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人端着兰花盆至沈浪跟上官凌两人面前,沈浪仔细看了两眼,朗声道:“这品种确实是现下罕见之物,宋小姐有心了。”
宋玉莹隔着纱幔深深地望了沈浪一眼,柔声道:“此花能得大人喜欢,玉莹不胜欢喜。”
沈浪挑了挑眉,还未回话,那边上官凌又将话头截了去,“沈兄你可要擦亮眼了,这花是好花,这人...是不是好人可不一定。”
上官凌话说的直白,差点儿的就点名道姓指着宋玉莹骂了。
沈浪,“世子爷哪里的话...”
沈浪心里不由的叹了口气,没想到这三皇子一派跟二皇子一派现在就已经如此这般形同水火了。
宋玉莹接二连三的受世子大辱,杏眸眼强压着怒意,却也是敢怒不敢言。
整个京都城镇国公世子的诨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若是她今日招惹了这混子,指不定日后这人会对宋府诸多刁难。
上官凌冷哼一声,见宋玉莹对他的出言讥讽一概不接,许是觉得无趣,拉着沈浪径直走了。
宋玉莹望着两人远去的身影,手中的丝帕绞的不成形,今日她本就是带着父命前来,可现在沈浪是见到了,却是如此这般境地之下。
回到席间,宋玉莹没了刚才对着沈浪时的柔情似水,愤恨的瞪了眼上官曦,生生的将胸口的那股子郁气压了下去。
原想着她堂堂知书达理的刑部尚书嫡女,论相貌,论才情,论品行定是那身份低贱的庶女好了千百倍,她在京都城一直以来也有‘第一才女’之称。
京都城内不少文人才子都对她宋玉莹的名声仰慕已久,甚至对她是青睐有佳。
原本她自持才貌双全,仪态万方,只要沈郎见过她,与她交谈一二,她定能引得沈朗对她魂牵梦萦,念念不忘。
可如今,这一切都因为上官凌跟上官曦的出现,突生了变故。
薛云自是将宋玉莹的一举一动都尽数收进眼底,这时,原本带着薛婉跟薛兰去换衣裳的丫鬟匆匆忙忙的跑了回来。
“夫,夫人...出事儿了。”
薛云连忙起身问道:“出了何事如此惊慌?”
“这....”丫鬟看了眼众人,一时间有些支支吾吾,“奴婢,奴婢不敢说...”
薛云冷下了脸,“有何不敢说!?”
丫鬟迟疑了一下道,“将才奴婢引两位薛小姐去厢房换衣裳,奴婢在一旁贴身伺候,后来薛家大小姐要奴婢去打水,奴婢,奴婢就去了...谁知..谁知....”
江妹见此冷声道:“有话就说,有何见不得人?如此遮遮掩掩?”
丫鬟一咬牙,“谁知等奴婢回去时,薛家五小姐已经不见了踪迹,厢房内只剩下,只剩下薛家大小姐同一陌生男子。”
“嘶.....”
丫鬟此话一出,众位在场的小姐丫鬟们纷纷倒抽了一口冷气。
薛云沉着脸,厉声道:“来人,这丫鬟非议主子,将人给我拖下去!”
闻言,几个力气大的婆子纷纷围了上来,将跪在地上那丫鬟拖了出去。
“夫人,明鉴,奴婢没有胡说,那大小姐现如今还在那厢房与人行苟且之事。”
丫鬟喊完之后,这才被人彻底的拖了下去。
一时间众位小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不敢说话。
只见那丫鬟口中失踪的薛兰,突然衣衫不整的朝众人奔来,一边跑还一边哭道:“二姐姐,救我...二姐姐..救救我..大姐姐她....”
话还没说完,薛兰就被几个丫鬟婆子给拦了住。
薛云见此拧了拧眉,更是往后退了几分,冷声问道:“吵吵嚷嚷成何体统!往日主母是这般教导你的?!”
