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枝娇艳——梨酒儿
时间:2020-10-16 10:46:34

  沈卿禾害怕的往周围扫了一圈,心惊跳了好几下,道:“橘白不在,我一个人……不敢……”
  那日晚上的哭声她到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甚至每晚睡梦中会因此惊醒,她真的不敢在夜里一个人走路。
  “有什么不敢的,走两步就到了。”陆胥不耐烦留下一句,抬腿继续往前走。
  他走到桥边,顿了下,听后头没动静,回头,看见她还傻傻的站在那儿,眼睛亮闪闪的,怕的微微战栗。
  看这样子是真不敢走夜路。
  陆胥朝她招了下,冷硬道:“过来!”
  沈卿禾愣了下,马上反应过来,小跑两步,到了他身边。
  陆胥原本是要去太夫人那一趟的,现在改变了方向,朝着水澜院去了。
  沈卿禾就乖乖的跟在他身边。
  鬼和陆胥都很可怕,但鬼会吓死她,陆胥暂时还不会。
  从觅夏轩到水澜院要过两座桥,每回从桥上过时,沈卿禾下意识挨得陆胥格外的近。
  陆胥一低头就能看见身旁娇娇小小的女儿,和鼻尖萦绕不去的暖香,清淡怡人。
  她小脸一直揪着,是真的紧张害怕。
  周围太安静了。
  陆胥也不说话,传在耳朵里只有沙沙的脚步声,便再没有其余的声音了。
  “夫君。”沈卿禾突然唤了一声,柔柔的说:“你想不想听曲儿啊?”
  太安静了,有点声音总比没有好。
  陆胥没回话,沈卿禾继续道:“我给你唱好不好?”
  不回答算默认。
  于是沈卿禾轻声的哼唱起来,女儿家细柔的声音,听起来格外酥软,曲调轻快,似滴落在湖水中泛起点点涟漪。
  嘴唇一张一合,粉嫩的脸颊,鲜红欲滴的唇瓣。
  她顾自唱的认真,唱了一小段不记得后面的词了,咬了咬下唇,仔细的去回想。
  实在想不起来了。
  记性怎么这么不好啊,明明小时候母亲经常唱给她听的,怎么就记不起来后面的曲词了呢?
  沈卿禾一边想着,却没注意脚下的路。
  过了桥下来,路边有浅浅的一道水坑,她往前走着,眼看就要一脚踩进去。
  陆胥眼力尖,一眼看见,当即两手握住她的腰,轻轻一提,就把人抱了起来。
  沈卿禾双脚腾空,只感觉腰上围着一双宽厚的大手,鼻尖传来男人身上醇厚的味道,正惊吓间,双脚已经落了地。
  她像只受惊的小鹿,眼睛闪了闪,雾蒙蒙的,看着陆胥,丝毫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陆胥的手还在她的腰上没有放开。
  女儿家腰肢纤细,不盈一握,他两只手几乎全部握住,再稍微用点力,好像就能掐断了似的。
  身侧贴着他的手臂,软乎乎的。
  到嘴边要凶人的话又咽了回去,陆胥喉头微动,声音略僵硬,道:“小心看路。”
  说完,他就放开了手。
  沈卿禾低头看了下,当即看见自己走过的地方,有一道小小的水坑。
  她刚刚差点就踩进去了。
  今儿穿的是新鞋,粉色缎面,要是弄脏了,她要难受死了。
  “谢谢。”她看着他,软声道了句谢。
  陆胥力气真的好大,他刚刚几乎是直接把她整个人提起来了。
  轻轻松松,不废吹灰之力。
  陆胥心口紧了下,对上她的眼神,喉头上下滚动,手心握了握,温软的触感似乎还残留着。
  沈卿禾要是现在碰一下他,会发现他皮肤热的烫人。
  见他停在原地没动,沈卿禾试探着开口,小心问道:“现在不走吗?”
  陆胥轻“嗯”了一声,便抬腿往前。
  没了她唱曲的声音,走起路来都不怎么有意思了。
  “你刚刚唱的是什么曲?”陆胥难得主动的问她一次。
  “月儿弯。”沈卿禾回答:“小时候总是梦魇,母亲就唱这个哄我。”
  “但我唱得没有母亲好听。”
  正说着,前面就是水澜院了。
  沈卿禾轻拍了下心口,不禁长吁一口气,心里头想着以后再这么晚她绝对不出门了。
  “夫人,小玉它好像有点不舒服。”橘白从房间跑出来,到沈卿禾面前来。
  她现在很认真的负责照顾小玉,今天会提前离开,也是回来喂小玉晚餐了。
  “是不是上次中毒的原因?”橘白问道。
  上次那毒沈卿禾也不是很清楚,她想了想,于是回头问陆胥:“会是吗?”
