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古早狗血虐文——黍宁
时间:2020-10-21 06:51:27

  “我今年高一啦。”
  “我还没看到哪个姑娘家竟然背这么多书,舍不得丢下呢,就算是那些秀才也没你这么热爱学习吧?”
  宁桃脸颊微红,缩了缩脖子,两颗黑葡萄一样的眼睛在星光下闪闪发光:“其实也不是……”
  她根本算不上多热爱学习,她学习的功利性和目的性可强了。
  见到她缩了缩脖子,何其毫不犹豫地脱下了身上的衣服,递给了宁桃:“给,桃桃,你穿着。”
  宁桃迅速涨红了脸。
  看着面前的少年,他束着个高马尾,皮肤白得剔透,将外面那带毛毛的暖和的大衣大方地递给了她,自己只穿了件蓝色的劲装。
  她、她还没披过男生的外套呢!赶紧低着眼窘迫地推了回去,“我不冷,谢谢,你赶紧穿上吧,别冻着。”
  何其笑嘻嘻:“我们阆邱冷得很,我已经习惯了。你穿吧,你是姑娘,当然要多照顾你啦。”
  “再说了,我们不是朋友吗?”
 
 
第45章 多情却被无情恼(三十七)
  微红的光落在常清静如玉的脸上。
  突然地, 常清静觉得有些冷,撑着手想要坐起来。但不知道为什么, 看到宁桃和何其之后,又犹豫了, 垂着眼,悄悄换了个姿势背对着宁桃, 脊背僵硬地躺了回去。
  眼里倒映着天河的微光, 就这样一直到了天亮。
  离开杜家村之后, 又赶了好多天的路,一行人这才终于来到了凤陵仙家。
  凤陵仙家, 依山而建。
  凤陵山多水, 山势像只栖息在水面凤凰,当年凤陵仙家的老祖见这块儿地灵气充足, 特地选定在这儿落户开府,凤陵本家就居住在群山环抱, 云水交接之中, 旁边住着不少凤陵的旁支分家。
  远远地看去, 回廊重叠,云生云灭,青光一片,雾霭蒙蒙,山峦的轮廓就隐约在这水雾之中了。
  中间偶有几个穿着凤陵仙家弟子服的凤陵弟子来往。
  这些弟子男的俊美,女的漂亮,穿着一身杏色宫装, 鬓角都簪着朵桃花。
  宁桃与苏甜甜手拉手,小心翼翼地跟着凤陵弟子的脚步往前走。
  木屐踩在回廊上,哒哒地响,清音悠长。
  走到一半,先回到了凤陵仙家的金桂芝就来找他们来。
  一看到苏甜甜,叹了口气:“甜甜,家主正要找你呢。”
  常清静微微侧目。
  苏甜甜紧张不安地说:“谢前辈没生气吧。”
  金桂芝:“这我倒没看出来。”
  苏甜甜哭丧着脸跟着金桂芝走了,走的时候,没忘一步三回头看着宁桃、常清静和吴芳咏。
  看着苏甜甜,金桂芝有点儿好奇,又有点儿好笑:“怎么?不高兴啊。”
  苏甜甜嘟着嘴,挽着金桂芝胳膊撒娇:“我怕舅舅不高兴,毕竟我是偷偷跑出来的。”
  金桂芝戳了她脑门一下:“那见到溅雪呢?”
  苏甜甜愣了一下,眼前适时地浮现出个少年苍白病弱的微笑。
  “甜甜”。
  她差点儿跳起来,握着金桂芝的胳膊紧了紧。
  金桂芝乐了:“你看你,我就知道你喜欢溅雪,刚刚你进门,第一件事竟然不是找溅雪,我还有点儿纳闷。”
  苏甜甜却抿紧了唇,心里一阵乱跳。
  另一个挺拔的,冷傲的少年的身影渐渐将谢溅雪的身影冲散了。
  溅雪,她终于又要见到溅雪了。
  可是,她为什么没有之前那么高兴呢。
  ……
  “诶,甜甜妹子没事儿吧?”苏甜甜走后,吴芳咏一脸怀疑。
  很快,有个女管事过来把他们这些“外人”接引到了花厅休息。
  少年有点儿担心,十分没出息地走走停停看看,眼神十分惆怅,嘴里絮絮叨叨,翻来覆去就是“甜甜妹子会不会被罚”,“甜甜妹子如何如何”。
  正当宁桃叉着腰恨不得翻个白眼的时候,众人又迎面撞上了一人。
  女管事停下脚步,惊讶地扬起眉头,赶紧行了一礼:“溅雪小少爷!”
  宁桃好奇地看了一眼。
  面前站着个披着雪白貂裘的少年,少年生得秀美极了,乌墨的发,白皙的肌肤,肌肤白得有点儿不正常,是那种病态的苍白,眉眼俊秀剔透。
  少年笑了一下:“朱管事”。
  然后往后看了一眼,正好对上了桃桃的视线。
  桃桃礼貌地往后倒退了一步,心里有个名字立刻呼之欲出。
  这个就是苏甜甜的……竹马兄?
