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此以往,必定会移了心性,且这旁边还跟着如心这么一个嘴碎的,若要出了什么错,那她们就彻彻底底的完了。
贤妃也不愿意再见到她了:“行了,你下去吧,有如心伺候就够了。”
芍药忍了忍,她看着如心得逞的表情,实在是心中郁卒。
可她除了下去还能怎么办?
眼瞧着芍药被排挤出去之后,如心还在跟贤妃嘀咕:“也不知芍药姐姐到底是怎么想的,她那么喜欢皇后跟十七皇子,怎么不直接搬去未央宫里头?”
贤妃攥紧了帕子。
“奴婢还听说啊,那未央宫里如今正是一派母慈子孝的戏份呢,皇后宝贝十七皇子宝贝跟什么似的,就连太后跟圣上,心也朝着十七皇子那儿偏去了。”
如心说着,一面去瞧贤妃的脸色。
贤妃虽没有说话,可眼里的恨意都快要滴出水来了。
被众人盯上的苏美人如今风头正盛,皇上连着在她殿中歇了。不过苏美人却不是贤妃那等张扬的性子,她深知自己也不过就是仗着长相和家世才得了几分薄宠。论起手段,那是完全比不上各位娘娘的,所以,苏美人选择靠上皇后这棵大树。
这也就更让贤妃断定,苏美人就是皇后的人。
皇后对这位苏美人也没有什么情分,不过是看在苏相的面子上,偶尔照顾一下。这苏美人却是个乖巧的,讨好皇后讨好了两天发现没用,便将主意放在了赵元邑头上。
第四天,皇上终于来了未央宫。
他像是个没事儿人一样,一点没因为自己失言而觉得愧疚或者不好意思,吃饭的时候甚至还舔着脸找赵元邑要了一个陀螺。
“苏美人说,如今外头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这玩意儿,也就十七手巧,一琢磨就琢磨出这般神奇的物件儿来。”
皇后淡淡道:“也不是什么多复杂的东西,若是外头都盯着,圣上赐几个下去就是了,外头那些工匠们聪明着呢,他们看了保准半天就学会了。”
“再聪明也聪明不过十七,听说十七昨儿还被张太傅夸了?”皇上也是从苏美人那里听说的消息。
“也不算夸,不过说了两句。”赵元邑说完,小脸皱着。
其实那根本不是夸,是明晃晃的羞辱!本来么,赵元邑觉得自己骑马骑的好,可张太傅却说他骑马像小公鸡似的,抬头挺胸怪可笑的,那话惹得赵元邑气得慌,差点都掉下去了。
张太傅见惹毛了他,又转而夸了两句,毕竟有三只笨蛋在前头摆着,怎么着都显得出挑一些。
皇上却不在意张太傅到底说了什么,反正夸了就成了,要皇上说,多夸夸才好呢。十七一个人,就能把自己丢掉的面子都找回来,多好!
“对了,”皇上记起来一件事,“朕打算明儿就下旨,让军中马匹都戴上马蹄铁。”
这是前朝的事,虽然跟他没有关系,可是关系毕竟不大,皇后也不过就是听听罢了。
皇上也只是这么一说,本来是件有益无害的事,谁想到第二天提出,朝中竟然跳出了几个刺儿头。
第51章 有意挑衅
朝中那些反对的也没来得及听出什么前因后果便匆忙反对了, 他们一听说这法子是十七皇子想出来的, 便争先恐后的跳出来指责此事不妥。
“十七皇子虽有小才,可他到底也不过就是个六岁的孩子,童言稚语,怎能轻信?”
“战马乃是军需, 若是贸然听信十七皇子的话,将那些战马都按上了马蹄铁, 往后就是出了什么事的话,谁来担责?”
跳出来的还不是一个两个,皇上一眼扫过去,前前后后加起来可是有十三四个人呢。他气都不打一出来, 说十七只有小才,合着只有他们是个聪明的?脸呢?皇上可不惯着他们:
“十七的法子不可信, 那朕信谁的法子?信你们的吗?你们有提到过什么能节省军费的点子吗?”
皇上一眼略过众人,见他们脸上竟然还隐有不忿,越发气笑了:“合着你们还觉得自己有多了不得是吧?吃着朝廷的俸禄,却一辈子碌碌无为, 毫无建树,如今觉得自己被一个六岁小儿比了下去,觉得脸上无光了?如此肚量, 简直叫人不齿。”
“圣上,臣等只是忧心马匹安全。”
“那些马安全着呢,只要你们不掺合,必定不会有事。要真是这么有精力, 不妨给朕想几个治国安邦的好点子,省得你们在这里见风就是雨,话都没听完,便摆起谱来了,朕听着都觉得臊得慌!”有他这么聪明的皇帝,怎么朝中还免不了有这么多糊涂蛋?不,糊涂蛋倒还说轻了,这根本就是别有心机,故意抹黑十七,也不知这是他哪个儿子做出来的好事儿。
皇上扫了一眼赵元晔跟赵元泽。
赵元晔一派坦然,赵元泽更是。
皇上一时间竟分不清他们到底是真坦然,还是装坦然。
挑不到这两人的错处,皇上便又嘲讽起了这几个刺头儿:“此事乃是立国安邦之事,若有人反对也行,必得先给朕想出一个比这更好的法子来。倘若心中没有成算却还在这边吆五喝六的,趁早给朕滚出去!”
