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斯图亚特同人]玛丽苏斯图亚特——二叶舟
时间:2020-10-16 10:49:20

  她的白色连衣裙做工考究, 秀发黑而长,对比鲜明,引人入胜;她喜好罗马薄纱,时常将之漫不经心罩在头上,飘飘乎仙气十足。玛丽每逢见面, 便忍不住要感叹, 自己这位年长十岁、曾被无数人吹捧为“绝色”的大嫂,快不好意思跟更漂亮的小姑子并排站立了。
  很久以前,便有许多贵族夸公主是美人胚子。如今,她彻底长成了一朵摇曳绽放的花, 教人移不开眼。初次到访卢浮宫的奥地利亲王唐.胡安, 一见之下,竟然惊呼:“多么美丽, 简直能让人下地狱!”【注一】
  如今,这位瓦卢瓦最小的公主,已被安排嫁给她的堂弟,比她堪堪小半岁的亨利.德.波旁。
  一位兄长和母亲需要提防或是拉拢、对瓦卢瓦具有威胁的宗亲。
  多么典型的政治联姻,跟爱情全然无关。
  “这是公主的宿命。”奥尔良公爵夫妇, 曾这般好心劝导。
  总之,作为法国国王的亲妹,玛戈的结婚对象,即便不是眼下这位旺多姆公爵,也不会是……她曾真心喜欢的吉斯公爵。
  王室必须考虑朝堂、后宫之平衡。因而,与王后捆绑极紧的大贵族吉斯家族,绝无可能迎娶一位正牌公主。
  然而,王妹最终却被陛下许配给吉斯的政敌、简直跟他们势不两立的波旁、胡格诺派乱臣贼子……对此结果,洛林红衣主教颇为失望。这会子,他全靠理智在强撑。
  而他年轻的侄子,在这喜庆热闹、欢声雷动的场合,则公然表现出失魂落魄来——尽管数年前,他先前已依照叔父指示另娶她人;他心里,仍对玛戈眷念未消。
  无论人们各怀心思,现场只呈现一派喜庆。
  新人的婚礼,在巴黎圣母院举行。不过,虽然旺多姆公爵自称回归天主教,现场主要也采用天主教仪式;但在纳瓦拉女王让娜的一再抗争下,仍旧掺杂了些新教礼仪成分。
  这亦是波旁势力,同瓦卢瓦王室讲和的条件之一。
  毕竟,法兰西国王一个月前,已在巴黎城郊颁布《枫丹白露赦令》,正式赐予胡格诺派一些宽容政策——前提是他们遵纪守法,服从世俗君主的命令。
  因着新赦令,另一位公开的新教领袖科利尼,也挺着胸膛,前来巴黎参加庆典。
  “如此,面上总算是和解了。”洛比塔尔大法官松了口气。“正如王后陛下您曾说的,‘能够协调一打敌人,比摧毁一个敌人更有力、更光荣’。”【注二】
  玛丽并不如他这么放心。“随着时间推移,他们还是会有异心。旺多姆公爵如今暂时妥协,可是他的势力依旧强大。当中央政府不能满足他的需求,他就会借助各种各样的理由,与我们作对。”
  她望向端庄得体、满脸堆笑、款步逡巡的新婚夫妻,心想:王国中央和地方的矛盾难以调和,这一辈人恐怕终究逃不过刀刃相向;如此强扭的瓜,于男女双方,或许最后都是悲剧。
  男方还好一点点——更容易放手作为,灵与欲也能从情妇身上去找补,就是婚生子大约有些麻烦。而作为公爵夫人和未来王后的玛戈公主,困于后院/后宫,夹在原生家庭和新家庭之间,很容易闹得里外不是人……
  眼下的玛戈,处境尚算好的:毕竟兄长立得还稳,个性宽宏,极力促进宗教和解;丈夫亦收敛锋芒,曲意奉行天主教礼仪,愿共营和谐氛围。史上那位王后(原时空的纳瓦拉女王,恰恰在儿子婚礼前病故,于是玛戈算是直接成为王后),却是在教派对抗激烈、骚乱不断的情况下成婚;而兄长和母后在吉斯公爵唆使下,制造了赫赫有名的圣巴托洛缪惨案,屠杀新教徒无数,差点让胡格诺派的新郎也跟着一并完蛋。
