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寒面无表情的看着这帮学生,随后大声问道:“你们需要休息吗?”
学生们心肝一颤,立马回答道:“不需要!”
王庆喜选择闭嘴,这帮兔崽子,活该挨训。
“王队长,训练如同逆水行舟,不得有半点马虎,偷奸耍滑更是要不得。你们老总不是也说过,平时多吃苦,战时少受罪吗?”傅清寒冷着声道。
王庆喜:“……”他是谁?他在哪?他要做什么?
傅清寒虽失了记忆,可这打仗与训练士兵,仿佛已经成为了一种本能。
王队长尴尬的咳嗽一声,随后压低声音道:“妇联的赵主任托我打听你,我原本以为,她这是要给你介绍对象。”
“赵主任年纪大了,最喜欢看着年轻人成双成对,已经成功撮合了好几对同志。”
傅清寒冷漠的拒绝了:“不用,我有老婆。”
王庆喜点头到:“对!我也是这样与她说的。赵主任只说,让我问问你认不认识一个叫沈舒苒的女人。”
傅清寒瞳孔放大,这个名字他隐约有些熟悉。
“沈舒苒?你知道的,我没了记忆,看谁都是陌生人,哪里会认识她。”傅清寒谨慎道。
王队长叹了口气:“那便算了,那位沈同志可是咱们延安的一枝花,跟丈夫离了婚来延安参加革,命。”
“今天早上,沈同志见了你,貌似是认出你来,你看,等会要不要跟她见一面。你们俩好好聊聊,说不定能想起点什么来。”王队长劝道。
他是真心希望杨清能早日找到自己的亲人,孤零零的一个人活着,这对一个人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王庆喜知道,没人能强迫杨清做事,他等了会又道:“……当然,你要是不愿意见她,那便算了,我回了赵主任就是。”
傅清寒不动声色道:“那便见吧。”
下午的太阳依旧毒辣,树上的知了不停的叫着。训练着的士兵全凭一口气在撑着,豆大的汗水顺着额头不停的往下流。
傅清寒走了过去,鞋子发出一阵响声:“今天就到这里,现在,原地解散!”
王庆喜更摸不清状况了,刚不是还说不让这群学生休息吗?怎么转眼就变了。
傅清寒转过身问他:“走吧,去找沈舒苒,你不是说那人认识我吗?”
王庆喜在前面带路,傅清寒跟在他身后,两人沉默着走了一路。
走到一处院门前,王庆喜停下,说:“就是这了,那位沈同志就在这里住着。”
傅清寒抬起手来敲门,随后又顿了顿,转身问他:“你还有什么事吗?”
王庆喜:“……没有了,你们聊,那我就先走了。”
沈舒苒正在屋子里看书,听见一阵敲门声,她打开门来,外面站着的,正是已经大半年没见的傅清寒。
两人对视一眼,沈舒苒红了眼眶,随后一把将他搂住,整个人埋进他的怀里。
傅清寒僵着身子,原本想要将她推开,最后也只是用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
“沈同志,有话咱们进去说,我听王队长说,你以前认识我。”
沈舒苒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抬起头来震惊的望着他。
“傅清寒,你在说什么胡话,你连我都不记得了吗?”
傅清寒拉着她的手,将门关上,两人进了屋子里。
沈舒苒气急了,这人现在表现的这样冷淡,到底是对她厌倦了。
“我伤了脑袋,很多事情,都记不得了。”傅清寒望着她道。
沈舒苒愣住,随后喃喃的问他:“那你现在见了我,想起点什么了吗?我是你的妻子,你怎么能把我也一起忘了。”
傅清寒只是觉得这个女人很熟悉,他看见沈舒苒一副快要哭的模样,僵硬着身子道:“我没想起来,医生说,有可能明天就能想起来,也有可能以后再也记不起来,你别哭。”
沈舒苒抽泣着,不由悲从中来,这人竟是将她忘的一干二净。
“我怀孕了,是你的孩子,你以前不是总说想要一个孩子吗?”沈舒苒哭着问他。
傅清寒僵着身子给她擦眼泪,满眼复杂的望着她的肚子。
这是,他的孩子!!!
沈舒苒见他呆呆傻傻,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说:“已经快七个月了,有时候,孩子会踢我的肚子。我怀孕时很辛苦,前面总是吐,晚上也睡不安稳。这都是你的错!”