一通火气发掉之后,殿中一些原本想要反驳的人,一个个都没有声音了。
皇上看他们只觉得眼睛疼:“还不给朕滚下去!”众人收回脚步,默默退了回去。
没想到圣上还挺护着这十七皇子的。
皇上见众人退下,这才开始继续往下说。他就觉得十七这法子很不错,完全没有什么可挑剔的余地。再说了,人家工匠都已经琢磨出来了,且按了马蹄铁这么久,也没见那些马有什么异样,可见这法子是值得推广的,尤其是西北那地儿。
西北多山,不少马匹需要长途运送军粮军器,磨损最是严重,最是需要这马蹄铁了。
后头没有弄出什么大的幺蛾子,这事儿就这么拍板定下来了,只是散朝的时候,那这个反对的还围在一块儿悄悄议论这件事。
韩侍郎故意落后一步,想要听听他们到底在说什么,结果竟隐隐听到这样的说辞:
“那十七皇子手段实在骇人,当真一点同情心都没有。那铁钉在马蹄上,战马还不知道会受怎样的折磨呢?”说话的那人说的还挺投入,真情实感地觉得赵元邑残忍。
只是他没注意到的是自己说完这句话之后,周围的同僚都沉默了。
韩侍郎“噗嗤”一下笑出来,他实在是没忍住。
世上竟有这么蠢的人,他今天总算是大开眼界了。
说话的那位大人抬起头,见是韩侍郎便没好意思直接发作,只问道:“韩大人笑什么?”
“笑你蠢啊,还能笑什么?”韩侍郎轻蔑地瞧了他一眼,飞快地转身走了。
他还想着抹黑十七的都是些什么人呢,原来都是这么些无知鼠辈。本来他还觉得这些应当都是三皇子和四皇子的人,如今看来也不尽然。倘若三皇子跟四皇子身边全是这么蠢的人,那估计也走了到今天。
韩侍郎走后,被他说的那个小官儿还不大服气,只是他旁边站着的几个人都一脸尴尬,好说歹说将他摁下了。
待韩侍郎走走远了身边再没有其他人之后,后头一人才偷偷与他道:“你刚才不该说那样的话。”
“我说什么了?”
边上人提醒道:“马蹄就跟你的指甲一样,指甲剪掉了不疼,马蹄便是钉上钉子也一样不会疼的。你凭这个就说十七皇子残忍,也难怪韩大人笑话你了。”
话落,方才说话的人便红了脸,一直红到耳朵根。
坏了坏了,竟然说出了这样丢脸的话。他自己恨不得找条缝钻进去,殊不知旁边围观的却并不很是在意,只当一群跳梁小丑唱了一出不合时宜的戏罢了。
晚间,皇上在未央宫用膳的时候,还气咻咻地与赵元邑跟皇后道:
“也不知那些人的脑子究竟是怎么长的,更不知道是怎么通过科举吧,怕不是作弊了吧?”
“是有些读书人只顾着读书,渐渐都把自己给读傻了。”皇后回道。
皇上被这几个蠢蛋一提醒,倒是有不少想法,明年科举取士,再不能同往年一样只一位考教经书了,经书虽也要考,可只知道死读书的人用他做什么?
“改明儿要让礼部好好琢磨一下科举的事,务必革旧出新。”
皇上其实一直不排斥改变,凡事变则通,通则久,不能一味的固步自封。
说完了那几个蠢蛋的事儿,皇上又一脸慈爱地摸了摸儿子的脑袋:“十七啊,父皇给你准备了一匹良驹,过些日子便能运到宫里来,朕还给你准备了一套小弓箭,给你学骑射的时候用。都是给你量身打造的,别人都没有只有你一个有。”
“那马十七骑得了么?”皇后问道。
“骑的了,还是匹小马,不过血统极为纯正,是匹汗血宝马。”
赵元邑眼睛一亮,哪个男人不喜欢马呢,即便他现在只不过是个男孩儿:“父皇,那马还有几天到啊?”
“两三天吧,等你练熟了,父皇就领你去围猎!”
赵元邑忽然升起了许多的期待。
这两天他一定要勤练马术,对了,弓箭也得学起来,否则到时候便不能下场只能站在旁边看热闹了。
晚膳虽然在未央宫里头用的,可是用过晚膳之后,皇上便有些心猿意马,想要去苏美人殿中了。
可他又不好意思直接提出来,毕竟来都来了未央宫,如今又去了别人殿中岂不是叫皇后没脸呢?
