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岩有些心虚,他缩了缩手,想挣脱母亲。这伤其实是先生抽的,但是这么丢脸的事情他是不会说的,就让母亲以为是那小傻子带来的人打伤的。
“你等,着阿娘一定为你讨个公的!”赵氏压着怒火,拽着儿子的胳膊就要出门,“咱们一起到你祖母面前,将这事掰扯清楚。竟然敢打上主子,今日定要那两个贱婢偿命!”
“阿娘不用了,真的不用了,不过就是小伤……”楚岩心虚的往回抽着手。
“小伤?这怎么能算小伤?那两个贱婢以下犯上,死一万次也不够赔偿我儿的!”
正拉扯着,楚桦从外面回来了,他看见这妻子和儿子在这拉拉扯扯,不由得皱起了眉。
“你们在做什么呢!”
赵氏被着猛然一呵吓得缩瑟了一下,她回头看见是楚桦回来了,赶紧将这事说了个清楚。然后便要催着带儿子去祖母那里,讨个说法。
“去什么去!”楚桦拧着能夹死苍蝇的眉头,看了一眼围在四周的婢女,道,“都退下吧。”
婢女们福身,依次下去了。
楚桦看着自己这蠢笨的夫人,气的肝疼:“你刚才说什么?要去老夫人那里去状告她嫡孙?就因为岩儿说自己被楚稚身边的两个婢女打了?”
赵氏呐呐了两声,低估:“都是楚国公府孙子,凭什么我儿要被他两个奴婢践踏?就算她是那小傻子的亲祖母,也总得讲些公平吧?”
楚桦被气笑了:“你以为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老太太一向是个善面黑心的,她对你好颜色几分,你就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还公平?你一个庶出的媳妇,讲什么公平,给你公平了那才是不公平!”
“想我楚桦精明一世,怎么就娶了你这么个蠢东西?岩儿脑子不好使,都是因为像了你!”
赵氏都要委屈死了,她摊手抹泪骂道:“这怎么就怪了我!你是个不长进的,自己的子嗣都护不住。”
“你女儿现在还因为楚玉嫏那小贱人,被关在青云观祈福呢。你儿子又被长房的小傻子欺压,你怎么就那么没种,就这还一直忍着?你要忍让到何时!”
这话就引起了楚岩的强烈共鸣,他到现在也不知道他阿姊是怎么被弄到青云观去的。
楚玉溪的事说来算个禁忌,楚家知道的人上上下下都被封了嘴,一点原因也不泄露半分。
赵氏也算是之情人之一,但是她儿子就不知道了,不会有人跟他说这些腌臜事。
“那天赏花宴的事,根本不能怪溪儿,她不过是……”犯了任何姑娘家都会犯的错。
后面这话赵氏看楚桦面色太过难看,先怂了下去,将话咽回了肚子。
其实这事楚玉溪真的是冤枉的很,她在花苑里迷了路。结果就撞见了一个手持折扇,风度翩翩的白衣男子。
那男子年岁不大,桃花眼带着笑,就开口先向她问好。
楚玉溪不知道此人身份,就傻乎乎的跟他一同赏了一回园子,然后临了两人互赠了香囊。
然后事情就大条了,楚玉嫏带着祖母走过来,撞见了这一幕。
这本也不算什么,顶多被罚抄五十遍女戒,没准还能凑成美事。
但是坏就坏在,这位公子姓虞。是武安侯府的嫡长公子,将来要继承侯府的人。
武安侯虞氏一族是什么人,那可是太子母族,与楚家关系势同水火。
这万一要是传到晟王殿下的耳朵里,再被添油加醋一番,岂不是要让晟王殿下怀疑他们私下于□□有什么勾结?
楚玉溪是不知道对方身份,然而那虞家公子可是对她身份门清,这定然是在下套呢。
楚老夫人被这个孙女蠢笨的样子气到了,等回了家后,就听了楚玉嫏的意见,将人送到青云观去了。
任凭赵氏再怎么求情也不管用。
赵氏还能怎么办,她去问自己的夫君。没想到楚桦也对这女儿闹心的很,觉得将人送到青云观养些日子也好,没准老天开眼还能让她榆木脑子清醒清醒。
楚桦用手指着赵氏,气的手都在哆嗦,半响没说得上来话,拂袖而去。
这一遭下来,楚岩对于楚稚就更讨厌了,他拉着赵氏的胳膊:“阿娘你别气了,我肯定会让那小傻子付出代价!”
“还是我儿知道疼人。”赵氏摸了摸儿子的发顶,深深的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你阿姊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哦。”
话说这边楚桦一个人回了书房,看着书房熟悉的陈设,不由又想到了那日那小鬼东西站在这里大放厥词的张狂样子。
手一抖,差点气的将手里的杯子也摔了。
赵氏今日这一番怨怪,挑起了他心里的不甘。他筹谋了那么久的计划,就因为那小傻子的突然治愈毁于一旦,这叫他怎么甘心?
