特别是在夜宴刺杀之时, 阮瑶丢出去了一颗肉丸子, 引得它飞扑过去, 便更加确认身份。
二哈无疑。
而它也因为救驾有功,被赐名“飞雪”, 在珍兽园里养得极好。
听别人说, 它俨然成了珍兽园一霸,上蹿下跳无所不为,仗着自己身份超然就每天乱跑,还总是把宫人们精心给它盖得窝拆了, 光是重建都重建了好多回。
后宫里的不少娘娘和宫人都找机会去瞧, 不单单是想要瞧瑞兽, 也是因为它救了圣驾,加上通体雪白,便想要蹭一蹭瑞兽的福气。
但阮女官一次都没去过。
不单单是因为东明宫中事忙, 抽不出空闲, 也是因为阮瑶之前已经造出声势, 放出风去说明引了瑞兽飞扑刺客的是太子殿下,让人知道是太子救驾,却不曾张扬,一片忠孝之心可昭日月。
但既然是毫无私心,那就点到即止便好,不能过于刻意,免得遭人诟病。
阮瑶作为东明宫人, 便没有再去接触过瑞兽。
今日算是第二次见到它,却没曾想名为飞雪的瑞兽看到阮瑶就黏上来,不仅帮忙捡球,捡完了还不走,只绕着阮女官打转。
亦步亦趋,直接蹭在她的小腿上,尾巴都摇出了残影。
阮瑶颇感意外,便没有再动,只管在原地站着。
而她虽然过上了每天抱国宝的幸福生活,可到底不是真的驯兽人,飞雪生的又大了些,即使它对她态度极好,可作为第二次见面的阮女官依然不太敢碰它,还下意识地往旁边伸手想要扶着点什么。
小太子很适时的托住了阮瑶的手臂,眼睛直勾勾的看向了飞雪。
太后寿宴之事,他亦是记得分明,对飞雪也不陌生。
可眼熟并不代表喜欢。
尤其是这东西来来回回的围着自家瑶瑶打转,把太子殿下都给挤到了一旁,这让他颇有些不乐意。
于是,小太子这会儿便拉着阮瑶的手,盯着飞雪道:“它怎么在这里?”
而此时,负责照顾飞雪的公公也小跑着过来了。
他手上是一截断掉的皮绳。
显然这位小公公是一路跑过来的,这会儿连嘘带喘,听了小太子的话,小公公努力喘匀了气道:“回殿下的话,这是陛下吩咐,把飞雪将军带出来走走看看,不然总闷在珍兽园里怕是要憋坏了。”
将军?
阮瑶有些惊讶的看向瑞兽,瞅着他蓝汪汪的眼睛,着实没想到这个毛茸茸的大家伙也能当将军。
太子殿下则是接着问道:“既如此,你好好管着就是,怎么让它乱跑?”
小公公并不知道飞雪做了什么,以为是惊扰到了太子,赶忙跪在地上回道:“殿下明鉴,奴才一直是小心照看的,只是……只是刚刚不知道飞雪将军瞅见了什么,突然就往前冲,奴才实在是没拉住。奴才知错,奴才领罚。”
赵弘便看了一眼他手上断了半截的皮绳,又看了看飞雪脖子上拖着的另外半截,便知道是它力气太大,把绳子挣断了。
是特别喜欢布球吗?
赵弘试着把球拿在手里晃了晃,却发现飞雪看都不看一眼。
小太子眯了眯眼睛。
这家伙,盯着的不是布球,而是自家瑶瑶。
不过赵弘并没有想要责罚谁,便道:“起来吧,下不为例。”
公公却不敢起,脸上有些迟疑。
小太子换了个脸色,微微蹙眉,冷声道:“孤让你起。”
而后公公就好像是被针扎了屁股一样,猛地窜起来,垂着头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
小太子则是在心里想着,另一个自己说的对,有时候语气放凉些,效果要好得多。
不过他们说话的时候阮女官并没有开口,她察觉到飞雪对她和善,加上哈士奇张嘴吐舌头的时候确实是过于憨了些,让阮女官渐渐的对它有了些亲近之意,没了最开始的抗拒。
在太子与人说话时,阮瑶试着伸出手,轻轻地放在了飞雪的头上。
飞雪是个聪明的,不然也不会被挑选成为贡品。
它能感觉到阮瑶的小心,换成旁人,飞雪不介意吓唬一下,找些乐趣,可是它对这个给自己肉丸子吃的人亲近,现下一动不动,只管昂起脑袋让她摸,并且将断了的半截绳子自己叼在口中,格外有自我管理意识。
不仅如此,还上赶着往阮瑶的掌心凑了凑,轻轻地蹭着,蓝眼睛水汪汪的盯着她看。
这让阮女官彻底放松下来,同时感觉到了些似曾相识。
虽然小太子鲜少这般,但,好像,似乎,自己只要对着大殿下伸出手,那人也会不自觉的把脑袋凑过来给她。
连眼神都一样的专注认真。
阮女官知道自己不该把大殿下和飞雪比,可有些事情想了个开头就停不出,越想越像。
这让阮瑶不由自主的笑出来,索性松开了小太子,只管双手都撂到飞雪头上,来回来去揉搓。
寻常调皮任性的飞雪大将军现下却十分老实,由着阮瑶捏脸,尾巴依然摇得飞快。
而揉着揉着,阮瑶扭头看向了小公公问道:“寻常它都吃些什么?”总觉得这次见比上次瘦了些。
小公公立刻道:“会喂一些水果,还有青菜,水也是每天从城外运来的山泉水,还会有些专门做的粮食喂他。”
阮瑶微愣:“不吃肉?”
