蓄谋已久——李暮夕
时间:2020-10-20 09:04:09

  梁初音正在气头上,跟他当场掐起来。
  梁浦清气得差点高血压发作,打了她一耳光。
  梁初音当晚就搬回了老房子,还把他微信、电话全拉黑了,怎么都不肯回去。
  梁浦清没办法,又拉不下那个脸去哄,就托他过去安慰小姑娘,帮忙斡旋一下。梁初音早猜到他的来意,自然没给他好脸色。
  南靳宇本意也不是为了劝她,随她去了。
  加上他那段时间忙着出国的事情,没有闲工夫管父女俩吵架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随口安慰了两句就搁了。
  还以为,两人很快就会和好呢。
  谁知道,她直接搬回了学校,还扬言从今天开始要自力更生,不再靠他。只因为,吵架时梁浦清说了句“你吃我的用我的,你个小兔崽子还跟我杠”。
  她是个什么样的倔强性子呢?
  南靳宇彼时已经身在大洋彼岸,听一帮发小说起,真是哭笑不得。虽然有些幼稚,但也不失可爱和傲骨。
  从小出生在那样的环境里,南靳宇见过太多了。
  很多锦衣玉食的千金小姐,外表光鲜,眼睛长在头顶上,实际上只是虚有其表的草包,空有傲气却没有与之相匹配的骨气和意志。
  他比较欣赏她身上那种活力四射,那是他所没有的。但是,有一些东西,他们又是极为相似的。
  只是,以前生活太优渥了,她总是很懒。这是南靳宇看不惯的,他总是高要求自己,打心底里瞧不上那些碌碌无为的人,不愿与之来往。
  但是,她是个例外。
  和她在一起,他感觉前所未有的放松。
  她的快乐与纯粹、向阳而生,是他永远都不可能拥有的。他从来就不相信别人,打心底里不信任。
  他只相信人为利益所趋,世态炎凉。
  他在国外的这几年,感触更加明显。背井离乡,没了得以荫庇的优渥出身,凡事只能靠自己。
  忙碌而紧锣密鼓的工作,是充实的,情感上,却是一如既往的空虚和孤独——虽然他早就习惯了。
  有时候,还是会想起年少时短暂的一点快乐光阴。
  像他指缝中匆匆溜走的时光。
  “怎么样,看完了吧?”她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嗯,还可以。”他不动声色地把资料放下,冲她挑眉,“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本就是随口打趣一句,没想到他真的会夸她,初音脸颊微红,窘迫地移开了目光。
  ——这人总是不按常理出牌。
  就像小时候,他有时候欺负她,但是,欺负得狠了,她真的哭了,他又会变着法子来哄她。
  给她分析完资料,两人又坐在沙发里看了会儿电影。
  她在看电影,他却在看她。
  初音习惯地抱着抱枕,窝在沙发的最里面,看得兴起时就会翘起小脚丫,表情专注极了。
  看到害怕的地方,她抱紧了怀里的抱枕,眼睛却睁得更大。
  好在有惊无险,画面虚晃一枪,恐怖的气氛顿消,她松了口气,却忍不住侧头望去。
  南靳宇坐在地上,单膝曲起,修长手指静静搭在膝盖上。不过,初音没闲工夫欣赏这副美男图。
  她注意的是,他脸上的表情还是那么平静,还有那么一丝好笑。
  好像看的不是恐怖片,是喜剧片似的。
  她有点郁闷:“你给点面子好不好?这可是号称在日本首映吓死了两个人的超级恐怖大片!”
  她语调扬起,强调了“超级恐怖”四个字。
  他直接嗤笑出声,眼神里写着“荒谬”。
  初音:“这是真的!”
  南靳宇:“就算是真的,也是夸大其词,那两人极有可能患有心脏方面的疾病。”
  梁初音知道这人理性,但是,这种时候还要跟她唱反调就很可恶了:“你就不能顺着我点儿啊!”
  南靳宇笑望她一眼,笑而不语。
  初音泄气。
  更郁闷的还是——她背过身去,摸薯片,小声嘀咕:“怎么你一点不怕呢?”
