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刚才的情况,迎面扑来一股子暧昧的气息。说不定他沈哥正在表白,又或者想做些少儿不宜的事。他这莽撞地过去把人打断了,真是罪孽哟。
一想起他沈哥黑下来的脸与刀子般锋利的眼神,陆然深觉自己命苦。他不就是看人这么久没回来,好心地想过来看一下吗?万一蹲厕所忘了带纸,他也好及时搭手解救嘛。
谁想到撞见的画面是那样的。
磨磨蹭蹭挪到他们预约好的桌前,陆然小声嘟囔着。桌边的四个小伙子伸长了脖子往陆然回来那方向看,没瞅见人,纷纷疑惑问:“沈哥呢?”
“会佳人去了。”陆然咕咚咕咚灌下一杯豆奶,舔巴舔巴嘴。看他们神情激荡,一副想要去偷看的样子,咧嘴一笑:“小心沈哥翻脸无情。”
一句简单的话将在桌的几人都镇住了。他们抓耳挠腮地想看一眼沈殷喜欢的那女孩子长什么样,又心有顾忌,最终还是老老实实坐在位置上等着。只是个个屁股上像是长了疮,扭来扭去的,视线齐刷刷盯着一个方向。
被一嗓子惊扰,尽管始作俑者已经走了,可阮软面上红彤彤的,心里添了一丝窘意,觉得很不好意思。贴着墙往旁边挪了一小步,错开少年直直的眼神,佯装咳嗽,小声地问:“你怎么在这里呀?”
“聚餐。”沈殷眸光幽幽,焦点落在女孩儿渐变成绯色的耳朵上,好心情地回问:“你呢?不是要陪朋友么?”
说到陪朋友,阮软忽然想起还在门口等着的谢棉,说话语速蓦地变快:“我们打算在这儿吃晚饭的,不过没预约,所以我朋友在门口等号,也不晓得排到了没有。”
“若觉得等号麻烦,你们也不嫌弃的话,可以跟我们拼一桌,让服务员加凳子就是了。我们也是刚来不久,还没开吃的。”斟酌片刻,沈殷提出这个建议。
“真的吗?”阮软高兴了一瞬,而后有些迟疑:“你的那些朋友会不会介意?”
他们?沈殷想了想,他们何止不会介意,怕是巴不得跟女孩儿同桌吃饭呢。但这话他没直接说,弯眼笑道:“他们很期待见到你。”
阮软迷迷糊糊地点头,直觉哪里不对。没深思,拿出手机给谢棉打了个电话,询问意见。
早就等得心痒痒的谢棉接到这通电话瞬时大喜。从大厅里飘出来的烧烤味儿裹着浓浓的孜然香,闻着倒是让她流口水。然而想到前边几十桌人排队等着,她又心生退意。
进退两难之际接到可以拼桌的消息,她如蒙大赦,想都没想立马答应下来。别说拼桌的另一方是阮软的朋友了,就算是陌生人她也无所谓的,照样吃嘛嘛香。
决定拼桌了,沈殷也发了条消息跟陆然他们,让服务员多拿两把凳子过来,还加两副碗筷。消息发完,他就跟着阮软到门口接上等得焦灼的谢棉,三人往订好的桌过去。
接到消息的陆然几个望穿秋水。远远地瞧到沈殷领着两位妹子过来的身影,一个个的立刻坐直了身子。陆然更是夸张,正衣襟就算了,还飞速地往嘴里丢了两块口香糖。在人快要走到桌前时,神不知鬼不觉地吐掉,露出自信芬芳的笑容。
“两位同学好!”在沈殷简单介绍了下之后,陆然率先站起来打招呼。
其他几个反应慢了一拍的也站起来,细声细气地问了声好。那声音像是从嗓子眼挤出来的,与他们平日粗犷的样子全然不同。
坐下后,一开始大家不熟悉,说话、吃饭都有些拘谨。饮料过三巡,先前装出来的斯文全没了。该吃吃,该喝喝,话匣子一打开拦都拦不住,天南海北地胡乱吹。
几个糙小伙见两位女孩儿也不矫情,举止行为落落大大。其中一位眼睛圆圆的与葡萄一般,樱桃小嘴,皮肤白皙胜雪,左侧的头发上别了一枚水晶发夹。打底衫套冬裙,外边穿了件浅色的大衣。长得甜甜的,一笑起来如同山花绽放,让人沉浸。
另外一个姑娘就要酷一些。长相明艳,穿着偏中性风的衣裳,走起路来自带气场。举手投足可以感觉到凌厉、不拘小节。不笑时候的模样,与他们沈哥还有那么一丢丢的像。
都从陆然的口中知晓有一位是沈殷中意的女孩儿。那么问题来了,他们沈哥究竟会喜欢哪一种类型的呢?是软乎乎的棉花糖姑娘,还是霸气侧漏的御姐?
