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看出来他是在撒谎,所以道:“你只看到了你十七哥被你父皇奖励了一匹好马,怎么没看到你父皇到底为何奖励他?那是你十七哥给你父皇分忧了才有的马,皇祖母也不指望你能跟你十七哥那般聪明, 能做出什么给你父皇分忧的事来,只要你下回考试能考个第二,皇祖母就给你弄一匹一模一样的马来, 如何?”
赵元祚皱起了眉头。他考试一向都是垫底的,要想超过赵元齐跟赵元壬,那也实在太难了。
“怎么,没信心?”太后笑问。
“怎么会?”赵元祚虽然虚着, 可是他嘴上却硬气得很。
“那就这么说定了。”太后抚掌。
“……”赵元祚想要反悔已经没有机会了。他忍不住掐了一下手心,暗暗后悔自己失策了。早知道他就不来皇祖母这儿要小马了,马没有要到手,反而答应下了这么要命的一件事情。
下一场考试虽然还有半个月,但是这半个月对于赵元祚来说哪里够啊,就算再给他一年,他也未必能把先生教的东西都读透了。
太后仿佛没有看到他的为难一般,仍旧一脸笑意:“十八啊,你只管去考,这回不成就下一次,反正只要你考了第二就有马的。”
赵元祚瞬间耷拉下小肩膀。
他算是看明白了,不管怎么说围猎那天他都注定没有好马的,只能跟赵元齐他们一样骑着那些一般般的马,围观赵元邑出尽风头了。
这可真是太叫人难受了。
围猎的日子已经尽在眼前了,因为皇上答应了要带赵元邑,剩下的几个皇子也都沾了光,都能过去看看。这两天,他们也都跟着张太傅一道学习简单的骑射。
赵元邑不说学的有多好,可也能做到不给张太傅丢脸。只是因为张太傅总是喜欢拿小公鸡打趣他,导致赵元邑都不敢太挺胸抬头了。
张太傅还打趣他:“这会儿练得这般用功,若是围猎的时候什么都打不到,那可就丢脸喽。”
赵元邑鼓着脸:“少瞧不起人了!”
张太傅呵呵一笑,看热闹的意思显而易见。
赵元邑暗暗握拳,这回不管怎么说,他也得打几个像样的东西回来,怎么着也不能让张太傅看低了他。
赵元邑越发努力,至于剩下三个,赵元齐学得还算快,赵元壬差一些,赵元祚么……他压根就没有认真学过。因为惦记着马,他一直在温习韩侍郎的课,可是他学得太痛苦又不见成效,结果就是成绩成绩没拉上来,骑射的功夫又被人狠狠地甩在了后头。
张太傅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才好了。这孩子再怎么说也都是皇子,总不好说得太直接,可是蠢成这样,叫张太傅忍不住怀疑郑家人是不是都是这幅德行?
这么想好像对太后不敬,可是看着十八皇子,再看看那位贤妃,实在真的很难不叫人非议。
为了围猎,除了赵元祚之外的余下三人都在用心学习骑射。
他们大魏的太.祖是个厉害的,能提笔安天下,也能上马定乾坤,为了不叫子孙后代懈怠马上功夫,便定下了这每年一次的围猎。
围猎的地方在京城郊外的行宫处,此处多山,后头的好几座山上都养着猎物,平日里放养,待每年围猎时才会用栅栏围起四周,供皇上与臣子打猎之用。
每年围猎还有比试,围猎所得猎物最多的,还能得到赏赐。
因为有围猎这么一个每年一次的活动在前头摆着,京城各家也不好让子弟过于懈怠,到时候在圣上跟前丢脸就不好了。所以京中纨绔子弟虽多,但废物却没有几个,手下多多少少是有些功夫的。
赵元齐两人也没有什么别的志向,只是他们是被张婕妤跟宁妃叮嘱着,总觉得输给那些纨绔子弟不大好,所以才勤加练习。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出宫的日子也到了。
皇后是不能出宫的,宫里每日都有数不清的大事和小事,她这一走谁来料理这些琐碎的宫务?
不过皇后不准备去,却将赵元邑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得齐全。光是伺候的太监宫女就准备了八个,免得行宫那边人多手杂,一时怠慢就不好了。
“母后已经交代下去了,等到了行宫处,会给你择一个靠近你父皇的处所。你此去不过是跟着一块凑凑热闹的,千万别急着挣表现,你如今的骑射功夫真要与他们挣只能是丢了脸面,山中危险,能不去就尽量不去,即便要去也得好好地跟在你父皇身边,听到了吗?”
