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建:“?????”
卫建听她说想打电话给主治医生, 还以为陈露是良心未泯,万万没想到她居然说出这么一席话来,瞠目结舌之余,又忙将手机抢回来, 跟那边解释说:“王医生不好意思, 我同事跟我闹着玩, 闹着玩的,您别往心里去, 对不起……”
好说歹说的道了歉, 卫建满头大汗的把电话挂了,扭头对陈露怒目而视, 就见她神情满不在乎的站在一边,两手抱胸,悠闲的吹着口哨。
卫建想打人, 奈何今天陈露就跟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他刚出手对方迎头就是一通暴打;
卫建想骂人,只是回想一下自己挨的那几个嘴巴子,到底还是老老实实的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下去了。
他深吸口气, 忍着怒火和恨意,询问说:“陈露, 你到底想干什么?!”
赵宝澜吹着口哨,开开心心的说:“我想去逛街,我要买新衣服穿!”
卫建:“……”
买新衣服……我买你麻痹!
卫建心里边的火苗烧得更旺,强忍着耐住性子,说:“不是已经在网上买了很多了吗,怎么还买?再说,今天这时机是不是不太合适啊?你看, 我妈都住院了,老人家辛苦了一辈子,咱们当儿子儿媳妇的不孝顺一下那像话吗?”
“今天怎么不合适了?我觉得很好啊,良辰吉日。”
赵宝澜拨了拨头发,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个小镜子,一边照一边给自己涂口红:“你妈今天要是死不了,那我们就没必要急急忙忙赶过去了,要是她今天就死,那咱们也不能起死回生,去了也没用啊,还是去逛街比较好……”
说着,她拿起来摆在一边的铁锤,笑容核善:“你说呢?”
卫建忍着疼痛与破口大骂的冲动,微笑着宠溺道:“你说了算。”
……
今天不是双休,商场里边客人不算多。
赵宝澜进去瞅了一眼,就瞧见迪奥的柜台了,往椅子上一坐,问:“有什么口红色号推荐吗?”
现在没什么客人,柜姐见有人过来,表现的十分热情,接连推了几个色号,用卸妆棉帮她把嘴上的口红卸掉,又拿了试用装叫她看上唇效果。
陈露长得漂亮,不说是倾国倾城,但大众当中也是个八分美女,加上柜台那儿灯光打的又亮,红唇白肤,分外鲜艳。
几个柜姐笑着夸好看,赵宝澜也觉得挺美,推的几个色号全都要了,顺带着又要了一整套的彩妆产品,价格一样样叠加起来,总价轻轻松松超过三千。
卫建看着柜姐打出来的账单,心头都在滴血,看一眼含笑注视着自己的柜姐们,小声跟陈露商量:“买这么多干什么,家里边不是还有吗?还有口红,你就一个嘴,涂的了那么多吗?!”
赵宝澜坐在柜台前,以手支颐,闲闲的看着他,说:“你是觉得大庭广众之下我不会把你打成狗是吗?”
卫建:“……”
艹你妈的!
卫建忍气吞声的去付了账。
柜姐帮赵宝澜把东西包起来,笑着说:“你们感情真好,很少有男士陪着来挑口红和整套化妆品的,而且从头到尾都没有一点不耐烦。”
“哎呀,哪有,”赵宝澜矜持的摆了摆手,神情却难掩骄傲:“不过他一直都很疼我啦。我说家里还有,没必要买新的,他说不行,非得要带我来,没办法啦!”
卫建:“……”
卫建脸上笑嘻嘻,心里妈卖批。
化妆品只是个开始,再之后赵宝澜就正式开启了逛街模式,一口气买了将近十几套女装,衬衫外套牛仔裤连衣裙,不一而足。
卫建近乎麻木的看着她在几个小时之内刷走了几万块,灵魂都扭曲成了那副名叫《呐喊》的名画,勉强维持住最后一丝理智,没有跟陈露拼一个你死我活。
中午的时候赵宝澜去吃了顿高级日料,六千块轻飘飘的打了水漂,卫建脚步虚浮,开车载着她返回家中,屁股还没有沾到沙发上,赵宝澜就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有你坐的地方吗?去给我切水果!”
“……”卫建弱弱的问:“家里边还有水果吗?”
赵宝澜一瞪眼,凶横毕露:“没有的话就下楼去买啊!”
