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成小和尚的白月光——东阳至
时间:2020-10-26 10:13:30

  世安想来想去也想不通,索性主动翻过身呈“大”字摊开,躺在冰面上,跟它聊天道:“你叫什么名字?”
  本不指望它回答来着,没想到它居然说话了,只是声音有些干涩,像是很久都没说过话了似的:“叫我……阿渊。”
  这个回答其实是有些奇怪的。
  毕竟一般人会回答说“我叫阿渊”,而不会说“叫我阿渊”的。
  但世安没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毕竟在她眼中,自己已经是这位大蛟妖的腹中餐了。
  她只是想在死前,说些废话罢了。
  纵然是即刻就不得不死去,她也依然希望自己能被人所记住。
  哪怕对方是个能一口吃掉她的、更高级的捕猎者。
  毕竟这好歹也算是存在于世过的证明,不是吗?
  ……
  “哦,阿渊是吧。我叫世安。”
  彼时,或者说当时前世的她还无所畏惧。
  她把双手枕于脑后,就地取材在冰面上砸了几拳,拿了块碎冰放进嘴里咬着,然后含混地说:
  “我跟你说哦,我这一路遇到了一些可有意思的小妖怪……还有那个非要把自己煲汤送给我食补的小灵芝……它们都好奇怪,好像不太愿意跟我打架的样子……”
  “哈哈哈,不过我一般最后都是坚持与它们打一架,然后就走了。唉,也不知道它们现在都怎么样了,还记不记得我。”
  记得你做什么?
  记得你是如何虚张声势、吓唬人的吗?
  阿渊沉默了会后,忽然问道:“你从来不吃掉它们吗?”
  “吃掉它们做什么?我早就习惯风餐露宿啦,不过我偶尔也会吃吃人族的糕点面食。”
  世安嘎嘣嘎嘣的嚼着碎冰,嘴里哈着白气:“我跟我的族人不太一样。”
  这句话让她说得十分稀松平常,就像在说“那棵草怎么是彩色的”似的。
  身为林中之王,吃掉弱者生存下去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但世安就是做不到,哪怕她爪下有只做尽恶事的兔子——比如白笙那样的兔妖,她最多也只是教训她一顿,或者使个法术困住她而已。
  别笑。彼时的她就是那般天真,还不知晓世间的险恶,以为只要老实修炼便能生存下去了。
  但是往往事实会告诉她,总会有些人、或事会逼她去做些不愿做的事,以生存的名义。
  白色冰月下,万籁俱寂。
  只有他们两只妖族的深浅呼吸。
  阿渊蜷缩着巨大的躯体,别过眼睛不去看她:“我跟我的族人……也不太一样。”
  原来它也不吃别人啊?
  世安心中忽然就生出了些惺惺相惜之情,正准备掏心窝子的跟它说几句呢,就又听到它说:“族人们都说,我是个坏人。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世安:打扰了……差点我就错付了。
  但她还是听出了它言语中的难过,心想这或许就是它身上缺少那么多鳞片的缘故吧。
  出于一种莫名的同理心,也为了自己的小命考虑,她昧着良心说:“你也别难过。它们说的,也不一定都对。”
  阿渊顿了顿,用两只大眼睛直直的看着她,求证道:“是吗?”
  “是的!”
  世安坚定地指着夜空中的冰月:“若它们信誓旦旦的说,这世间不存在真正的冰月,难道你也认为它们是对的吗?”
  “它们没见过的奇人怪事多了去了,不要跟它们一般见识!”
  一阵温热的鼻息慢慢靠近她,温暖着她的躯体。
  世安愣住了,然后看到阿渊将长长的尾巴伸了过来,小心地把她盘在最中间,将她和那寒彻入骨的冷意隔绝了开来。
  “谢谢你,世安……你总是这样……对我很大度……”
  “你能时常来看我吗……我无法离开……”
  噫,什么叫做“总是”?
  世安懵了:这不是与这位大蛟妖的初次见面吗?
  她不由得狐疑的看着它:“你之前见过我吗?”
