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煦之伸手摸了摸腰间佩剑,伸手示意郁清梨往旁边去一些,道:“我直接一剑将你这锁劈开便是,何须请开锁匠。”
郁清梨忙挡到门前,唬到:“你当人人都是钢筋铁骨?弄坏我这门,可是要赔偿的。”
江煦之这才收回剑,耸耸肩:“那便再等等吧。”
心想着,若不是怕你哭鼻子,我这一剑可比开锁匠快多了,总归都要破门,坏了又不是赔不起。
可是想了想上次那容齐温温柔柔的翩然模样,将那尚未出口的话,原原本本吞了回去,免得郁清梨到时候再同他置气,一次两次也就罢了,如此三番五次,哄多了,招数可就不好用了。
这等子哄人的招式,可要慢慢留着,毕竟余生冗长。
郁清梨自然不知,自己的一番话,倒是叫江煦之连后半生都想好了。
她也是真怕江煦之手快砍了那门,也就一直拦在门边。
直至等来了袖桃。
袖桃领着开锁师傅走来时,还使劲儿朝着春沿街那边看去,边走边嘀咕,“有什么稀奇,我家姑娘做的一件衣裳就能敌过你们百十上千件,等着吧,等我们开了门,哼。”
郁清梨招呼她快过来。
袖桃见到江煦之,忙躬身行了一礼。
见古川没来,嘀咕道:“今日那烦人的尾巴怎没凑热闹了?稀奇。”
江煦之知道她在问古川,便道:“去城郊有事,等会便回。”
他也没说做什么去了,旁人也就没在意。
师傅拿着锁仔细瞧了瞧,啧了一声道:“这锁结构精巧,可是有些不好开。”
眯着眼睛,又细细看了看。
郁清梨缩了缩脖子,小声道:“因为前面的事,所以注意了些,这锁是与一般的锁不太一样,先生看看,能有什么法子撬开。”
那开锁师傅道:“这恐怕要一会儿,要是弄不开,我可能只怕要卸了你两边的。”
郁清梨忙道:“不碍事不碍事。”
本想防贼,倒是破天荒防了自己。
袖桃道:“姑娘,你不知道,那边围了好多人。”
见郁清梨一门心思瞧着锁,又道:“你不知道,那边弄的神神秘秘的,还不肯现在就开始,非说什么请了谁来。”
郁清梨笑她:“咱们还没开始,你着急旁的做什么?他们是他们的,咱们是咱们的你这么唠叨,怎么跟个老太太似的。”
袖桃撅嘴道:“您不知道自打你开了铺子,天香阁那边就整天没事招人过来瞧咱们的铺子,开业那天是,上次襄阳侯夫人来时也是,还有几次,您不在的时候,他们直接进屋,摸摸这个,摸摸那个的。”
郁清梨笑着敲了敲她的头道:“咱们第一回不也去了她们铺子?”
袖桃哼了一声,满嘴不在乎:“那哪儿能一样,我们上次是因为,因为,因为什么,那俩字怎么说来着?”
郁清梨笑回:“市场调研。”
“对对对,四个字,市场调研,可他们不一样,他们就是特地刺探敌情来了!您瞧着吧,这次胭脂水粉铺子突然卖衣裳,定是学了咱们,我今天这心总是不安宁。”
郁清梨垂下眸子,也回了句:“我也总眼皮跳的厉害。”
正说着,古川大老远走了过来,手中还拎着东西,见郁清梨盯着他,神秘一笑,躲到了江煦之身后,这边注意到开锁师傅正在撬锁。
便问道:“钥匙丢了?”
袖桃见他怀中抱着东西,遮遮掩掩,没回他话,道:“你偷藏什么好东西,不肯给我们看呢?”
古川将东西抱得更严实:“偏不给你看,这钥匙是你弄丢了吧?”
袖桃懒得理他,哼了一声:“谁稀罕看,是翠娘,翠娘带了钥匙走了,到现在还没来,也不知道在磨蹭什么。”
古川挠了挠头:“翠娘?是那个平日在你们铺子里不怎么说话,手很快的那个绣娘?”
袖桃斜了他一眼,冷不丁道了句:“还观察的挺仔细,旁的没见你多心细。”
古川回道:“手那么快,不看也能注意到好吧。”
“不过——”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我昨儿个去城郊时,好像瞧见过她,背着个小包,我们打了个照面,我喊了她一声,她没理我,我只当是天黑,没瞧清楚,便也没好意思继续追上去问。”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愣。
郁清梨忽而觉得事情不简单了,一把抽出江煦之腰间的剑,利剑出鞘,吓得开锁师傅抱着工具箱,连连后躲,趴在柱子后面像个螳螂:“姑娘,姑娘,您可不能因为开锁慢就削了我,我也是为了不伤您... ...”