  谁知,这人耳尖得很,不咸不淡回她:“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心里有鬼,才整天怕东怕西。”
  梁初音:“……”
  我看你才是亏心事干多了,百无禁忌吧!啧,怕是真的恶鬼到了他面前也是要退避三舍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读者“よにんか”,灌溉营养液+6 2020-09-07 08:55:33
  榜前要压字数,明天不更
  下一更调整到10号下午—19:00前,(*  ̄3)(ε ̄ *)
  顺便修一下后面几章的存稿~
 
 
第10章 爱意
  两天时间很快,马上到了梁初音上台演讲的日子。
  “说真的,我腿肚子有点抖。”站在台下时,梁初音小声哔哔。
  “不是已经做好报告了吗?怕什么?”李芸道。这段时间,李芸芸算是为数不多没有孤立她的同事了。
  “敢情不是你上台,你当然无所谓了。”梁初音咬了咬笔杆子,继续翻稿子。
  紧张到这种程度,可真到了上台的时候,她反而冷静下来。一颗心跳得飞快,条理则越是清晰。
  她弯腰调试了一下话筒,手撑在桌面上,四下里望了望,笑道:“说实在的,这是我毕业后第一次上台,还真有点紧张。”
  漂亮女孩,总是吸睛的,漂亮又落落大方的女孩,更是夺人眼球。下面爆出一阵善意的笑意。
  梁初音开始了演讲,视线扫过下面一个个人,不知为何,原本的紧张渐渐褪去,反而越说越镇定……
  这个时候,脑海里不由想起那个人。
  还有他那日离开前对她说的话:“你相信自己,就没有人能够打倒你。你越是表现地畏畏缩缩,别人越是要质疑你。初音,人都是欺软怕硬的,最怕的就是胸中没有丘壑,无能狂怒,还要怪别人不懂欣赏你。”
  虽然说得难听,但是,话糙理不糙。
  想到这里,梁初音不觉笑起来。
  结束时,下面爆起掌声,排山倒海般,不绝于耳。有些是为了报告内容——经过某人指点,确实可圈可点有干货;有些是单纯被她的美貌风采所迷惑;还有一些,是给新人的一点鼓励……总是,圆满。
  梁初音第一次发现,自己并没有现象中那么没用。
  就像南靳宇说的,可能她只是咸鱼了点,懒得去尝试。
  她忽然有点飘飘然。
  高兴之余,忍不住掏出手机给他打电话。甫一接通,她就兴冲冲道:“我演讲完了,很成功,超级成功——”
  那边静了一下。
  梁初音愣住,有点不知所措起来。她太自说自话了,这才想起,今天是工作日,而刚刚接通的时候,他那边好像有什么数据啊、汇报之类的事情。
  “你等一下。”
  “……好的。”梁初音感觉自己好像闯了祸。
  过了会儿——
  “刚刚在开会。”他似乎是走到了另一个地方,有门关上的声音。“咔哒”一声,在安静中很清晰。
  梁初音卡了一下,回过神来,忙道:“对不起,对不起……那你还是开会吧,我挂了……”
  “没事,已经开完了。”南靳宇说。
  他的声音里好像有笑意,听上去,心情不错。
  梁初音迟疑,磕磕绊绊:“……我主要是想谢谢你,谢谢你帮我报告的事情。”
  “嗯,我知道了。”他点一下头,手机别颈窝里,慢条斯理翻着文件,边看边跟她说,“还有事情吗?”
  梁初音:“……没了。”她有点悻悻的。
  她是不是打扰到他了?
  可是,他的语气听上去好像也没有不高兴的样子。
  梁初音实在捉摸不透他的情绪,道:“……你没有不开心吧?”
  他似乎是笑了一下,语气温和:“没有。”
  梁初音:“哦……那我没别的事情了。”
  她要挂了,听见他说:“礼拜天有时间吗?出来一起打球吧。”
  “啊?”
  “不愿意?”
  “当然不是了。只是,为什么忽然想到要找我打球啊?”
  “有个局。你不是在跟ISC的项目吗?带你认识两个人。多学习,多看,别到时候闹笑话。”
  “好的!”她的眼睛登时亮了,声音不自觉就带了几分往常惯有的娇嗲,“谢谢!么么哒!”
  他一顿,正色道:“好好说话。”
  他突如其来的严肃,吓了梁初音一跳。
  她有点不知所措:“……好的。”
  挂了电话,她还握着手机懊恼地想,也对,这人工作时向来严肃,近乎刻板。
  她平时跟朋友侃惯了,稍微放松就得意忘形了。
  ……
  周昊照例很忙。回去后,出租屋里不见他的身影。
  梁初音掰了掰手指,他都一个礼拜没回来了。她再不介意的人,也有点不高兴了,给他发短信:[人呢?人呢?怎么瞧不见了鸭?是不是被别的姑娘拐走了]
  约莫过了半刻钟,周昊给她回了电话:“不好意思,初音,最近有点忙。我晚上回来陪你吃饭,好吗?”