  后来,她陪着假意屈服的波旁家主,长期被软禁首都……再后来,做丈夫的丢下妻子出逃;玛戈王后的娘家与婆家,自此又打了无数“宗教”内战,以丈夫一方获胜、继承她兄长之位、开启波旁王朝而结束。但夫妻长期分居、各有情人、信仰冲突等等问题,使他们惯于仇视彼此。最终,这段无子的政治联姻被判解除。前朝公主独居数年后,落寞潦倒,又不得不求助前夫和新王后资助……
  啧,琢磨玛戈一生的遭遇,又联想瓦卢瓦末年各种惨淡;玛丽在心中暗暗发狠:绝对、绝对要把那灰暗的历史,给彻底扭过来。
  这种感情,在玛丽回到寝宫,看着两个笑得甜美的女儿时,变得更为坚定。
  她在这个时空待了三十多年……穿越女所谓的理想,如今,似乎已不仅仅是身为君主的“习惯”;似乎,已成为了一位母亲的责任。
  毕竟,是她把她俩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的。
  既然她推翻了原有历史,那就让她为她的孩子,继续在时代的洪流中,寻找一条更文明、更自由、更恣意的道路吧。
  惟愿玛戈那样身不由己的悲剧,不要再度上演。
  这时候,弗朗索瓦把薇薇安从保姆那里接过来,放到腿上坐着——虽然抱得不太熟练,但好歹是稳当的。
  他笑着对另一个女儿努嘴:“玛蒂尔达,到母亲那里去。”
  是的,他们的二女儿,终于也有大名了。
  比薇薇安这种“充满梦幻”“随意拈来”的名字,“玛蒂尔达”算是玛丽考虑了历史渊源以及王室风范,认认真真给取的。
  ——公元1126年,英格兰国王亨利一世指定其女玛蒂尔达为继承人;1135年他病逝后,王位一度被其外甥仗着男性身份夺走;为此玛蒂尔达同表哥斯蒂芬打仗多年,她虽没能加冕为英格兰历史上第一位女王,却成功为自己的儿子拿回了王冠。
  勉强,也算是个有王霸之气的名字了。咳咳,总比这个年代,泛滥成灾的凯瑟琳、玛丽和伊丽莎白(在西班牙叫伊莎贝拉)要有意思一点。
  不过,目前她的小女儿玛蒂尔达,可一丝霸气都没有——小豆丁刚学会跑步,摇摇晃晃,颤颤巍巍,向玛丽冲过来,嘴里还咿咿呀呀的给自己配音——真是可爱至极,教做母亲的心情大好。
  再看看薇薇安,已经利索的从弗朗索瓦膝盖滑下来,口中叽叽喳喳,说妹妹如何如何,声音清脆动听,逗得父亲一脸傻笑。“两位殿下都十分伶俐呢。”赛顿在一旁感叹。
  “是啊,”玛丽欣慰道,“更重要的是,她们都非常健康。”
  国王夫妇陪孩子玩了一会,保姆便把她们带回育儿室去了——两位陛下事务繁忙,可不能让小公主占据他们太多时间。
  唔,今天是玛格丽特公主同旺多姆公爵大婚。玛丽同弗朗索瓦,换着衣服,一边聊场面如何盛大,一边聊政局的和谐稳定,顺便分析新婚夫妻相处如何。
  渐渐的,卧室里的“闲杂人等”,都退得差不多了。
  法国国王追忆十六年前:“我们那会儿,也是在巴黎圣母院……”
  但他的表情,更似回想十二年前。“一个很特别的新婚之夜……”
  咳咳,玛丽知道,今日晚宴,许多人都喝得酩酊大醉。弗朗索瓦这些年受她熏陶,以养生为己任,几乎滴酒不沾。不过,现在,看他眼中一汪深情,大约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吧。
  既然讨论别人的洞房花烛,那自家也该身体力行一番。
  虽然避孕工具尚不合意(橡胶制品尚有待研发),客观上妨碍了夫妻生活的兴致;但凭借彼此良好的服务意识,结合玛丽回顾后世影音资料所鼓捣出的花样,他俩卧房内的“运动质量”,基本还能维持在较和谐的水平——今天也不例外。
  玛丽累得连汗都懒得擦,闭着眼,随手从弗朗索瓦脚下扯了一团棉织物,随意往身上一裹。弗朗索瓦倒是翻身下床,认真清理一番,才又钻回到床帏内部来。
  他见玛丽几乎全;;裸;趴在薄被上方,忍不住伸手替她穿睡袍。折腾半晌,衣服总算穿上了,玛丽却忽而瞪起双眼,灼灼目光锁紧了他。
  弗朗索瓦一愣。“怎么了?”