赵元邑再次感受到了被人关心的喜悦,乖乖应下:“听到了,母后。”
皇后宽慰地笑了笑:“这回你们几个小皇子跟着一道儿过去,底下那些官宦人家想必早已经听到了消息,说不定还会带上家中幼子给你们作伴。若是在里头遇上合心意的,交一个朋友也是好的。若是没有,不冷不热地待着他们就是了,你如今的身份不同了,得早些学会处理这些事,光靠着母后提醒是没有用的。”
赵元邑心里有些不以为然。说实话,他压根也没想过要去交什么朋友,也不需要朋友。不过赵元邑也知道,母后说这话都是一片好心,所以虚心接受了。
翌日,皇后亲自将赵元邑送去了勤政殿。
先不说皇后这一手又引得宫人如何高看赵元邑这个十七皇子,就是皇上那儿,也不得不应下了皇后的话,答应帮着照看赵元邑。
其实皇上觉得皇后根本就是多虑了,同行的太监宫女一大堆,怎么轮得到他这个父皇来照顾?只是皇上敬重皇后,所以对她的要求一贯都会答应。
不多时,皇上便领着几个皇子并无数宫人侍卫出了宫门。
赵元邑被安排在他父皇的轿辇中,后头的赵元祚看了,心里都很是不服气,愣是吵着要上来。
皇上对赵元祚还是有几分宠爱的,毕竟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孩子,总也不能委屈了不是?皇上招了招手,赵元祚就被太监抱了上来。
赵元齐两个一看这还得了,赵元祚都能上去做了,凭什么他们不能上去坐?
好不容易争宠争到现在,总不至于还比不上赵元祚吧?
所以他们两个人也闹着要上去。
皇上实在是被吵烦了:“行了,抱他们上来吧。”
赵元齐嘿嘿一笑,像是偷了腥的猫一样。
可是一次将这两个人都放上来之后,皇上就后悔了。他这轿辇再大,也不够这四个孩子霍霍的。不说挤,就这嗓门都足够叫人头疼,叽叽喳喳,没个消停。
且他们不是一人一句,而是闹着块儿说,三道聒噪的声音一直在耳朵跟前此起彼伏,叫没有见过这等场面的皇上终于对太后体谅了一点儿。
怪不得太后见天儿说头疼。
这么着,皇上看边上安安静静看书的赵元邑便更待见了,还主动凑了过去,亲昵门道:“十七在看什么呢,叫父皇也瞧瞧?”
赵元邑给他看了看书名。
“这么快就读史书啦,看得懂么?”皇上对儿子表示怀疑。
“有点地方不懂,不过不懂的我都会圈出来,改日再问先生。”
皇上赞许地点了点头,他扫了一眼边上群魔乱舞的几个,忽然间计上心头,沉吟道:“朕忽然想起来,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考过你们功课了,不如现在考考看吧。”
轿辇中瞬间安静下来。
以至于外头的宫人都觉得不可思议,明明里头方才还闹得慌来着。
赵元泽与赵元晔并行在前头,听到后头忽然安静了下来,也觉得好笑:“父皇还是一如既往地好性儿,被这么闹都没有发火。”
赵元晔笑了:“毕竟年纪小,父皇疼惜一些也正常。”
他们年幼的时候,父皇不也是纵着他们的吗?只是如今长大了,要求才渐渐多了起来。
赵元泽想到方才在宫门口见到的那一幕,还忍不住啧啧称奇:“这小十七不声不响的,竟然能叫父皇这般看重,方才父皇可是亲自抱着他上了轿辇的。”
赵元晔目光微沉:“怕是看在母后的面子上。”
“也不尽然,十七多聪明啊,父皇喜欢他也是理所应当。”不光聪明,还长得好看又懂事,他要是父皇也会喜欢十七的。
一行人赶到行宫的时候,文武百官早已经在那里候着了。
赵元齐几个赶了一路,早已经等得不耐烦了,轿辇一停下,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出去,只是他们也知道不能放肆,所以巴巴地看着皇上。
皇上看到几人这皮猴子一般的模样,从鼻孔里头哼了一声:“想下去就下去!”
“哪儿能啊,还是父皇您先请。”赵元齐讨好地说道。
方才他们都没有回答上父皇的问题,所以理所当然又被罚了。虱子多了不愁,反正他们对于罚抄这件事儿自己干见怪不怪了,罚就罚呗。
这么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叫皇上看着越发觉得糟心。他再不管这三人,直接下了马车。
赵元齐紧随其后。
现在前头准备恭迎圣驾的一众臣子眼瞧着圣上下了轿辇,正打算行礼,忽又见到那轿辇上又下来一个人。
且还是一个接着一共,足足连着下来了三个之后,尚且还有一个从马车里探出了头。
有了皇后的交代,加上方才在轿辇中赵元邑表现卓越,让皇上对这个年仅六岁的小儿子又添了几分欢喜,见他小小一个人没法儿从轿辇上下来,皇上想也没想就伸出了手,提着儿子的咯吱窝,直接将人给抱了下来。
目睹这一幕的朝臣,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
这十七皇子,竟这般受宠了?