几道视线在三人身上来回地转,被沈殷黑漆漆的眸光一瞟,一个二个佯作与自己无关的样子转移目光。面上看不出来什么,其实内心还是在纠结。
冒着被打一顿的风险熟知内情的陆然在心里哼唧。瞅着这几个蠢蛋好奇但不敢问的怂样,莫名的优越感油然而生。
这还用猜?一看就知道是挨着沈哥身边坐的那位啊!
不是自己喜欢的人,就沈哥那龟毛的脾气,会让女生挨着他坐?何况,你们倒是看眼神呀,沈哥的目光柔得都要泛出水了!还专门给人家姑娘烤肉吃,伺候得多周到。
该感叹真不愧是单身十几年的汪嘛,这点眼力劲儿都没有。陆然看身旁兄弟的眼神要多嫌弃有多嫌弃。
纵然心中怀了那么一点的疑问,不过并不妨碍这顿饭吃得酣畅淋漓,尽兴得很。揉了揉撑得慌的胃部,陆然摊在椅子上像是被抽了精气神,眼睛里都是空洞的。
坐着消了一会儿食,一群人扶着腰出去的。由于吃完饭都将近晚上九点了,三中的其他几个学生打过招呼各回各家。陆然与沈殷同路,就没慌着先走。
若他沈哥是与欢喜的女孩儿独处,那他早就麻溜地滚了,绝不做闪亮的电灯泡。但现在除了那女孩儿,还有一个女生也在。那他就不急着走了,在一边安静地等着。
“你们现在是要回家吗?”沈殷态度温和,淡笑着问了一句。
看了一眼处于亢奋状态的谢棉,阮软摇头,无奈应答:“就在这附近看场电影。大概是外国新出的恐怖片,讲丧尸病毒爆发与人性的。”
“我看影评了,都说挺好看的,绝对不坑!”谢棉凑过来插话,随后想起什么,躲到一边拿出手机划动,看动作是在打电话。
才过了几秒钟,站在沈殷身边的陆然眸光一亮,捂着嘴走开几步去接电话了。东瞧瞧,西望望,阮软觉得不大对劲,小声问少年:“你有没有觉得有点奇怪,他们俩是在跟对方打电话?”
一个说到A市了,另一个就问是否在机场。一个又回说不是,在某某广场。另一个声音骤然提高,哇,我也是在某某广场。
仔细听了一耳朵,沈殷表情认真:“好像是吧。”
他前几天听陆然说了一嘴,有个在游戏里认识的朋友要过来A市,两人约好在线下面个基。只是世界会有这么小,恰巧那人就是阮软的好友,几人还刚同桌吃过一顿饭?
若果真如此,这缘分着实不浅。
因为彼此离得有些远,沉浸在讲电话中的谢棉与陆然没听到对方在说什么。反正挂了电话后都肉眼可见的开心,如同捡了钱一样。
突地福至心灵,阮软问笑意还挂在嘴边的谢棉:“刚才是跟那个游戏里的基友在打电话么?”
