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院长结束,场内再一次响起潮水般的掌声。
江梨删了几张拍花的照片,就见骆亦卿突然放下笔,慢条斯理地理一理领口,毫无征兆地站起身。
她下意识:“你去哪儿?”
骆亦卿眼风扫过来,桃花眼轻飘飘的一眼,没什么情绪,也没有开口。
从她身旁错肩而过,迈开大长腿,就头也不回地上台去了。
江梨:“……”
卑微,太卑微了。
她张张嘴,放下水瓶,打算换回来就走。
刚要转身,又被人叫住:“小姐姐,你是北城日报的记者吗?”
男生的声音清而脆,跟骆亦卿那种老叔叔的低哑挂完全不一样。江梨下意识回过头,看见刚刚那个年轻的军装小少年:“你叫我?”
“嗯。”男生笑着点点头,“我老师他人就这样,但他不坏的,你别往心里去。”
江梨眨眨眼:“喔。”
可他现在看起来就是挺坏的。
“那,你能帮他拍个照吗?”菠菜少年有些腼腆,指指她手上的相机,“你们比较专业,拍出来应该很好看。”
江梨看看他,再转头看看台上长身玉立的骆亦卿,思考三秒,假装勉强地答应下来:“行吧。”
谁让他长得好看。
光明正大地坐到骆亦卿的位置上,江梨举着相机,慢慢朝他的脸对焦。
虽然人不怎么样,但他的五官,真是不管怎么看都恰到好处。男人面部轮廓成熟而分明,站在台上时有人帮忙播PPT,虽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可他声线低醇,周身散发着漫不经心的慵懒,整个人又英俊得不像话。
让人挪不开眼。
“怎么样,我们老师是不是长得很好看?”江梨心里的小鹿正狂奔,旁边小少年突然幽灵似的开口道,“多拍几张,不亏吧?”
江梨:“……你暗恋你们老师?”
“那怎么会。”小少年哈哈大笑,“不过我们科室好多人暗恋他,骆老师确实很厉害啊,还不到三十就当上副主任医师了,我是女生我也想追他。”
……你就是暗恋他吧!
江梨正想开口,余光外一道黑影突然飞快从玻璃外坠下,发出重物落地的巨大闷响。
与之相应的,楼下传来遥远的尖叫声。
她微怔,心里一惊,条件反射地弹起来,飞扑到窗边。旁边几家媒体的记者见她行动,如梦初醒,连忙也跟着跑过来。
会议室在五楼,可这栋楼并不只有五层。
“啧,是自杀么……”
“怎么挑在这栋楼啊……”
“啊,好像是个女生……”
场内会议还在继续,耳畔嗡嗡响,同行们低低的交谈声如同碎片,一片一片飘进江梨的耳朵。
她眼前发白,正要举起相机。
背后突然传来一股清淡的热气,一双手居高临下,捂住她的眼睛。
“喂,我说——”
男声在头顶响起,低醇悦耳,宛如蛊惑。
江梨屏住呼吸,心跳扑通扑通,还没完全回过神,又听他慵懒地道:
“小孩子看这么血腥的东西,不怕做噩梦么?”
作者有话要说: 大噶好南总回来辽!!惊不惊喜意不意外!!让我看看这次是谁最先发现我开文!
这本书也是小中篇,长度应该跟上本差不多,是日更,所以不要养肥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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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书百城完结文:彩虹星球丨为我称臣丨那就死在我怀里丨那就不要离开我丨别老惦记我丨千万次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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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档文《以为我拯救了病态反派他却》专栏求预收:
时穗的任务,是感化一本没有逻辑的校园文里,注定会黑化的反派大魔王。
这个时期,大魔王不良于行、寄人篱下,还只是个坐在轮椅上,任谁都能使劲欺负的苍白美少年。
时穗捋开袖子,一把推开欺负他的人:“今天起,他归我罩了。”
七年陪伴,她看着这个野草一样的小可怜,慢慢生长成根正苗红好青年。
时穗欣慰地想,太好了,可以走了。
然而就在她离开小说的第二天,反派黑化了。
时穗:“……”
等她再回到这本书——
还没回过神,就被人捉住。
已经成为原著大反派的薄嘉木,神情克制而病态,死死扣着她的手腕,哑着嗓子不紧不慢,低声道:
“穗穗,再跑腿打断。”
◎阴郁高冷·偏执狂反派 x 身娇体软·彩虹屁软妹
◎青梅竹马/高中校园/双救赎/是甜文
第2章 可怜的我
这问题挺难回答的。
江梨以前也不常见这种画面,她跑时政口,说通俗点儿领导就是她镜头里的C位,她没机会也不需要应对突发事件。
但场内安保显然很有经验。
在场的医生们大概也都是过来人,短暂的骚动过后,场内议题很快又回到正轨。
嘈杂声潮水般褪去。
骆亦卿放开她,江梨稳住身形,被笼在男人高大的影子里,有些难以平复呼吸。
“那个……”
两个人站在窗帘旁,恰好形成一个小小的视觉盲区,他另一只手上还拿着演讲文稿,等着她冷静下来,才稍稍退后一些,重新跟她保持距离。
温热的气息一触即离,江梨耳根发烫,突然就有点词穷:“你,你需要我谢谢你吗?”
