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薛云扶着小腹,眼睛微微发烫。
第二日一早,香香从旁人口中得知了表小姐昨日在世子爷面前受辱一事,为了不自找晦气,特意将自己带进状元府的几身亮眼衣裳都收了起来。
抛掉妖艳魅惑的妆容,只是稍稍画了个淡妆,身着一身莲衣长裙早早的就在前厅候着了。
一见到沈父沈母,立刻规规矩矩的请安问好,虽是个风尘中走出的女子,可这言行举止之间一时也让沈秦氏挑不出什么错儿。
就是沈秦氏再想拿捏她,也找不到理由,尤其是在想到自己那放在心尖尖儿上的甥女,竟然如此不识大体巴巴的凑上去让人看了笑话,让沈秦氏这个万分看重脸面的人,心中的憋闷更胜一分。
思及此,沈秦氏神色傲然的斜了眼站在一旁亭亭玉立的香香,冷声道:“你就是朗儿新收进来的香香?”
香香立刻快步上前行了个礼,“正是。”
“我们沈家不比别家,家里自古以来规矩就多,你这刚进门....”
闻言,香香心中一喜,连忙福身道:“香香愿听老夫人教诲。”
见香香如此识相的伏低做小,沈秦氏心中颇感宽慰,“你刚进府诸多规矩不懂,老身自然要好好教导教导。”
“香香在此谢过老夫人。”
沈秦氏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她向来不喜薛云,尤其是现下薛云从她手里夺了权还有一人独大的情况,现在甥女这名声传出去了算是毁了。
她又是个好脸面的人,哪怕秦莲是秦家嫡女,她也不可能再要沈浪抬一个名声尽毁的嫡女做贵妾,尤其是还被那般同青楼女子作比较。
她已经想好了,秦家大嫡女不行,她不还有二哥吗!?不管如何,这沈家贵妾的身份总要有一个是她秦家人!
想到这里,沈秦氏看着香香的眼神就凌厉了许多,二哥女儿现在还未进府,除了眼前这个可拿捏的妾室,她还找不到别的对付薛云的法子。
有了这个女人,想要整治薛云自然是轻松地多,自古以来不就是青楼狐媚子善于勾男人吗!?
有香香在,她就不信她那好儿子还能把持得住独宠薛云一人!
两人各怀算计的相视一笑,一各自心中的小算盘打得啪啪响。
沈浪扶着薛云出现的时候,见沈秦氏跟香香两人有说有笑,宛如一对亲母女一般,不由得出声调笑道:“母亲这是又收了一房女儿?日后这表妹怕是要同香香姑娘争宠吃味儿了。”
闻言,沈秦氏的脸肉眼可见的沉了下来,“好好的提她作甚?那般不自怜自爱的女子,活该被人轻视轻言!”
沈浪微微一愣,似是不解才一夜的功夫沈秦氏就已然抛弃了秦莲,“母亲这话是何意?母亲往日不是最为疼爱表妹了?”
沈秦氏冷哼一声,“朗儿,母亲只是老了可还没有糊涂至极!如今你仕途刚起,母亲岂能那般不是礼数硬要你纳一个名声败坏的女人进门!”
沈浪听了这话才反应过来,看来是秦莲昨日的做法让沈秦氏觉得她日后在那些官太太面前失了颜面,心里不由得恼了秦莲。
薛云正要开口,却被沈浪截了下来,“母亲如此想甚好,这京都表妹看来是住不下去了,只盼舅舅舅母早日将表妹接回鄞县的好。”
“嗯,我已经差人给你舅舅托信了,过两天就让人将莲儿接回去。”
沈浪挑了挑眉,看来这回沈秦氏是真的气狠了,原先那般将秦莲捧在手里这才不过一夜的功夫,就已经书信回了鄞县,这速度....
想着,沈浪的眼神不自觉的飘向了一旁安静站着的香香姑娘,最后嘴角勾了勾。
这香香还真是有两把刷子,以后这后宅可着实有意思多了。
148:“宿主,你别这样,怪渗人的。”
——经过这么一遭,我算是知道为何古代的男人大多都不长寿了。
“为什么?”
——天天面对三妻四妾的勾心斗角,能长寿才有鬼了。
“噢。你这不是没纳秦莲进门么?”
沈浪搀着薛云小心坐下,慢条斯理的替薛云布菜盛饭,对一旁香香含情脉脉的眼神视而不见。
沈秦氏见此,脸色又难看了几分,“如今你既已纳了香香,日后就不可向往日那般独宠,偶尔也该看看后院的人,早日为我们沈家增添子孙光耀门楣才是!”
“母亲何出此言?儿子不过是瞧着香香姑娘身世可怜,便心生怜惜特此收留下来给云儿做个玩伴儿...”
沈浪话还没说完,那边站着的香香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婉声哭泣道:“爷这般说莫不是看不上奴家?昨日世子爷替奴家赎身就已叮嘱过,从此以后香香生是爷的人,死是爷的鬼。”
“若是爷嫌弃奴家,那香香唯有以死明志,以表香香对爷的一片赤诚!”
