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的咸鱼人生——寒小期
时间:2020-10-16 10:50:43

  小杨氏没听懂,又不敢再招惹杨冬燕,扭头问窝头:“你奶刚才那话啥意思?”
  “闭嘴。”窝头道。
  这下子,小杨氏可要炸了,她冲着方氏控诉道:“你儿子骂我!”
  一旁的猪崽看不下去了,她这几年跟着窝头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学习,先不说字写的咋样,起码刚才那话的意思她是听懂了的。
  “娘,刚才奶说的‘噤声’,就是闭嘴的意思。哥没骂你,是奶在骂你。”顿了顿,猪崽忍不住跟她奶商量了起来,真诚的建议她奶下次骂她娘可以骂得更直白一些,免得她娘听不懂。
  杨冬燕微笑的看过来,猪崽忙用小胖爪捂住嘴,直到杨冬燕不再看她了,她才小声的跟窝头逼逼:“我觉得自打傻妹生出来以后,奶就不疼我了。”
  窝头沉默了一瞬,纠正道:“那是猪小妹,不是傻妹。”
  “她连一句囫囵话都不会说,只会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她不傻谁傻?”猪崽反问道。
  回答她的是方氏的动作,方氏拿手指了指小杨氏:“你娘。”
  没等杨冬燕再度发飙,店小二就上了菜,成功的让这几人闭上了嘴。
  到达邻县的第一天,尽管收拾整理很辛苦,但这一顿饭却吃得极为尽兴。饶是老魏家早在前些年就发达了,每天的饭食都不差,但这一顿饭还是让他们忍不住怀疑,先前吃的那些只怕都是猪食吧?
  尤其是猪崽。
  杨冬燕当然不可能真让猪崽睡院子里,她把猪小妹塞给小杨氏,之后就领着猪崽回了西耳房。
  祖孙俩躺在一张铺上,猪崽那张小嘴就开始叭叭的念叨起来了:“奶啊奶!咱们明个儿吃啥呢?城里的东西咋就那么好吃呢?比上回爹给我带的芝麻饼都好吃。那个肉啊,红烧肉啊,太好吃了,我还想吃。”
  “那你想吧。”杨冬燕翻了个身,拿屁股对准猪崽。
  猪崽就很委屈:“奶啊,我还是不是你最爱的崽了?”
  “不是。”
  那好叭,猪崽吧唧着嘴,很认真的回味了一下晚饭,之后就进入了香甜的梦乡之中。
  第二天一早,猪崽是被一股子特别奇特的香味给弄醒的。
  睁眼才发现外头天色已经大亮了。
  这也没办法,赶路本来就辛苦,大人尚且如此,小孩子更是疲惫不堪,再说猪崽本来就是能吃又能睡的,一口气睡到大天亮,简直太正常了。
  所以杨冬燕才会端了个碗倚在西耳房门口吃吃吃。
  “奶!你在吃啥?”猪崽一跃而起,然后被冻得一个哆嗦,赶忙穿衣裤鞋袜。
  这档口,杨冬燕已经回到了堂屋里。
  堂屋的大饭桌上摆了好几个盆子,猪崽凑近一看,娘呀,咋那么多……
  花样是挺多的,就是每个盆子剩下的都不多了,猪崽扫视了一圈,没看到她娘:“奶,我娘呢?”
  “吃饱了呗。”杨冬燕拿筷子敲了敲手里的大海碗,“这是胡辣汤,里头搁了羊肉的,还有别的好些东西。你娘啊,一气喝了三大碗。”
  说着,又拿筷子遥遥的虚点了点面前的盆:“这是油饼,配胡辣汤吃可带劲儿了,你娘吃了俩。这是水煎包,羊肉馅儿的,上头还撒了芝麻,你娘吃了六个……”
  随着杨冬燕的介绍,猪崽的眼睛越瞪越大。
  这些好吃的都是她从未吃过的,光看着就特别好吃,然而最大的问题是,胡辣汤就剩下了一个汤底,油饼还有一个半,水煎包只有最后两个了,且在她的注视下,她奶一筷子把俩都挟走了。
  哦对了,还有大馒头,就是那种发面白馒头,这倒是还剩下不少,反正肯定不会饿着她的,但猪崽还是心里苦。
  不管了,再磨叽下去就啥都不剩了。
  猪崽忙不迭的坐下来,都没拿碗去盛,直接将盛着胡辣汤的盆子拖到面前,又伸手拿了一个油饼,顾不得说话,赶紧开吃。
  及至吃饱了,猪崽才有空问杨冬燕:“我的坏娘呢?我的傻妹呢?其他人呢?”
  杨冬燕白了她一眼:“不得干活啊?你赶紧把碗筷收拾收拾,我去生火烧水。”
  猪崽长叹一口气,她觉得她奶是真的不爱她了,明明在猪小妹出生前,还成天猪崽猪崽的叫着……
  对了!
  “奶!你不要叫我猪崽了!”