骆亦卿的视线落在窗外,被阳光照得微微眯着眼,闻言停了一下,才转回来:“我刚刚看到你在拍我。”
他声线压得很低,浅褐色的眼睛被光芒一照,如同通透的琉璃。
男人居高临下,就这么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表情里带点儿慵懒的气息,莫名升起压迫感。
“啊,你介意这个吗?”江梨不知怎么就觉得这画面有点眼熟,来不及细想,抱着相机调出照片,“是坐你旁边那个男生……他应该是你的学生吧?他让我拍的。”
骆亦卿一只手撑在窗边,目光投过来。
背后天光太亮,他一眼望去,只看到单反小屏幕上,两个人挨在一起的脑袋。
小姑娘没脱帽子,蹿出来的几缕头发毛茸茸的,露出来的半张脸白皙漂亮,偏偏表情还挺认真:“也没几张,而且我觉得拍得还不错……你是不是担心泄露什么信息?我们是党媒,每篇稿子发之前都会给领导做审核的,我也不会拿着照片到处传,所以你不用有这方面的顾虑……”
她一边碎碎念,一边毫无所觉,垂着脑袋向他靠近。
骆亦卿微耷着眼皮,一眼望见她的耳垂,小姑娘一整只地暴露在阳光下,明明耳廓已经被晒得泛红,耳垂却依旧莹润,如同软玉。
这么小啊……
他眼皮一跳。
如果打一顿,应该能哭一下午吧。
“而且……老师,老师?你在听吗?”江梨垂着头絮絮叨叨说一大堆,一直得不到回应,终于意识到他根本没在听。她眨眨眼,抬起头,“这照片我能留着吗?我答应你学生了,回去之后给他也发一份。”
骆亦卿漫不经心地松松袖口,正想开口。
就听小姑娘又小心翼翼地补充道:“他挺不容易的,他好像暗恋你。”
骆亦卿:“……”
他停顿一下,有点儿难以置信地看看她。
对视三秒,她的眼神还是很认真。
骆亦卿的表情刷地冷下来:“删了,立刻。”
江梨:“……喔。”
蔫儿唧唧地调出历史图片,她慢吞吞地按删除。
骆亦卿的表情一冷下来,连带着身上的军装都变严肃了。
江梨一边删,一边偷偷瞄他手上的文件,白纸黑字厚厚一沓,只有第一页的顶头落着一个行草“骆”字。
刚刚在门口签到,他签名签得过于意识流,她没认出是什么。
眼下竟然能辨认出姓。
她赶紧活跃气氛:“老师你姓骆啊?好巧哦,我哥有个发小也姓骆,这个姓好少见。”
骆亦卿:“……”
哦,那你聪明的小脑袋有没有想过,我和他可能是同一个人呢?
“不过,你比他长得好看很多。”
骆亦卿:“……?”
沉默一下,他突然抬起手,在她相机镜头旁轻轻敲敲:“行了,留几张吧。”
江梨眼睛一亮,下一秒,又听他善良地说:“我看你也挺不容易的,既要工作,又要应付家里人。”
“啊?”
“我们才刚认识不到二十分钟,你就跟我这个陌生人说了这么多话。”骆亦卿唇角微动,发出恶魔的呢喃,“不知道回去之后,你哥哥会不会打断你可怜的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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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能跟陌生人讲话,不然哥哥,会,打断我,可怜的腿。
这话江梨只对一个人说过。
就是前几天,堂哥给她找的那个,新的室友。
对方打电话联系她,想确认搬家日期,被她随随便便一句话就搪塞了过去。
……不会这么巧吧?今天这位人间绝色,是她哥给她找的新室友?