香香说的决绝,那哭得梨花带泪的模样,让沈秦氏都不由得为之动容。
沈浪在心里为香香鼓了鼓掌,不愧是太子旗下**出来的暗探,这我见犹怜的模样着实比秦莲上了不知多少个档次。
“既然如此....那夫人.....你看如何?”
沈秦氏猛地一拍桌,“你问她作甚!?老娘还没死呢!?”
薛云惊得身子一抖,沈浪连忙扶住薛云,在耳边轻声道:“香香是太子的人。”
这下薛云手上的筷子都拿不稳了,一脸惊骇的看向沈浪,后者缓缓的点了点头。
薛云这才镇定了下来,努力的平复着声音道:“夫君既然怜惜香香姑娘,收就收了吧。”
按照规矩,妾室不能同桌吃饭,只能在一旁伺候着,沈浪看了看被沈秦氏这种‘教育’的香香,在心里摇了摇头。
原本沈浪之所以留下香香,一个是为了向太子示诚,二个也是想让香香留下‘好好磋磨’一番秦莲。
可如今这香香放着好好的客人不做,偏偏以死相逼要做一个见不得人的‘妾室’,也不知太子那边打的什么算盘。
饭后,沈浪带着薛云回门省亲,香香则依旧被薛云安排在了西院跟秦莲同住。
一路上薛云都满怀心事,心情颇为沉重。
沈浪闭眼假寐,对薛云的情绪不置一词,倒是148有些看不下去了。
“宿主,根据资料显示孕妇不能过于情绪化的噢。”
沈浪在心里笑了笑,“有些事需要她本人自我消化,谁也帮不了她。”
有的人就是这样,除非自己逼自己主动拿起刀斩向敌人,否则别人就算把利刃递到她手里,她也不一定能下得去手。
他已经告诉她了香香是太子的人,那她就应该想得到香香并不是普通的青楼女子,往后的一切都不能完全指望他,而是要靠她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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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沈浪一路上闭眼假寐,也不知道薛云是真的想明白了还是将那份不愉压到了心里。
马车在一路过去的石板路上颠簸不已,沈浪见薛云面色泛白,轻轻替薛云顺了顺后背。
“往后贵人太太们的相邀只会更多,于其被动相邀,不如主动在家置办,夫人觉得如何?”
薛云垂下眼帘,往沈浪怀里靠了靠,“妾身省的了。”
沈浪点点头,薛云能一点就通他还是颇为欣赏,聪慧且本分,在旁人招惹上来时会反击,并不会像秦莲那般醉心算计,且主动害人。
至于他纳了香香姑娘为妾一事,倒是很好的给沈秦氏开了个好头,明面上沈秦氏现今是被香香给哄住了。
实际上沈秦氏确实借着香香这个由头,开了一次门,日后她想要往他后院里塞人那是再简单不过。
沈浪思及此处,微微叹了口气,古代学子最重孝道,原身下场那般也是因为‘愚孝’的缘故。
而他如今刚来,除了削弱沈秦氏手上的看家大权,却也不能实实在在的对沈秦氏说些什么,做些什么,这一点让他尤为不喜。
薛云常年在后宅中,察言观色最为厉害,见沈浪如此,想到自己在薛家的不受待见,不由得小声问道:“夫君为何叹气,莫不是怕妾身家中.....与你为难?”
沈浪想起自家那不受皇帝待见的老丈人,勾了勾唇,“夫人不必如此忧心,现下我是圣上青睐的状元郎,而你是我之妻,也是这状元府的当家女主人,纵使往日你在薛府之中不受姜氏母女待见,现如今之下只怕她们会上赶着结交与你,并不会像昔日那样。”
薛云身子微微前倾,双手抚着小腹,靠向沈浪怀里,“云儿能有今日,全依仗夫君,妾身无以为报唯有替夫君绵延子嗣,打理好后宅不让夫君分心。”
沈浪身子僵了僵,脸色在薛云看不见的地方,抽了抽。
绵延子嗣还是算了吧,原主的心愿里可没有子孙满堂这项要求。
148:[嘿嘿.....宿主这都怪你过分优秀啊!]
沈浪:——你闭嘴!
只是想到自己现在是古人的身份,日后府里三妻四妾是必然的,沈浪微微垂了垂眸,只有将薛云手腕够狠,就算日后别人往府里塞些别有用心的人又如何。
沈浪还没想好如何跟薛云解释,就听外头江才恭敬的喊道:“老爷,夫人,薛府到了。”
薛斯乃工部尚书,姜氏又是魏贵妃的表亲跟二皇子一脉渊源又颇深。
在得知自家夫人邀了沈朗这个新晋状元爷上门后,薛斯带着姜氏早早的就在前门儿口候着了。
沈浪搀扶着薛云一下马车,远远得就见自己那便宜‘老丈人’带着‘丈母娘’在薛府的大门口等着了。
姜氏见着薛云笑的一脸慈祥端庄,亲热的上前拉过薛云的双手,好一阵慰贴说着母女之间的体己话。
“老爷,您瞧瞧,这云儿出嫁只有月余,这气色红润,身子骨儿瞧着也比在府里的时候好了不少,可见还是这状元爷会疼人。”
薛斯淡淡的看了眼薛云,微微点了点头,道:“是比在府中的时候出落了些。”
薛云原本紧绷着的身子,在听到薛斯这番话后,松了松,“许久不见母亲跟爹爹,爹爹身子可好些了?”