卫建打开冰箱看了眼,见里边就剩下了几个不算水果的西红柿,犹豫一下,拿上钱包下楼买水果去了。
提着苹果和桃子进门,这回没用赵宝澜吩咐,卫建就自觉的拿去厨房洗了,出来时客厅里没人,卫生间里边的灯也关着,他听见主卧房间里有动静,就把门推开一探究竟。
赵宝澜迎头一拖鞋扇在他脑袋上,卫建原地倒飞出去,屁股先一步着地,腰臀一阵剧痛袭来,好容易恢复一点血色的脸霎时间就白了。
赵宝澜两手叉腰,面色不善的出现在门口,说:“你拿我的话当耳旁风是吗?我说了没我允许不准进主卧,你以为我是在开玩笑?”
“……”卫建觉得自己的尾巴骨剧痛无比,似乎是在那一摔当中跌成了好几截,惨白着一张脸坐直身体,勉强道:“我,我就是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地方。”
“闲着没事就去把窗帘洗了,完事之后再把冰箱里边那几个茄子切成丝,别一整天游手好闲的没个正事敢,成天在我跟前晃悠着碍眼!”
赵宝澜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又将卫建辛辛苦苦提回来的包装袋挨着拆开,剪掉衣服标签之后折叠起来放到衣柜里边,想着明天有空了再拿出来洗干净熨平。
主卧里边衣橱总共就那么大,忽然间添置了这么多衣服,眼瞧着就觉得拥挤,卫建在阳台上拆卸窗帘,眼睛的余光还瞧着这边,见状不禁好声好气的同她商量:“露露啊,你看你都买了这么多衣服了,这两年是不是就不用买了?你的衣服都快把整个衣橱都霸占了,我总共也没占多少地方。”
“对哦!”赵宝澜听完眼睛一亮,赞许的看他一眼,打开衣橱把卫建的衣服丢出去,高兴道:“又多了一个放新衣服的地方,嘻嘻嘻!”
“……”卫建:“?????”
陈露你还是人吗???
卫建忍辱负重的把窗帘拆下来丢进洗衣机,倒上洗衣液之后按了开启键。
一阵轰鸣声过后,洗衣机开始运转工作,他则木然的站在卫生间里,思考自己的人生怎么会忽然变成这样。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他麻木的掏了出来,是卫母给他发了条微信,问他什么时候能过去,又说为什么现在都没看到陈露人。
卫建难掩疲惫的叹了口气,手扶着伤痕累累的腰退出页面,就发现朋友圈那一栏陈露的头像一闪,好像是发了条朋友圈。
他鬼使神差的点开了。
陈露: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男人一点奉献精神都没有,就不能为了家庭再努力一下吗?【大哭】
终究还是一个人扛下了所有【坚强】
这碧池还自己给自己点了个赞。
“……”卫建:“?????”
卫建捂着疼痛不已的额头,颓然的滑坐到了地上。
卫生间的门是关着的,他此时此刻的情景通过玻璃瓷砖倒影到了墙上,赵宝澜看个正着,洋洋得意:“嘿嘿嘿嘿嘿!”
系统110:“嘿嘿嘿嘿嘿!”
这么笑了会儿,系统110忽然察觉到了不对,猝然变色,捂住嘴问:“我刚刚是不是笑了?”
赵宝澜茫然道:“有吗?”
“有的。”系统110声音沉痛,回想起自己对系统120义正言辞的斥责,一时心中五味俱全。
“唉,”系统110无语凝噎:“我脏了。”
赵宝澜说:“朋友,大可不必,我做什么坏事了吗?没有吧?这个卫建是不是个垃圾?是吧?我用自己的办法惩治了一个垃圾,大快人心啊,你笑是正常的。”
系统110思忖几瞬,深以为然:“没错,就是这样的。”
“乖崽,你果然是个好崽,之前是我误会你了,”系统110叹了口气,说:“我对你们恶龙之家的成见太大了,这样不好,真的,要改……”
赵宝澜说:“那首先,能不能不管我们家叫恶龙之家呢?”
系统110:“……”
……
赵宝澜进了主卧去午睡,卫建木然的坐在沙发上思考人生,等赵宝澜一觉睡醒之后,他终于斟酌好了言辞,小心翼翼道:“我就请了一天假,待会儿得去医院看看,露露,你还跟我一起去吗?”
“去啊,”出乎他预料的是,赵宝澜答应的毫不迟疑,穿上外套,脚下生风:“走,咱们这就出发!”
她答应的这么痛快,今天又表现的这么反常,卫建反倒不敢带她去了,迟疑着梗了半天,终于放软语气,近乎哀求的说:“露露,咱们夫妻俩之间的事情跟我妈妈没关系,你有气朝我发,别为难我妈妈,她上了年纪,又住了院……”
“我是那种人吗?”赵宝澜诧异的看着他,皱眉道:“咱们俩之间的恩怨是咱们的事,难道你觉得我会迁怒老人吗?那是你的妈妈,也就是我的妈妈啊!”