“咔嗒”一声,门锁开了,郁清梨瞧着屋内除了几匹布堆在一起,莫说衣裳,连个袖子都没有。
一阵风刮过,更显凄凉。
郁清梨站在门边,宛若一尊石雕,她懵了半晌,直到袖桃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袖。
郁清梨这才回过神,看向袖桃,只是眼神充满不可思议,结结巴巴问道:“是我眼花了吗?”
袖桃使劲儿揉了揉眼睛,“我好像也花了。”
江煦之直截了当戳穿了二人:“衣服没了,被她带走了。”
古川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手中的烟花抱在怀中,还是自家主子叮嘱的。
想要庆祝郁姑娘开业大吉,特地从晓青衣先生那边拿的烟花,这下可好,这烟花还放不放得?
江煦之忽然想起天香阁,他问袖桃:“天香阁什么时候开始展览冬衣?”
袖桃见江煦之面色严肃,便回道:“说是再过一会儿,具体时间也没说什么时候,关子卖的大,众人好奇,也没人离开,反而围了越来越多的人,只是听说谁要来。”
江煦之点了点头,看向郁清梨,顺便将她一直握着的剑收回,收入刀鞘中,对她道:“咱们去天香阁看看热闹,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古川,你去找翠娘,袖桃留在铺子中看着铺子。”
众人便分散了开,独留开锁师傅,结结巴巴道:“银子,说好的银子还没给。”
袖桃心情不好,便回:“锁都没开,你还敢要银子。”
“这——”开锁师傅刚要反驳,怀中忽然被砸进一枚碎银,只见江煦之才收回丢银子的手,另一只手牵起郁清梨,二人很快消失在小桥上。
作者有话要说: 天气冷啦,大家注意保暖,今天是想穿秋衣秋裤的鱼崽(裹着被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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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这边到了天香阁, 远远瞧见顾采薇被天香阁的人簇拥着,好不威风。
天香阁的掌柜瞧见顾采薇来了,忙迎上去, 笑道:“永乐郡主赏脸, 真叫小店蓬荜生辉。”
郁清梨站在台下, 看着顾采薇袅娜生姿的上了台。
又听那掌柜道:“托郡主的福,开了这么间制衣店,奔着造福乡里乡亲的心愿, 这才花大手笔特制了两批冬衣, 好叫大家御寒。”
对着顾采薇无不极尽谄媚之态, 顾采薇拢了拢鬓边的发,这话极为受用,笑笑:“没什么, 父亲心念百姓,这才想在天香阁投些银两, 造福百姓。”
旋即偏头往铺子内瞧了一眼, 轻飘飘道:“都准备好了?”
掌柜忙回:“准备好了, 一会儿分两批展售,昨儿个得信儿官家太太们, 只管去屋里瞧, 看上了, 知会一声儿, 小的派人送去。”
又听底下道:“这冬衣未曾得信儿得便不能买了么?”
顾采薇扫了一眼,勾唇语气柔和,只是眼神中却带着几分不屑:“不慌,等会儿先出来的冬衣是另一批次,选了最合适的材料做了冬衣, 钱少,也好御寒。”
底下人安静了下去,静静等着开幕。
顾采薇入股天香阁,郁清梨倒是没想到,却也并不意外的,商地位最是低下,除了钱财,权势上是一分半毫也占不得。
顾采薇愿意屈尊绛贵的入股其中,无非是想把自己的理念就此开始真正的推行实施罢了。
从衣食住行上掌控了他们,成为他们生活的一部分,那理念也就顺其自然的融入其中了。
想的倒是两全,一边为宁王挣了美名。
一边施行了他们的理念,为的就是那么几两不得撼动的尊贵,还真是踩着别人的脸面才能获得优越感。
宁王手中一把好刀。
她环胸站在台下,静静看着顾采薇,嘴上没说话,乌云密布整张脸,拧巴的像两股绳。
江煦之见她有些恼,掌心压住她的肩头,轻轻拍了拍,安抚道:“先看看情况。”
郁清梨沉默不语,静静瞧着台上。
掂量着,若不是她的衣裳便罢,等到时候找回了衣裳,她的衣服谁都能买,何须在这天香阁受这等子气。
若是她的,她自然不肯就此罢休,定要掀了这天香阁,问她怎么做贼做到自己屋里去了。
如此一想,也就耐着性子,站在人群中。
一阵锣鼓喧天,红色的帷幔便被缓缓拉开。
只见先出来的是青灰冬衣,莫说样式,颜色无半点鲜亮。
看上去,又旧又丑不说,更显臃肿,里面也不知塞的是什么,堆的鼓鼓囊囊。
以往她的棉袄,就算过了□□十次水,也不见得能成这样。
只是展览出来的一堆衣裳,没有一件是她的衣裳,心里渐渐也有些急了。
“再等等。”江煦之许是感知到了郁清梨的焦躁不安,为了不让她乱了阵脚,语气略带沉稳。
郁清梨点点头,不再说话,目光定定的瞧着台上。
很快,第一批冬衣便已经巡视一周,有个抱着双髻小丫头的老妇伸手自怀中掏出一个破破烂烂的荷包,咳了几声,面带羞怯的问道:“这冬衣要多少钱?”
