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那么难以接近。
怔楞片刻的功夫,手机里多了几条谢烟发来的语音消息跟一堆图片。
“哥,我年末要办个人秀,你帮我看看这些作品还要加一点其他类型吗?”
他一张一张的划过,谢烟每一款设计的都是用心细致的,而且她接单量少,对每一款更是倾注了自己的感情。
直到——
他看到了最后一张图。
上边那个小小的金色玫瑰让他陷入了沉思,短暂过后,男人神色大变,眼里藏着火。
他给谢烟拨去了电话,下颚紧绷:“最后一张图,就是那张玫瑰脚链,是你的原创还是其他品牌也有。”
谢烟懵了下,开了扬声才重新看了照片才知道他说的是哪个:“那款不是我设计的,那个是初初设计我来修改的,怎么样漂亮吧。”
“当然是她原创,而且我敢保证这种在整个南城都只有两条,一条在她那儿,另一条在我这呀。”谢烟说完,才意识到什么:“怎么了吗?”
听筒一片寂静。
紧接着,她就听到谢苍耀似乎磨了下牙,“没什么,你早点睡。”
电话挂断。
谢烟手臂上都开始冒鸡皮疙瘩,这样的谢苍耀她太熟悉了,以前教她学车的时候,她学的慢,他气急了就会这样,磨着牙睨着她,也不说话,却让人心生害怕。
可是她搞不懂,他在气什么?
不过不管是谁,那个惹他生气的人一定不会好过。
被他盯上了。
夜寒如水,谢苍耀心里却是热火燃烧。
他在努力回忆,哪怕只回忆起一点点的细节来都可以,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谢初澜从未在他面前表现过她跟陆庭斟认识,刚才那个一闪而过被陆庭斟保护在衣服下的女人,那抹纤细脚腕上挂着的特别玫瑰。
他现在似乎都能脑补出刚才她身上一闪而过的香味。
陆庭斟——
谢初澜——
一个杯子摔碎在墙角,扰乱原本的平静。
他们到底什么关系?!
-
周一上午,陆庭斟那儿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徐承告诉他谢苍耀在会客室等着他时,陆庭斟难得露出惊诧表情,盯着他足足看了三秒后,才让他把人请进来。
谢苍耀一向眼高于顶,他的交际圈都是南城土著上流,而他这种一个人单枪匹马打出天下的人,他是看不上的,能让他屈尊降贵跑这一趟,还真难得。
他的意图不难猜,不过话在拍卖场已经说的清楚,他什么房子买不到何必锲而不舍的非要这个。
这个疑问在谢苍耀进门后很快给了他答案。
男人坐在他对面,把徐承刚煮好的咖啡挪到一边,把来意说明。
陆庭斟态度跟之前一样坚决,不过这次他多解释了几句为什么不肯转让,“这样吧,这种老房子应该还有很多,我让人去联系,你看看能不能让谢老中意。”
他办事周全,谢苍耀也没理由再劝说别人割爱。
送他出去时忽然驻足问起来,“上次接待我的那个小陈挺用心的,他今天在吗,正好过来了,顺便过去看看他。”
陆庭斟冷眼看着他,当初谢初澜把客户让给陈祁新的事来找他说过。
见他是假的,想去看谢初澜才是真,陆庭斟有点看不懂他们之间了,转了七八个弯特意来找她,是不想分开?
陆庭斟轻咳了声,随后才说,“小陈出差了,一周后才回,到时让他过去拜访,省的你再白跑一趟。之前负责你公司接待的初澜还在,不然你顺便去看看?”
陆庭斟没喊她全名,直接喊了后两个字,而这对于他们这种人代表什么,不言而喻。
是种宣誓,也是种警告。
“不用。”谢苍耀迈入电梯后才轻声回道,按了1,隔空对视,两个人都是心照不宣的别扭。
夏末秋初,天气正好,还有凉爽的微风吹过,走出陆氏的某人却没那么舒服。
跑这一趟,他才发现谢初澜跟陆庭斟的关系比他想象中要深,
陆庭斟在保护她,昨天特意盖在她脑袋上的那件衣服,还有今天对她亲密的称呼。
谢苍耀心里烦躁,那个女人好像变成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人,她的过往到底还瞒着他多少事情?
翻出她的对话框,谢苍耀打出了一行字发送:
【什么时候有空,我们谈谈。】
没急着离开,而是打开车门依靠在车前抽烟。
右手上的手串早晨被他搁在了家里没带出来,手腕上空落落的,他的一颗心也七上八下。
从未有过这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这会儿是上午十点,出入陆氏的人不少,每每经过他这边车子都要降下车窗朝他这边张望几番,谢苍耀没在意,一颗心全放在手机上,一直没消息进来。
该不会是手机坏了?
