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天听母亲打电话来说,父亲的公司已经摇摇欲坠,银行欠的贷款马上就要到期,如果不注入资金,马上就要破产了。
母亲的意思很明显,要北卿给时隼说说,能不能给父亲的公司注资,北卿本要开口说两人离婚的事情,却被电话里母亲充满期待的语气所打消,在母亲的眼里,时隼是家里脱离困境的唯一救命稻草。
北卿不知道向母亲如何开口,她不会去找时隼帮忙。
在她看来,现在两人离婚了,时隼也没有义务给家里帮忙。
涉及到过亿的资金,可不是小数目。弄不好就是大了水漂。
这天,北卿在摄影棚拍了一整天的广告,看了看时间和地点,距离医院比较近。
她打了个车,朝着医院去,想看看时君庆的情况。
上次离开医院后,就没来看过他了。
病房里,一片静悄悄。
北卿推门进去,发现病房里只有时隼一个人在里面。
看到她到来,他的眼底有惊喜,随即想起什么,眼底的光又暗了下去。
时隼说了下爷爷这两天的情况,北卿认真听着。
时君庆依旧昏迷,医生也不能预料她何时能够醒来。
交流病情后,两人就没话可说了。
深呼一口气,时隼像作了一个决定般,从床边拿出一个盒子,递给她。
北卿不明所以,接过来,打开。
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本红色的离婚证。
时隼静静地看着她脸上的表情,由惊讶转为惊喜。
“办好了?”北卿抬头看他,嘴角微翘。
“嗯。”前两天,他专程回了老宅一趟,拿出了爷爷的百宝箱。
他知道爷爷重要的东西一直都放在里面,果不其然,他和北卿的结婚证也在里面。
之前答应了她尽快办离婚证,就在她离开他之前,做一件信守承诺的事情吧。
下午,他请人来到医院病房,速战速决,办好了离婚证。
病床上的时君庆依旧昏迷,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孙子和孙媳妇,就这么离婚了。
时隼拿到红色的离婚证书的那一刻,眼底一片温热。
看到内页两人的照片,他的瞳孔急缩,心底一片稀巴烂。
离婚证上的合照也是用的是结婚证上的合照,因为那是两人仅有的一张合照。
结婚的时候,匆匆忙忙,根本就没有拍婚纱照。
当时爷爷曾提议,他懒得拍,以一句工作忙没时间推脱。
离婚了,要提供照片,翻来覆去,也只能找到办理结婚登记时,在现场工作人员拍摄的这张照片。
照片里,他面无表情,整个人呈现的是一股冷漠又疏离的态度,把明晃晃的不情愿写在脸上。
而身畔的北卿则笑得一脸灿烂,露出了白皙的牙齿,整个人透露着的是和他结婚的憧憬。
两人之间的气场完全不搭,却硬生生被融入这张照片。
现在再看看离婚证上的这张照片,她笑得一点开心,他却苦大仇深。
真的很切合现在彼此的心情。
他的婚姻持续了半年,就这么结束了。
只留下这张照片。
以后如果要念想,也有且仅有这张他臭着脸的照片了。
北卿根本不知道身畔男人的想法,她微呼一口气。
这半年多的婚姻,结束了。
她的人生,终于自由了。
作者有话要说: 恭喜卿妹终于离婚成功!