他这样的好丈夫,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呢。更何况,十七还在旁边站着看,皇上总不好让自己的儿子看的笑话。
还是皇后了解他,见皇上已经开始坐不住了,也没有再叫他为难,直接开口:“妾身今儿身上不舒服,只怕不能留圣上了。”
皇上立马站了起来:“果真?”
赵元邑静静地看了他一眼,饱含深意。
皇上又坐了下来,他也反省了一下,觉得自己方才实在表现的太过急切了,所以又按住情绪,重新问了一句:“皇后身子是怎么不好了,可要请院正过来看看?”
皇后可不在乎他这般假惺惺的问候,冷淡道:“无事,只是受凉了。”
赵元邑沉默不语。
快六月的天受凉,屋子里又没怎么放冰,怎么可能会凉?
只是梯子都已经搭好了,皇上总不会不顺着下,交代了几句让皇后注意身子别再受凉之后,他便脚步轻快地离开了。
皇后早已经习惯了,什么话都没说。
赵元邑却对他父皇不要脸的程度,又有了新的认知。
不过得了一匹马,他还是高兴的。今天也算是收获颇丰了。
那马如他父皇所说,两天后就到了宫里。第三天的时候正赶上马术课,赵元邑当即将马牵去了马场。
这马一露面,立马惹得各方羡慕。
不过赵元齐他们羡慕归羡慕,待听说了这是父皇给十七弟的奖励之后,也就没有了多余的心思。这都是十七弟聪明想出了好法子,父皇才奖励给他的,他们可没有十七弟这样的好脑袋。
至于赵元祚,他嫉妒却不敢当着张太傅的面说出来,只能在心里头默默筹划,想趁父皇下回去长乐宫的时候找父皇撒撒娇,也得要一匹来。
因为这匹小马,赵元邑可是被另外几个羡慕了好长一段时间。
这事儿也谈到了贤妃耳朵里。
芍药知道贤妃心里不舒服,有空便去劝她:“娘娘,那如心看着就不像是个安分的,往后她说的话,您可千万不能往心里头去。”
“她说什么了?她有说半句不该说的话么?本宫如今被关在这里,外头的消息丝毫不知,还是多亏了她,本宫才知道如今元祚在外头已经彻底被那小畜生给压下去了,还压得死死的!”贤妃听说赵元邑从皇上那里得了马,气得中午都没吃下去饭。
现在连皇上都开始偏心了,都开始向着那个小畜生了!可不叫人生恨么。
“娘娘生气也没用,不如诚心抄写几本经书,太后娘娘看您诚心,也会宽宥几分的。”
“行了行了,”贤妃如今就不爱听她的说教,“你出去吧,让如心进来侍奉。”
芍药欲言又止。
“出去!”
半晌,芍药终于还是出去了。
如心看着她走了出来,得意地笑了一声,故意撞着她的肩膀,欢欢喜喜地进去了。
芍药靠在门边,听着里头如心满口胡说八道蛊惑她们娘娘,真是气得肝都疼。
可她又能怎么办呢?就连她也没想过,十来年的主仆之情,竟比不得如今几天的挑拨。
罢了罢了,芍药心也冷了,留在这里只会越听越生气,还不如先下去呢。
芍药走得心灰意冷,却不想她这么一走,直接让如心有机可乘了。
如今盯着外头的黑影已经没了,便知道那讨人嫌的芍药已经走了,这时,她才半是挑拨半是关心地道:“娘娘,您可不能放任十七皇子这样。若您不压着他,他保准再不将咱们殿下放在眼里了。”
贤妃自然也是知道这个道理的,可是她看了一眼周围,满是无奈:“ 本宫如今又能做什么呢?”
如心眼里划过一丝暗芒:“娘娘,那围猎可不正是最好的机会吗?”
第52章 出宫围猎
如果老天还能给她从头再来的机会的话, 芍药一定不会因为气不过就先走一步。倘若不是她走了, 她们娘娘也不会一步错,步步错,起了最不该起的心思。
只是这些终究都是空话罢了。
且不说贤妃,单说赵元祚那边, 这些日子他在太后跟前听话卖乖,连赵元邑他们过来争宠都忍下了, 不再胡搅蛮缠故意对付嚷嚷,这也确实让太后产生了短暂的错觉,以为这个孩子已经改好了。
赵元祚是想着自己若是再乖一点说不定皇祖母就会对他母妃好一点,所以一直装得很辛苦。
直到这日, 他看到了赵元祚的小马和弓箭。中午回去之后,赵元祚就忍不住同太后歪缠了起来。
太后却十分冷静:“你是自己想要, 还是看你十七哥有所以才想要?”
“我……我当然是自己想要了。”赵元祚心虚地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