  “我看看。”陆胥说着,便进了房间。
  进门便看见小兔子在软榻上趴着,无精打采,恹恹的,食物放在一旁,也都没怎么动。
 
 
第10章 
  这是小玉被沈卿禾照顾的第五天了。
  也没人来向她讨要小玉,沈卿禾当然便一直养着它。
  陆胥随意看了两眼,说道:“没事,把它送回去就好了。”
  “送去哪里?”沈卿禾问。
  陆胥朝着橘白扬了下头,说:“送还给三少爷。”
  沈卿禾眸中闪过一丝失望。
  人家只是说让她暂时养一养,没说给她,小兔子想它的主人了,便送回去,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可她日后便连一点点的乐趣都没有了。
  “夫人,前两日嬷嬷还同我说了,怀孕的时候最好不要养这些,万一出事,小则肚子疼,大则连孩子都……”
  橘白后面的话没说,可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她一提怀孕,沈卿禾人便僵了下,只觉得这两个字听起来十分刺耳,抿着唇角,低头不说话了。
  这时候橘白已经把小玉抱了起来,朝陆胥点了下头,便往外走了。
  陆胥嘱咐了她一句,道:“去的时候小心点,莫打扰三少爷休息。”
  直到橘白出了房间,沈卿禾还一直注意着她的脚步,反应过来,问陆胥:“三少爷,他住在哪里?”
  “后面。”
  “啊?”沈卿禾没明白他的意思。
  顿了顿,她又问道:“那我下次,还能不能去看小玉?”
  陆胥顿了下,转而看向她,说:“他怕生,不喜欢见外人,不喜欢被人打扰。”
  “可是——”沈卿禾说:“他上次都和我说话了。”
  “他为什么和你说话?”
  “我不知道。”
  “我可没说谎或者有哄骗他,当真是他主动同我说话的。”
  沈卿禾至今都不知道这个三少爷是何方人物,原本以为他年纪还小,可那日问了橘白,才知晓他如今年岁十五。
  十五不小了,这个年纪,娶妻的成家的都尚有人在。
  “那是你挺会勾搭人的了?”陆胥周身气息骤然冷下,语气听着轻松,却凶狠的像含了刀子。
  看他样子,是突然间想起了另外的事。
  但他还在说这件事,等于直接把她的小命掐在了手上。
  其实沈卿禾也不太明白陆胥究竟是怎么想的,又到底想做什么?
  他若是认为她行了不轨之事,同外人私通,那为何现在迟迟没有动静,之前还凶她要浸猪笼点天灯,看起来是真的生气。
  可她解释的那些话他好像也不相信,答应了再给她找个大夫,也一直没有去找。
  这样反而弄得沈卿禾每日惴惴不安,吃不好睡不好,说话做事都再三斟酌着小心翼翼。
  另还得想法子讨好他。
  陆胥今晚喝了几杯酒,身上隐隐带着酒味,脑袋也不是太清明,只看着她又哆嗦了下,眼睛闪着泪光,心里不禁在骂人。
  “你少哭!”
  这眼泪怎么说来就来,是水做的吗……一哭上就该没完了。
  弄得他好像对她怎么了一样。
  沈卿禾吸了吸鼻子,努力的忍住心中惧意,平缓下了心情,才轻声的问道:“夫君,你答应我要请的大夫,什么时候请啊?”
  声音娇气又委屈,这几日当真日日念着大夫去了,怎的等了那么久,就是没看见大夫呢。
  她现在也就这一点期盼了。
  “沈卿禾,你非要这么折腾,那再诊出来还是一样的,你滚不滚蛋?”
  沈卿禾怔了下,手指慢慢的握紧,突然间想起很多东西,可接着到嘴边的,却又只有那一样。
  “我不相信。”她小声的说,声音小语气却很倔强,“没有做的事情,就是没有做。”
  陆胥很清楚的听见了她说的话。
  他表情有片刻的凝怔,那瞬间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弱小却坚定,眼里闪着光,灼灼发亮。
  他表情有些复杂,看了她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
  记着也没什么,心情有些烦躁,转身便出了房间。
  沈卿禾真的很委屈,盯着他的背影,又小声的嘀咕了一句:“本来就没有,都不相信我。”
  四面八方的大网朝她袭来,把她整个人密不透风的罩住,她想解释想逃脱,却只有深深的无力。
  .