卫建:“……”
老子怎么听着这么不信呢。
想归想,只是她都这么说了,他也不能强硬拒绝,今天被陈露暴力教了一天怎么做人,挨打的地方仍旧作痛,他现在是真的怕了陈露了。
卫建开车,俩人一起去了医院,刚走到病房门口,就听见卫母在里边跟病友逼逼自己家那点破事:“我儿子很有出息的,是公务员呢,长得也精神,之前谈的几个女朋友又温柔又漂亮,家世也好,偏偏现在娶的这个,呵,不说也罢!”
卫建在门外听见自己妈这么说,脸颊肌肉登时一抽,下意识扭头看陈露一眼,却见她神色如常,微微带着点笑,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似的。
他微松口气,没等病友接腔,就推开门进去,制止说:“妈,你说什么呢,露露不也温柔漂亮吗,有这么好的儿媳妇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卫母见儿子来了,先是一喜,再听他跟自己呛声,眉头不禁皱起,还没等抱怨几句呢,赵宝澜就提着一袋橘子进去了。
随手找了个凳子往病床前一摆,她坐下去之后,笑吟吟的问:“妈,之前温柔漂亮而且家世还好的几个前女友为什么没有嫁进卫家呢?是嫌弃你们家穷,还是觉得你这个未来婆婆太刻薄,又或者是觉得卫建人品不端,不值得托付终身?我亲爱的妈妈,您具体跟我说说呗!”
卫母:“……”
卫建:“……”
整个病房里就住着俩人,那边那个已经在办出院手续了,眼瞅着卫家这边要进行家庭战争,人家不愿意掺和,立马就收拾东西走人了。
卫母万万没想到儿媳妇居然敢明着怼自己,老脸上吃惊、恼怒不一而足,她原本是歪在床上倚着靠枕的,这会儿立即就坐直身体,控诉道:“陈露,你怎么说话的?这是对长辈说话的态度吗?”
“小建,你都看见了吧?”
她委屈的跟儿子说:“当着你的面她都敢这对我,等你走了那还得了?!”
“噫,您放一万个心吧,”赵宝澜说:“等他走了我立马改嫁,葬礼都不管我就跑了,哪有闲工夫理你。”
卫母:“……”
卫建:“……”
赵宝澜从袋子里摸出来一个橘子,顺势往椅背上一靠,吩咐卫建说:“别在这儿傻愣着了,没看见妈的吊瓶快挂完了吗,去问问医生待会怎么办。”
卫建不敢违抗她的意思,起身出去了。
卫母见儿子这么听儿媳妇话,一点给自己主持公道的意思都没有,也愣住了,半晌呆愣完,才酸溜溜道:“他可真听你的话,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是啊,”赵宝澜往自己嘴里边放了个橘子瓣儿,说:“你要是也这么听话就好了。”
“……”卫母:“?????”
卫母一连被她呛了几句,那股子火气再也忍不住了,猛地一拍床褥,说:“陈露,你家里人到底是怎么教你的,能这么跟长辈说话吗,怎么一点教养都没有?”
赵宝澜不气不恼,脸上带笑,反手给了她一个嘴巴子。
卫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被儿媳妇打了一耳光,呆愣了半天,方才发疯似的从床上扑过去,说:“反了你了,敢打你老婆婆,你看我怎么教训你!”
赵宝澜就跟抓鸡似的,一把掐住她脖颈,微微收紧,“砰”的一声闷响,将她摔到了枕头上。
下一瞬赵宝澜拉起被子,膝盖制住她乱弹的腿,单手捂住卫母口鼻,眼见着她进入多出气少,翻出白眼珠来了,这才将手松开。
卫母眼睛里满是恐惧,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她毫不怀疑,刚刚陈露就是想闷死她!
“别说叫我生气的话,”赵宝澜将剩下的一半橘子塞入口中,一边嚼,一边笑着拍了拍她颤抖的面颊,云淡风轻的说:“不然弄死你,知道吗?”
卫母颤声威胁道:“要是小建知道……”
赵宝澜柔声道:“那就把他一起弄死嘛。”
卫母不敢吭声了。
等卫建回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吹着口哨坐在一边剥橘子的妻子和鹌鹑一样龟缩在被窝里边瑟瑟发抖的老母。
冥冥之中有种声音告诉他,他离开的这段时间肯定是出事了。
但是他不敢问。
下午的陪护时间度过的异常顺畅,卫母无欲无求像是个布娃娃,一点过分的要求都没提,反倒是卫建,被赵宝澜当成狗使唤的团团转。
等到了晚上,卫建去买了晚饭,三个人聚在一起吃了,赵宝澜还主动提出来要留下守夜,反正病房里边的几张病床都空着,也不是没地方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