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夫(女尊)——马月饼
时间:2020-10-26 10:24:50

  “就李富贵那模样,柳氏如何看得上她,也就许氏信以为真。”
  “我就说嘛,前几日,眼见着许富贵去了村外,与隔壁李家村哥儿有说有笑,怎么今儿便搭上柳氏!原来真是冤枉!”
  “柳氏平日虽是和村子内诸多女子有说有笑,那不也是人长的如妖精一样美,女人们见色起义,上前搭话。即使如此,可也没见过他与谁媾和,洁身自好着呢!毕竟这要是真的与人歪缠,他县里那位姘头如何能继续要了他?”
  “对对对,如此对比之下,柳氏也不过是个可怜人!”
  ……
  周围村民七嘴八舌,裴元绍唇边勾着笑,也不再继续听,他关上门,不远处的灌木丛,依旧有一抹身影隐匿,躲藏的位置一变不变,蠢货!
  他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将大门“啪”的一声关上。
  当年鲜衣怒马,风华绝代的明德长帝卿,即使自一年前落马后醒来性情大变,流连美色,却也不是阿猫阿狗都配得上他。
  平日轻佻,女人们凑上来,看的顺眼逗个乐呵可以。但是也绝不会令乡野村妇碰上一片衣角。
  身为曾经盛极一时的长帝卿,他即使好色,这“欢好”的对象可以是县令嫡次女玉面女君关云云,却不能是粗野大妇。否则,更容易引来宫内那位好弟弟的怀疑!
  演戏半真半假方才完美。
  自以为深暗其道的裴袁绍,在很多年后,为自己此时的真情演绎留下了诸多心酸的泪水。
  -
  却说这边厢,裴元绍关上门,回头,便看见,院子内唯一的大榕树下,放着把破旧的摇椅,柳长宁惬意的躺在上面,小口啜着杯中的热水。
  夏日炎热,热水入喉,额头上又沁出细细密密的汗,汗水顺着她的额发从脸部轮廓滑下,没入地里,悄无声息。
  裴元绍眼中盛着诧异,他从未见过她如此淡漠的神色。
  此时仔细打量,失控的感觉愈发强烈。
  心中疑惑,面上却不显,他一步一缓的向她走近,眉眼上挑,勾唇打招呼:“妻主醒了?”
  对面之人掀了掀眼皮,凝了他一瞬,蜡黄色的脸上面无表情。
  一月来,两人虽同处于同一个屋檐之下,却无甚多交谈。
  以往皆是她支支吾吾,结结巴巴,凑合着上前搭话。
  如今他主动询问,却热脸贴上冷屁股。
  裴元绍唇边的笑淡了两分:“妻主今日不用去地里干活,早膳可做了?”
  昨日她睡着了,无人做饭,他仅吃了关云云前几日托人从县里送来的茶饼。
  柳长宁这下脸上倒有了表情,她抬眸,茶色的眼中暗含机锋,冷声反问:“你想让我做早膳?”
  红衣男子理所当然的点点头,他摩挲着腰间的火鞭,眼角的一尾泪痣,抖了抖,衬的那张如玉的脸,勾魂摄魄。
  柳长宁撇了撇嘴,美则美亦,只可惜是个烂人。
  “我去做饭,你做什么?靠美色赚得厨案上那几块生肉?”
  她斜晲了他一眼,语气平淡,说出的话却格外不留情面。
  长帝卿裴元绍唇边的笑意僵在脸上,那抹桃花眼内的艳艳波光消失殆尽。
  复又看了一眼摇椅上的女人,见她面无表情,面露讥嘲。
  气的唇角勾出深深的弧度,笑容危险:“妻主何意?是怪责明行不擅烹饪之术?”
  柳长宁不置可否,她伸手挡住越来越烈的日光,日头高升,灼的她脸颊有些发疼。
  她撑着身子,站起来,冲着裴元绍抬了抬下巴,指了指屋内:“这里热,去屋里谈,正好有话对你说!”
  这村女想干什么?
  裴元绍被明里暗里嘲弄一番,气的笑容险些控制不住。
  他愣了愣,再抬头时,她已跨入黄土垒成的台阶,入了正堂。
  他眯着眼,慢悠悠的跟上。
  ――
  柳家这四间土胚房,年代久远,土垒的屋角已落下不少土块。
  屋舍内还算干净,但是扑鼻的潮气却怎么也挡不住。
  说是正厅,其实厅内统共只有一方桌案,一个缺脚的八仙桌,并几张破旧的长凳。
  乍一眼看来,称得上一句家徒四壁。
  柳长宁很是奇怪,就男主这长相,想嫁一富户为侍,再简单不过。
  为何会挑了原主这样一丑挫穷。
  如今她自己穿越过来,身临其境,想要翻看原因,却发现关于原主娶回男主的记忆支离破碎,模糊不清。
  而小说中的描写,就更是简单,很多事情一笔带过。
  想不明白,柳长宁也没有执拗,左右今日这搅家精不能留。
  见他进来,柳长宁歪头,觑了他一眼。指着堂下的木凳,说了句:“坐!”
