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安安并没有纠结太多,因为骑马事件后,霍朝再也没有找过她。
阮安安过了几天安生日子,唯一让她觉得烫手的是霍朝赠她的那枚玉佩。
这枚玉佩不大,圆润而有光泽,是块上好的青玉。玉佩一面画着龙凤呈祥图案,另一面刻着一个小小的“霍”字。
阮安安望着玉佩出了片刻神,随后小心翼翼地收好,打算找机会还给霍朝。
一段日子过去了,霍朝一直没有再找她,阮安安心道,呵,男人啊,果然,这么快就退缩了,男人果然不可靠,这枚玉佩正可以顺理成章的还回去了。
她本想托弟弟把玉佩还回去,但又不愿让人知道霍朝赠玉的事,思来想去,最后打算主动把霍朝约出来,当面还给他。
打定主意后,阮安安喊来了弟弟阮怀让。
这段日子,阮怀让也是忙得不见踪影,难得今天回家休息,一听姐姐有事召唤,便巴巴跑去听吩咐。
阮安安一个多月没见弟弟,咋一见,瞧他明显瘦了很多,双颊深陷,眼下乌黑,下巴上一圈胡渣,不由得关切道:“有日子没见你回家了,最近公事很忙吗?”
阮怀让一脸疲惫:“哎,打起来了。”
阮安安问:“什么打起来了?”
“北疆,古宁王那个孙子,抢占了我们三座城池,屠杀了8000百姓!”
阮安安一惊:“我们不是早有预防了吗?边疆百姓不是都转移了吗?”
阮怀让愤怒道:“他们玩阴的,在东边声东击西,实际绕到了西面,打了我们个凑手不及,镇守西城的官兵全员阵亡……神武将军已经请命亲自带病退敌,收复失地。”
“霍朝?”阮安安眉头一跳,“他要去北疆打仗了?!”
阮怀让点点头:“敌人气势太嚣张,现在只有神武将军能震敌。”
阮安安心中万千滋味,小心翼翼问:“那,会不会很危险?”
阮怀让想也不想:“危险肯定是有的,但神武将军是什么人,是战神!他此前又在北疆多年,古宁国老国王就是被他打败的,现在儿子上台了,照样得被他揍的爹妈不认。”
阮安安见弟弟如此说,稍微安下心来,半响,又问:“那他,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就走。”阮怀让道,“皇上的诏书已经下了,明天皇上和文武百官亲自在武门为他送行。”
明天就走……阮安安心中一阵无法,难怪霍朝这几日都没来找她,原来是被国事缠住了,如果这个时候去给他还玉佩,恐怕不太好,不如等他凯旋归来。
“二姐姐,你明日要不要也去看看。”阮怀让打断她,“全城百姓都要去,那场面绝对宏伟壮观。”
阮安安一愣,点头答应了。
第二日,阮安安一早就乘轿前往武门。
让她没想到的是,京城百姓几乎倾城而出。天还未亮,道路两侧就挤满了早早等待的百姓,他们手里拿着篮子,装着水果、鸡蛋、面饼,手中捧着鲜花,从武门两侧一直排到了城中心。
阮安安不得已下了轿,在阮怀让和几名小厮的护送下,想挤到了武门外,却被堵的水泄不通。
正着急时,忽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背,阮安安回头一看,是英国公世子。
她大喜:“世子,您怎么在这儿,您不该在武门内吗。”
英国公世子笑笑:“跟我来。”
他带着阮安安、阮怀让来到醉香楼,王美玉将他们带到三层,这里有一处阳台,正可眺望大街。
阮安安站在阳台上,望着远处的武门和乌央乌央的人群。
辰时,武门内响起了一阵钟声,随即,霍朝的队伍从武门内行了出来,人群立刻骚动起来。
阮安安远远看到,霍朝身着战袍,腰间佩剑,骑着一匹高大的白鬃马,威风凛凛、霸气四溢,行在骑兵队伍的最前面。
围观百姓不断欢呼着,口里喊着祝愿神武将军早日凯旋的话,把好吃的往士兵的怀里塞。
士兵们不接,百姓就一遍遍塞过去,有的甚至将篮子直接塞进行驶过的一辆辆马车里。
霍朝带着队伍穿过大街,向西城门方向行去。
路过中心街时,阮安安眼看着他在自己眼皮下驶过,喉咙一紧,张了张嘴,霍朝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蓦然抬头,不经意撞上了阮安安的目光。
阮安安胸口一阵堵,朝他挥了挥手,无声道:“平安归来。”
霍朝看懂了她的口型,朝她笑笑,转头继续行去,留下一个坚毅的背影越来越远。
阮安安的目光紧紧追逐着那个背影,直到消失在长街尽头。
“别看了,人已经走了。”英国公世子打断她。
阮安安回过神,愣愣地问:“他去北疆,危险吗?”
