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皇家小和尚——痒痒鼠
时间:2020-10-21 06:48:29

  “你确定,不后悔?”
  太子用袖子一抹眼泪:“汗阿玛,保成保证不后悔。保成莽撞行事,给汗阿玛造成麻烦,保成愧疚。”
  皇上点头:“汗阿玛很欣慰,保成自己做了这般决定。作为太子,在朝堂上要仔细分辨各色人等,在生活中也是。不同的人不同对待,但生活中又有不同。跟在自己身边的亲近人,该是什么模样,自己要有决断。”
  “这个事儿,汗阿玛给收尾,且去暖阁里洗漱。”
  太子内心感激又愧疚:“保成谢汗阿玛。”
  太子行礼退下,皇上依旧端坐御案后不动,过了好一会儿,吩咐梁九功进来,对那些太子一气之下送出宫的嬷嬷们、宫女们、太监们,该封赏的封赏,该罚的罚的,该封口的封口……
  处理完这些,又派梁九功亲自去一趟内务府,去和凌普“说说话”——内务府大总管这样的官位当然不能说动就动,稳妥起见,皇上需要一步一步地来。
  有此,宫里的其他皇子公主们也都纷纷表示,他们的奶嬷嬷保姆嬷嬷、大宫女等等人也可以适当地放出去一部分,皇上一一答应,皇上还因此开始反思自己对待奶嬷嬷,以及奶嬷嬷的家人们的态度方式。
  不过还没容皇上反思出来一个道道,宫里爆发一件事情,震的皇上伤痛欲绝,痛苦不堪。
  五月初五的傍晚,太子开开心心地看完保康弟弟的来信,高兴于保康弟弟对他送去的生日礼物的喜欢,踱着小八字步回来毓庆宫,不防有一个二十五岁马上要被送出宫回家的宫女,突然跑到毓庆宫大门口堵着他。
  老宫女在太子的跟前,发疯一般地说出来一通“皇家辛密”。
  有关于太子的亲生母亲,已逝的赫舍里皇后,去世之前的事儿,难产的事儿。
  说完后就一头撞了柱子,当场死亡。
  太子傻愣愣地听着,呆愣愣地对着白花花的脑浆,四溅的血花,脑袋里不停回响这位宫女的话,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满宫之人惊骇得脸色发白。
  太皇太后震怒、皇太后震怒,可是事情已经闹出了,他们捂也捂不住,只能处理。更何况牵扯到先皇后的难产一事,皇上本人也受不住这个打击。
  可是事情牵扯到现在的皇后、惠妃、荣妃……所有当年在先皇后去世之前进宫的后妃,好像无一不是“凶手”。
  “保成只求给母亲一个说法。”太子哭着跪着求他汗阿玛,求太皇太后、求皇太后。
  “汗阿玛,额涅冤枉!额涅绝对不会做这般事!”大阿哥和三阿哥当然要为他们的额涅说话。
  后宫牵扯前朝,更何况他们身后的太子皇子态度明确?朝堂上,明珠、索额图吵架对骂,就差没打起来,就是蹲家里“陪产假”的法喀也开始上朝,极力维护自己的姐姐和小外甥。
  事关自己家族在宫里的娘娘们,甚至关系到她们的孩子们,谁也冷静不下来。
  短短不到三天,朝堂后宫都牵扯其中纷争不断,都是有关于宫里的那些不得不说的事儿。皇上的理智回来,本来打算悄悄儿查查此事,哪知道事情闹得这么大,登时又气怒又心痛。
  皇上这两年跟着南下,北上,国家又发生这么多的大事儿,又正要是大干一番“大事业”的时候,皇上自从回来京城就忙碌不堪,然后他忙碌之下,大清国暴露出来的问题越多,他已经有点焦头烂额。
  再发生这件“啪啪啪”打脸的事情,亲眼目睹年长的儿子们的态度和处理方式,直接将皇上点爆。
  皇上对太子刚刚升起的“欣慰和骄傲”淡去,又升起小小的失望之情;皇上对牵扯在内的每一个儿子都迁怒,皇上只庆幸,熊儿子保康没回来京城,胤禛和胤祺也没回来。
  至于其他小一些的儿子们,胤祚这两年身体不大好,胤佑、胤禩也长到要开蒙的年纪开始记事了,只有胤禟、胤俄刚周岁的年纪。皇上干脆直接打包,将胤祚、胤佑胤禩哥仨都送去五台山。
  前朝里头,法喀收到他姐姐的确切信儿,心里安定下来,帮着皇上弹压这件事的发酵;后宫里头,皇后娘娘回过神来,领着一伙儿老姐妹们,也都安安心心地等候任何怎么样的严查。
  可总是扛不住这个事情对于人们的刺激。
  风言风语中,暗潮汹涌中,皇上只庆幸,这件事没有传到民间去。
  可是老天爷好似看不过皇上的“庆幸”一般,很多事儿接连爆发出来,摆在皇上的面前。
  有关于国家大事。
  其一:去年皇上议定八旗旗学,规定八旗汉军官既与不在旗的汉族官员一体升转,必须通晓文义。决定对现任汉军侍郎以下、有无品级笔帖式以上及候选,候补内外员缺官员进行考试。
  结果,太和门前大考,交白卷者八百人。