  “我叫你了?”杨冬燕一脸的莫名。
  “不是啊,我是说咱们好不容易换了个地儿,大家都不知道我叫啥,要不你干脆给我起个大名儿,要好听的,要响当当的,不要叫魏猪!”
  听了这话,杨冬燕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看向猪崽的目光里满满都是同情。
  在猪崽心惊胆战的目光下,杨冬燕语气沉痛的说道:“娃儿啊,你原先根本就不叫猪崽,我给你起的小名是福姐儿,因为你出生的时候白白胖胖的,胖多有福气呢,叫福姐儿多好听呢,大名也可以叫魏福姐。”
  这个事儿,猪崽还是头一次听说,她不敢置信的抬头:“那为啥呢?为啥我会从福姐儿变成猪崽?”
  “因为其他人太拖后腿了,你大伯娘说叫你馒头,说是跟着你哥叫。这倒也还好,最坏的就是你大奶奶了,她说你八斤多呢,索性叫猪崽算了,还招呼大家伙儿一起叫!”
  说多了都是泪啊!
  杨冬燕想起她上辈子的闺女孙女,甭管是嫡出的还是庶出的,那都是从诗词里头择的名字。兴许是绕口了一些,可旁的都是样样好的。偏她这辈子的孙女们,却是猪崽和猪小妹。
  这厢,杨冬燕嘴里泛苦,那厢,猪崽就快活不出来了。
  她已经长大了懂事了,还跟着她哥学了不少字和诗词,本来还嫌弃自己的名儿太土,结果到如今才发现,她是被坑了。
  其实吧,福姐儿这个名儿也没多好,可对比馒头猪崽的,那确实是相当不错的。
  “奶!我想叫福姐儿,大名就叫魏福姐,不叫魏猪!”
  猪崽正在为自己的将来抗议着,不想这时窝头从外头进来了,手里捧着一堆笔墨纸砚,后头还跟着方氏,只不过方氏提着东西就径直往灶屋去了。
  窝头从堂屋路过,正要往自己的东耳房走去,就被猪崽逮了个正着。
  “哥!我不要叫猪崽了,也不要叫魏猪!”
  “啥?”窝头停下脚步扭头看她,随后恍然大悟,“也行啊,你可以改一下那个字,别叫猪崽的猪,叫珍珠的珠就好了。”
  猪崽是认识字的,她处于看到字眼熟,也知道多半常用字怎么念,但意思却不能完全领会,且提笔就忘字的状态。
  但珍珠两个字她还是懂的,几乎是窝头话音刚落,她脑海里就浮现了出来……
  “不要!这天底下识字的人才多少?叫魏猪跟叫魏珠有差别吗?”猪崽努力的想了想,很快就决定了,“不然我就叫魏珍珠好了。”
  这档口,小杨氏也抱着猪小妹回来了,猪崽一指她妹:“正好,我妹随着我叫,就喊她魏宝珠!”
  姐俩名字中间的字连起来就是珍宝,多好呢!
  顿了顿,猪崽又提出了个建议:“等我娘下次再生一个妹妹,就喊她魏明珠!再再生一个妹妹,就叫魏灵珠!再再再生一个妹妹……”
  没有再再再了,因为不等猪崽说完,小杨氏就将怀里的猪小妹往地上一戳,大步流星的走上前,趁着猪崽得意洋洋毫无防备之际,一把抓起她,把她打横放在自己的腿上,举起巴掌就打她的屁股。
  猪崽:……
  我怕不是生黄连投的胎吧?
  杨冬燕走过去抱起满脸迷茫的猪小妹,冲着猪崽道:“该!”
  这要是再生俩猪,只怕小杨氏真的要上天了。
  还真别说,也不知道是凑巧还是咋的。当天,小杨氏就开始愁眉苦脸了,等方氏问她咋了,她才吞吞吐吐的说自己的癸水没来,算算日子大概迟了三五天了。
  其实,小杨氏以前的癸水是不规律的,早些年应该是营养不良,经常两三个月才来一回。后来,大概是吃得太好了,她人太胖,导致愈发的不准确了,这也是为啥当初她怀猪小妹好几个月了,都没发现问题的原因。
  ——当然,最根本的原因还在于她太蠢了。
  可最近这两年,随着杨冬燕的发狠,小杨氏被制裁了,虽然还是能吃饱,但吃撑却成了奢望。再加上她还要干大量的家务活儿,直接导致……
  虽然看起来是没瘦多少,但最起码她的体重被控制住了,再也没胖过。
  于是,癸水规律了,她也就更快的发现了问题所在。
  方氏挑了挑眉,说不羡慕是假的,她都嫁给大牛那么多年了,没见窝头都九岁了,虚岁就是十岁了。甚至再过几年,都可以准备说亲了。结果直到这会儿,她都没有怀孕过。哪怕有部分原因是在于大牛经常不在家,可二牛也是啊,咋地小杨氏怀孕就那么容易,偏她那么难呢?
  难不成……
  是她还不够胖?
  见方氏一副陷入沉思的模样,小杨氏急了:“大嫂啊,你说我会不会是又有了?”