“尚好,如今你已是状元夫人了,万不可再向以前那般,多跟你母亲学着点府中之事。”
薛云微微欠了欠身,“女儿晓得了。”
姜氏在一旁笑着打趣儿道:“你父亲素日里就是这般严厉,云儿切莫往心里去,好不容易回一次娘家,莫要这般拘束!”
薛云低头道:“是。”
沈浪将姜氏这番姿态尽收眼底,姜氏的这姿态在旁人眼里倒是半点儿都看不出薛云出嫁之前,薛云在姜氏手下是如何受尽磋磨的。
反倒是觉得这姜氏贵为嫡母,待庶女比亲生子女都要好,如此心胸气概倒是令人佩服不已。
薛斯斜了眼母亲情深的两人,“好了,有话进府再说。”
沈浪朝江才使了个眼色,后者将准备好的两车大礼拉至一行人跟前。
薛斯不解的看向沈浪,“贤婿,你这是......”
沈浪朝薛斯拱了拱手,道:“小婿往日收了不少岳丈大礼,却不知岳丈府上的艰难,小婿心中有愧,所以特此将岳丈昔日里送的礼尽数归还,还望岳丈原谅小婿此前的不知礼数。”
说完,江才便命人将车上的礼品悉数卸下往薛府里搬。
薛斯沉着一张脸,心下心思活络,在不知沈浪此番作为是何意之前也不吭声。
倒是一旁的姜氏看着这各色金银珠宝,面色堪堪的僵了僵,尤其是在看到那些薛云的‘陪嫁之物’之时,脸色更是沉了下去。
薛斯虽不管后宅之事,但是在看完金银珠宝后,又看到那些不起眼的小玩意儿,心思起伏的厉害,冷声道:“贤婿,这些又是何意?!”
沈浪低垂的头下,勾了勾唇,他就知道心高气傲的薛斯肯定会追问。
“这....岳丈不知?”
沈浪明知故问的看了眼薛斯,再看了眼脸色明显绷不住的姜氏。
薛斯本就因为沈浪刚才暗示薛家财力不足落魄的一番话,心下已经有所不愉,再听沈浪这番说辞,强压着心中的恼意质问道:“你送的礼,我又怎能知晓!?”
姜氏正想上前插话,却不料沈浪根本不给她机会,自顾自的说道:“小婿日前清点库方时才发现云儿的陪嫁之物放在库房里吃了灰,命人抬出来清点一番才发现原来岳丈一家营生尽如此艰难,小婿思及往日收了不少岳丈大礼,心中有愧,这才想着将物品归还。”
沈浪一番话说得掏心掏肺,肝胆赤诚,话里话外皆是为了薛府考虑。
可薛斯看着那些普通人家里才会有的陪嫁之物,脸上一阵阵的火烧火燎,不着痕迹的剐了眼姜氏,“贤婿有此孝心,倒是老夫多虑了。”
“岳丈哪里的话!小婿不过是做了分内之事。”
沈浪越是谦卑有佳,就越让薛斯姜氏说不出别的话。
若是沈浪抬着这穷酸不已的嫁妆气势汹汹的上门要说话,倒能显出沈浪不知礼数,不会做人。
而如今沈浪一番掏心至肺的为薛家考虑,若他们反驳斥责沈浪,反而坐实了姜氏面慈心狠,若是他们不作声,更加的落人口舌以为薛家穷途没落不堪,将出府女儿的嫁妆置办的如此寒碜不堪。
这话要是传了出去不仅姜氏往日里经营尚好的慈母名声尽毁不说,日后还有哪家达官贵人同薛府联姻!
薛斯想到这里不仅恨上了沈浪,连同身边的结发妻子也怨了上去,先不说薛云跟沈浪的婚事是的了陛下的赐婚,就是普通的薛家庶女出嫁陪嫁之物都不应该苛待成这样!
这是要让他在朝堂之中把老脸丢尽啊!
薛斯气哼哼的拂袖而去,完全不管站在一旁那先前还拉着薛云的手大秀母女情的姜氏那张尴尬不已的脸。
薛云出嫁到现在从未仔细清点过自己的嫁妆,以前沈秦氏掌家的时候她那些嫁妆自然也被沈秦氏扣下了。
至于后来沈浪将掌家权交给她的时候,她也从没想过去清点一番自己的嫁妆,怕被沈秦氏说了闲话。
可如今看着那寒碜不堪的嫁妆,薛云的心彻底的凉了,难怪她虽为官家庶女却不得沈秦氏待见,甚至比秦莲那个商贾之女还不如。
原来竟是因为如此,官家庶女又如何,一个不招娘家人待见的庶女在沈秦氏眼里又能给相公在朝堂之上带来多少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