  今年皇上命令满汉蒙在京二十四旗的旗丁一起考,好嘛,交白卷者八百人,两千一百零一人。
  内阁学士常书对考试作弊官明知不举,蒙蔽行诈,被革职,降为三等侍办,其他负责往年常规考核的官员们,无一幸免。可皇上还是气得跳起来。
  其二:去年战事大胜,皇上要优抚伤亡将士,特别是有关于受伤士兵的未来生活问题,此事在皇上的重点关注之下,完成的非常好,朝野称道,可是,因此爆发出来一件事,又牵扯出来另外一件事。
  当年平定三藩的战事结束后,恩抚伤亡将士的巨额金银被贪墨大半,伤亡将士们拿到手的只有一小半。
  当年皇上曾经批准广西道御史钱珏疏言,命各省确查平定三藩之乱时投诚者的安置情况,务使他们各得其所,生计无忧,更不要有任何追究。
  可现在查出来,完成这个命令的只有一半的省份,一半省份的官员压根不当一回事,这些人在地方上饱受欺凌,还以为朝廷不愿意原谅他们,以为皇上还在生气,如果不是汤斌和熊赐履深入查访,送上确凿证据,皇上都不敢相信。
  “给朕查!”皇上摔了他的心爱的五月荷花花神杯,打定主意要严查,不管牵扯到谁都严查。
  其三:山西巡抚穆尔赛强索礼物案发。
  山西地理位置特殊,再怎么不如江南富庶,历来也是重中之重。加上师祖和保康都在山西,皇上一直对山西特别关注。
  可是,山西巡抚穆尔赛,那么胆小如鼠的一个人,他就是能在圆满完成皇上布置的各项任务之外,在平时的清廉恭谦之外,在嫁女的时候强索属官礼物。
  还有穆尔赛的家人,借机妄诈属官财贿。
  数额都不大,皇上念着穆尔赛的功劳,没提溜他进京,派刑部官员去一查,好嘛,穆尔赛是因为太清廉,没有银子给闺女风光大嫁“知法犯法”;他的家人也是因为自家老爷太过清廉,他们又不能经商,生活太苦忍不住。
  皇上长长地叹出一口气:“即今居官者,更有如穆尔赛贪污者乎?!如此忠臣,为了嫁女贪污……朕之过也。”
  惩罚穆尔赛一番且不说,八旗子弟经营海贸的事儿,就是再放开也放开不到穆尔赛这样的人家,可问题爆发出来,总要处理哇。
  皇上又要忙乎“高薪养廉”,又要颁布诏书告示天下:“……治天下以惩贪奖廉为要,嗣洁者奖一以劝众,贪婪者惩一以儆百……官员婚嫁,民间百姓婚嫁,明确规定礼制……严禁攀比泛滥的富嫁富娶之风……”
  一桩一件的,皇上咬牙处理完毕,该罚的罚,该革职的革职的,该整治的整治……可是,皇上听着朝野上下对他的夸夸,甚至民间小报都对他大特夸,皇上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无他,一直到流火七月来临,皇上准备出发去木兰围猎承德避暑,皇上还是没能解决好他后宫的事儿。
  无他,后宫这一番彻查,查不出来的事儿,太多,太多。
  无他,皇上查出来的这些事儿,对皇上本人的刺激,太大,太大,太大……
  大到皇上后悔了这番彻查,恨不得时光倒流;大到皇上承受不来,拒绝接受,恨不得打包自己去五台山躲开这一切。
  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一边念佛,一边加紧掩盖这些事儿。
  皇上想起在五台山休养的熊儿子保康,坚持住不倒下。
  皇上伤透了心。
  七月初六戌时六刻,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巍峨庄严的紫禁城里,因为点燃起来一盏盏昏黄的灯火,透着别样的压抑沉闷。
  天空阴阴沉沉的,刮起来冷丝丝的小风,好似要下雨的样子。皇上从沉思中回神,茫然环顾四周,他一个人在乾清宫小书房,空空荡荡的,皇上嘴角露出一丝丝自嘲的冷笑,动作慢慢地打开桌子上的一个信封。
  仔细地看完有关于钮钴禄皇后的这几页纸,亲自将“他们”放到蜡烛上,烧干净,亲自将灰烬收拢到痰盂里浇了水……
  慢慢踱步来到坤宁宫,目光直直地看着皇后。
  皇后正好休息,一眼看到皇上的眼神,无声地示意宫人都退下,不急不缓地跪下行礼。
  “皇上,钮钴禄氏认罪。”
  皇上的嘴角又露出一个自嘲的冷笑,皇上自己坐下来,面对面色平静低头认罪的皇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皇后也就那样跪着,一句话也不说。
  帝后两个人,面对陈年往事,面对这番彻查,虽然一个“深受打击”,一个“无悔无怨”,可他们都认为——他们这一辈的事儿,终究是过去了,现在后宫也没有之前的“混乱”,能不追究的,就不追究了。
  可是他们这么认为,他们的孩子们那?