“是啊。”谢棉承认得很坦率:“他说自己也在这一片区域,等会儿就过来找我。”
沈殷默契地问了陆然同样的问题。后者哈哈大笑,得意道:“是啊。她到A市了,我们还隔得特别近。你说巧吧?哈哈哈哈。”
哦,那是挺巧的。
话题抛出来,阮软与沈殷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无奈与丝丝的惊讶。谢棉一听陆然也是约好跟游戏里的基友见面,仿佛找到了同好一般,两人聊得可欢快了。
从玩的哪个游戏聊到在哪个服,又交谈了下操纵的角色。越听越觉得耳熟,两人大小眼瞪了会儿,陆然干巴巴问:“你的游戏ID叫啥?”
“棉棉树。”谢棉见陆然不说话了,又问:“难道,你是‘与太阳肩并肩’?”
一脸血的陆然点点头。两人互相看着对方,先前的欢喜就像是泡沫,转瞬即逝。
晚风一吹,凉飕飕中还透着点尬。陆然一直以为“棉棉树”是个弱不禁风的萌妹子,在游戏里的声音嗲嗲的,听得人的骨头瞬间酥了半截。哪想到是用了变声器,现实里竟是个会吃烤腰子的御姐。
而谢棉则以为“与太阳肩并肩”是个阳刚的肌肉男,再不济也得有几块腹肌吧。毕竟他自个儿在游戏说是健身达人,举铁跟闹着玩似的。
谢棉信以为真了。如今一瞧,跟前这个哪是肌肉男啊。看那瘦弱的小身板,整个就是一白斩鸡。还举铁呢,举塑料吧!
打游戏、吃饭的情谊在见面那一刻灰飞烟灭,两人都深觉自己被骗了。痛心之下悟出一个道理:虚假的网络信不得,甜甜的爱情才不会降临到你头上哩。
察觉到氛围有些怪异,阮软主动站出来调和:“那什么,大家还挺有缘分的。要不,一块儿去看个电影庆祝一下?”
买了四张票,三桶爆米花。一桶爆米花的量就超大,阮软吃不完,就想着跟坐在身旁的人一起吃,免得浪费。由于沈殷选了阮软身边的座儿,于是谢棉与陆然只得一人抱着一桶爆米花坐了隔壁位置。
兴许是白天逛街太累,影片开始没二十分钟,阮软就靠着椅子睡着了,之前担心的惊险刺激的剧情统统没看见。
坐在身旁的沈殷发现女孩儿闭着眼睛睡了过去,无声地笑了。把身上穿的外套脱下来,动作小心地盖在女孩儿身上,还轻柔地掖了掖。
还未入冬,电影院没有开空调。专注看电影还不觉得,若是睡觉的话,就容易发冷,进而感冒的。
黑暗中,别人的心情都在跟着剧情的跌宕起伏而波动。只有沈殷一个人,目光直勾勾地盯着睡梦中的女孩儿,眼神放肆、富有侵略性。
他的视线肆无忌惮地扫过少女饱满的额头,掠过挺翘的鼻子,最后落到那抹红唇上。愉悦的指令在他脑海中膨胀开,嘴角下意识勾起。
借着电影屏幕照过来的微弱光线,少年寻到了女孩儿垂在身侧的小手。牵到手里细细地捏了下柔软的指腹,像是对待心爱的玩具那般把玩。
良久,沉睡中的女孩儿没有要苏醒的迹象。沈殷偏头直直地望着那张恬静的睡颜,盖着的衣服也落入他的眼底。
倏地,他抿着唇低低笑起来。满目风情,眉宇间裹挟着魇足。
作者有话要说: 请了一天假,大家有木有想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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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氪金小甜包(十一)
电影放映结束, 观影厅的灯光亮起来。被这光刺激了下,阮软朦胧地睁开眼,面上还是茫然的:“电影放完了?”
