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安安忙道:“没有,没有,你歇着去吧,不用管我。”
连翘犹豫道:“小姐真没事?那奴婢先下去了,小姐有事就喊奴婢进来伺候。”
听她脚步声到隔壁屋了,阮安安长长呼出口气,心想:“不管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看一步吧,只要今天的我比昨天的我美,明天的我比今天的我更美就行。”
慢慢的,她进入了梦乡。
☆、第九章
阮安安一觉睡到大天亮。
连翘等她已久,见她醒了,忙伺候她沐浴、梳头、更衣、上妆。
李秀珠特意派赵嬷嬷来送了一枚珍珠簪子作发饰,并嘱咐:“需要衣裳首饰只管开口,从太太俸银里出,去将军家做客一定要打扮的美美的,捡贵重首饰戴。”
阮安安收下了珍珠簪子,坐在铜镜前比划。
连翘一边给她梳头,一边赞道:“小姐,奴婢觉得您最近漂亮了不少。”
阮安安确实比以前好看了,人瘦了点,眉目也清晰了些,但离变成大美女还有距离,她含糊道:“嗯,我还得努力。”
等到梳妆完毕,阮安安穿了身粉绸衣裳,衬的脸色很好,连翘看了直夸她会选衣裳。
阮安安满意地想,从前走红毯、和众女星同台,她哪次不是艳压群芳,她挑衣服的眼光怎么可能出错。
一切就绪,霍朝已经派了轿子来接她,阮安安上了轿,一路沉思,一路到了将军府。
霍朝自当了神武将军,就搬出了老爹的府邸,住在皇上赏赐的将军府中。
阮安安在将军府门前下轿,早有小厮接迎她直往书房去,将军府占地不小,园子空旷,栽满了草木,倒有一番粗狂的美。
她也不敢多看,一路低着头跟着进到书房,就看到软塌上坐着一身着淡色黄裳的男子,确实太子殿下,身旁一男子身着黑色长衫,正是霍朝。
阮安安心中忐忑,忙向太子和霍朝行礼。
太子摆摆手,示意她在软塌旁的椅子上坐了。
阮安安只管低头等问话。
果然,霍朝屏退了左右,开门见山就问她为什么会出现在张玉珠房内。
阮安安老老实实地从头道来,把自己猜测张玉珠给张玉娇下药的事如实告知。
半响,霍朝点点头,道:“你倒是聪明,也胆大。”
阮安安苦着脸笑了一声。
相较之下,太子倒是和颜悦色多了,他打趣问:“你一定很好奇,霍将军为何也出现在别人家小姐的闺房里。”
阮安安连忙摆手:“小女不敢妄加猜测。”
太子哈哈一笑,主动说:“告诉你也无妨。”
原来,太子和霍朝在酒席间发现自己中了迷药。但这二人是何等聪明剔透,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种后宫中争宠上位的手段早就见怪不怪了,立刻就想到这是尚书府社的局,想靠下药这种下作手段来迷倒他们,再把他们分别抬进闺女或侍女或的厢房中,造成酒后乱性的假象,以迫使他们赢取自个儿女儿或纳侍女为妾。
只是这种幼稚下作而且不要脑袋的手段绝不可能是张大人和夫人想出来的,想必是小姐自个儿的主义。
根据宴会上各人的表现,张玉娇绝无可能,想来只能是张玉珠了。但尚书府如今颇得圣宠,不好直接翻脸让大家难堪,于是太子靠内力撑着药劲儿,霍朝抓紧时间去取解药。
这样一来,阮安安和他们的动机倒也对得上,此次霍朝和太子请她前来,一是为了试探她,二是为了封她的口。
阮安安心知肚明,忙指天指地发誓绝不会把此事说出去的。
太子见她聪明伶俐,倒也没有为难她,只是饶有兴趣地:“昨天尚书府家宴上的诗,真的是你自己做的?不是偷了家中哥哥的诗?”
阮安安理直气壮道:“我家哥哥做不出那样的诗!”
太子哈哈大笑,赞道:“本王在城郊有一处私宅,改天本王设宴,请你来喝诗!”
阮安安趁机道:“小女求之不得,小女和尚书府二小姐交好,小女请求太子殿下邀请张二小姐同去。”
此言一出,太子目光动了动,随即笑道:“那自然甚好,择日不如撞日,我们就定在三天后吧。”
阮安安心中好笑,看太子这着急的样子,想必是对张玉娇思念甚笃,忙一口应了下来。
太子这边与软安安说笑,霍朝站在一旁却一直铁青着脸一言不发。直到太子率先告辞离去,霍朝才带着一丝警告,对阮安安冷厉道:“昨天尚书府的事,你若是敢透露半个字——”他做了个砍头的手势。
阮安安吓得腿一软,忙告饶:“小女绝不会吐露出去,请将军放心。”
霍朝这才放过了她,也不留她吃饭,派人将她送回去了府中。
阮安安一回到房间,扑腾腾的心跳才缓和了下来,不由得恨恨骂道:“这个霍朝,什么神武将军,我看就是个大魔头!”