再加上今日之事,楚桦眼中出现了杀意。他瞌眼,抬手按了按额角,将那番心思压了下去。
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这么早下决定也着实没有必要。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
楚玉嫏优雅:我要搞死太子,然后做皇后。
司马静冷漠:野心真大。
后来——
司马静凉笑:做孤的太子妃不是更方便些,孤先去灭了老五那个狗东西。
第32章 身体要紧
被人恨得牙痒痒的司马静, 这会儿正满心想着要怎么样挑起楚家内讧,兄弟阋墙什么的,想想就叫人愉悦。
楚楠不知道儿子心中所想,满脸慈爱的摸了摸他的头:“天色不早了, 今晚就一起吃饭吧。为父这段时间忙, 也许久没和你们一起吃顿安稳饭了。”
楚玉嫏自然没有什么不答应的, 几个人便一块儿去了正厅。一家人一起吃饭总不好落下谁,楚楠就差人将小崔氏也叫来了。
婢女们鱼贯而入, 手里捧着托盘, 依次上齐了菜。
小崔氏坐在楚楠旁边,脸上挂着热情的笑,对楚玉嫏嘘寒问暖,将一个慈母的形象演绎的淋漓尽致。
楚玉嫏虽然不喜欢小崔氏, 但是还是给面子的演着戏。毕竟父亲还在这儿, 又有这么多下人看着, 维持一个母慈子孝的假象,百利而无一害。
问完楚玉嫏,小崔氏又温婉笑着去问司马静:“稚儿这几天在族学怎么样, 可还适应?”
司马静可就和楚玉嫏不一样了, 小崔氏是什么东西, 也配和他这样说话。他扭过头,咽了口汤,直接将人略过,眼神也没给一个。
小崔氏就有点尴尬:“稚儿,你这孩子怎么还这么怕生?母亲又不是外人。”
“稚儿?”楚玉嫏用眼神提醒司马静,示意他顾及一下父亲。
司马静压根不为所动,姿态优雅的吃着自己的饭。
楚楠也已经看向了司马静, 不过他没说什么,只是给他夹了菜:“不是喜欢吃虾吗,温书累吧,好好补补。”
“父亲也吃。”司马静很快入戏,给楚楠也夹了一筷子菜。
楚楠开怀大笑了起来,连连夸好。末了,他才看向小崔氏,道:“好了好了,吃饭的时候,问这些做什么?”
看着这父子相互的场景,小崔氏心里恨的慌。
她面上还挂着温婉的表情,笑着接了楚楠递过来的台阶,说着是自己不是。放在桌下的手却暗暗摸了摸肚子,恨自己不争气。
楚玉嫏坐在旁边,将她的小动作看了个清楚。心下却闪过一瞬嘲笑,想要孩子,可惜了她再也不可能有了。
小崔氏当年为了抱养稚儿,竟然给才两岁的孩子喂泻药,想要嫁祸楚玉嫏。
也幸好楚玉嫏机敏的很,从小就不相信任何人,凡入口的东西都要婢女试吃。否则依着两岁孩童的肠胃,真的误食了那药,上吐下泻肯定撑不下去。
她顺藤摸瓜将小崔氏揪了出来,然而却没有半分证据,小崔氏也打心眼里没将她一个九岁大的小姑娘放在眼里,惺惺作态的在她面前装着无辜。
然而楚玉嫏从来都是狠角色,敢对她身边的人动手,总是要付出些代价的。
她知道小崔氏一心想要孩子,还让府医开调理身体的方子。她也没手软,直接让煎药的小童给她方子里加了点别的东西。
也是小崔氏不清楚,那府医原本都是已故大崔氏的人,听的是楚玉嫏的话。
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小崔氏一直没有孩子也是那药起的作用。
正思付着,楚玉嫏碗里出现了一只虾。
司马静面容乖顺,眼里却有着略带试探的光:“阿姊也吃。”
他现在仍没有想明白,那天楚玉嫏到底什么意思,那虾是被她动了什么手脚。
楚玉嫏看着碗里的虾,眉头一皱,很快又疏散来了,她抿唇笑:“好。”
楚楠筷子顿了顿,有些不确定的问:“嫏儿,你不是不能吃虾吗?”
他还记得,这孩子似乎和她母亲一个体质,小时候一次吃了虾起了一身疹子。想到大崔氏,他不由又深叹了口气。
“啊,是吗,我都忘了。”楚玉嫏笑笑,将虾夹了回去,“稚儿自己吃吧。”
不能吃虾?
司马静蹙了眉,问:“可是你上次还吃了。”
“稚儿记错了吧。”楚玉嫏转了话,正要说些别的,就被一声作呕声打断了。
小崔氏失态的推开了面前的鱼肉,按住了胸口。
楚玉嫏目光一凝,就见楚楠已经惊喜的去扶小崔氏了,关切的问:“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适?”