  他们不管怎么安慰自己,都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他们的孩子保康,宫里的太子、大阿哥、三阿哥……大公主、二公主、三公主……他们如果知道了,该怎么面对这一切?
  皇上表情悲痛,声音恍惚:“……瞒着吧。”
  皇后沉默不语,过了好一会儿,轻轻问道:“……能瞒住吗?”
  “……”
  “我记得,自己得知自己要进宫的那一刻,又是欢喜,又是期待,一夜没睡着幻想自己出嫁后的情形,不停地幻想幻想,听到打更的声音都生气太吵。
  我要出嫁了,还是嫁给皇上……第二天我额涅告诉我,有关于我们家里的一些事儿,说宫里头更难,我不相信,很坚定地反驳。”
  “……”皇上的表情更为悲伤。
  “朝堂变化,是男子的事儿,后宫中,是女子们自己的事儿……其他人如何我不知道,那个时候,自己只有一个念头,活下去。”
  “……”皇上的指尖颤抖。
  “先皇后再次有孕,很可能是一个小阿哥……该有怎么样的反应……”皇后的脸上也露出一丝丝自嘲的冷笑,“我承认,我知道,我选择了袖手旁观——钮钴禄氏无法对一个孕妇下手,但也无法出手相助,不会,不能。”
  皇上心神震动,纵使皇上看过那几页纸,此刻和他亲耳听皇后说,还是震动。
  因为皇后说到这里,不自觉的,脸上、眼里、声音里,流露出来的那一丝丝恨意,那是深入灵魂,怎么也消不去的恨意。
  当年三藩战争正紧张,赫舍里皇后有孕,还很可能是一个小阿哥,这是一个天大的大喜事儿,特别是对于失去了前面一个嫡子,接连失去儿子女儿们的皇上来说。
  可是,老天就是不给他“圆满”,就是要给了他嫡子后,又夺走赫舍里皇后的性命。皇上至今清楚地记得,自己说出那句“保小”的心碎,自己抱着新生的小保成,面对赫舍里皇后血崩去世那一刻的崩塌。
  原来这一切,不光是因为,他自己忙碌三藩战事疏于对赫舍里皇后的照顾;原来这一切,不光是因为赫舍里皇后焦虑战事进展,加上担心他,孕期焦虑引起的身体虚弱。
  原来这一切里面,有着那么多的勾心斗角、利益纷争,甚至生死存亡……
  这都是他的女人们,都是在他面前温柔端庄大度娴熟的女人们之间……
  皇上的心里翻江倒海,宫里这些年去世的一个个女子,一个个孩子的面容一一在他脑海里浮现,他却只能狠狠地一闭眼。
  能说什么那?
  说他不该娶她们吗?
  还是说他哪里没做好吗?
  这到底是谁的错那?
  为何一个个天真纯真的小姑娘进了宫,就变了那?
  皇上也不知道。
  可皇上是皇上。皇上自问,自己已经在国事之外,倾尽全力照顾她们每一个女子,那就不会自寻烦恼。
  “只瞒着保康。其他的,朕来处理。”
  “遵皇上命令。”
  皇上抬脚离开坤宁宫,自始至终,最想说的事儿没说出来。
  皇后跪在地上,静静地恭送皇上,至始至终,最想问的事儿,也没问出来。
  不说,不问,不过是皇上一时痛苦之下,无法再接受其他更大的痛苦;不过是此事牵扯到前朝,皇后不便开口。心里知道,保康出生,太子“恰好”出天花的事,终是要处理。
  皇上出来坤宁宫因为冷意微微清醒,抬头看着夜空,想象熊儿子和他师祖弟弟们一起看土星环缝的欢乐,脸上微微扯出来一个笑影儿。
  皇后等到皇上的脚步声听不见,自己想要站起来,哪知道跪久了头晕,一个踉跄差点直接趴下,她狼狈地蹲坐地上,却还是因为皇上那句“只瞒着保康……”笑出来。
  梁九功等人催促皇上去休息,璇玑等人着急给皇后娘娘捂膝盖,帝后两个做了决定,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认同,法喀、容若等等人都不约而同地瞒着保康。
  可是保康还是知道了。
  保康只命令侍卫将那故意告诉他此事的两个人捆起来,当时面色平静一点儿也没发作,还是高高兴兴地领着五个弟弟逛庙会。
  回来后,忍不住了。
  回忆自己刚投胎的时候,他额涅那几乎油尽灯枯的生命迹象。
  回忆他偷听到的,他额涅曾经小产过一次,然后就再也没有身孕,一直到他投胎。
  回忆他额涅的面容,那明明是端庄明艳的模样,却是经过这几年的用心保养,却还是看起来还是比同龄人显得沧桑。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