伸手将女孩儿睡得翘起来的头发抚了抚, 沈殷扬唇:“嗯, 我们该走了。”
“不好意思啊, 没忍住就睡着了。下次我一定不会睡的!”阮软边说边站起来,盖在身上的衣服啪嗒掉在了地板上。她弯腰捡起,认出这是少年的外套, 脸上顿时有点热:“谢谢你的衣服。”
难怪睡醒了也没觉得冷, 原来是盖着别人的外套。再看少年的身上就穿了件薄款的毛衣, 衬得身形更瘦削了。
接过女孩儿递上前的衣服,沈殷就那样套在了身上。眸光黑得发亮,一颦一笑少年意气十足, 看得阮软心头发烫。
她再一次刷新了自己颜控的程度。面对如此美貌,不仅想这样看着, 她竟然还管不住手想上去摸摸。想体验一下卷翘的睫毛刷在指尖的感觉, 也想知道那两片粉色的薄唇是不是软绵绵的。
想着想着, 女孩儿的视线就黏在眼前微抿的唇上,目光直白, 透着几分跃跃欲试。沈殷眉梢挑起, 身体往前倾凑近, 故意问:“要试试吗?”
低沉的声音撩着耳膜, 仿佛被蛊惑了般,阮软径直伸出右手食指按在了少年的下唇上,温热的、软的,很好亲的样子。
“沈哥,你们怎么还在那儿?”都出了门口, 陆然才发现还有两个人没跟上来,下意识就往回走两步喊人。
头刚探出去,立马接收到一道来自他沈哥的死亡视线。苦兮兮的陆然闷声不吭,默默将头缩了回来。往出口走时,碰到谢棉折回来,看着也是过去找人的。
“现在不方便过去,要不等一会儿?”陆然赶紧把人拦了,但对上谢棉板着脸不笑的模样,突然就怂了。
发什么神经?在心里吐槽了一句,谢棉擦着陆然的肩膀就要过去。不过没等她走到观影厅门口,阮软已经率先走出来了,后边跟着神色冷冽的沈殷。
“怎么现在才出来?掉东西了吗?”谢棉眼神困惑,真诚发问。
“啊?”阮软思绪飘忽了下,回得含糊:“嗯。手机掉了,找了会儿。”
“找到了就行。”不疑有他,谢棉挽起阮软的胳膊往前走,把挡道的陆然像个球一样拨到一边,扎的马尾在脑后甩过一个利索的弧度。
蓦地被挤到墙边的陆然委屈巴巴,张嘴想跟沈殷诉苦。可迎上少年冷若寒潭的眸光,他觉得身上一凉,心里更悲怆了。
他也不是有意的呀。谁知道运气那么好,俩人两次亲亲热热的时候都被他撞见。还有棉棉树,游戏里甜甜地叫他“哥哥”,现实一见面就翻脸不认人。好歹一起打游戏这么久了,连一点战友情都没剩。
越想越感觉自己命苦,陆然哇的一声哭了,悲伤得像只二百斤的狗子。
“……”沈殷缄默片刻,控制不住眼角抽搐。脚下的步子迈得愈大,衣角生风地走远,实力张显每个毛细孔都透着丝丝的嫌弃。
干嚎没有眼泪的陆然傻了。前边的三人都快走到电梯门口了,他才如梦惊醒,脚底跟踩了风火轮似的飞奔,在电梯门合上的那一瞬成功把自己塞了进去。
伤春悲秋的情绪来的快去得也快,挤进电梯的陆然又快乐起来了。那么远的距离只要几秒钟就跑到了,他可真是个平平无奇的跑步小能手。
倚靠在边角的谢棉无意中瞥见陆然一个人在傻笑,她无语地转移视线。对游戏中“与太阳肩并肩”的印象,从白斩鸡变成了脑袋空空的白斩鸡。
胸不大,也无脑。
晚上十一点的街上清冷不少,行人车辆骤减。阮软向家里打了电话叫司机来接,于是与谢棉就在影院外边等着。沈殷与陆然不放心两个女生大晚上的在外边,也陪着在路边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