薛兰不顾身上的衣不蔽体,哭喊道:“二姐姐你可要为妹妹做主!大姐姐她今日借着来府中参宴,将那情郎扮作仆人一同入了府,更是借着更换衣裳之时私会。”
“谁知将才竟被二姐姐的贴身丫鬟撞破,大姐姐她唯恐落人口舌,竟....竟将妹妹衣服扒了去,同那情郎关在一起...二姐姐...你可要...”
“薛兰你这个贱蹄子!!你胡说!”
那边薛婉也匆匆的追了出来,刚追出来就听见薛兰如此说,气得上前对着薛兰就是一阵撕扯,“贱人!你这小贱蹄子竟敢污蔑我,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众家千金见此纷纷掩面后退了老远,唯恐两人之间的拉扯伤及自己。
江妹带着薛云连退了好几步,隔着老远看着两人的这一出闹剧。
众家千金见状,不由得各自交头接耳小声地嘀咕着什么。
“这坊间传闻果真不可尽信,薛家大小姐这般模样,可同那知书达理温婉贤惠不沾半点儿边儿...宋家小姐,你说是不是!?”上官曦扬着手中的鞭子,朗声笑道。
京都众位才女皆知那宋玉莹跟薛婉两人乃手帕之交,刚才宋玉莹还为了那薛婉落了薛云的面子。
可现在薛婉的名声算是毁了,若说将才那丫鬟是信口胡说,可还有什么比这薛家五小姐亲口证实更有说服力。
宋玉莹咬牙切齿的看了眼跟薛兰厮打在一起的薛婉,生怕薛婉的名声殃及自己,冷声道:“这与我何干?”
上官曦扬了扬眉,“宋小姐与薛小姐不是手帕之交?这都不知?”
宋玉莹杏眸微垂,娇声道:“郡主此言差矣,我与那薛婉不过是因着同去相国寺上香偶有过几面之缘罢了,薛小姐秉性如何,莹儿尚不可知。”
上官曦斜了眼宋玉莹,不由得冷笑出声,“好一个几面之缘,看来做宋小姐的手帕之交可着实不容易很。”
薛云无暇顾及上官曦跟宋玉莹两人的斗嘴,只是冷冷地看着那两人扭打,也未出声制止。
薛家主母那般待她,她对薛家早已没了半点情分,而那薛兰,在她送那荷包锦囊之时,她与她就已经断了情分。
现在不过是她们两人狗咬狗罢了,薛家今天之后在京都城内名声如何早于她无关。
薛婉同薛兰撕扯着,几个丫鬟婆子都未将两人分开,这时只见打扮的分外惑人的香香跟秦莲两人,带着一众仆人浩浩荡荡的朝后园走来。
细看之下,那仆人当中还押着另一个衣衫不整的男子,香香款步走到薛云面前,欠了欠身子,“姐姐....”
秦莲也跟着欠了欠身,“姐姐...”
薛云扫了眼两人身后那衣衫不整的男人,“两位妹妹这是....”
香香闻言,看了眼那边撕扯的两人,“老爷方才让江总管通知我与秦妹妹禁足结束,可以与姐姐一同参宴,可我与秦妹妹在路过厢房之时,听见内有男女交谈声,我同妹妹想着厢房一直无人住,怕是进了贼,便带着仆人冲了进去,谁曾想却见着了这衣衫不整的男子,这男子一见我等作势就要跑,我等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人拿下...”
秦莲在一旁也连忙补充道:“我们也是后来才知那厢房竟是薛家大小姐的换衣之处。”
人证,物证,现在一应俱全,那边的薛婉一见到那衣衫不整的男子立马像是受了什么刺激疯了样的冲到了人面前,发疯的抓打着男子。
“狗奴才!贱人!你竟然敢毁本小姐的清白...”
“你也不瞧瞧你那贱样!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贱人!本小姐带你进沈府是让你作践薛云那贱人!你竟然敢!你怎么能敢!”