作者有话要说:赵元祚:好气哦,父皇都没抱我。
第53章 发现恶意
皇上不是不知道他亲手把十七抱下来会引起怎样的震动, 只是他做事向来随心, 尤其是在这些小事上面,更是百无禁忌。
十七如今养在皇后跟前,未来还极有可能记名在皇后名下,那便是唯一的嫡子了。既然身为嫡子, 那他宠着一些也不算是什么坏事,嫡子就该有这样的待遇不是么?
不管旁人如何想, 在皇上心里,嫡子跟一般的孩子毕竟是不同的,那毕竟是皇后认定的孩子。
赵元邑被抱下来之后,脸上也没有什么欢喜的表情, 只是一板一眼的跟在他父皇后头,受着众人行礼。
他的咯吱窝到现在还有点疼, 可是疼了也不好意思说,只能忍着。
没多久,赵元邑便察觉到身边有道不善的目光。等看到赵元祚一脸嫉妒地看着他之后,赵元邑耸了耸肩膀, 心里顿时开心了不少。
君臣在行宫外头短暂的碰了面之后,皇上便又让众人散开了。
他们自己则去行宫里头安置下去。
赵元邑他们住的地方离皇上的处所并不远,一共四个小皇子, 只赵元邑住的地方离皇上近一些,余下稍远,尤其是赵元祚,单独住在后头。
这可叫他不高兴坏了, 对着屋子里的一众宫人发起了脾气:“凭什么他们都能住在前头,就我不能?”
“小祖宗,前头可不是什么好地方,过些日子你便知道。”殿内的宫人立马哄道。
“怎么就不是什么好地方,你们不让我去我非要去!”赵元祚说些就要往外头跑。
他要去向父皇告状,告状这些人怠慢他,故意给他安排这么靠后的住所。
那小太监也是个厉害的,见赵元祚要跑,眼疾手快地两人拦住:“殿下您听奴才一句劝吧,住在这儿再好不过了。”
“我不听!”
太监没办法,只好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赵元祚突然就顿住了,他迟疑地看了这太监一眼:“果真?”
他母妃不是在甘露殿关着吗,为何会突然插手他的住处。
“奴才有几个胆子敢骗殿下呢?您就安安心心的住在这里吧,免得贤妃娘娘在宫里担心是不是?”
赵元祚闻言,也消停了。
这什么人住在什么地方也是一门大学问,越受宠的,自然住的地方就离圣上越近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如今十七皇子圣宠,反而十八皇子却早不如以前了。
京城里头最不缺趋炎附势之人,这些人来围猎不过就是存着攀附之心,都是有眼睛的,当然也看得出来往后要拍谁的马屁。
是以第二日,赵元邑穿戴好,带着一身行头后头跟着系统一路走出来之后,便有不少人开始往他这边靠拢了。
赵元邑对于这些人都兴致淡淡,没有什么好感,也谈不上厌恶。他也知道这些人凑上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不过赵元邑觉得他们若是攀附,那肯定攀附错了。要说赵元邑有多少的上进心,那还真的没有。他所做的,无非就是想扳倒贤妃,给他母妃报仇再洗清冤屈罢了,至于别的,赵元邑暂时还没有什么野心。
叫赵元邑脱身的是韩侍郎。
他也是刚来,韩侍郎忙里抽闲便找到了自家小弟子,准备让他认认人。
今日围猎,韩侍郎把自家两个孩子都揪过来了,韩侍郎这两个孩子年纪比赵元邑大的多,都很三皇子年纪差不多大,在家里排行四和行五。
韩四郎两个见到父亲身后的赵元邑后,也是有些不知所措。
他们知道父亲喜欢这位十七皇子,更知道这位十七皇子往后说不定会成为他们的表弟,可是关系再怎么亲厚,毕竟也没见过面的啊。
可韩侍郎才不管他们别扭不别扭,摆明了想把赵元邑扔给韩四郎,让他们好生照看着,切莫叫他受了委屈。
吩咐完了之后,韩侍郎便心安理得地离开了,他还得回圣上身边。
剩下韩四郎韩五郎看着眼前的小不点,陷入了沉思。
赵元邑也陷入了沉默,总觉得先生把他当做了小孩子看待。
良久,韩四郎试探着问道:“殿下可要去山脚下试试身手?”
赵元邑沉稳地点了点头。他过来就是为了打猎,总不能两手空空就回去,如果真是那样,改明儿张大夫必定嘲笑他。
韩四郎本来是想骑马带他的,不想赵元邑竟然说自己可以骑马。
赵元邑牵出了自己的汗血宝马。
虽然还没长成,可却也是货真价实的汗血宝马。这马一牵出来,性子还不怎么定性的韩五郎看得眼睛都直了:“殿下还有这样的好马?”
赵元邑忍不住挺了挺胸膛,随即就觉得自己这样实在是太过幼稚了,稳住道:“只是一匹马罢了,父皇见我听话所以才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