  裴元绍挑眉,习惯性的勾唇,那抹弧度刻板搭配在艳艳绝色的脸上,恰到好处的勾人。
  只可惜,柳长宁只淡淡一瞥。
  她侧身取来桌案前晾干的笔墨,缓步走来。头顶那条泛黄的发带,在风中摇曳,衬的整个身子摇摇欲坠。
  便宜夫郎是位附庸风雅之人,这间家徒四壁的土胚房内,笔墨纸砚,字帖书籍是有的。
  院外喧闹那会儿,她去他房内找来笔墨写了这一纸修书,如今宣纸上字迹已经晾干。
  柳长宁将手中的休书递过来,茶色的眼定定的与他对视,直截了当:“和离吧!”
 
 
第6章 她不行
  裴元邵接过宣纸,低头,一眼便见着宣纸上的大字,唇角的笑意倏然僵在脸上。
  他颤着手,指腹紧紧的捏住宣纸边沿。
  没时间仔细阅览宣纸上的内容,一双墨眸定在宣纸中规整漂亮的字体上,暗藏机锋。
  对面之人嘴唇一张一合,他竟一个字也未听清楚。
  满胸腔的震撼,浮于眼中。上半身僵直的端坐于木椅之上。
  村妇柳长宁……她会写字?
  宣纸上的字体,柳体楷书,字体骨力遒劲,结体严谨,风骨自成一派。若非刻苦钻研,普通人写不出这样的字来。
  裴元绍仰头,凝着近在眼前脸色蜡黄的女人,手指宣纸,颤声问:“此字乃妻主亲手所书?”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的与她对视,桃花眼内泛着丝不易察觉的波光。倘若她会识字,且字迹有如此高的造诣,那她会不会是三年后学富五车,治世之才的柳丞相?
  毕竟历史上大器晚成的朝臣不在少数,前朝范太夫,而立之年读书识字,五十之龄成三朝元老。
  那么她会不会也是大器晚成?
  亦或往日的平庸仅是假象,她任劳任怨,予取予求,步步退让同他一样,仅是伪装。
  只是为了在她那大姨一家极品亲戚面前,迫不得已藏拙。
  裴元绍自动脑补阴谋论后,心绪震荡,连唇边的笑也懒于维持。他直起身,抚平身上的褶皱,略显紧张的站立于她身前,等她答话。
  柳长宁抿唇,她狐疑的觑了他一眼。
  此人如小说中描述的一般聪明,一眼便看出了休书字迹的端倪。
  以色事人,又心机重重。
  心思重,演技佳。女子在他眼中或许仅只是一枚攀附而上的工具,物尽其用后,便会毫不留情扔掉。
  她虽然不知道原主身上有何特质值得他攀附而上,却明白倘若原主当真是一位才貌双全之辈,这喜惹事生非的哥儿,便更不会轻易放手。
  现在这回儿提出和离,如何也不能有半分差池。
  毕竟她得改善这具身体的体质,每日吸取日月精华,强身健体,这容貌,也必会逐渐改变。
  倘若便宜夫郎一直住在她家,朝夕相处,则恐露出马脚。
  好在她素来做事谨慎。
  对付这种潘金莲式白莲花,不能过于打眼,原主矮矬穷,她穿来便更不会自露马脚。
  写字?
  呵呵,无情道道祖柳长宁的字迹比这可要好太多。
  柳长宁眸光一闪,她慢条斯理的找了张木凳,坐了下去。
  指了指不远处桌案上累着的一沓字帖,漫不经心的道:“你房内书桌上有本休书的字帖,我找来用宣纸拓了一份,算是我亲笔所提,你看看写的内容对不对?”
  裴元绍颤抖的手微顿,他将手中的宣纸拿起来,认真看了一遍。
  唇角的笑意僵在脸上,仔细看休书的内容,休离人的姓名尚没有更改,与那字帖范本上的一模一样。
  确是那本《休书》范本无疑。
  前几日托人买回这些字帖,因了所托之人乃村东头秀才王玉翠,对他一见倾心,二见倾情。
  书呆子认真,央求着要上门娶他。为了让他家妻主尽快将他休离,特特在一摞字帖里,夹杂了这本休书范本字帖。嘱他将之交给自家妻主,让她写和离书。
  记起来这档子事儿,裴元绍眼神复杂,空欢喜一场,他面上忽青忽白,神色并不好看。
  沉默了好半晌。
  方才只顾着激动宣纸上的字迹,这会儿回过神儿来,才后知后觉的明白,此刻眼前这村女铁了心将他休离。
  他嘲讽的勾了勾唇角,墨色的眼中多了丝厉色。
  即使她不是她,现如今局已布好,这份休书他必定不会接。
  正厅内,红衣男子腰板挺直,双腿笔直而立,整个背脊曲线凸显出完美比例,没有往日的松松懒懒,一眼看来,端的是坐如松站如竹。
  只可惜,这份端庄只维持了半刻钟的时辰。便如昙花一现,消失无踪。
  他回过神儿来,桃花眼眼含秋水,侧头,殷红的唇色便如盛开的牡丹,张合之际,便又是一番诱人之势,他哑声问:“妻主大人……可否告知,为何会突然休离贱侍?”