她平息了半响,李秀珠听说她回来了,就巴巴跑来看她,拉着她问东问西,一双带笑的眼深深要把她看穿。
阮安安又硬着头皮应付了一番,只说三日后要和张玉娇同去赴宴,这会儿要给张玉娇写邀请帖,这才打发了嫡母,独自坐在桌边发呆。
许久,她平复了心情,随手拿起笔,发现自己不会写毛笔字,于是喊来阮怀让,请他代笔,写了一封邀请信派人送到尚书府。
阮怀让自昨天宴会回来后对她刮目相看,百依百顺。一口一个“姐姐”叫得亲热,还买来上乘的胭脂水粉送给她,让阮安安哭笑不得。
侯府上下也得知李秀珠已将阮安安收在膝下,等同于嫡女,对她的态度也立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见了她恭恭敬敬,吃穿用度上提升了几个档次。
李秀珠本来想多播几个丫鬓给阮安安,但被阮安安谢绝了。混过娱乐圈的她深知低调才是王道的硬道理,是以虽然突然得宠,但在府里一如从前,对待下人也客客气气,反倒是赏赐出去不少体己钱,更是博得了好名声。
人人都道:“府中还是二小姐好,人漂亮又聪明,还疼惜下人,不像那个大小姐,整天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天天甩脸色也不知道给谁看。”
这话自然传到了阮青青耳里,给她气得砸了好几个茶杯,索性把自己关在房里不出来。
阮安安知道了只觉得好笑,心想,就这么个货还想和她争宠,要是放到娱乐圈,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阮安安得了宠,就连阮大人也开始召见她了。
阮大人平日忙于公务,下班回家在侯府里也只是待在书房和卧房,偶尔叫儿子来训训话,对女儿从来不管不问。
许是李秀珠吹了耳边风,阮大人破天荒把阮安安叫去考了她几首诗,这一考之下惊喜万分,对她也刮目相看,甚至教训阮怀让让他平时多跟着姐姐念书学习。
阮怀让虽然受了父亲责骂,心里却很高兴,更是跟在阮安安身后姐姐长姐姐短的叫唤,让她教自己作诗。
阮安安哪会作诗啊,她只会背诗!从前这个弟弟看她烦,如今反过来成了她看弟弟烦。最后,阮安安找了个借口,说自己要准备太子的诗会,需要闭门苦读,让弟弟别来打扰她。阮怀让一听,忙表示绝不敢打扰自己出席盛宴,这几天果真没再上门。
她要参加太子诗会的消息传遍了全府,李秀珠顿时正襟危坐,忙让她不用每天早晚来请安,只管安心学习准备,只命厨房一天三顿变着花样给她送吃的,颇有高三学生家长的架势。
阮安安得了闲,优哉游哉的在自己的小院里跳操,美容,减肥。
三天很快过去,到了赴宴这天,霍朝已分别派人前往侯府和尚书府接上了阮安安和张玉娇二人。
阮安安和张玉娇如今已十分要好,二人坐了一顶轿子,亲热地说话。
自从张玉娇接到邀约后,尚书府上下对她也是客气了许多,只是气坏了张玉珠,她变本加厉的阴阳怪气,对张玉娇冷嘲热讽。
张玉娇吵也吵不过,只得躲着她走。
好在她留了心眼,后来吃食喝茶都先用银簪试毒,果然试出了一次,银簪变黑,张玉珠又给她下了迷药。
张玉娇忍无可忍,拿着食物和银簪去找嫡母,也没说是谁,只说自己被下了毒。
嫡母大惊,尚书府的小姐居然被下毒,这还得了,她立刻命人全府搜查,挨个审问,最后当然什么也没问出来,厨房只说可能是食物变质。最后许是嫡母觉察出什么,只打发了几个厨娘,这事便不了了之。
阮安安听了心中不忿,问:“没把东西拿去给郎中验吗?”
张玉娇答:“验了,也说是食物放坏了。”
阮安安又问:“搜房了吗?”
张玉娇:“搜了,什么也没发现,可能我姐姐已经把药扔了。”
阮安安心中冷笑,郎中定是验出了迷药,张夫人也猜出是谁了,为了府中脸面,只能大事化了,小事化无。
于是问:“你姐姐这几日露过脸吗?”