  阿渊突然暴躁起来,痛苦地摇着头,又将长尾重重的打在冰面上,溅起许多冰渣,模糊了世安的视野。
  但也因此,冰面不再滑溜得无法站立了,世安赶忙顺着长长的痕迹,飞奔到岸边,躲在一块大石后静静观察起来。
  阿渊的神情有些痛苦,在喃喃说些什么。
  它垂头咬下身上的一块赤色鳞片,准确无误地甩在了世安身前三寸处后,低吼一声破开冰面,潜下去不见了。
  冰雪渐渐融化,露出了原本的面貌。
  世安呆呆地等待了会,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幻境、亦或是真实,思索片刻后便深一脚浅一脚的离开了。
  但她刚走出几步就又拐了个弯,回头把那赤色鳞片小心地放入怀中后,才离开了。
  她记住了阿渊这个名字,阿渊也成为了被她放在心头的第一位朋友。
  虽然,她自己也不知是为何。
  那之后,她隔段时间就会回到寒潭,坐在那潭边的大石上,将那片赤鳞放入水面。
  然后阿渊就会摇头摆尾的游上来,水面依然会结冰。
  但世安已然有了对策——她会点起妖火,或者用妖火做出些小法术给它看,再或者会絮絮叨叨的闲聊着。
  这样的日子久了之后,二人之间就会形成一种奇妙的默契。
  世安每次一来临,都不用在水面上放入赤鳞,阿渊就会神出鬼没的出现在她周围,亲密的用长尾把她卷起来,轻轻地抛向空中。
  这片逐渐变成雪白色的冰川之上,就会回荡起世安惊喜又快乐的笑声。
  那样的日子其实真的很美好,美好得比那冰冷月色还要美好。
  只是后来世安机缘巧合之下做了那妖皇之后,就没什么机会再去那寒潭看它了。
  因为那些烦人的长老们总会唠唠叨叨的说些什么,“还请妖皇以妖界事务为重,切莫私自外出,以免造出不必要的骚乱”……
  身在其位,必谋其职。
  世安摸着妖皇宝座,没什么底气的妥协了。
  直到某日她突然听说,阿渊被那法力高强的妖道给缠上了,便什么也顾不得,噼里啪啦的打开那堆试图用死谏来挽留下她的长老们,着急慌忙地赶了过去。
  但当她赶到那寒潭边之后,才发觉这竟是个引她入瓮的阴谋。
  而她的前世,也就此终止在那个寒潭旁了。
  其实重生后的世安有时也会想,阿渊它到底把自己当朋友看呢?
  是否自己只是它孤独生命中,能作为消遣的一个玩伴……而已?
  ……
  不过,此时的她已经无暇再去想什么,因为她的意识快要陷入黑暗,她的身躯却依然在往那无边的潭底坠落。
  重生一次又有何用呢?
  她依然没帮到朋友——小和尚不说,居然又如此轻易的一命呜呼了。
  她这只母老虎,怎就如此命运多舛呢?
  小白鹤淮宁是飞禽,怕是无法入水的。那美男子头顶上还压着一座七彩的濯邪塔,应该也是自顾不暇,不会来救她了。
  世安迷迷糊糊的想着小和尚的脸庞,恍惚间似乎看到了前方深水之中,有一点赤红。
  有些像是大蛟妖阿渊的眼睛。
  世安定定的看着那点赤红,心头涌起一股温热,差点要流出眼泪了,但她又忍不住在心中疑惑地想:那赤红色为何只有一点?
  难道阿渊跟淮宁一样,也瞎了眼吗?
  ……
  在她的意识快要消失之时,她听到了一个熟悉的温和声音:“世安别怕,我来了。”
  小和尚,是小和尚来救她了!
  她努力地睁大眼睛,摸索着想要去看他,却无力控制自己的动作,只得看着那点赤红越来越近,令她心中有些期盼,又有些畏缩。
  她期盼是小和尚,也期盼是阿渊,但也怕真的是阿渊。
  好在,她最终看到的是——行远手持赤莲分水而来,一脸内疚而关切地看着她:“世安……对不起,我来晚了。”
  世安用仅剩下的所有力气微微摇了摇头后,才终于放心的晕了过去。
  *
  但没想到等她再次醒来时,却正对上玄殊那双探究的眼。
  世安被吓了一大跳,茫然地捂着胸口、背靠青石坐起来,迟疑地问道:“这里是……阴墟城外?”
  “嗯哼。”玄殊鬼鬼祟祟的把目光从她身上转移到了另一边。
  世安随之望去,看到了紧闭双眸、与自己并肩躺着的小和尚,不由得大惊道:“他怎么了?”
  “你问我我哪儿知道?”
  玄殊散漫的摇着扇子,似笑非笑的盯着她看了好一会。
  但见她还是一脸茫然,他只好有些挫败的提示她道:“你去剥开他的衣裳,看看他胸前——”
  世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重生前后至今,也从未听过有人对她提出如此要求!