英国公世子仔细瞧她神色,不动声色道:“刀枪无眼,杀场无情,怎么会不危险。你不知道,霍朝和古宁国老国王对战时,被流箭射中,差一点就命中心脏,还好他命大,那箭射的偏了点,不然可就为国捐躯了……”
“什么!”阮安安大惊失色,“他还受过伤?!”
“那当然,”英国公世子继续道,“行军打仗,怎么可能不受伤,你是没见过,他全身上下,没几处完好,到处都是剑伤、刀伤,旧痕添新疤,啧啧——”
阮安安听得胆战心惊:“听说现在的古宁王比老国王还凶残?”
英国公世子一脸悲痛:“是啊,凶残着呢,要不怎么会派神武将军万里迢迢去应敌。哎北疆那地方,戈壁荒摊、终年积雪,去了那边,又冷又饿不说,还有野兽出没,把京城的公子哥拉过去,不几天保准落荒而逃,你说,神武将军受了多少罪啊。”
阮安安眼泪都快流下来了:“那,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英国公世子长叹一口气:“那就不好说了,一场战打个十年八年的都有可能。”
阮安安彻底慌了:“这,这么久?”
英国公世子最后插刀:“哎,也许等霍将军再度归来时,已是青丝变白发。”
“咳咳,”王美玉看不下去了,在一旁大声一咳,英国公世子立刻住了口。
王美玉怕阮安安过度担忧,安慰她说:“别担心,神武将军那么厉害,肯定能速战速决,我们就在京城等捷报吧。”
阮安安早被英国公世子的话吓得魂不守舍,一颗心都揪了起来,她甚至都有些责怪自己平时对霍朝太苛刻,对他太冷漠,说的话太无情,心中涌起种种悔意。
王美玉看她脸色苍白,瞪了英国公世子一眼,拉着阮安安坐下,称要做几道点心请她品尝。
阮安安完全魂游天外,浑浑噩噩地坐了,毫不知味地喝着茶。
英国公世子看她被自己吓成了这样,也有一丝愧疚,便和她插科打诨,给她讲了好些霍朝在战场上英勇杀敌的故事,可阮安安越听越担心,只怕刀剑无眼,伤了霍朝。
☆、第三十七章
神武将军出征,北疆战事成了京城百姓热议第一位,大家见了面,第一句话都是:“战事怎么样了。”
阮安安深感战情危机,因为她已经几个月没见到二哥了。弟弟阮怀让也愈发忙得不着家,她偶然听阮大人在饭桌上提几句,都是“危急”“前线吃紧”“对持不下”……听得她心里直发慌。
这日一早,阮安安独坐卧房中,打开梳妆匣,将包裹在红布袋里的玉佩取了出来。
玉佩在阳光下盈润有泽,阮安安盯着玉佩上刻着的“霍”字出了会儿神,直到连翘在一旁喊了她好几声,才回过神来。
“小姐,小姐?”
“什么事?”
连翘将一封信塞到阮安安手中。
她拆开一看,是王美玉的手笔——
明日申时三刻醉香楼见
阮安安没来由觉得有事要发生,她一挑眉,当即回了一封信,命人送去了。
第二日,阮安安准时来到醉香楼。
王美玉早已在包厢中等她多时,见了她,拉住她的手,道:“北疆战事吃紧了。”
阮安安心头一跳,问:“怎样?”
王美玉道:“还不知道,只是世子也要去增援了。”
亲王家世子亲自增援战事,这局势怎能明了。
阮安安心中惴惴,又听王美玉说:“我,我打算跟他一起去。”
“什么?”阮安安怀疑自己听清楚,“你一个女儿家,怎么能——”
王美玉打断她:“我要陪他一起去。”
阮安安皱皱眉:“且不说从京城前去北疆,一路山高水远,你又从未出过远门,能不能撑得住。即便到了那里,天寒地冻,刀枪无眼,军营里的生活你过的惯?”
王美玉斩钉截铁道:“只要能和世子在一起,我什么苦都能吃。”
阮安安道:“那好,你愿意吃苦,可你跟着能帮上什么?世子还得分心保护你。再则,如若传出世子行军打仗还带着女眷,这不是动摇军心,给人把柄吗。”
她本想劝退王美玉,谁知王美玉淡定道:“这些我都想过了,我女扮男装,做世子的随行士官。我不上战场,但能在他回到营地后给他添茶倒水,洗衣做饭,万一他受伤了,我还能给他包扎上药,我,我会的很多,我不会拖累他的。”
阮安安顿了片刻,问:“世子同意了?”