傅清寒小心翼翼的摸着沈舒苒的肚子。
“……我以前做梦时梦见过你,你总在哭,我们以前,是自由恋爱吗?”傅清寒问她。
沈舒苒摇头:“不是,我们从小定了娃娃亲。”
傅清寒望着她的脸,那是一张处处都符合着他心意的脸,他凑近了去看。沈舒苒被他吓到,忍不住的想要往后躲。
“别动。”傅清寒一把按住了她的肩膀。
他瞧的仔细,却依旧没能想起来点什么。
不过,傅清寒能感觉到,他的心里是欢喜的。那种惴惴不安的情绪,想要回上海的念头,这一刻都奇异的被抚平了。
“我能抱抱你吗?”傅清寒小心翼翼地问她。
沈舒苒还没来得及回答,便被他紧紧地搂在了怀里。
她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随后闷声道:“你这是想起来点什么了吗?”
傅清寒低声道:“没有。”
沈舒苒想,就这样吧,这样也好,只要这个人还活着。这已经是上苍的一种恩赐,至于记忆,也许不记得对他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
“不过,我们既然是夫妻,以后日日在一起,地久天长,我总能想起来。”傅清寒闭上眼睛,感觉着沈舒苒身上的气息。
沈舒苒点头:“你还有个母亲,你们关系不太好,她也已经改嫁了。”
傅清寒下意识的排斥听到所谓母亲的消息:“既然已经改嫁,便别在提她。”
“我等会去收拾行李,今晚开始,我就搬过来跟你一起住。”
作者有话要说: 后天晚上更新~
第73章 二次领证
沈舒苒先是一愣, 随后点了点头。住在一起就住在一起吧,总归延安的土炕够大,总是能睡得下的。
“我要先跟赵主任说一声,还有组织那边, 也得打声招呼。”沈舒苒盘算着。
傅清寒问她:“这里都是这样麻烦的吗?”
沈舒苒笑着点头:“也不能说麻烦, 只是对男女关系比较重视, 谈恋爱、结婚、生孩子都是要跟上面打报告的。”
傅清寒不自觉的想去亲近她,然后不满的问道:“那要多久才行?”
沈舒苒看他心急, 喃喃道:“也许明天, 迟一点就是后天,反正今天肯定是来不及的。几个月都等了,最迟后天,我保证。”
她像哄孩子一般去哄他, 两人又说了许久的话, 到了天快黑时, 傅清寒赖着不肯走。
“我刚才来时已经看过了, 我们两人的院子是连在一起的, 我明天早上可以从墙那里翻过去,没人会知道。”傅清寒言辞凿凿道。
沈舒苒一噎, 立马摇头道:“那不行, 我这里晚上会有学生来请教问题,她们要是见了你, 我可说不清。”
傅清寒抿着嘴,问:“学生?男学生还是女学生, 大晚上还要来找你请教问题,你赶走他们就是。”
沈舒苒轻抚额头,这人哪怕是失忆了, 依旧强势霸道。
傅清寒双眼望着她,执拗的等她回答。沈舒苒回答道:“当然是女学生,都是些孩子,我一个人有时也无聊。她们来找我聊聊天,探讨一下学业上的问题,我其实挺高兴的。”
昏暗的煤油灯光下,沈舒苒的眼睛仿佛泛着光,嘴角微微上扬,头发柔顺的散落在肩膀两本,柔美极了。
傅清寒贪婪的望着她,死死地盯着,这是他的女人。
深夜寂寞?傅清寒在心里嗤笑一声,有了他在,自然是不会再让她寂寞。
夜里能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他可以轻轻的搂着她,再去亲吻她的脖子……
想到这里,傅清寒看了眼沈舒苒的大肚子,也不知道,这个小崽子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你以后若是无聊,自然有我陪着你。”傅清寒别扭道。
沈舒苒无奈道:“好好好,以后都让你陪着。可是今天不行,等报告批了我们才能住在一起。你先回去,等明天,我跟你一起去找赵主任。”
傅清寒不甘心的推开门,时不时还要看看她,沈舒苒无奈的朝他脸上落下一个吻。
这个吻又轻又柔,傅清寒老脸一红,终于离开了。
第二天一早,沈舒苒便带着傅清寒,去找赵主任说明情况。
他们之间的关系比较复杂,组织上向来是追求自由恋爱,不赞同封建婚姻。
“你们以前定了娃娃亲,那现在呢?”赵主任坐在凳子上问两人。
沈舒苒也坐在一旁,这是孕妇的特权:“我既然找到了他,以后便还是想跟他当夫妻。赵主任,这还得麻烦您给我们开张证明。”
赵主任严肃道:“你们要想清楚,婚姻是人生大事。我听沈同志说,你们以前还离过一次婚,要不要再多考虑几天?”
