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祚懵掉了。他没想到自己留下来就是这么个结果:“我不要去。”
“不想去也要去。”
赵元祚翘起了嘴巴:“那我要回甘露殿。”
太后冷笑一声。她算是看明白,这孩子对他温柔是不行的,必要的时候还得震慑一番:“若你想回去今儿晚上便能回回去,回了甘露殿须得陪着贤妃一道禁足。就在甘露殿里头待着,一年之内不许不去,连哀家这儿都不许来。”
赵元祚屏住了呼吸,一年?那他不干!
太后拉长了脸:“不想禁足就给哀家好好读书!”
赵元祚垂头伤气,半晌,他揉了揉眼睛顾左右而言他:“皇祖母,我想睡觉了。”
太后心累至极:“罢了,……去睡吧。”
上课的事情明天早上再说。
后头立马有宫女上前,把赵元祚抱了回去。这折磨人的下去了之后,殿内便安静多了。
太后自己也感慨:“若是十八能跟十七多学学就好了。”
赵元邑心头鄙夷,十八蠢那是因为他是郑家的血脉,他聪明也是因为他母亲,有什么好比的?再学也学不会。
再之后,太后自己也去洗漱好,被赵元邑按了几下之后,便睡过去了。
待赵元邑回未央宫的时候,时辰已经不早了。茯苓打着帘子听了外头宫人的回禀之后,才慢慢走进屋子,同坐在床上尚未睡下的皇后道:“殿下刚刚才回来。”
皇后应了一句。
茯苓却接着道:“也是难为他了,天天晚上都要往长乐宫那儿跑一趟,今儿出了那样的事儿,奴婢本还想着殿下一时半会儿只怕不会出来了,谁想晚上一到,还是乖乖地去了那边。丁点儿大小人,为了讨太后的好也是怪可怜的。”
“那也算是他的能耐了,搁到你身上,你能讨太后的好?”
“奴婢可学不会那按摩的手艺,听说连院正都学不会呢。还别说,咱们殿下真就是聪慧至极,莫怪连圣上都对他另眼相待了。”
皇后笑了:“你怎知圣上对他另眼相待了?”
“今儿圣上不是说,明儿还来用晚膳么?圣上可没这般热情过,娘娘您……”
“有话就说。”
茯苓却不肯往下说了,怕气着了皇后。她想说,让娘娘顺着圣上来,好让圣上多来两次。次数多了,不管是对十七殿下还是对她们娘娘都有好处。可是想想也知道,这件事情是不可能的,以她们家娘娘的性子,不把圣上撅回去就是好的了,又怎么可能会温柔备至?
说话的时候,皇上已经洗好了从里头出来了。
茯苓躬身退下。
皇上除了初一十五,基本上不来未央宫。这段时间贤妃被禁足,宫里的妃嫔多是皇上看不上的,可是皇后跟她们不一样,起码在皇上心里是不一样的,皇后可是妻子。
如今躺在床上,皇上便有些心猿意马。他想着,若是皇后主动往他这边靠的话,那明儿自己留把那盒新得的东珠给她。那还是他上个月才得的,贤妃念叨了好几遍,他都没有给的宝贝。
皇上一直都在等着皇后的动作,还用暗示的眼神看着她。
可皇后已经困了,无心应付。打了个呵欠过后便抖开被子,直接盖上睡了,顺便还给皇上盖上:“时辰不早了,圣上睡吧。”
“……”就这?
皇上看着压在身上的被子,陷入了僵持。这怎么跟他想的不对呢?
可皇后就真的睡下了,叫皇上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一夜,皇上被迫睡得清心寡欲。
翌日一早,帝后都是天还没亮便已经起身了。赵元邑也起的早,用早膳的时候皇后听说赵元邑起了,便让人叫他过来一块用膳。
早膳吃得沉闷。期间,皇上几次想要开口提掉牙的事,可才起了个头,便瞥到皇后不善的眼神。皇上只是性子欠了些,他又不是真的看不懂眼色。皇后明摆着要护着十七,他还是先忍下不说了吧,免得遭罪。
没人打扰,没人取笑,赵元邑安安静静地吃完了早饭,便跟皇后说了一声,直接收拾东西去上早课了。
他走之后,皇上还嘀咕了一句:“这孩子也太好面子了吧。”
“谁这么大年纪的时候不好面子?”