王美玉为难道:“自然不同意,但,这是我唯一的机会了。”她抬眼看着阮安安,泪眼汪汪“我和世子两情相悦,但门第相差太大,我自知无望与他相守,不过我也不在乎,只要能在他身边就好。这次如若能相伴世子左右,不说功劳也有苦劳,到时我请求王爷福晋让我在世子身边做个丫鬓,天天伺候着他就行。”
阮安安沉默了片刻,长叹道:“我劝不动你,只是,世子那边你怎么说。”
王美玉擦了把眼泪,嘴角咧起:“我想扮做伙夫混进军营,跟着队伍一块去北疆,到那时,就算被他发现了,也不能再把我送回来了吧。”
阮安安心中惊讶于爱情的伟大,竟能让人疯狂至此,无奈地摇了摇头。
王美玉见她神情放松,便央求道:“你一定要帮我。”
阮安安心道,作为一个红娘,我自然要破处千难万险帮你啊。
于是,二人商定一番,王美玉扮做伙夫,阮安安瞒着所有人让阮怀让把她安插进军营。
听说战事紧张,京城自然没多少人愿意参军,有人自愿报名做后勤,阮怀让开心不已,不疑有他。
事情很快就办成了,战事不等人,英国公世子如同那日霍朝离京般,带着增援战士们往北疆行去。
阮安安藏在人群中目送他,看到世子骑在马上,不住左右张望,似在寻觅什么人,直到脸上是掩不住的失落和黯然。
阮安安心知他在寻找王美玉,小声呢喃,放心吧,你的王姑娘一直跟着你,她今天没送你,是因为明天想站在你面前。
送走英国公世子和王美玉后,阮安安整日待在府中,心中记挂着前方战事,再无心思经营自己的生活了,短短十多天,竟消瘦了不少。
她算着日子,想着王美玉应该已经随军到了边疆,正发呆,听到了系统久违的声音:“恭喜宿主,英国公世子与醉香楼老板女儿已私定终身,红娘任务三完成,宿主获得奖励‘狂吃不胖体质’!”
阮安安听到这个消息顿时雀跃起来:“那就是说他们已经平安到达了北疆?”
系统:“??宿主,您的关注点似乎不对啊,您该高兴的难道不是‘狂吃不胖体质’吗?”
阮安安心道,你个无情机器懂什么。
此刻的她,心里只有北疆战事。不知道王美玉能否受得了北疆的苦,不知道霍朝怎么样了。
她提起笔,想写封信去问问,待要下笔时发现,自己不会写毛笔字,而且,就算信写好了,谁又能送到呢。
阮安安叹口气,丢下笔,倒在了床上。
正郁闷间,听到屋外连翘的脚步声愈来愈近,“小姐,小姐,您的信。”
阮安安懒懒问:“是玉娇姐姐的来信吗?”
连翘跑得急,喘着气:“不,不是,是北疆来的。”
阮安安滕一下坐起身:“北疆来的?”
“是,是霍将军那边送来的。”连翘忙把信递到她手上。
阮安安接过信封,见泛黄的纸上几个大字铿锵有力:阮姑娘亲启。
她颤抖着拆开,果然是霍朝来信。
信中寥寥数语,并没说什么,只淡淡表达了问候。
短短几句话,阮安安却翻过来覆过去看了好几遍,最后小心地把信装好,放入小箱子中。
连翘见她家小姐连日来阴郁沉沉,以为小姐得了相思病,此刻见她面上郁色一扫而空,喜道:“小姐,霍将军惦记着你呢。”
阮安安得知霍朝无恙后,放下了心,此时眉头一挑,懒懒道:“不需要他惦记。”
连翘没看出她家小姐的语气有什么不对,还在喜滋滋道:“前儿个我听夫人和老爷商量,等霍将军班师回朝,就把你们的婚事给定下来,找个吉日让您过门……”
阮安安一听大惊失色:“什么!谁说我要嫁人了?”
连翘也惊讶:“小姐您这段日子茶饭不思,不是在思念霍将军吗?”
阮安安怒道:“我是思念他不假,可我才不要嫁给他。”
连翘不懂:“既然思念,为什么不嫁?”
阮安安:“我肤白貌美大长腿还有钱,现在又狂吃不胖,我日子不香吗,嫁什么嫁?”
连翘:“……可,女子早晚都要嫁人的,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