薛婉发疯之下竟然将心里话吐露了出来,薛云面色阴沉的难看。
而另一边的薛兰恶狠狠的瞪了眼薛婉,垂下的眼里闪过一丝快意。
那奴才被几个力气大的仆人,强行按在地上,受了薛婉一顿打,狠狠地吐了口血水,“我呸!你以为你是什么冰清玉洁的千金大小姐呢!?方才之事都未见有落红!也不知被多少人睡过,装什么假清高!”
本就因薛云的话处于震惊中还没回过神来的众人,听了那其貌不扬的男子这番话后,众多未出阁的小姐脸上纷纷露出了羞红之色。
“天...”
“这..无耻!”
“不知羞!”
“快将这等登徒子带下去...”
一时间,众家小姐纷纷离宋玉莹以及薛家几位小姐远了些。
素日里这些人经常在一起,现下薛婉在他人府中私会苟合,如此不检点谁知这些人会不会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同那薛婉一般。
闹剧还在持续,如此僵着也不是办法,薛云只得差人将各家小姐纷纷送回府里去。
薛云,“本想着与诸位妹妹一同赏花,听曲儿,却不成想闹出了这等烦心之事,诸位妹妹莫要见怪。”
上官曦无所谓的摆了摆手,“沈夫人可莫要这么说,今日之事是那薛婉不知检点,在他人府中无媒苟合,此等不检点的行径实在令我等蒙羞,夫人可莫要往这心里去。”
“是啊,都怪那薛婉!咱们这春日宴参的好好儿的,她却闹出这等事,平白让人看了笑话不说,还污了沈夫人的清誉。”
“薛姐姐宽心,咱们知晓姐姐的好意,定不会同夫人有何怪罪。”
宋玉莹见自己一下子被众人排挤了开,连招呼都未同薛云打,直接拂袖离去。
今日之事一出,相信用不了多久这件事定会传遍整个京都城内,薛婉的名声尽毁已经是必然。
此事牵连定然会甚广,到时二皇子那边...她定要同爹爹好生说说,与那薛家一家摆脱干系。
待客人尽数送走之后,薛婉也冷静了下来,方才她为何会像得了失心疯一般将心底里的话尽数说了出来!
第26章
沈浪借着家中有事的借口将上官凌送走后, 便跟着沈秦氏一行人一起到了后园。
薛兰跟薛婉两人在这之前的一番撕扯,两人头发四散原本姣好的妆容打扮也变得凌乱不堪。
沈浪让几个婆子直接把两人带到了后堂中,薛云听着之前那男人的话, 也没开口让丫鬟带两人下去再梳洗一番。
三个人就这样狼狈不堪的被压到了众人面前。
薛婉恶狠狠地瞪着那地上的小瘪三, 想到她今日所受的耻辱本应该是薛云的, 她就忍不住的暗恨。
薛云这贱人!都是这贱人, 不仅害的她母亲跟父亲夫妻不合,如今还害了她一生!
早晚有一天, 她要让薛云生不如死!
沈浪站在薛云身边将薛婉脸上眼底的恨意,瞧的明明白白,嘴角不由得冷笑一声。
看来这薛婉还是不知道什么是作茧自缚。
香香跟秦莲两人都没眼力见儿的留了下来,想着好好瞧一瞧薛云的难堪。
秦莲一身素衣打扮,直直的站在沈秦氏身边, 也不管沈秦氏脸上的诸多不悦。
秦月看了眼被压着跪在地上的男人,再看了眼那被沈浪一直小心搀扶着的女人, 明亮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深思。
而站在一旁的香香则是得体识身份的站在了沈浪跟薛云身后,半点儿不往沈秦氏跟前儿凑。
沈秦氏板着的脸上强压着的怒意,恶声恶气的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薛云正要开口,就见薛兰颤抖着身子, 扑通一声跪在了薛云面前。
薛兰小脸上挂着两行清泪, 素手紧攥着那被薛婉撕扯的破烂不堪的衣裙,楚楚可怜的望着薛云身边沈浪。
“姐夫,你一定要为妹妹做主....”说完,薛兰就瘫坐在地上, 满脸的绝望, “今日大姐姐这般害我,我就是死也要让世人知道大姐姐做的那档子腌攒事儿!大姐姐她...她...与这杂碎早在府中之时就已不干净, 只是家中主母看管的严实,才让这两人有了苟且的机会。”
“今日....今日到二姐姐府中,她身边又没有旁的仆人丫鬟看着,就....就....就如此不知羞耻的与人苟合。谁曾想今日之事东窗事发她竟然还想陷害与我!”