他给梁秋迟发了个句号。
还在国外陪黎画的梁秋迟秒回:【???】
谢苍耀:......
【没事。】
电话没坏,是她心坏了!
时差作祟,英国那边还是黎明时分,黎画倒时差刚刚睡着不到半小时,梁秋迟的动静让她拧了眉,女人翻了个身伸手去够他,梁秋迟见他一直没回,侧着身把屏幕调暗发了条语音过去。
消息被黎画的呢喃声打断,她在问他做什么。
谢苍耀点开语音,里边传出黎画睡意朦胧又撒娇的声音顷刻间让他爆了句粗口。
谢初澜一直都没回他。
她现在的态度就是不回复,不接受。
手机被扔到了座位上,车里憋闷,谢苍耀把车窗降下透气,视线微抬,正正好落在从门口正往出走的那道人影身上。
工作时间点,谢初澜怎么会在这?
没给他下车过去的时间,另一道人影上前跟谢初澜汇合,紧接着两个人一前一后分别开车离开。
谢苍耀几乎没怎么思考,本能一脚踩下油门,追了上去。
-
谢苍耀的车最终停在市中心某个CBD车库内,他车没熄火离的近,不远处周照从车上下来后先从自己后备箱拿了两大包东西拎手上,随后才去跟谢初澜汇合。
两人说说笑笑进入电梯,谢苍耀没再跟。
眼前一闪而过的那道让他魂牵梦萦的身影...
似乎跟刚刚有哪里不同。
手里电话在震动,谢苍耀恍然间发现到底是什么细节不一样。
她把挡风的薄外套脱了。
刚才在陆氏门口她外边还套了件白色的衬衣,而现在,只有里边的吊带裙。
穿这么少跟着陌生男人乱走,她就这么安心?
手机不停在震动,是沈南川打来的电话。
才接通,他的声音马不停蹄地钻入耳朵:“耀哥,昨天棠于景在月上一夜没回去,他跟他朋友消费不少,我们经理去问他结账的时候他说在你是他姐夫,在这他能免单,真的吗?”
谢苍耀深吸了口气,淡声道:“我马上回去,让他们别走。”
“好嘞。”沈南川得意洋洋挂了电话,望着鸟兽散尽的包间,跟棠于景那一脸颓样,他就觉得不爽。
先不说谢苍耀有没有跟棠好和好,单凭棠于景这种臭不要贴上来的行为,他就不想惯他这毛病!
见他打完电话,棠于景的意识终于开始回拢,昨天他请了一帮朋友过来,三言两语被激,他就忘了自己是谁:“南川哥,我姐夫...怎么说?”
“谁是你南川哥?”沈南川往后一靠:“见面打招呼,你怎么也得称呼我一声小沈总吧。”
换平常他可能不会这么挑刺,可现在——
沈南川比了个数字给他:“你姐夫说了,让你等在这,等他来了再过来。”
“堂堂小棠总,总不会没钱付账吧。”
棠于景一脸惨白,急忙拿手机给棠好发消息。
他怕的不是花钱,而是被谢苍耀发现他在他的地盘做的那些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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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照律所开业后,谢初澜一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过来帮他庆祝,正好他们今天要给以前同事接风,谢初澜也在被邀请之列。
熟悉的面孔让她一点儿都没有距离感。
同事准备了蛋糕,谢初澜吃了一小块,之后就跟着周照一起参观律所。
整整二十七层,都是律所的一部分。
从上而下看,依旧是时野极好的风景。
周照站在她旁边,轻声道:“刚才你没来之前,她们还在打赌你那个男朋友会不会来。”
当初她们可是很羡慕谢初澜下班时就有位年轻有为又帅气无比的男人在等她。
这段感情一直就不被人看好。
也曾有同事问过她跟他在一起会不会提心吊胆的,因为谢苍耀这样的男人,看上去就很有征服的难度,更别提想要守住一个人。
谢初澜没回答。
只是偏头看着窗外风景。
下车前,她把衬衣留在车里了,女人不会无缘无故地在异性面前展示自己的美丽,她也一样。
即便她对于那个问题,一直都没给过周照确切地回答,可她心里却是期待下一段感情的。
人嘛,总是要往前走。
走着走着才能看到更美的风景。
周照问出这种话是什么意图跟心思,她一点都不难猜。
“十六号有空吗?”谢初澜挽了下发丝,轻笑了声:“我请你去看演唱会。”
“顾骁的吗?”周照一愣,随后从他西裤内抽出两张VIP门票,男人垂着头,阳光下他的睫毛印出了淡淡的阴影:“我知道你喜欢他,就早买好了,一直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他抬抬眼,笑说:“我被拒绝怕了,提请求之前老心惊胆战的怕你拒绝。”
谢初澜眯了下眼,凑过去看门票上的座位号,比黎画给她的要靠后一些,但位置也是在VIP区,她抽走一张,笑容浅浅:“那十六号晚上我等你来接我。”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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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另一边棠好跟棠于景刚刚离开月上,坐上的车的姐弟俩脸色都是同款难堪。
棠好让司机在外边等一会,她在车上跟棠于景说话。
“你是哪根筋不对,非要去他的地方玩?”棠好没了刚才在谢苍耀面前的乖巧,瞪大了眼看他:“你那群朋友叫朋友吗?他们是不是想害死你?我告诉你,趁早跟他们断了联系,不然下次我不会去捞你的。”
棠于景不太服气:“苍耀哥不是也没说什么,你至于这么激动?”