  “我在想很重要的,国家大事。”
  “还有什么国家大事?”刚刚他俩已聊过了联姻问题、社会安定问题、宗教和解问题……弗朗索瓦有点困,也有点惑。
  看着玛丽状似认真,他只得给老婆面子,强打精神开始猜:“呃,农场的马铃薯长势不错……法国倒不缺粮,但人口继续增长,万一有天灾人祸,这是一层保障……巴黎及周边开始实施牛痘接种,民众反馈不算坏……”
  眼皮有点酸涩,弗朗索瓦以手支颌,口中叨叨:“威尼斯大使表面对镀银镜赞不绝口,但嫉妒亦很明显……财政赤字已缩减至四百万利弗尔,有望年内抹平……高等法院决定讨论专门的、工业保护法令……洛林红衣主教建议投资利穆赞的搪瓷产业,洛比塔尔则认为陶瓷制造更值得拨款……”
  玛丽打断了他。“亲爱的,我想的是,这个王国的继承人。”
  继承人几个字音,她咬得格外重。
  “如此生机勃勃的法兰西,我惟愿我们的子孙后代,能够继承我们的意志,让它更加美丽富饶。”
  弗朗索瓦愕然,睡意霎时跑了个精光。“我们不是说好……不行,我不愿你再冒险生孩子……”
  玛丽对他斩钉截铁的拒绝颇为满意。她伸出手,轻压他的嘴唇:“不,我关心的是法兰西的公主,我们的女儿——她们便是国家大事。”
  “难道,你从没想过,法兰西也可以拥有一位女王吗?”
  “就让薇薇安继承王位,也可以的。”
  弗朗索瓦呆滞片刻,叹息道:“但,法兰西王国的传统,土地和君位,只能由男性继承……”
  玛丽摇摇头,手指划过他的喉结,在他胸前点了一记。“为什么要遵循日耳曼萨利安部的、那种蛮族残余的习惯法?明明,这么多年来,这片土地深受拉丁文化之熏陶;明明,罗马法规定:女儿同样可以继承家业。”
  她悠然道:“从墨洛温王朝到加洛林王朝,再到卡佩王朝;那时候,只要拥有贵族的拥护,成为民心之所向,连血亲继承都可以推翻呢。”
  她的眼睛,在昏暗之中熠熠发光。“‘自古以来’未必就一成不变。‘传统’固然需要继承;文明,却更需要发展呢。”
  作者有话要说:【注一】对玛戈的描述,参考《细说凯瑟琳·德·美第奇与法国宗教战争》
  【注二】原话是黎塞留说的。红衣主教有很多很多金句哦。
  另,八卦总是一串跟一串。玛蒂尔达的儿媳妇,就是鼎鼎大名的,阿奎丹/阿基坦的埃莉诺。
 
 
第72章 造势 
  1577年, 一个凉爽的秋日。巴黎杜伊勒里宫的王家剧场里,此刻座无虚席。
  清脆嘹亮的嗓音,正在剧场中回响。
  “萨利克法典, 明确禁止女人继承土地和爵位。”
  “听起来多么可憎的律条, 究竟谁制定的?”