  夜深,风刮的更大了。
  这外边天气太肆虐,树枝被翻来覆去的摇动,树影婆娑,在窗户上摇来晃去。
  沈卿禾从梦中惊醒,“啊”了一声,睁眼的瞬间,一直揪着的心才落下,她满头大汗。
  小玉不在身边了,她有点小伤心,再加上这些天各种事情堆在一起,几乎每天晚上都做噩梦。
  奇奇怪怪的好多。
  今天可能因为外面天气差,这个噩梦做得格外可怕,她竟是生生被吓醒的。
  谁也不愿意这样,她多希望可以好好的,安稳的睡一觉啊。
  沈卿禾顺了顺心口,这才缓过来一些。
  身上汗出得多,口也渴的厉害,沈卿禾咽了咽口水,闭上眼睛,想忍着渴意睡去。
  却越来越难受。
  还是忍不了了。
  于是沈卿禾坐起身,掀开被子,下床穿鞋。
  房里倒不是太暗,勉强能看得清,茶壶就在前面两步远,一伸手便拿到了。
  她倒了杯茶,一杯入口,清凉舒爽,干燥的喉咙瞬间被滋润,连带着心里也舒服了起来。
  于是她又倒了一杯。
  这杯便喝的慢了一些,小小抿了一口,润了润唇角。
  这时候沈卿禾抬眼,眼角余光轻轻一扫,陡然看见窗户上映出一个人影。
  她脸“唰”一下变得惨白,手一松,杯子“哐当”落地。
  人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背挨到桌边,腿一软人几乎瞬间就要瘫倒在地上。
  下一刻窗户直接被推开,一个身影从窗户跳了下来。
  沈卿禾看见一个黑影,也听见了声音。
  她埋着头,吓得魂都没了,浑身抖的异常厉害,一颗心似乎扩张到了极限,再多一点点,人就要完全垮下弄疯了。
  一只手轻拍了下她肩膀。
  沈卿禾整个人几乎就要弹起来,手撑着地面想要往后退,可后面靠着桌子,已经退无可退。
  “沈卿禾?”头顶传来个熟悉的声音。
  沈卿禾愣了下,在飞速的心跳中,鼓起勇气抬头。
  映入眼帘是陆胥的脸。
  她目光怔的有些呆愣了。
  黑暗中陆胥眉眼的轮廓坚毅分明,伸过来一只手臂在她眼前,强壮结实的安全感,仿佛一手便能遮挡下所有风雨。
  沈卿禾反应过来,当即两手抱住他的手臂,借力拉着自己往前挪了挪。
  大概觉得这样不够,她哆嗦着,下意识往陆胥怀里钻,转而抱住了他的腰。
  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
  陆胥身体僵了下,只感觉腰间贴上一抹细滑的软肉,只隔着一层薄薄的里衣,触觉清晰的传了过来。
  沈卿禾眼泪开了闸似的开始哭了起来,小小的一团窝住,肩膀一抖一抖抽的厉害。
  就刚刚那一瞬间,她当真差一点点就给吓疯了。
  “院里面是不是有不干净的东西?我刚才看见了。”
  沈卿禾边哭边说。
  她手指紧抓着陆胥的衣服,生怕他不相信,又笃定道:“还有上次我路过桃林,明明没有人,却有哭声。”
  这座府邸太可怕了,哪里都可怕。
  说完,沈卿禾抖了下,又抱的更紧了,可怜兮兮的说:“夫君,我害怕。”
  再冷硬生凉的心都要被她这一声喊的融化了,陆胥手臂下意识将她护了护,开口道:“没有不干净的东西。”
  “真的,刚刚窗户那里……”
  沈卿禾话没说完,陆胥斩钉截铁道:“是我。”
  他夜里出来吹风,听见她房里有声音,便想过来看一看。
  才刚到窗户边,里面哐当几下动静更大,他一着急,便直接从窗户跳了进来。
  没想到她能怕成这样。
  只是她这样子不是单纯的胆子小了,像受惊过度,满满的积压在一起,直接一下爆发了。
  “我住了这么多年,要真有不干净的东西,我还能好好的嘛?”
  陆胥头一次没凶人,算是耐心的和她解释了,声音也柔和不少。
  沈卿禾愣住,回想刚刚看到的画面,抬眼看着陆胥,问:“真的吗?”
  “真的。”陆胥再次点头。
  好像真的是这样,她看见窗户上的人影之后,陆胥就从窗户跳进来了。
  可方才被吓得太厉害,以至于一下缓不过来,惊魂未定。
  沈卿禾还一直在抖,不过颤抖的幅度小了许多。
  确定了没有不干净的东西,沈卿禾还是不敢动,甚至都下意识依赖着陆胥了,抱着他不肯放手。
  可就这样坐在地上也不太好。
  陆胥喉头紧了紧,声音暗哑不少,道:“先起来吧。”
  “嗯。”沈卿禾喉咙里溢出小小的一声,随即撑着要站起来,但她腿软力气小,根本起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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