撒花撒花,祝贺~~
第19章
北卿看着手里这张红彤彤的离婚证书, 仔细地摩挲着,心情无法言说。
结婚时,结婚证办好没来得及看一眼,就被时君庆收走了。
现在离婚证拿在手里, 想着当初办理结婚证时的场景, 一切恍如隔世。
这个证, 是她半年多婚姻的见证。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北卿,没有注意到病房门“吱呀”一声就被推开了。
人还未到, 声先闻。
“爷爷呀, 怎么会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下午才得知消息,就赶过来了。”北卿的母亲陈嘉推开病房门,直奔病床,看着昏迷不醒的时君庆, 满脸悲伤欲绝的表情。
身后跟着进来的是北卿的爸爸北振伟, 他有点拘谨。
看到北卿也在病房内, 脸上有讶异的表情:“卿卿,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北卿在看到陈嘉的那一刻,迅速地将手反在身后, 努力地隐藏着手上的离婚证。
幸好她刚才反应得快, 应该没有被看到。
她还来不及说话, 北振伟注意到病房一侧北卿旁边站着的时隼,他朝时隼笑了笑,讪讪地道:“女婿也在这啊。”
时隼除了在婚礼上见过北振伟,后来并没有见面的机会。他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喊了声“爸”,随即又转头朝着陈嘉喊了声“妈”。
老两口对望一眼,嘴角泛出笑容。
陈嘉将目光转移到北卿身上, 眼神里有责备:“你这孩子!爷爷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不告诉我们!我还是今天下午看新闻,得到消息,和你爸爸匆匆赶来医院的。”
北卿将离婚证藏在身后,心里盘算着,怎么开口,她和时隼已经离婚了。
她还没来得及,陈嘉就将目光转至时隼身上:“卿卿从小就不懂事,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平日里多多包涵体谅她。”
时隼站在一旁,点点头,态度很是尊重:“放心吧,妈。”
陈嘉听着时隼喊自己,越听越满意,笑意满满。
一旁的北卿朝着时隼使眼色,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明明两人离婚证都领了。
她微微咳嗽声,不想要这个谎言继续下去:“妈,我和时隼已经——”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陈嘉打断了:“卿卿啊,你现在成家了,要懂点事了。你年纪小,要多听听时隼的话,毕竟他比你大六岁。俗话说,婚姻是一门学问,你们要一起努力把婚姻经营好。”
北卿咬着唇,站在一旁父母对时隼满意的眼神,心里有点憋屈。
还经营什么,两人已经没有未来。
如果在她和时隼中选择,父母的眼里,她永远是不对的那一个。
就算告诉他们她和时隼离婚的消息,他们肯定也会毫不犹豫地站在时隼那边,指责一切是她的过错。
她的眼神一片黯然,深呼一口气,不想要看到父母卑微巴结时隼的样子。
特别是她现在和时隼离婚了。
在她的心里,一直都认为,虽然两人家世背景相差巨大,但在人格上,两个人是平等的个体。
无论怎么喜欢一个人,必须要得到对方的回应和付出。
哪怕只有一点点,她也有前进的动力。
双向奔赴的感情,才有意义。
在她和他的婚姻里,她感受不到他的回应和付出,感受到了这段婚姻的不对等,所以她选择离婚,结束这段婚姻关系。
北振海注意到了北卿情绪低落,想要问问,却又不好问出口。
北卿从小放在老家跟着爷爷奶奶养大,虽然后来接回江北和他们一起生活,但缺失的感情已经很难弥补。
所以,他并不了解北卿内心的真实想法。
一旁的陈嘉朝着北振海使眼色,两人今天来病房,说是来看爷爷,其实是为了来见时隼。
北家的公司已经岌岌可危,这两天已经有银行的人上门要债了,寻找新资金投入,是当务之急。
时隼是他们的女婿,又是江北市有头有脸的人物,家大业大。
所以,是夫妻俩的第一候选人。
无奈这个女婿还只在结婚典礼见过一面,实在不熟。时隼对他们毕恭毕敬,却总还是有着一股疏离感。
两人不知如何开口。
陈嘉朝着北振海使眼色,北镇海看着陈嘉,微微耸了耸肩,没有行动。
陈嘉白了他一眼,鼓足勇气,准备说出内心的想法。
这一切全部都被北卿看在眼里,她走到两人的身边,两只手分别拉着两人,走出病房,边走边道:“爸妈,我有事给你们说。”
陈嘉看向一旁的时隼,边走边嘴里念叨着:“你这丫头,有什么事情不能当着时隼的面前讲,硬要跑到外面...他又不是外人,真是的...”
时隼看着北卿拖着北振海和陈嘉出去的身影,心底有一丝不安。
北卿将病房门带上,站在走廊外,深呼一口气,从背后拿出离婚证,递给两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我和时隼离婚了,他已经不是你们女婿了。还有,别再指望他会给公司注资了。”
陈嘉愣愣地接过红色小本本,看着上面烫金的三个大字“离婚证”,仿佛如烫手山芋,将它狠狠地摔在地上,脸上的表情是震惊过后的暴怒:“离婚?你们才结婚半年,就离婚?!你是不是有病!这么大的事情,你不和我们商量下吗?”
一旁的北振海也是满脸不敢置信,他蹲下身子捡起被扔在地上的离婚证,打开仔细看着,半晌过后,还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语气悲凉,满眼失望:“女儿啊,你糊涂啊...婚姻不是儿戏。”
北卿靠在墙壁上,父母的反应她早就预料到了。
她微微闭着眸子,任由双亲的发泄着。
毕竟,嫁给时隼的时候,尽管被群嘲不般配,但背地里羡慕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现在离婚了,他们眼里烧高香求来的乘龙快婿,就这么没了。
父母接受不了,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已成事实,他们迟早要接受。
陈嘉看着她闭着眼睛,一副任打任骂的样子,气得发抖:“时隼这么好的人,整个江北市多少人想要嫁给他。现在你说离婚就离婚了,你真的要把我气死!”