皇上一想,觉得也是。当初他小时候掉牙也是郁闷了两三天。
等赵元邑到了资善堂之后,刚一进门,就看到两个人趴在桌子上,手脚无力,口中连苦。赵元邑奇怪地看了两人一眼,好半天才坐了过去。
赵元齐听到动静回了头:“十七弟你来了啊。”
赵元邑满面疑惑。
大概是他脸上的表情太过于明显,不用猜也知道他想问什么,赵元齐便唉声叹气地回道:“别提了,昨天晚上母妃让人给我按摩,我嫌他们按着疼就没有让他们碰,谁知道今儿早上一起来就变成了这样子。”
后头的赵元壬添了一句:“可真是疼死人了。”
赵元邑没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接着便看到两人呆住的眼神。
赵元邑愣住了,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一件事情,是以赶紧捂住嘴巴,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赵元齐一边捶着桌子一边大笑:
“十七弟你的牙呢,你怎么突然没了牙哈哈哈……”
赵元邑脸色瞬间阴翳下来。
“怎么回事?”
这两人的笑声太大,直接把韩侍郎给引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赵元邑:我讨厌熊孩子。
系统:你自己不也是吗?
第43章 渣男皇帝
韩侍郎进来之后, 吓得当两个立刻就不敢笑了。冷静下来之后, 他们才发现十七弟的脸色有点差。
赵元壬挠了挠头,心里有点虚,刚才他们是不是做错了?正想着道歉,却见韩侍郎已经把十七弟给领走了。
韩侍郎直接把赵元邑领回了自己休息的地方。赵元邑坐下来之后, 还是没有缓过来。这种猝不及防地被取笑的感觉,实在是糟糕透了, 尤其是取笑他的还是两个小蠢货。
从来都是他取笑这两个人的,如今却掉了个个儿,叫赵元邑觉得自己被他们轻视了。
都是换牙惹出来的!
赵元邑闷闷不乐,韩侍郎只好先端了一盘点心过来, 小孩子都喜欢吃甜的,他在那两个孩子小时候也这般。
可是, 赵元邑一看到点心就想到了当初张太傅打趣的话,立马摇了摇头。
他都快忌讳起这些点心了。
韩侍郎好笑:“真的就这般在意了?”
“他们都笑话我。”说的还有些委屈。
“他们笑话是他们的事,谁还没有掉牙的时候。十三皇子如今才不过八岁多一些,他那一口牙齿也是才换了新的, 他们俩在你这么大年纪的时候,不是也掉过牙,说话也一样漏过风吗?”
赵元邑不说话了。
韩侍郎看了看他:“所以, 这气的也不是他们,而是你自己吧。”
赵元邑闻言又烦躁了起来,因为被戳中的痛脚。
“那这就更没有必要,殿下虽说聪慧, 可是再聪慧也不过才六岁罢了,用不着为了这件事情懊恼生气。”
赵元邑也知道自己这情绪来的莫名其妙,也实在是不应该,可是他就是忍不住。
韩侍郎道:“先生小时候换牙迟,七岁多才换牙,那时候正是我在学堂里头读书的年纪,一块读书的同窗都是□□十岁的,年纪最大的有十三岁,他们早就换好了牙,不像我这般迟。”
赵元邑眨了眨眼睛:“先生的同窗多吗?”
“多,有二十来个。大多是京城里头的名门之后,平日里都有往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赵元邑开始同情韩侍郎了。今儿才被两个人笑话他就已经这么难受,可想而知韩侍郎当初经历了什么。
不过韩侍郎转而又道:“不过他们笑话两天之后,也就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都觉得这不再是新鲜事,也都不想提了。他们想要笑话我就给他们笑话个够,等笑过了,没意思了,便没有人在意这件事儿了。说到底,在乎这件事情的从头至尾只有我一个人,若是连我也不在乎了,那这件事情你就不算的是什么事了。”
赵元邑相信韩侍郎说的。
韩侍郎继续开解:“不过十三皇子跟十四皇子是有口无心,你也别怪他们。更可况,你觉得自己一向沉稳像个大人一般,可是如今尽尽因为掉了牙就慌成这样,岂不是有违你一贯做派吗?你的沉稳去哪儿了?”
不得不说,这话还是有用的,赵元邑立马陷入了深思。昨天晚上到现在,他确实一点儿都不沉稳。
韩侍郎看他听进去了,又在后头添了一句:“先生觉得,什么年纪都有什么年纪该做的事儿,也别把自己过得太累。你才不过六岁,等你十六岁了,再把自当个大人也不是不行。”
赵元邑埋下脑袋:“……学生知道了。”
韩侍郎摸了摸他的头:“知道了那就回去上课吧。”
“哦。”
赵元邑从椅子上下来,虽然还有股别扭劲儿,可是跟刚才比起来已经好太多了。他也不过就是一时没有想通,被韩侍郎一顿安抚之后,便觉得好受了许多。
等赵元邑回了学堂之后,赵元齐两个也一早就守在这儿了。见到赵元邑过来,两人赶忙上前道歉。
“十七弟,我们方才不是有意笑话你的。”他们真的只是一时太过惊讶,所以憋不住了。
“十七弟你放心,下回我们肯定不会这样了。”赵元壬保证。
赵元邑开口:“不怪你们,是我自己太敏感了。”
两人长舒一口气。十七弟不怪他们就好了。
他们俩都是大条的,被原谅了之后转眼间就把这些事情给甩到了脑后,反而更在意另外一件事情:“十七弟,你昨天骑马比我们骑的时间还要长,怎么你却一点都没有难受的样子?”