囊中羞涩自眼神中显露出来,带着不好意思的怯懦。
那掌柜不屑的扫了一眼,口吻并不大好,道:“等会结束了,自然有时间问,现在别耽误了郡主的功夫。”
那老妇客客气气的应了下去,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脸上皱褶更深。
怀中的小丫头嗓音绵软:“祖母,买了这件厚袄,娘亲就能穿了。”
老妇抱不动了,将孩子缓缓放到地上,牵着她的手笑道:“是啊,穿了就不怕冷了。”
清梨心有不忍,收回视线。
很快的,第二批冬衣也缓缓的被店中伙计托着带了出来。
郁清梨已经渐渐没了耐心,抬眼就那么随随一瞧,果然瞧见了她用皇后那边改衣余料做出的那件单丝碧罗复裙。
郁清梨的手忽然扯了扯江煦之的衣袖,小声道:“是我的。”
江煦之低头去看她的面色,郁清梨皱着一张巴掌大的脸,咬着下唇,脚来来回回在原地蹭,下不去决心。
江煦之轻轻推了她一把,对她道:“去吧,拿回你自己的东西,没有人比你更了解它。”
恰逢古川领人朝着这边匆匆赶来,江煦之心下明了,他后退了两步,出了人群。
郁清梨被这么一推,也没想好怎么说。
顾采薇瞧见她,故作惊讶的捂住嘴,掩唇笑道:“没想到天香阁这么个活动,也招来了郁姑娘。”
这话带着讥讽,连往日的装模作样也是不肯了,只是在众人面前,顾采薇还是要维持那个良好形象。
见窃贼还如此张狂,郁清梨不肯再忍,学着江煦之平素挑眉的模样,冷笑一声:“原本也不想来,只是铺子招了贼人,顺着线索,这才摸来了。”
天香阁的掌柜一听此话,当即不悦,站在台上与郁清梨对峙,睥睨台下的郁清梨,怒道:“你别胡说八道,我们正经生意,怎么就是贼了?”
郁清梨回道:“急什么,我遭了窃尚未点明谁是贼,掌柜的就如此着急对号入座,岂不是有嫌疑?”
“怎么?平日自己铺子冷清,比不过我们天香阁,专供皇亲贵胄的货,眼红的要滴血了,现在看我们开了冬衣的铺子,想要掺一脚不成?”
听完这话,郁清梨抬手鼓掌,一面笑道:“原以为掌柜的只是善于推销自己的产品,没想到这颠倒是非的能力竟也是如此胜过一筹,真叫我开眼。”
那掌柜冷笑一声,挡住郁清梨上台的去路:“我们这里,不欢迎郁掌柜,还是请回吧。”
有人因为展览被打断,也不高兴,帮腔道:“郁掌柜自己也有生意,不去开张,在这里看什么新鲜?”
“就是,快下来吧,下来吧。”
说话的是几个平日里经常聚在一起玩乐的管家女眷,平素没事可做,这次得了天香阁的请,现下正在台下做的跟看戏的看官似的。
被郁清梨这么一打搅,只觉得火大。
江煦之忽然带人围了上来,将人群与台子隔开,哄散了原先懒洋洋的几名女眷,清了场,冷声道:“别靠太近,后退些,城郊出了起命案,别耽误办案。”
极为铁面无私,却将郁清梨守在中间,拦住了拥挤的人群,说没有私心,自然是假的。
古川也狐假虎威道:“退一退,让一让,别靠太近。”
天香阁的掌柜气笑了:“命案,命案与我何干?”
江煦之收回与郁清梨靠近的头,停了与她说的小话,抬眼冷冷的扫了台上的掌柜一眼。
郁清梨按捺下心中的骇然与震惊,平复心绪后道:“自然与你有关,死的人是翠娘,别说你不认识她,你这冬衣还是她交给你的,我不知道你铺子里为何只有我一件冬衣,但是确实是我铺子里所有冬衣都被她带走里,再说,这条复裙并不是成衣,不过是样衣。”
“你便是不认也是不能的,想来永乐郡主与掌柜的还不明白什么是样衣吧,就是里面全是标记,不用做售卖的衣物,只用以展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