  柳长宁觑了他那妖妖娆娆的样子,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她抬手,用袖口抹了把头上沁出的汗水。身子弱,说了一会儿话,这具身体通身的虚汗便止也止不住。
  解决完眼前的麻烦,料理身体须得刻不容缓。
  想着好聚好散,柳长宁别开视线,难得语气稍稍和缓的解释道:“和离之事儿确有些突然,昨日耕种之时,不慎在鬼门关走了一遭。醒来,姨们纷纷劝说,我才恍然明白,夫郎你乃绝色之姿,屈居我家这破茅房内,委实委屈了你,是以今日特特临摹这一纸休夫,放你自由?你难道不愿?”
  她语气平淡,淡色的唇皲裂,张合之际便有血丝渗出。只是她此刻神态专注,并没有注意嘴唇细微的疼痛。
  神态不似作假!
  裴元绍眸色暗了两分,将手中的休书团成一团,侧身,直直的向屋外扔去,纸团在空中运行了一段轨迹,呈抛物线落在屋外盛着泥土的簸箕内。
  他殷红的薄唇微张:“此休书明行不接!侍身并没有犯七出之罪,妻主有何道理给我一纸和离。”
  “呃?”柳长宁歪着头,她打量了他一眼,眸中布满厌色。
  红杏出墙被妻主当面撞见,如果这都不能称之为七出之罪的话?
  眼前男子理直气壮,不要脸面的样子,让人看了格外不爽。
  她眯着眼,再开口时,声音便冷了下来:“你我成亲一月有余,夫德、夫言、夫功,样样不通。夫容虽佳,可在下一介农女,护不住你这倾城之色。如今,你既已攀上诸多高枝,绿帽子为我戴上一顶又一顶,和离已是我对你最大的忍让。”
  “忍让吗?”
  身前的人唇边的笑越咧越大,他一步步走近,头顶半束半披的墨发,随着走动摇曳生姿。
  红衣墨发,玉面凤目。眼尾斜扫,气势汹汹。
  两人的距离拉近,他俯身,勾唇,一脸儿危险的笑。
  俊脸越凑越近,柳长宁揣着手,仰头,脸上没有紧张,亦无羞怯。
  茶色的眸中波澜不兴,仿佛在看他一人主导默剧。
  被如此轻慢,裴元绍这会儿怒意徒升,他压低声音,殷红的唇顿在她耳廓处,冷冽如松木香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廓。
  “侍身美吗?”
  往常他如此靠近,是女人便根本克制不住,恨不能将身体内激素悉数分泌出来,诱惑他进一步泥足深陷。
  他自小与旁的哥儿不同,别人闻着女君身上的味儿恨不能褪尽衣衫等着被怜爱,他却对此没有感觉。女子在他眼里,仅仅一副轮廓,无关欢,爱。
  他不行,但是他自信他能让她行!
  长帝卿生来第一次在这等事儿上较起劲儿来,他又凑近了两分,桃花眼上挑,潋滟生辉。
  只可惜无用!
  眼前之人不能称之为女人,她不行!
  一而再再而三的引诱,她身上的气息不见丝毫紊乱,看着他的眼神冷静又厌烦。
  裴元绍脸色黑了两分,心中虽是恼怒,却也生出几分怜悯,一个女君那方面不行,往后得断女绝孙!太可怜!
  刚想着就此放过她。
  身前便传来她轻笑声,他低头。
  她一脸嫌弃,视线滑过他的眉眼,落在他的鼻尖。背着手,挑剔道:“毛孔粗大,鼻尖刻薄。丑,滚开!”
  裴元绍脸上的神色裂了,怒火中烧,黑眸恨不能滴出墨水来。
  倘若不是为了金陵城的计划,他恨不能掉头就走。
  男儿不与泼女为伍!
  他忍了又忍,五指成拳,指痕深深。
  压着嗓音,厉眸落在她的身上,不再与她迂回,恨声道:“妻主死里逃生,记忆似乎也倒退不少。可莫要忘了,休夫之事儿并不是你能决定!”
  柳长宁抬头,视线灼灼。
  裴元绍勾唇,似笑非笑:“看来妻主健忘!一月前,你曾与云君签下契约:若非裴元绍主动离开,柳长宁不得随意休离。白纸黑字,你执意休夫,便与关县令之女云君对簿公堂吧。”
 
 
第7章 妥协
  柳长宁烦躁的捏了捏手指,她抬头将眼前之人,细细的打量了一遍。
  屋外的日光,斜射在他那张过分妖艳的脸上,右眼角尾血红泪痣反射出瑰丽的色彩,为他那深邃的五官添上一笔浓淡相宜的魅惑。
  他似乎习惯微笑,此刻桃花眼内盛满威胁与算计,唇角却保持上扬的弧度,这是位极擅运用自身优势达到目的的男人!
  她之前对此人的分析并没有错,错就错在她似乎将休夫的事情想的过于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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