  “一个叫萨利安的古代文盲民族。他们所谓的成文法律规定:在萨利克领土上, 女人,不能继承任何不动产。”
  “但那,已是非常久远的事情了。”
  “过去数百年, 时代在变, 习俗也在改变。”
  “所有的法律规则,都是从无到有。如果人类法律,是从民间惯例发展而来,那就应该挑选、确定、继承他们之中最好的那部分。法律条文,应当符合接受法律的大部分人的利益, 而不是制定法律者的个人利益。”【注一】
  “如此真知灼见, 我尊贵的女主人,您简直就是文明的曙光!”
  说着,舞台上,那个装扮鲜艳、挤眉弄眼的宫廷小丑便跪了下去, 捧着大氅一角亲吻起来。“您宛如湖中仙女薇薇安, 您好似圣泉仙女莫卢西娜,您就是最美丽的仙后格罗丽亚娜……”
  演员那夸张、俏皮的表演, 赢得台下贵妇一众喝彩。她们纷纷交头接耳:“《维罗纳的罗瑟琳》,这出新剧真是太棒了。”
  而陪同太太或情人,又或是单身的贵族男士们,却不见得都沉浸在剧作的欢快气氛中。首先,能受邀来王家剧场来看戏, 固然证明了自己的身份地位,但新王宫其实还远没建完,环境尚欠舒适;其次,瓦卢瓦王室近三年,包括远走波兰的安茹公爵在内,合法的下一代仍只有三个女孩,什么‘考虑女性继承权’的风言风语,竟渐渐流传开来,这仿佛很不利于国家稳定……
  宗亲蒙庞西埃公爵,用他那不很灵光的脑袋想了想,道:“这样的剧目,不完全是贵妇的闲情逸致。听说王后资助的?那就是王后有这种念头了。嗯,不管怎样,她的女儿还是可以继承英格兰和苏格兰嘛……”
  蒙庞西埃夫人挥了挥御赐团扇,扇柄上的穗子扫过丈夫的胳膊。“敬爱的爵爷,中立、公正的说,法兰西出一位女王,也未必太糟糕吧?”
  这位祖籍波旁的爵爷,冲着娇媚的妻子咧嘴道:“事实上,回想当年卡斯蒂利亚的伊莎贝拉,又或者是如今的不列颠女王……也算太平了。然而法兰西不行,我们的传统,乃是国家的根基。”
  “那还真有点可惜。我觉得,剧中那些台词意味深长呢。”公爵夫人叹口气,旋即扭头,跟包厢内另一位闺蜜开始叽叽喳喳。
  蒙庞西埃公爵打了个哈哈,抬眼继续欣赏女演员那漂亮白皙的天鹅颈。而同为波旁宗亲、更是主支首位、坐在他附近的旺多姆公爵亨利,心情则复杂多了。
  按现行法律,该算是法国第四号继承人的亨利,对这种威胁自己继承权的信号,是有几分警惕的。诚然,弗朗索瓦二世之下,尚有奥尔良公爵、安茹公爵、阿朗松公爵三位王弟,可能成为未来的法国国君;然而他们似乎都不很健壮,也不像能生儿子:弗朗索瓦被不再怀孕的老婆管得死死,查理唯一的私生子夭折了,长年花天酒地的亨利和埃居尔竟都还一无所出……
  “咳咳,咳咳咳……”不远处传来一阵咳嗽,恰是王国目前头号继承人、奥尔良公爵查理。亨利瞅着奥地利公主安娜一脸温柔的安抚其夫,忽然又觉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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