也不怪楚楠想歪,这妇人家这么多年没子嗣,才吃了两口饭就对着鱼肉反胃,怎么着也会让人多想。
小崔氏显然也是,她按了按自己心口,眼里闪过惊喜的情绪。
她怀了,她肯定是怀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胃里难受的紧。”
楚玉嫏垂了垂眸,唇角弯起了好看的弧度:“母亲莫不是……,长蓉你去将府医请来,给母亲请个脉。”
小崔氏看着旁边丈夫关切的神色,只觉得在楚玉嫏面前吐出了一口长气,转头看向楚楠时表情幸福又带了些羞涩:“这……我也不知道呢,也许只是胃着了凉。”
虽是这么说着,表情却已经是认定自己已经怀了。她算了算,月事已经一个多月快将近两个月没来过了,之前因为府里出了不少事一直没注意过。
她十指轻轻地抚过了肚皮,心里已经在想这是男胎女胎了。
不,这一定是个男孩。青云观不是灵得很吗,楚玉嫏去求了求,小傻子就治好了脑子。她那么诚心的想要一个儿子,神仙想必也一定会怜悯她的。
老爷从来不缺女儿,出了楚玉嫏,后院还一堆庶女呢。可是儿子就这小傻子一个,这么多年了,老爷一直想再要一个。
可惜现在这个小傻子好了,不然这楚家一定是她儿子的!
不,也不尽然,她儿子也是嫡子,怎么就不能一争了?况且这小傻子从前傻了那么多年,哪里比得上她儿子?
如果楚玉嫏知道她的想法,一定会嗤笑她脑子想得太多,这还不知道怀没怀呢,就想要要争家产了。
楚玉嫏面上挂着笑,细细的关切母亲的身体。
坐在旁边的司马静只觉得她笑容有点冷,叫人不由心底发毛。
很快,长蓉就带着府医进来了。
不等府医行礼,楚楠就催着他给小崔氏诊治,他心里也紧张的很。这么多年来一直只有稚儿一个儿子,因为生不出继承人来,导致这么多年楚雄都没有上折子立世子。
他等这个儿子出生已经很多年了,可惜后院之中,都没有再怀孕的。
如果,小崔氏这一胎真的是儿子,那他就又有一个嫡子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真的是做梦都能笑醒了。
“沈大夫,请吧。”楚玉嫏微笑着让开了步子。当年给小崔氏开药的府医,早就请辞远游去了,那药方里的要加的温和有隐蔽,应当是查不出来的。
就算查出来,也不会有人会想到她头上去,毕竟她当年也只是一个九岁的孩子。
楚玉嫏不清楚那药是否还有时效,也无从判断天是否真的有了。如果有了,那便算小崔氏命好吧。
那沈大夫垫了脉枕,细细的给小崔氏切着脉,一张布满褶子的老脸拧起了眉,他神色凝重。
“沈大夫,怎么样了?”楚楠神色紧张。
半响,沈大夫才收了手,捏着有些斑白的胡子,道:“不是什么大事,夫人这是受了凉胃胀气了。这段时间天气闷热,切记不能贪凉。”
“噗嗤——”一声笑声传来,打破了这突然有些寂静的局面。
楚玉嫏侧身看去,就看到司马静笑得有些放肆的表情。
“稚儿。”她看了他一眼,轻声警告。
父亲希望落空,这会儿心情正不好。稚儿还在这笑,是嫌父亲的怒意还不够吗?还敢往火上浇油,这是仗着父亲不会打他?
小崔氏脑子嗡嗡的,都只觉得耳边听不到其他声音了,只有沈大夫的那一声声“胃胀气”还徘徊在耳边。
她不敢相信的追问:“你说什么,你刚才说什么,什么胃胀气?”
“是,夫人切记不要贪凉……”
“不可能!”小崔氏瞪着眼,拽着沈大夫的衣袖不撒手,“不可能,你再说一遍,我怎么可能是胃胀气呢!我月事,明明……”
她月事明明快两个月没来了,怎么可能是胃胀气呢。
沈大夫听到这儿,也大抵明白她的意思了,语气无奈:“夫人,您体内阴寒,若有月事不调,我给您开个方子?”
小崔氏还想要再说些什么,楚楠却已经漆黑着脸拉开她了,冲沈大夫道:“那就劳烦大夫开个方子了。”
沈大夫拱了拱手,收了东西拎了药箱和长蓉一块去了外间。
“夫君,我……”小崔氏拉着楚楠的衣袖,梨花带雨的想要说什么,楚楠却已经抽回了衣袖。
“来人,带夫人回去休息。”他不咸不淡的安慰,“自己的身体自己注意,别想太多回去好好休息,子嗣的事要看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