  这一路上,宁桃偶尔也听苏甜甜提到过自己有个青梅竹马,姓谢。
  原来这就是那位谢竹马兄啊,桃桃恍然。
  少年愣了愣,朝桃桃莞尔一笑,目光不经意间又落在了常清静身上。
  “这位可是……蜀山的常清静道友?”
  常清静站在廊下,身量修长,乌发拢在脑后,颇有点儿八风不动的疏淡有礼的意思,行了一礼,常清静沉声问:“敢问道友是?”
  那少年笑了:“我是谢溅雪,甜甜没介绍过我吗?”
  常清静的眉头不知不觉地拢了起来,又察觉到自己的失态,缓缓松开了眉头,一阵沉默。
  少年喃喃:“看来是没有了。”又抬起脸笑道:“我与甜甜一道儿长大,是甜甜的朋友。”
  站在一边儿的宁桃,鼻尖微微一动,敏锐地察觉到了一阵修罗场的气息。
  竹马兄虽然很温和,但话里话外好像带了点儿宣示主权的意思。
  温和却有锋芒。
  一旁的管事问:“小仙君怎么到这儿来了。”
  廊下吹来一阵风,竹马兄拢了拢貂裘,笑了一下,眼里好像蕴着淡淡的温柔和宠溺:“我听说甜甜回来了,我便想着来接她。”
  女管事了然地笑了,“甜甜姑娘已经被家主叫去了呢,小仙君快去吧,甜甜姑娘这时候肯定盼星星盼月亮就盼你来救她于水火了。”
  少年,或者说谢溅雪“噗”笑起来,又朝宁桃和常清静行了一礼,这才抬脚离开。
  谢溅雪一走,刚刚一直没出声儿的吴芳咏,忍不住拽住女管事,羞赫地问:“嫂嫂,这位溅雪仙君究竟是谁呀。”
  “这个啊。”女管事看吴芳咏生得俊俏好看,笑眯眯地说,“这位是谢溅雪小少爷,与苏姑娘一道儿长大的,两人自小关系就好。我们凤陵仙家的就等着吃喜酒呢。”
  喜酒?
  吴芳咏、桃桃和常清静异口同声地大叫了一声,三个脑袋凑在一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懵了半秒。
  一般来说,这种事儿,下人都不好嘴碎嚼舌根,尤其是做到管事这种地位的,更不可能拿没影的事儿乱说来坏了别人清誉。
  而现在,这位女管事说起来神态自然,笑眯眯的。
  吴芳咏的神情一点一点沉了下来。
  吴小少爷虽说没出息了点儿,但好歹也算是金乐镇的大户,心里对这些弯弯绕绕特清楚。
  既然这位管事嫂嫂这么说了,那十有八九是有这意思了。
  宁桃敏锐地察觉到,这位谢溅雪的突然出现,让常清静和吴芳咏都发生了点儿微妙的改变。
  常清静像根柱子一样伫在了走廊下面,身上的寒气更浓了点儿,压着眉头不说话,像是连道儿都走不动了。
  至于吴家小少爷显而易见的周身黑气缭绕,无精打采。
  至于宁桃。
  宁桃就感觉,这就像自己的同桌和朋友都喜欢上了漂亮的班花,就在刚刚,大家惊叹连连地得知班花有个“未婚夫”,于是,两个情窦初开的少年顿时大受打击。
  而她,就是暗恋其中一个少年的悲催货。
  想了想,宁桃只能压下心头闷闷涩涩的感觉,一只手拖着一个,大步往前:“走啦走啦!”
  到了花厅之后,大家明显都心不在焉的,宁桃和吴芳咏、常清静他们喝了几杯茶,百无聊赖的时候,之前接待他们的那个女管事,突然又走了回来。
  目光在这一众少年身上游移了片刻,直直地落在了桃桃身上,女管事十分有礼貌地行了一礼,“宁姑娘,家主有请。”
  常清静和吴芳咏俱都是从苏甜甜和谢溅雪的事中回过神来,闻言一怔。
  吴芳咏奇怪道: “岭梅仙君找桃子干啥?”
  常清静定定地看着那管事,有礼地问:“谢前辈可有说所为何事?”