直到会议散场,江梨还沉浸在被惊喜砸中的快乐里不能自拔。
“都这么巧了,你说我要是不顺路跟新室友睡个觉,怎么对得起这种缘分啊你说是不是?”
“我哥都这么爱我了,你说我要是不顺路跟新室友睡个觉,怎么对得起哥哥啊你说是不是?”
“都……”
“可以了,闭嘴。”江梨一路逼逼叨叨,两人在日报社门口下车时,纪向晚终于忍无可忍,“会议通稿我发你邮箱了,检查一下收到没有,收到了的话赶紧滚。”
江梨一秒恢复乖巧脸:“收到了,谢谢同志。”
纪向晚瞬间又乐了:“等会儿工作结束,要不要一起吃饭?”
“下次吧。”江梨低头看眼时间,正好五点整,“今晚我哥约了我。”
微顿,她又雀跃地补充:“去跟新室友见面。”
纪向晚好笑:“那行,明天见。”
电视台和日报社只隔着一条街,两个人一左一右,分别上楼。
虽然是头部媒体,可北城日报门槛高得吓人,时政部的实习生又少得可怜。
江梨顶着摄影记者的头衔,干的其实是全媒体记者的活儿,报纸凌晨四点下印厂,她最迟也得在晚八点前将文稿和图稿一起交上去,时间不算紧,但也不怎么宽松。
回到空荡荡的办公室,她刚一打开电脑,就听见门口传来女孩子们压低的交谈声:
“……也太惨了吧,听说摔下来当场脑死亡,楼上正好一票医生开学术交流会议呢,连个急救的机会都没给。”
“而且今天跳楼的这位,好像是个女博士。据说当时她先生就在楼上开会,我靠,这是故意死给他看的吗?这男的估计要做很久噩梦。”
“那我觉得江梨也会做噩梦,她在现场哎。”
“她在现场也不一定看见了啊,她不是去跟拍会议的吗?她那活儿要什么脑子啊,连稿子都不用写,改改通稿、编编标题就行了,机器人都能流水线完成。”
……
江梨:“……”
我听见了。
这破楼就是看着气派,里头果然丝毫不隔音,门外有一丁点儿动静,都能传进来。
她张张嘴,正想把这群不明是非的娘们儿骂走,又听走廊传来一道女声,由远及近,温温柔柔:“别这么说,没人想遇到这种事的呀。大家都是同学,你们还不了解梨梨吗?如果她还在跑社会新闻,一定也会认真写这次的稿子的。”
几个女生麻雀似的,都殷勤地跟着叫:“诗诗。”
童慕诗手上有隔壁社会部的办公室钥匙,金属碰撞的声音过后,一行人进屋关上门,交谈声终于被隔离在外。
日头偏西,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在天边缓慢晕开,赤色光柱穿透巨大的云层,在落地窗旁留下浅淡的痕迹。
报社大楼下车水马龙,办公室里只有江梨一个人,安安静静的。
她在电脑屏幕前沉默一阵,响亮地哔哔:“傻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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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华灯初上,福熙楼迎来难得的贵客。
司机送江梨到门口,戴白手套的侍应上前开门,堂哥的电话也准时抵达。
只有在这种不知道到底正不正经、但确实烧钱的地方,江梨才会觉得,他哥这把慵懒泛哑的嗓子,确实是公子哥的派头:“你到哪儿了?”
“门口。”江梨边说边往里走,“还是老地方吗?”
“对,你直接上来就行。”
“好。”
江梨其实不常来这地儿。
确切地说,几乎一切娱乐活动,她哥都不怎么带她玩儿。
江家手上握着大半个文娱行业的命脉,她这神仙哥哥作为活在传说里的唯一继承人,年近三十孑然一人,市中心的大house里除了钱只有钱,自从江梨跟父母闹掰后搬过来跟他一起住,曾无数次想要跟他一起携手并肩,为提高国家的娱乐消费水平做一些贡献。
——却无一例外,全都被他拒绝。
她哥根正苗红,挂在嘴上的理由永远利落漂亮,劝她好好读书,别总想着玩大人游戏。
不过福熙楼是老据点了,她哥喜欢清净的地儿,她对这地方也算熟门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