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也没几两肉,再不多吃一点,一阵风就能把你吹没了。”
和陆胥比起来,沈卿禾的饭量实在是少之又少。
沈卿禾摸了摸小腹,已经饱的实在吃不下了。
“已经比上次吃得多了。”
陆胥看她小脸皱着,顿了顿,没再说什么了。
吃完饭之后,细辛急急忙忙的走进来,看了沈卿禾一眼,转头对陆胥道:“二少爷,方才大少爷派人来传话,说他请的大夫明日就要到了,特地嘱咐了,让您明日别出门。”
陆豫这效率还挺快,提前两三天就把人请到了。
“知道了。”陆胥冷冷应了句。
他本来很不愿意听陆豫说的话,可这个时候也不好闹出事来,才随口答应了。
“对了,三姨娘也已经醒了,太夫人考虑到明天大夫要来,就给她熬了些药送过去了。”
“关老子屁事。”陆胥冷哼一声,显然不想听到有关白芊芊的事。
死不死,活不活的,他才不想搭理呢。
细辛眼看他这态度,也不敢再继续说下去了。
下人把碗筷都收拾好便退下了,沈卿禾吃了饭有些犯困,脑袋昏沉沉的,眼皮已经开始要睁不开了。
她爱犯困得很,特别是吃完饭之后,脑袋就一阵一阵的疼。
陆胥看她晕乎乎的,一手托住她的脑袋,又把人往自己怀里抱了抱。
他忍不住问:“刚刚她提白芊芊,你怎么什么反应都没有?”
细辛说话的时候陆胥扫了沈卿禾一眼,只见她神色平淡,半点波动都没有。
陆胥一抱着她,手就开始不安稳。
她瘦归瘦,但该有肉的地方,还是一点没少。
沈卿禾有点快睡着了,不知道听没听见陆胥说话,眼睛慢慢快闭上,已经没有声音了。
陆胥眼底暗了暗,托住她的脑袋,力大又霸道了亲了下去。
沈卿禾被他弄清醒了,脸憋的通红,伸手去推了推他。
他胸膛硬邦邦的,根本推不动,甚至还推得手疼。
沈卿禾难受的哼唧了两声。
“现在听见我说话了?”陆胥稍微起身,挨着她的鼻尖,直盯着她的眼睛,哑声咬牙切齿的问。
沈卿禾眼里有些迷茫,不清楚他到底在说什么。
“说什么?”她小声的问。
陆胥盯了她一会儿,没继续刚才的问题,转而道:“我说,我亲了你这么多次,你难道不应该礼尚往来?”
沈卿禾眼里露出丝丝惧意,怯怯看了他一会儿,半晌都没有动作。
就在陆胥要再说话时,她稍微撑起些身子,轻轻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又飞快缩了回去。
陆胥一顿,只觉得唇上顿时软软香香的,有点痒麻。
下一刻,他直接扛起人,起身抬腿往床榻走。
将人扔在床上,欺身压了上去。
这明明一个时辰前才……
他这么能够一天到晚脑子里就光想着这件事情。
“夫君。”沈卿禾害怕的喊了一句。
“老子肯定让你舒服。”陆胥亲了亲她的脸颊,因着他下巴上长出点胡茬来,直硌得她脸疼。
他却突然笑了两声,眉眼明朗起来,一时间好看的令人移不开眼。
沈卿禾有片刻愣住了。
因为陆胥确实长得很好看,所以她不是很排斥和他亲密,大概也正是这一点,让她格外庆幸。
要是换成别人,她可能才真的要痛苦死了 。
陆胥看她有些失神,把她的头掰了过来,让她看着他。
“沈卿禾,我们说好了要生个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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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雨下得很大。
沈卿禾早上根本起不来身,可想起今儿还要过去长睢院,她硬撑着还是起来了。
陆胥真是个禽兽,实打实的禽兽。
沈卿禾根本都不知道要怎么骂他,也不敢骂他,只能在心里默默的说了他几句。
她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骨头都散架了。
半刻后,长睢院的人来传话,说只要取陆胥的一点血过去便好了。
陆胥二话不说,拿匕首在手掌上划了一道,滴在了小瓶子里。
而后他把瓶子递过去,“没事了就快滚。”
说着他将匕首收了起来。
沈卿禾在旁看着,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那血珠子蹭蹭往外冒,实在是太可怕了,他怎么能做到划自己一刀还面不改色的。
沈卿禾赶紧去找了绷带出来,着急要给他包扎上。
“没事,这待会儿就好了。”陆胥并不打算包扎,毕竟只是自己划的小伤,没必要弄这些有的没的了。
“可是这血都还在流,哪里看着要好了。”沈卿禾面露急色,紧张的直抿唇,心里头同时又在想,这肯定好疼好疼的。
陆胥见她这样着急,愣了下,自个把绷带拿过来,随意在手上缠了一圈。
“行了。”
虽然有点粗糙,可总比什么都没有好。
沈卿禾低头看了会儿他的手,而后想起什么,问道:“咱们不用过去看看吗?”