  “这倒没说。”
  宁桃刚开始也有点儿没缓过神来,但很快就明白了。
  “我觉得——”
  常清静转头看她。
  “我觉得是和度厄道君有关。没关系,”宁桃放下茶杯,忐忑地说,“我去一趟。”
  那位岭梅仙君和老头儿不一样,老头儿名头虽然唬人了点儿,但十分接地气,和老头儿相比,这位可是实打实的贵族家主。一想到要见那位岭梅仙君,宁桃紧张得汗湿了手心。
  管事带着她在这偌大的凤陵山里七拐八拐,终于拐进了个长廊,在一间屋子前停下了脚步。
  “仙君就在这里面,”管事行礼,“宁姑娘,请。”
  宁桃推开了门。
  人来到个陌生的环境都会下意识地打量一眼周遭的环境。
  屋子不大,陈设得十分素净雅致,前面挂着个江雪垂钓图,屋里点着熏香,榻是简简单单的葵草席。一旁的的黄杨木桌子上摆了个铜煎炉。
  再往前挂着个竹帘,竹帘后面有个男人在结跏趺坐。
  “进来。”
  那道冷冷清清的嗓音响起,空气中好像漫开了一阵如薄冰浓雾般的气息。
  透过竹帘子,宁桃终于看到了这个和老头儿齐名的,岭梅仙君的真面目。
  这是个看起来比老头儿年轻不少的男人。男人看起来估计有三十好几了,眉间的川字纹很深,清瘦颀长,黑衣白发,面容清俊,身旁摆着个乌黑的剑匣,袍角袖口绣着点儿疏落的白梅。
  男人眼神扫过来的时候,目光极冷极冽,这一眼好像就有星汉天河,江河山川。
  “你就是宁桃?”
  一开口,好像有簌簌地冰碴子直往下掉。
  宁桃愣了半秒,立刻恭恭敬敬行了个大礼,诚恳地说:“晚辈宁桃拜见谢前辈。”
  男人看了她一眼,没有寒暄,或者说懒得,也没必要和她这个小辈寒暄,长驱直入,开门见山。
  “你和楚昊苍什么关系。”
  谢迢之的问题问得十分简单粗暴。
  “什么关系。”
  何时、何地碰见的,当时又是什么情形。
  老实说,这么个冷冰冰的,又大权在握的仙君,掀起眼皮,冷冷淡淡地问你这些问题,宁桃心里压力的确有点儿大,只能硬着头皮又把之前应付常清静的说辞重新说了一遍。
  谢迢之也不多话,那乌黑的眼静静地看着她。
  宁桃压力骤然而生,抿紧了干涩的嘴唇,努力回望。
  下一秒,男人却骤然出招!
  那乌金的剑匣嗡嗡直响,从剑匣中陡然飞出了一把雪色的长剑梅影纷乱间,剑尖直取宁桃咽喉!
  宁桃的心差点儿蹦出了嗓子眼里,做梦也没想到谢迢之竟然会对她动手,桃桃浑身上下一凛,托老头儿的调教,心念一转间,在杀意到来前,【不动山岳】已然包裹全身。
  “谢、谢前辈?!”宁桃失神惊叫。
  这是蜀山的招式。谢迢之眉眼凛冽,巍然不动地想,剑尖又往前递进了一寸。
  “咔啦”
  细微的动静响起。
  宁桃僵硬了,额头冷汗一滴滴地滑落下来,胆战心惊地看着护体的金光伴随着这动静渐渐崩裂。
  她好像知道这位岭梅仙君为什么叫这个了,宁桃浑身冒汗。
  随着对方身上的威压如水般渐渐铺展开,屋子里的梅影翻飞得愈加多而迅疾,如同一场落红花雨。
  谢迢之双唇一碰,冷冷地继续逼问:“说,你和楚昊苍,究竟是什么关系?”
  屋里的家具经不住男人的威压,花瓶“砰”“砰”接二连三地炸开。
  剑尖终于击碎了宁桃身前的【不动山岳】,察觉到谢迢之真的是打算杀了她的,宁桃咬着牙,再次祭出了【掌心雷】!
  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是不打算用之前老头儿教她的招式。
  谢迢之毕竟是凤陵仙家的家主,对付她这个小姑娘,根本用不着一个手指头的力气,就逼得宁桃步步后退,不得已之下,打破了原则,身形一转,用上了九天震雷刀法的招式。
  再不用宁桃真的有理由怀疑自己会死在这儿!
  抓起一把椅子,桃桃将灵气注入椅子里,又举起椅子,一气呵成地对上了那把剑刃!
  剑刃刺向椅子,椅子非但没碎,反倒爆发出“当”一声巨响。刚猛霸道的气劲反冲向谢迢之,激荡得竹帘哗啦作响,男人衣袍飞扬开。
  她这一动,谢迢之却突然收手,被气劲鼓动的衣袖宛如一瓣落梅一瓣缓缓落下,那血色的长剑重新落入剑匣中。
  谢迢之毫无波动地淡淡说:“果然。”
  宁桃扛着椅子,呆在了原地,心脏一阵狂跳。
  暴暴暴露了!!
  谢迢之凤眸一扬,冷冷看她:“说罢,你和楚昊苍到底是什么关系?”
  桃桃讪讪地放下了椅子,终于没有办法了。
  没想到她才用了一招,谢迢之就看出来了。
  只好老老实实地交代道:“我、我与楚前辈……”
  宁桃说得口干舌燥,把她和楚昊苍如何相遇如何结识的事交代了个一清二楚。
  但考虑到这位是亲自把老头儿送进去的,指不定心里盘算着如何把他抓回去,桃桃唯独隐去了一些细节,比如说老头儿身体不好,老咳嗽之类的。
  “其实就是这样,我和前辈认识得时间不长,关系平平。”宁桃小心翼翼地补充,“其实,其实我也不知道前辈当初为什么不吃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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