  于是她立刻打断了他的话,无比正直的拒绝道:“我是坚决不会趁机非礼他的!”
  玄殊手中的扇子“吧唧”一声掉在地上,眼角抽了又抽后,方才咬牙怒道:“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谁让你去非礼他了!我是让你去看他胸前到底有何异样!”
  从他被气到哆嗦的扇子尖儿的延伸线上,世安无比清晰地看到了行远胸前透出的大片赤红色。
  ……
  世安讪讪对着玄殊的笑了笑,然后果断地剥开了行远的布衣。
  果然,是他怀中那朵赤莲在发光发热的缘故。
  这点其实不难猜到,尤其是对于几乎与小和尚朝夕相处的世安来说。
  只是那赤莲时不时地发光发热到底是为何,他二人至今也没弄明白。
  按理说世间万物的存在和活动都是有迹可循的,但这株并蒂莲却令他们毫无头绪不说,还被牵着鼻子走到现在,着实叫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该不会是空明那老秃驴编了个谎话来骗小和尚的吧?
  世安眯着眼睛愁眉苦脸的看着他,但她看着看着,她的注意点就歪掉了:
  啊呀,小和尚的皮肤好细腻、好白皙哦。
  不过,他心口处怎么有这么多伤疤呢?
  世安不假思索地伸手抚上他心口,然后摸到了坑坑洼洼的多条疤痕。
  玄殊见状便咳嗽了两声,然而世安恍然不觉,依然微蹙眉头、心疼的看着那堆纠缠成了个奇怪图案的疤痕。
  玄殊便挑了挑眉,潇洒地站起身,摇着扇子走到一旁去了。
  “镇主姐姐和淮宁呢?”
  世安疑惑地抬起头,求助道:“玄殊先生,你可知如何才能唤醒小和尚啊?”
  “这个问题嘛。”
  玄殊一脸高深道:“实不相瞒,三盏茶前,小师父他也曾如此问过我。”
  “哦,那你是如何回答的?!”世安一脸期盼的看着他。
  “我说,我又不是天王老子,能有什么办法?”玄殊笑嘻嘻地合起扇子,十分讨打地说。
  世安被气得差点要扔出法术去打他,却被一只有力的手握住手腕、倒在了一个温热、结实的怀抱中。                    
作者有话要说:  世安:猜猜是谁抱的我?
#这种送分题还用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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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最后一更来的有些晚是因为在修文,理解万岁~
BTY:感恩小天使 八喜 灌溉的2瓶营养液,我会继续努力哒!
    
    ☆、阴墟外(11)
 
  “世安别信他的,他就是个骗子。”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世安立刻咧着嘴收回了虎爪。
  原来是小和尚呀。
  身下压着的身体忽然变得滚烫许多,她便低下头去看,看到了行远那清澈如泉水般的双眼。
  她欢喜地说:“小和尚你醒啦!”
  行远温柔地仰视着她,眼中光芒如流金般璀璨:“是的世安,我们终于都醒过来了。”
  世安小心地摸了摸他心口处那些疤痕,感到他身体一僵,便赶忙抱歉的问道:“我是不是弄疼你了?”
  远眺天边的玄殊:……这话听着有些不太对,还好此处没有小娃娃。
  “嗯,有点疼。”
  世安狐疑的看着表情平淡的行远,这是“有点疼”的样子吗?!
  但她还是缓缓地给他揉了又揉,边盯着那朵颜色艳丽的赤莲说道:“这朵赤莲是不是经常这样伤害你的身体?”
  “偶尔。”行远依然专注地望着她,只是清俊的脸上飞快地掠过了丝犹疑。
  其实在他与世安同行以来,随着他的情绪变化越来越多,赤莲给他的燥热和疼痛之感亦越来越盛烈了。
  但这没必要让她知道,毕竟师父曾说过,这是他生来便要背负的罪孽。
  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赤莲随时都可能带给他一些不寻常之事。也可能是不详,甚至也可能是灭顶之灾……
  不过好在世安有那朵青莲相护,即使她就在他身旁,也会安然无虞。
  世安没看到他的神情变化,思索片刻后反手取下鬓边青莲,与他那朵赤莲放在一起。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那赤莲上的炙热竟一分分淡了下去,光芒也黯淡了些。
  这就是……并蒂莲的效用吗?
  相互克制?
  诚然青莲给世安的最大感受就是凉爽,方才幻境之中跌落寒潭时,她亦感到格外寒冷,也格外的真实。
  而小和尚怀中这朵赤莲却热得略微烫手,那么难道果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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