“他是很好,但他不爱我。”北卿闭了闭眼睛,她当然知道时隼很好,是众人眼里的香饽饽。
可是,他不爱她。
那就和她没关系。
北卿张了张口,还是把话说出来了:“爸妈,公司的事情,另外想办法吧。”
陈嘉指着北卿的鼻子,嘴角抽动,血压飚高:“之前我多次让你给时隼说家里公司的事情,看他能不能够给公司注资,挽救公司于水火之中,你屁都不放一个。现在你突然和他离婚,让我们另外想办法救公司,我们能够想到什么办法!时隼就是我们唯一的办法!现如今,你就是想要看着我和你爸辛苦创业二十多年来的家业,就这么毁于一旦!北卿,你太令我失望了,我情愿没生你这个女儿!”
北卿没说话,扯了扯嘴角,苦涩地笑了下。
她知道父母会有激烈的反应,却没想到母亲竟然这么说。
就因为她和时隼离婚,再也没有合理理由让他帮家里的公司注资了。
可是,他们从来没有问过她,这段婚姻幸不幸福,她过得开不开心。
就像小时候一样,为了创业,把她扔在了清水村长大。
现在,为了公司的未来,又对她离婚的事情暴跳如雷。
活了二十四年,她从未有如此累过。
她朝着陈嘉笑了笑,转身离开。
病房里面,靠在门口的时隼,微眯着双眸,一字不漏地将三人的对话全部听完了。
他紧抿嘴唇,深呼一口气,看着床上紧闭双眼的爷爷,心底微微叹了口气。
他似乎从未了解过她成长环境和家庭背景,也不知道她的教育历程和兴趣爱好。
婚前,曾听闻过她父亲的公司濒临破产,她卖包救父。但婚后,她似乎从向他提及家里公司的事情。
他靠在墙壁,回忆着两人的相处细节。
蓦地,脑袋里一道光闪过。
有一天夜里,两人欢好过后,她累极,如果是平时,早就沉沉睡去。
但那晚,她似乎有心事。
她从背后伸出手,圈住他的胸前,贴上去,用试探的声音道:“我想知道隼时集团如果要注资一家企业,需要什么条件?”
当时的他没有想太多,很讶异她会在这个时间点来问这个问题。
他公事公办地回答她:“我们要注资一家企业,首先要去调查了解这家企业的发展前景,经营状况,来评估判断这家企业值不值得我们来投资。如果通过我们的评判标准,我们会注资。如果没有通过,无论是谁,我们都不会注资。”
身后的她似乎愣了下,声音小若蚊虫,“嗯”了一声。
随即,松开抱着他的双臂,转过身睡去。
他也累极,根本没往北家公司的事上想,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进入梦乡。
现在看来,那是的她,应该是唯一一次委婉地向他诉说父亲的公司遇到了难题。
却被他公事公办地用程序化的流程挡了回去。
至此以后,她再也没有提过一句公司的事情。
时隼紧握成拳,狠狠地敲了一下墙壁,悔恨自己的后知后觉。
北卿从医院出来后,眼底的泪意再也按捺不住,倾泻而下。
比离婚更难受的是,父母对她离婚的不理解和不支持。
在父母的眼中,嫁给时隼,是值得光宗耀祖的事情。
和他离婚,简直是脑子进水。
北卿踩着高跟,边走边掉泪。
她的人生,失去了婚姻,现在似乎也要失去亲情了。
“好巧,似乎每次看到你,都和眼泪有关。”一辆红色的兰博基尼在她的面前停下,雷司甚从驾驶室下来,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眼睛红肿的北卿,扯了扯嘴角,站定在她的面前。
北卿没想到自己狼狈的一面又被他目睹,忙用手胡乱擦着眼泪,吸了吸鼻子,用带有鼻音的嗓音道:“你这个人怎么阴魂不散,哪里都有你?”
雷司甚摊了摊手,故作轻松道:“喝酒去吗?”
北卿扯了扯嘴角,勉强露出笑容:“走,今晚不醉不归。庆祝我终于恢复单身。”
雷司甚愣了下,随即护着她的头,将她送入副驾驶室,发动汽车朝着江北最大的酒吧飞驰而去。
后视镜内,那辆熟悉的劳斯莱斯又出现了,再度跟得紧紧的。
雷司甚看看后视镜,再看看身畔情绪明显低落的北卿,扯着嘴角笑了笑,眼底没有太多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