赵元邑微微一笑,说了一句扎心的话:“母后吩咐了宫人,给我按了好一会儿。”
赵元壬伸出了脑袋:“可是,你按着不疼吗?”
“那你们现在不疼吗?”
两人沉默了。赵元齐想起自己昨晚上死活都不让宫人碰他,结果他母妃也烦了,说了一句明天有的他受的。当时赵元齐压根没有当成一回事,如今想想才知道后悔两个字到底是怎么写的哎……早知如此,当初怎么着都该忍一忍。
三人说着话,可转眼间韩侍郎已经过来了,便只能各自回到各自的位置上老老实实的上课。赵元邑本来还以为,今儿赵元祚也会过来,只是到现在都没瞧到他的人影,估计太后也是拿他没有办法,又往后推了一日。今儿能推,明儿就不一定了。
想到明儿赵元祚会来上课,赵元祚眼珠一转,有了个想法。
下学之后,赵元邑背着书囊就出了资善堂。
出去之后,长素姑姑已经带着两个小太监在那儿守着了。赵元邑快步走了过去,见小太监伸手便将书囊递给了他,一身轻松地与赵元齐二人挥了挥手,回了未央宫。
长素姑姑一路都在观察赵元邑的神色,快到未央宫的时候,她才笑着问了一句:“殿下似乎比早上看着开朗了一些。”
赵元邑慢下脚步,故作不在乎地道:“不过就是掉了一颗牙,又不算什么。”
长素姑姑不好提醒赵元邑他昨儿晚上失态的样子,只忍笑说了一句:“殿下聪慧,才多久的功夫就想开了。”
赵元邑不想开也没办法。先生说的不无道理,如果他一直揪着这件事情不放,耿耿于怀,那才是真幼稚。
回了未央宫后,赵元邑又被长素姑姑催着去皇后那儿看书写字儿。赵元邑也没有矫情,听话地去了。
他如今已经留在未央宫里了,以后说不定还要记在皇后名下,即便不是亲母子,也是要做一对母子的。有这个劲儿瞎矫情还不如多多相处,这般以后在一块儿起码不会太尴尬。
皇后见他过来,心中了然:“子澄跟你说了什么吧?”
赵元邑心中惊叹皇后的敏捷,道:“先生安慰了几句,还同我说了他小时候换牙的事儿。”
这话勾起了皇后的回忆,她笑道:“子澄小时候换牙的确迟,为此还被他那些同窗取笑了好久,有一回甚至气哭了,扬言再不与他们说话。”
赵元邑大为惊叹:“先生可没说这样的事儿。”
“这些糗事他怎么好意思说?”
赵元邑感觉先生又真实生动了许多,原来稳重如先生,也有这般不稳重的孩童时期。
皇后瞧了他一眼:“你能想开就好了,根本也不是什么大事。”
赵元邑点点头。
没多久,皇后便让人收拾了桌案让赵元邑去那儿写字儿。
赵元邑坐下之后,茯苓又在桌子上放了一组哄小孩儿玩的玉质的小人儿:“娘娘说了,往后这张桌子就是殿下的。”
赵元邑看向皇后。
皇后没说话,也没有看她,就好像这话压根不是她说的一样。
赵元邑轻轻笑了笑。他这一学便是一下午,期间除了白芷送零嘴的时候赵元邑吃了几个,剩下的时间便一直在看书写功课,丝毫不分神。
系统坐在桌子上,偷偷观察众人反应。
小怪物这表现太长脸啦!
门外那个小宫女已经偷偷往这边看了好几次了,估摸着头一次见到这么勤奋好学的。系统挺直了腰板,佩服赵元邑就是佩服它!
待傍晚过后,皇后才终于开了口,让赵元邑停下去外头活动活动。
赵元邑出了门,不知想到了什么,便跟长素姑姑耳语了几句。长素姑姑立马交代下去,不多时便有人捧着两个千千跟两盘染料过来了。
赵元邑蹲在地上,开始蘸着染料在那千千上写写画画。
他在这边玩,皇后也时不时偷来目光。
茯苓便道:“娘娘何不过去瞧瞧?”
皇后思衬一番,还是决定过去。她走到跟前的时候,赵元邑已经完工了。他让人将东西都收回,便开始转千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