除了滴血认亲还能有什么方法呀,这府里人弯弯绕绕心思那么多,不会做出点什么来吗?
“随他去吧。”陆胥冷哼一声,声音格外凌厉压人,冷冷道:“他要查出来‘是’,老子直接把他头拧了。”
“今儿下这么大雨,也不好出去练武了。”
陆胥大大咧咧的在坐下,问沈卿禾道:“你现在要干嘛?”
沈卿禾琢磨了一下他这句话的用意,只觉得有些许不对,犹豫了会儿,道:“看书。”
“行,我也看书。”陆胥说了句,便在她旁边坐下,随手拿了一本书过来。
本来也就是随口胡说的,不编点事情做,陆胥不知道又该干出什么来了。
可他怎么还学样啊……
看个书坐得这么近,手臂都紧挨到一起了,他身上的滚热的温度源源不断的传来,沈卿禾觉得很不自在,却也不敢动。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我来晚了!真的是不可抗力因素!
谢谢大家支持!本章红包掉落啊!
第26章
两人安静坐了会儿。
估摸着没过去多久, 半个时辰都没有,外头突然一阵躁动,熙熙攘攘的声音,似乎还有人在惊呼着什么。
陆胥听力一向极好, 这些声音都叫他清晰的听见了, 眉头不由皱起。
好一会儿这声音还没停。
陆胥烦躁不已, 拿着书往桌上一扔,站了起来。
沈卿禾一惊, 被他吓了一跳。
“外头怎么了?”陆胥声音沉沉的问了一句。
“少爷, 夫人,不好了。”细辛从外头急急忙忙的跑进来,淋了雨,模样颇为狼狈, 来不及缓一缓, 便道:“三姨娘自杀了。”
陆胥眸光微厉, 启唇道:“死了?”
“方才那大夫说是没气了,怕救不回来。”细辛心肝儿直颤,虽没亲眼看到那画面, 可光听一两句的描述, 已经让她怕得后背发凉。
原本白芊芊她昨日才醒来, 今儿这大夫刚到,她便在房间里寻了死。
听说是割的手腕,下人进去发现她的时候,血已经顺着流了一地了,而她人就躺在血泊当中。
满目的红色,鲜血的腥味充斥着整个屋子,看得人触目惊心。
从屋子里出来的几个下人听说是边走边吐。
她可真对自己下得去手。
平时看起来那么柔弱一个人……竟然……
“我去看看。”陆胥听细辛说完, 来不及多想,拔腿便往外走。
而沈卿禾此时坐在椅子上,直到陆胥已经走远了,她都没有反应过来。
刚刚听了那些话,脑袋懵的异常厉害,只觉得一股莫名的寒意将她身体包围了起来。
宛如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下,整个人都凉的透透的。
死人了……就在她的身边,刚刚死了一个人。
还是她认识的人。
这种感觉很异样,说不上来,心里既惧怕又难受,好像有一块大石头堵在胸口,闷闷的喘不过气来。
她似乎感觉自己身上的血也在一点一点的流失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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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芊芊真的自杀了。
她死的时候穿着一身鲜红的衣裳,鲜血从手腕处流出,细细的一道,又汇成一片,直到最后整个人都躺在了血泊之中。
觅夏轩充斥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到现在都没有收拾干净。
听说璇璇一直在哭,直到哭累后才睡了过去,没法子只得把她送到了太夫人那里。
现下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而沈卿禾自从听见这消息后就没敢出门,躲在房间里头,橘白一直在陪着她。
很晚了也不见陆胥回来。
沈卿禾脑袋昏昏沉沉的,脸颊燥热的慌,心一直跳得飞快,始终没有停下来过。
天黑下来不久,她便爬上床准备睡觉了。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陆胥回来了。
他面色凝重,看不太出其中情绪,大步走进房间,正准备去洗澡,却发现沈卿禾在那边哼哼唧唧。
他放轻了脚步,走过去。
刚在床边坐下,手不在意的落在她肩膀处,手指碰了一下,沈卿禾反应极大的缩了起来,肩膀一时抖的厉害。