棠好冷冷看着他,攥紧了手,他是没当着人前给他们难堪,但刚才在休息室,他的话说的明明白白。
“违法乱纪的事我不做,这次事情小,看那个孩子面上,我给他一次机会,下一次,我会亲自把他送进去。”
想到这,棠好脸色止不住的发白,身体也随着心里的恐惧开始发抖。
偏偏棠于景不知道事情大。
棠好把话说死:“你要还想在他那好好干,你就别跟他们来往了,不然我也帮不了你。”
女人跟虚脱一样往后靠,降下车窗让司机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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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月上包间。
处理完小事,谢苍耀眼中仍有化不开的愁云惨墨,沈南川察觉到他心情不好,凑过去给他燃了根烟,谨慎措辞的试探他:“你心情不好是为了...棠好还是...初澜小可爱?”
谢苍耀眼里的刀子飞过来,沈南川立马改口:“谢、初、澜。”
“还没把人哄好?”
“嗯。”男人哑着嗓音‘嗯’了声,随后重重往后一靠,“我就不明白了,我已经听梁秋迟的话给她买礼物放低姿态,她怎么还是不依不饶的?”
“难道还想让我把自己给送上门?”
沈南川显然不知道这茬,“什么意思。”
谢苍耀心里烦,心事一吐为净,沈南川越听越不对,只心道梁秋迟真不要脸,自己走了弯路还来祸害别人。
可谢苍耀在谢初澜面前反应也太迟钝了——
难道他一点都没发现自己现在已经完完全全的陷进去了吗?
他们这群人都是看着他跟棠好一路走过来的,也没见他为她这么伤心。
“你——”沈南川顿了顿,才说:“我觉得她可能只想要你坦白,就是跟她没秘密,女人么,无非就是你让她觉得多爱她一点,在你心里,她特别一点。”见谢苍耀看过来,他继续道:“还记得梁秋迟跟黎画怎么和好的吗?”
四目相视。
沈南川自认告诉他捷径。
死缠烂打外加真心实意啊。
老话说的好“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他总不能去硬教一个钢铁直男去硬撩吧。
沈南川望他一眼,“要不就算了呗,反正你还有大把大把的女人等着,棠好不就在等?啧。准备接盘的还挺多。”他就不明白了,以前在一块时也没见这人非谢初澜不可,怎么她一闹腾就发现是真爱了,难道人性本贱?
“其实我觉得分了也挺好,最起码她能找个对自己好的,整天贴着你这张脸,有什么用。”
“她想都别想!”谢苍耀一声冷哼,后斩钉截铁般肯定道,“她想一想也不行。”
“行行行。下次见面我告诉她。”沈南川打哈哈,自己点了歌唱。
谢苍耀眼中眸光闪动,隐隐明白了什么,又在担心会不会已经来不及。
他欠她一个解释。
又或者,他欠的不仅仅是一个解释能够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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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半,一辆黑色车子缓缓驶入谢初澜公寓楼下。
谢苍耀在这里有房产,进入小区轻而易举,半个小时前,他曾上楼敲门,家里没人,他就在楼下等着。
一晃一个小时过去,他为自己这种无端而来的耐心格外好笑。
他们这个圈子里,只有孟从州跟顾幼庭是从小被女孩子们追着长大的,小学五年级就有小女孩跟他们告白,到后来读书,更是女朋友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