果然张玉娇摇摇头:“她一直待在房里不曾出来。”
阮安安笑道:“这就是了,这是被罚禁闭了,你放心,估计下药的事以后不会发生了。不过你姐姐记恨上了你,你还是要千万小心。”
张玉娇闻言叹了口气。
阮安安注视着她娇美的侧颜,心道:“这样一个善良的人儿,希望她早日和太子喜结连理,脱离苦海。”
☆、第十章
此时正值京城三月,春光烂漫,草木抽芽,花朵含苞。
太子私宅位于清冷的城郊处,甚是清幽。
阮安安掀开轿帘,望着郊外景色,不住赞叹。
出城后再行半个时辰左右,离了官道,顺着一小径向前片刻,远远望见林间有一道白墙灰瓦的院墙,便是太子私宅了,不知道的会以为这是京城哪位文人墨客的居所。
阮安安和张玉娇在院门前下了轿,有位老仆将她们迎进去。院内两个花圃,中间一条石子小径,通向一条石桥,桥下流水潺潺,意境清雅。
过了桥,正对着几间宽敞的厢房,正中那间窗门大开,两道长身玉立的身影正站在一处交谈。
其中一人着杏黄色长衫,另一人着黛青色袍子,见阮安安和张玉娇走近了,不待她们行礼,杏黄色长衫太子便向她们随意摆摆手:“免礼。”
张玉娇似乎有些紧张,小手微微发抖,略略低下了头。阮安安捏了捏她的手,一起走近厅内。
厅堂之中十分雅致,窗边一张小几上摆着香茶,只有一名老妇在旁伺候。
阮安安目光在堂中扫视一圈,拍手称赞:“殿下,您这里真是风雅。”
太子微微一笑:“进了这宅院,本王就不是太子了,你们可以直呼本王名字。”
阮安安大惊:“那怎么行,小女可不敢。”
就听霍朝在旁淡淡道:“明启,你可要吓着她们了。”
明启正是太子殿下的本名。
阮安安和张玉娇皆目瞪口呆地看着霍朝,这人,竟敢直呼殿下名字,可见关系确实非同一般。
明启笑道:“若是在这里本王还得当太子,那本王要这处宅子有何用。”说罢,眼角偷偷瞄了一眼张玉娇。
阮安安看懂了这眼神,有意要撮合他俩,便悄声在玉娇耳边说:“太子殿下私下里竟然这般平易近人,你我也不必拘束。”
张玉娇轻微地点点头,耳朵微不可见的红了。
这时明启郑重走到张玉娇身边,说:“张二小姐,本王把那日你写的字都挂在这里了,你看看可好。”
张玉娇抬眼一看,只见厅堂内的墙壁上挂着自己在尚书府那日表演书法时写的字,微愣之下唰的羞红了脸。
明启继续笑道:“张小姐,这边请。”说着,将她引至书几前,指点着什么。
张玉娇俯身细看,身体崩的紧紧的,一言不发,只静静倾听,时不时点点头,羞怯不已。
阮安安赶紧走远两步,站到窗前,没话找话问霍朝:“太子在给玉娇姐姐看什么?”
霍朝望着窗外的溪流,漫不经心道:“明启前些日子得了一批墨宝,请张二小姐品鉴呢。”
阮安安“哦”一声,学着霍朝的样子,背对那俩情窦初开的小男女,面朝窗外,尬聊:“这里景色真美啊!”
霍朝:“……”
这时,突然听到张玉娇小小地惊呼了一声:“它,它,它是……”
阮安安心中奇怪,蓦地回过头去,就听霍朝云淡风轻道:“别看!”
☆、第十一章
“啊?”阮安安疑惑地侧头看向霍朝,见他依然面不改色地望着窗外。她刚要说什么,就听到张玉娇柔软的声音低低响起:“红颜易□□山旧,盼得人间共白头。”
她反复几遍念着这两句在尚书府家宴上表演书法时自己默诵的诗句。
“你是怎么知道这两句诗的?”太子温柔地问她。
张玉娇低头想了想,回忆道:“有一日在庙会上,迎面走来一位书生,我没看清他的长相,只看到他手里拿着一把折扇,扇面上题着这两句诗,我觉得诗句甚好,就记下来了。”
闻言,太子目光一亮,笑着问:“你可知这两句诗是谁写的?”
张玉娇抬眼羞涩地望着他,轻轻摇了摇头。
太子哈哈一笑,从怀中取出一把折扇,展开来,柔声问:“姑娘当日所见,可是这把折扇?”
张玉娇定睛一看,太子手中的折扇上正题着那两句诗。
张玉娇大吃一惊,蓦地盯着太子,不敢相信道:“那,那……”
太子微微一笑:“那日的书生正是我,这首诗正是本王所作。”
张玉娇轻轻惊叹:“原来,原来是殿下……”
太子靠近她耳边,温柔道:“说了叫我明启。”
张玉娇顿时满脸通红,说话都磕磕绊绊起来:“小女,小女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