傅清寒听见了离婚这两个字,他们以前离过婚吗?
不管以前怎样,这个女人以后都是他的。
沈舒苒解释:“赵主任,我们是考虑清楚以后才来先您的。也请您跟组织放心,我们绝不会把婚姻当成儿戏。”
傅清寒从不知道,两人以前离过婚的。他侧目而视,心中想,离婚是谁先提出来的,哪怕是沈舒苒提了,他也不会同意才是。
赵主任见这两人态度坚决,还是又劝了句:“以后在一起,可得好好过日子。傅同志死里逃生,你这还大着肚子,可再经不起什么波折。”
赵主任只是站在过来人的份上,给两人提出一些建议。毕竟这两人都是好同志,站在一起,看着就般配。
以前的事她不管,可这以后,总之,从她赵玉琴手里经过的婚姻,就没有离婚的先例!
傅清寒认真道:“赵主任,我们会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还握住了沈舒苒的手。
赵主任叹了口气,给两人在纸上,签上自己的大名。
她写完后,将纸递给两人道:“我已经签好了字,你们拿去到延安的婚姻办事处签字、盖章,这事这就算成了。”
沈舒苒将签好字的证明拿在手里,笑着说了声谢谢。
出了门后,傅清寒见她满脸笑意,嘴角也忍不住微微上扬。
他虽不知他们以前的过往,但以后的每一天,他们会一直在一起。
“这下好了,等婚姻办事处的人给咱们盖好章子,你就能搬过来住了。”沈舒苒挽着他的胳膊,笑着道。
傅清寒见她高兴,提醒她慢点走,这条路是土路,石子多。
沈舒苒迎着微风,回想起刚遇见傅清寒时的点点滴滴,那会他高冷无比。
即使是喜欢她,也依旧高高在上,容不得她有半点想要逃跑的念头。
现在不一样了,傅清寒失忆后,虽然依旧霸道,可行为上比以前好很多。
沈舒苒有时候,甚至不想让他恢复记忆。
“在想什么,笑得这样开心。”傅清寒望着沈舒苒笑意盈盈的脸,问道。
沈舒苒扭头看他,笑着道:“在想你,想以前的你。”
傅清寒闷声道:“我跟以前不一样吗?那你更爱以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沈舒苒被这个问题问住了,刚还想,他的性子变了。
果然,这人还是跟以前一样爱吃醋。
她故意思索片刻才回答:“以前的你跟现在的你,这两个不都是你吗?不过,我更喜欢现在的你。”
傅清寒听见了,沈舒苒说的是喜欢,不是爱。
他做事向来要求公平,他若是对一个人好九分,那人必要报答给他十二分才行。
沈舒苒只说喜欢他,却不说爱他。傅清寒也不生气,只觉得早晚她会说出那个字。
“我们以前离过婚吗?”傅清寒冷不丁的问她。
沈舒苒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他,傅清寒算是“被迫”跟她离婚。
那会她刚到延安,又以为石桥镇的爆炸与他有关。误会傅清寒拿她当诱饵,伤心至极下才说出这样的话。
沈舒苒也是后来才知道,石桥镇的爆炸并不是傅清寒一手促成的,他不过是没能来得及救她。
“……对,以前离过,那时我误会了你,是伤心至极下才说出的气话。”沈舒苒心虚的解释道。
傅清寒点头,他想不起从前,沈舒苒说什么他便信什么,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
这里离婚姻办事处有一段距离,两人走了半个多小时,找到吴主任签字盖章。
“恭喜恭喜,最近也算是喜事连连。”吴主任是个中年男子,老革,命家,后来在打仗时身体受了严重的商,才从军队里退居二线。
沈舒苒拿着红本本,随口问了句:“吴主任,还有什么喜事?”
吴主任给两人倒了茶,坐在凳子上说:“这两天来结婚的人多,今天早上,那位黄同志也来这办了手续。”
沈舒苒问他:“吴主任,您说的是黄玲吗?”
吴主任点燃了卷烟,又递给傅清寒一根。傅清寒笑着拒绝了,吴主任也不生气,用火柴点燃卷烟道:“对,就是那位从香港来的黄同志。香港那地界,我年轻时如果一次,那里也算是个好地方。”
黄玲结婚了,沈舒苒又问道:“那新郎是刘干事吗?”
吴主任摇了摇头,又吐了个烟圈:“不是他,是石队长,两人也不知怎么,就好上了。今天早上门还没来,就已经站在门口等,是今天第一对来盖章的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