薛兰一番话说的情深意切,入目三分,而脸上那表情更是恨极了薛婉。
薛婉发完疯以后就慢慢地冷静了下来,就在刚才她已经差人回去告知了母亲跟父亲。
她只要死咬着什么都不说,等母亲过来了便是,可谁知,谁知薛兰这贱人竟然直接朝她泼了这般脏水过来。
她本就还没想好该怎么应对薛云等人,现在倒好,让薛兰这贱蹄子先声夺人的乱说一气,坐实了她与那杂碎情投意合!
贱人!薛婉双眸怒睁,似要从薛兰身上剐下一块肉一般。
而那被压在地上贼头贼脑的男人一听薛兰的这番话,两只鼠眼一转,就立刻想明白了前因后果。
现如今他是被沈府的人扣着的,就算是他将薛婉收买他进府来玷污沈夫人的实情说了出来,沈家也断然不会放过他这等登徒子。
而他现在毕竟与那薛家小姐真的有了夫妻之实,若是这一点他不想个由头好生圆说一番,那薛府那边定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横竖都是死,倒不如顺了那薛兰所说的,承认他与薛婉早就有了奸情,并且已经开始私相授受。
反正他是男人,又不用在乎这等名声,上了工部尚书嫡女就算传出去他脸上也有光。
想明白过来后的男人,匍匐在地上,情真意切道:“薛家小姐说的不错,我本就与婉儿情投意合,我们早前就已经私定了终生,在厢房里的事更是婉儿她主动勾引与我,我这才不受了诱惑才有了这等荒唐事!”
“贱人,你胡说!!”听了薛兰跟那杂碎的这番颠倒黑白的说辞,薛婉作势又要上前跟两人扭打,“谁跟你这贱人私定终生!等我爹来了,我定要他将你碎尸万段!!”
男人闻声直直的望着沈浪,急急忙忙道:“大人,我内衬里就有婉儿赠与我的定情信物,是她的贴身肚兜,只要拿出来一看便知真假!”
沈浪,“...........”
江才朝押着男人的杂役看了眼,杂役在男人身上摸索了一阵,果然从中抽出了个粉色的牡丹肚兜。
堂内未经人事的丫鬟们羞得纷纷垂首,不敢看那杂役手中之物。
沈浪勾唇一笑,“既然是薛大小姐与情郎之间的纠葛...那这事儿就不是我等能管的了了,还请薛大小姐带着情郎去私下解决吧....”
“满口胡说!一定是有人害我!!薛云是不是你这贱人!!?”薛婉看了眼坐在沈浪身边一言不发的薛云,嚷嚷着便要朝薛云冲过来。
沈浪朝一旁的江妹递了个眼色,江妹快步上前猛地一脚就踹在薛婉心口处,将人踹出去了老远。
“放肆!这里可不是你薛府,我家圣上钦封的状元夫人岂容的你这等不知廉耻的贱女侮辱!”
薛婉身子飞出去无人接挡,结结实实的摔在了地上,原本就没这么穿好的衣衫更是全都落了下来。
一时之间,胸前腰间露出了一大片春光,在沈浪的指示下,江才之前就将不少粗使杂役都叫到了后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