小公公赶忙摇头:“自然是不吃的,瑞兽乃是祥瑞之物,又救了陛下,天降神兵,这可是最有灵性不过的,如何能吃肉呢?”
阮瑶:……
阮女官觉得莫名。
哪怕当它是狼,可是狼也是要吃肉的,或许珍兽园给做成的粮食就好像是狗粮那样,让它营养充分,不至于饿肚子,可是天天吃菜?似乎有些不大合适。
起码给个骨头啃啊。
飞雪自是听不懂他们说什么,这会儿只管往阮瑶腿上蹭,嘴里发出了哼哼唧唧的声音。
阮瑶也有些明白,这哪里是跟自己亲近,分明是馋她之前扔的肉了。
这孩子,是饿的啊。
至于眼前这位小公公所说的茹素理论,阮瑶觉得莫名,可也没有反驳。
如今的人还是颇为迷信神佛的,或许他们根本不知道什么典籍,可是心中终有一怕,也终有一敬。
既然把飞雪当了瑞兽,那就肯定按着瑞兽的标准来要求它。
阮女官也没想去说破什么,便想着回去找珍兽园的管事聊一聊,起码给小家伙加上点带骨头的东西也是好的。
小太子则是瞧了瞧还黏着阮瑶不放的大白狗,没言语,只管静静的往旁边挪了挪,而后对着小公公低声道:“父皇既是把它带来,只怕过会儿就要瞧的。”
小公公闻言,赶忙对着赵弘行了一礼,而后走上前去,对着阮瑶轻声道:“阮女官,奴才要把飞雪将军带走了,陛下那边……”
阮瑶也知道他的难处,松开了手,瞧着小公公又拿出一截新绳子,挂在了它颈上精致的皮套里,朝着最前面的车架走去。
飞雪倒也没反抗,只是走几步回下头,尾巴也不摇晃了,看上去有些委屈。
更像大殿下了……
“瑶瑶,咱们走吧。”
小太子的声音把阮瑶的注意力拉回来,她笑了笑,跟在了赵弘身边。
因着今日在马车上行了一路,如今已是午后,虽说年轻人不碍事,可皇帝到底是有些年纪,需要修整,而跟随而来的几位娘娘素来都是金尊玉贵的娇养着的,车马劳顿着实疲乏了些,故而这天便没有安排其他事情,各人自行安排。
而阮瑶本以为围猎之处住的地方也就是帐篷之类的,还专门多带了厚厚的毛皮毯子想要隔潮,等到了地方才发现,猎场里也是修了一座行宫的。
这行宫自然比不得皇城,大小甚至抵不上东明宫,可左右来的人不算多,贵人们皆能分到一处单独院落。
赵弘身为储君,却没有住在距离皇帝最近的地方,而是占据了行宫的一角。
偏是偏了些,但地方够大,加上隔了一道院墙便是绿水青山,加上如今正是春暖花开时,山上百花竟放,墙内墙外的桃树上繁花朵朵,着实相映成趣。
小太子对此很是满意,拉着阮瑶在新院子里来回溜达。
而他也有些自己的小心思。
与瑶瑶多瞧瞧,多看看,观察下她喜欢什么,回头有了机会能出得宫来,自己就置办一个瑶瑶喜欢的院子,多好。
阮瑶自是不清楚自家殿下的心思,可是对这里,她确实是格外喜欢。
不单单因为美景,还因为一眼就能看到外面的天,不是宫墙隔出来的,而是真真正正山水之间。
阮瑶自认不是个喜欢感伤的,对宫中生活她也没什么埋怨,可如今置身山水之间,没了无处不在的眼线规矩,实在是自在许多,很难让人不欢喜。
于是,阮女官走到桃花树下后,顿住脚步,微微抬头,伸手在花瓣上碰了碰,而后莞尔一笑。
玉骨冰肌,灿如春华。
这一幕被小太子看了个满眼。
若是另一个他,想必能吟诵些诗句来夸一夸瑶瑶,但小太子没看过那么多书,也背不出什么。
他只知道,瑶瑶这样很好看,很好很好看。
于是,小太子便走到了阮瑶身边,微微低头,声音轻软:“瑶瑶,这花儿好看,我想在宫里种。”
其实宫中的花卉更为好看,光是桃花在东明宫里就有半个院子,加上是精选出来的,盛开之时比这株好看多了。
但阮女官对自家殿下向来无有不依,便道:“奴婢记下了,走的时候定攀折一枝,回去的时候种下便是。”
小太子笑起来,清脆的应了一声:“好。”
待夕阳西下,便要到了用晚膳的时候。
皇上派人来传话,晚上不设宴,让他们各自用膳,于是阮瑶便准备让人传膳来。
而在猎场里,自是不能像是在东明宫里那样方便,膳食也是由带来的御厨统一做的,加上来喜在东明宫里守着门户,无人盯着,故而这样入口的紧要事,阮瑶自是要自己亲自去瞧才安心。
待她走后,夏儿留下守在了门口,就站在季二身边。
两人如今已是熟识,见面常有话聊,无论是太子还是阮瑶都不曾管束。
季大对此也乐见其成,甚至怕自己扰了弟弟的好事,每次都是躲得远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