  “这还差不多,我要吃小火锅!”
  “好好好!”他笑,声音温柔,满满的安抚,“我这边还有一个分析报告要做,先挂了啊,乖——”
  “嗯嗯。”梁初音满足地挂了电话。
  周昊晚7点还没回来。
  梁初音看着桌上成堆的火锅材料,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花了一个多小时去超市挑的,买的都是最新鲜的东西,排队排了十几分钟,还一路拎回来……
  她摸了摸被袋子勒得还有红痕的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火气又蹭蹭往上冒,又气又难受,腾的一下站起来,捞起东西就往垃圾桶里塞。一直塞,一直扔,直到桌上什么都没有了为止。
  梁初音趴在桌上哭起来。
  这时电话响了,是周昊打来的。
  她抹一下眼泪,接通——
  “对不起,初音,临时遇到点事情,忙到现在,我这边还有个应酬,不回来吃了……对不起……”
  “不回来你为什么不早点说?你去死吧——”梁初音狠狠掐了电话。
  胸口还在剧烈起伏。
  起伏得极快,是一种心悸的感觉。
  好半晌,她才稍稍平静下来,一个人在餐桌上坐了很久。
  电话又响起来,她不耐烦地接通:“你还有完没完了?我现在不想听你讲话……”
  那边人楞了一下,把手机换到另一只手上,说:“梁小姐,你是刚挂了哪位帅哥的电话吗?”
  听到这个声音,梁初音愣住。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他的声音听上去很温文,有种沐浴在午后阳光下的慵懒惬意。
  她莫名有些窘迫,忙平复了一下烦躁的心情:“对不起……你有什么事情吗?”
  “吃饭了吗?”南靳宇问她。
  “啊?”
  “你在哪?”
  “出租屋。”他问的太过直接,她没细想就答了。
  不过,更令她意想不到的是——
  “吃过饭了吗?”南靳宇再次问她,声音里有笑意。
  “……还没。”她有点懵懂。
  “一个人在家?”他又问。
  “……嗯。”
  “介意一起吗?”他说,“我请你吃饭。”
  “啊?”
  “有个朋友新开了一家餐厅,请我过去尝尝味,给点意见。这方面,你是行家。”他补充道,端起水杯,缓步走到落地窗边,眺望远处。
  这是中环的CBD,夜深了,街道上还是灯火通明。夜幕下,霓虹闪烁,纷飞的雪花缓缓飘打着玻璃窗。
  他在窗边静静站了会儿,直到电话那头传来女孩踯躅的嗓音:“好吧,那先谢谢你请我吃饭了。”
  “不客气,我也是借花献佛。”南靳宇笑,“那一会儿见。”他把电话挂了,捞起挂在椅背上的西装。
  秘书叩门进来,他俯身合起桌上的文件,递过去:“Helen,这个项目等开放政策过了再说,现在谈没什么意义。”
  “好的南总。”秘书恭敬退下。
  
 
第11章 烈酒
  到了楼下,已经有车等着了。
  魏恒亲自来接她,伸手接过了她递来的包,躬身,为她开门:“梁小姐,请——”
  “……好的,谢谢。”她乖乖上了车。其实,脑袋还有点转不过弯来。事情太多,一团浆糊。
  “不客气。”魏恒笑,关上车门。
  地方是一处建在半山腰上的酒店,绿化很好,茶灰色的玻璃建筑掩映在葳蕤的花木中,别有情致。
  “请进,梁小姐,南总在里面等您。”把她送到,魏恒就和大堂经理退走了。
  餐厅是半弧形的,一边是厨师现场制作的台子,另一边整面都是落地玻璃,采光很好。夜晚时分,站窗边往下望去,还能看到市中心的繁忙景象。
  梁初音沿着弧形的过道往里绕,走到底,才看到端坐在餐桌上的南靳宇。
  他穿白色衬衣,扣子系到了领上第二颗,微微敞开些许,比平日多几分随性。眉眼深刻,鼻梁高挺,硬朗的面孔更有几分儒雅气质,让人舍不得移开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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