陆胥愣了下,察觉不对,手指在她额头上轻轻摸了下,一手的汗。
他手再顺着她的脖颈往下,发根处汗水浸得更多,几乎快湿透了。
沈卿禾睡得也十分不安。
她眉头紧皱,不住的打着寒战,嘴里似乎在呢喃着。
“冷,好冷……”
“沈卿禾。”陆胥心头一紧,轻唤了她一声。
她并没有听见。
还在一直喊冷。
今天一直在下雨,倾盆大雨直接往地上泼,带着凉意深重,确实比之前要冷了一点点。
陆胥没多想,掀开被子钻进去,伸手把沈卿禾抱进了怀里。
因为她一直在乱动,他身体覆上,两腿将她钳住,便把整个人都牢牢锁在了怀里。
她身体确实凉的可怕。
陆胥抱了她好一会儿,把人捂得热乎乎的了,沈卿禾却还是没停下来。
她在喊冷,一直在喊冷。
“沈卿禾,到底还冷什么?”陆胥沉沉问了句,又去探她的额头。
大晚上怎么就不消停了呢。
被他的声音一震,沈卿禾醒了过来。
她睁开眼睛,眼里一片迷茫,雾气满满,怔了片刻后,害怕的往后缩。
“我不待了,我不嫁了,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这个府里阴森森的,还总是死人,她待不下去了,她真的待不下去了。
再这样下去她会疯的,她肯定会疯的。
陆胥听见她说“不嫁”,一时听进耳朵里也只有这几个字,脸色一下就变了,恶狠狠道:“沈卿禾,你再说这样的话试试!”
沈卿禾愣了片刻,抬眼怔怔的看着他,而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彻底崩溃了。
“你们都是坏人,知道我胆小,所以都吓我,从头到尾……”
沈卿禾声音含糊,哪怕说的断断续续,却也都被陆胥听明白了。
“放过我吧,求求你了,再待下去我也会死的,真的会死的。”
沈卿禾一双眼睛喊着泪水,楚楚可怜的看着陆胥,大概情绪崩溃的时候,只能把最后的希望寄在他身上。
她不是被别人害死,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被折磨死。
沈卿禾当真哭得太厉害,她眼里毫不掩饰的恐惧,看着陆胥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
那眼神真是直戳进了他心里,看得他心头绞的难受,心上像是被几只手狠狠的掐住——
她像个一碰就碎的瓷娃娃,他得小心翼翼的捧着,可看着她快碎了,他着急慌乱,却又无可奈何。
人生中第一次会有这样的感觉。
陆胥侧过身,手掌轻轻放在她的背上,顺了两下,声音也放柔不少,试着说道:“有我在,不会死的。”
“会的。”沈卿禾更害怕的抖了起来,身体跟着心一抽一抽的,说话也颤的厉害。
“哪天你不高兴了,你会把我弄死的。”这些话沈卿禾以前憋在心里不敢说,可现在情绪失控,没想那么多,脱口而出了。
在这里死条人命是多么常见的事啊,在前有四小姐,有白芊芊,后面更可能还有她。
这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求求你了,陆胥,你放我出府吧。”沈卿禾头一回叫他的名字,“只要让我出府,做什么都可以。”
她手抓被子抓的很紧,陆胥怕她伤到,拉了拉她的手,却没想到根本拉不动。
这是人害怕到极致时,本能的自我反应。
陆胥知道她胆小,也知道她害怕,可他从没想过,她心里的恐惧,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到了再一根稻草压下就能完全崩溃的地步。
她现在的状况看着明显已经很不好了。
“陆胥,我求求你了。”她一直摇头一直在说,眼里红红的,肿的十分可怕。
看来今天已经哭了很久。
陆胥喉头涩的厉害,有话堵在嘴边,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许久后,才沉沉道:“不吓你了,以后都不吓你了。”
沈卿禾不相信,连连摇头。
陆胥是最可怕的,他才是最可怕的,她不要跟他待在一起,现在不要,以后也不要。
“那你放我走,你放我走……”
陆胥一手落在她的肩膀上,沉沉唤了声:“枝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