  “日子还太短,就算你去找大夫也没用的。”方氏提醒道,“那你接下来就小心着点儿,等再过半个月,要是癸水还没来,再去找大夫好了。横竖咱们如今是在县城里,看大夫还是很方便的。”
  然而,听到这话之后,小杨氏仍旧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还忍不住唉声叹气。
  “咋了?怀孕不是好事儿?”方氏就很不懂。
  小杨氏满脸的悲伤:“嫂子你想想刚才猪崽那个话,我……”
  很难受,肥肠难受,恨不得再把猪崽拖来揍一顿。
  方氏强忍着笑,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索性大笑起来,还高声喊猪崽过来,对她说:“你娘啊,可能肚子里又有了一个娃儿,你最近走路小心一点儿,别乱跑乱窜的冲撞了你娘。还有啊……”
  不等方氏把话说完,猪崽就两眼放光的看向小杨氏:“哇!猪小小妹要来了?不对,应该是魏明珠……啊啊啊!救命啊!”
  猪崽转身夺路而逃,成功的逃脱了她娘的魔爪。
  另一边,杨冬燕懒得跟傻孩子一般见识,她带着窝头去见了先生。
  介绍信是托先前带窝头上府城考试的那位在县城开私塾的先生开的,大概的介绍了一下窝头的学习进展,也报了自己的师承。管不管用暂且不提,反正有这玩意儿在手,总不至于没书可念。
  事实上,转学的过程远比杨冬燕想象中要容易很多。
  杨冬燕提前打听了一番,知道这里最好的学堂是县学。理论上说,县学是允许童生入学的,但却有年岁限制,要求十周岁以上者才能就读,且全部都是寄宿制的。除非县学放假,期间一律不准请假外出,当然还有其他的规矩。
  别的倒是无妨,杨冬燕也不介意窝头住在学堂里,问题这个年岁限制。
  窝头今年虚岁十岁,但人家要求的是周岁,还差小半年呢。
  可要是半年再入学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但杨冬燕还记得上辈子的事情,依稀听说过,学习是不可怠慢的,一天的荒废都不成。
  权衡了一下,杨冬燕决定带着窝头去别的学堂。
  好在,邻县这边远比他们老家县城更繁华,各种私塾也多。略打听了一番,有人推荐了一个由一等秀才,也就是廪生开办的私塾。
  廪生是很难考的,尤其秀才还有岁考,每年都要重新排名。一旦考得不好,就会被剥夺廪生的名号,自然也就少了各种米粮银钱的补贴。
  反过来说,既然先生是廪生,哪怕自己念得好不代表就一定教得好,但总归是能试一试的。
  就是对方收的束脩比其他普通秀才开办的私塾要贵一些。
  刚开始,杨冬燕不知道这廪生为啥不继续往上考了,直到她送窝头去对方开办的私塾,见到了本人之后,才终于明白了。
  那先生是个跛子。
  不是非常严重,但还是能看出来左右脚是不对称的。
  杨冬燕到底是曾经送过儿子去乡试的人,清楚的知道乡试入场的检查有多严格。不光是要查看各种具结互结书,还要仔细查看外貌,看有无破相,或者是否身有残疾。但凡查出问题来,就不得入场考试。
  只是她不知道,原来童生试没那么严格。
  入学倒是很顺利,那跛脚的先生看了介绍信,又当场出了几个题目考校了一番,之后就同意收下窝头。
  杨冬燕忙问:“我家窝……我家承嗣今年想去省城考院试,能不能请先生帮着准备那些材料?”
  先生皱了皱眉头:“院试?”见杨冬燕点头,他又道,“以他的程度,考院试怕是把握不大。”
  “我知道啊,他原先的先生也是这么说的。不过我是想着,让他先去试试看,别人说再多考场里是啥情况,都不如他亲自去考一场。我问过了,院试就考两场,也不累,试试呗,考不上明年继续啊!”
  又不限制次数的,杨冬燕总觉得不试白不试。
  听她这么说,先生也就不再反对了,答应会帮忙准备应考材料,还说到时候就算他不往省城,也会介绍其他人的。
  读书人肯定多得是同窗好友,同样开办私塾的定然不少。
  杨冬燕了然的点头,问了入学要准备什么,以及平常几点上课几点放学等琐碎的事情,暗暗记在心上后,就领着窝头回家了。
  县城这边的私塾,统一都是正月二十五开始上学的,尚未到时间,窝头还能再浪几天。
  然而事实上,窝头只一门心思的念书。
  因为先生提了几本书,书倒是家里都有,只是他先前没怎么看,毕竟前头的还没学透呢。
  如此这般,窝头开始了新课预习。
  杨冬燕就很得意,不忘告诉她上辈子的儿子们,说自己能耐大发了,换了一个学堂,新的先生学问好得不得了,还是个廪生呢,可惜腿跛了,不然定比刘老二强。又说要开始学新书了,让倒霉儿子们再给供一些书来,别耽误了她的前程。
  倒霉儿子们:……
  娘呀,您可真是一等一的能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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