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阳荣瞳孔骤缩，眼底闪过一抹杀意，快得很，即便是一直紧盯着他的小平头都没发现。
小平头以前是个小痞子，现在是个老痞子，穿着脏兮兮破旧的马甲，满脸污垢，眼屎都么清理干净，满嘴的黄牙，脸上不知被谁打了，还挂着伤，嘴角的溃疡都已经烂的流脓了，扑面而来的口气恶臭无比，令人窒息。
查阳荣冷着脸，嫌恶地看着他：“我还在创业期，哪来的那么多钱，我没有！”
“你没有？你没有你租这么好的公司？你没有你穿的这么人模狗样？”小平头脸顿时垮了下来，使劲扯着他的西装，“你没有你还住那么好的公寓，呸！还不让老子进去！老子是生了你的人，没有老子，哪来的你？你不主动养着老子，还让老子来找你，老子迟早要到法院告你不孝！”
“你要多少？”此时正是下班高峰期，不少来来往往的人听见动静，都投来好奇的目光，偶然还能看见一两张熟悉的面孔，查阳荣认出是自己手下的员工，怕被他们看见影响名声，想立刻打发了人走，忍着恶心不耐问道。
“五十万！”小平头两张嘴唇一碰，说的轻巧，就好像钱都是大风刮来似的。
“这么多？”查阳荣正在掏手机准备给他转账的动作顿了顿，五官扭曲了一瞬，差点没绷住淡定的面具，“我哪来的那么多钱？”
“五十万还多？现在五十万能干什么？”小平头在看到他态度软化的时候就已经露出间奸猾的笑，又看到查阳荣动作顿住，眼神凶狠，立刻扯开他的西装就要抢他的钱包，“还不赶紧给我！”
查阳荣的钱包里有好几张银行卡，卡上确实有钱，但那时之前钟灵灵给他的活动经费，有了这笔钱他才能四处拉拢关系保证事务所正常营业，有了这笔钱他才能请客吃饭让人帮忙介绍客源。
之前已经用的差不多了，林林总总的卡加起来也不过四十八万左右。
钟灵灵已经很久没出现了，他也拉不下脸去找对方投钱，还指望着这笔钱能坚持到钟灵灵出现，怎么可能就这么便宜这个烂人了。
查阳荣板着脸：“我没那么多钱，先给你转五万，你别赌了……”
一句话还没说完，一把尖刀抵在他的腹前，小平头咧着嘴，露出一口黄牙：“五万块？你打发要饭的呢？我书画告诉你吧，我欠了高利贷，借了二十万，要还四十万，五万快我连本金都还不完。”
查阳荣瞳孔骤缩。
高利贷就是个无底洞，今天要是给了，以后就摆脱不了了。
小平头狠狠往前一刺：“不还钱的话，我被逮住就是个死，在我死之前我也要拉着你点背，查阳荣，你有钱的吧，五十万换你的命，你不会舍不得吧！”
“嘶——”查阳荣已经感受到了刀尖刺穿他肌肤的疼痛，对上查强疯癫的眼眸，他丝毫不怀疑对方的话，今天自己要是不给钱的话，不死也会脱层皮的。
但真要把事务所的“未来”交给他，查阳荣不甘心。
正在纠结中，刀子已经没入几分了，查阳荣瞳孔闪烁，紧咬着牙瞪着查强。
查强也没想到对方竟然敢跟他僵持，眯着眼：“你疯了，你又不是没钱，为了这点钱搭上命，你亏不亏？”
“我没钱！”查阳荣咬着后槽牙，他疼的眼角都在跳动。
殷红的鲜血淌出来，染红了腹前的白衬衫。
查强心一横，猛地向前一捅：“既然你不肯放手，我就只能抢了！是死是活都是你的命！”
“！”查阳荣痛呼一声，猛地拉住他的手，反手就要抢刀子。
查强可是要钱不要命的，扬手就把手里的刀子扔了出去，又在后腰处摸了一把新的，直直捅进了查阳荣的右胳膊。
查阳荣疼的冷汗都冒出来了，他右手使不上劲，但查强见了血，什么都不在乎了，红着眼睛甚至想多捅几刀。
查阳荣立刻后悔，早知道就不应该把钱压到那么低激怒对方了。
他眼眸微黯，立刻将这一切都怪在了钟灵灵的头上。
要不是这么久都没给自己打钱，他才不会对这点钱斤斤计较。
这下可好，赔了夫人又折兵。
就在查阳荣疼的神志都有些模糊的时候，耳畔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住手！”
他猛地瞪圆了眼睛，努力想要看清楚，但失血过多只能看到大概的轮廓。
是钟灵灵？
是她！她是来救自己的吗？！
不管怎样，查阳荣暂时松了一口气。
而查强，吓了一跳，猛地抽出刀子，但在转身的刹那，看着穿着高跟鞋和连衣超短裙的钟灵灵，嗤笑了一声：“小妹妹，想逞英雄？还是掂掂自己的分量在说话吧。”
钟灵灵是见过查强的，不过她今天的穿着打扮跟以前风格完全不一样，还化着大浓妆，带着大墨镜，对方可能没认出自己来。
这么恶心的流氓，钟灵灵看一眼都觉得想吐。
她厌恶地转开脸，视线落在靠在墙上捂着肚子急促喘息的查阳荣，眼珠子转了转：“你不就是想要钱么，想要多少？这里有三十万，我已经报警了，要是还不走的话，不光钱拿不到，你人还要在局子里蹲挺久。”她在包里摸出来一张中行的卡扔在地上。
查强怀疑地看她。
钟灵灵丝毫不怯，就是觉得看他一眼对眼睛是伤害。
就是这时候，外面突然传来刺耳的警铃声，查强震惊地看向钟灵灵：“你真的报警了？”
钟灵灵有恃无恐：“我叫了120，当然顺便也报了警，不然难不成让别人觉得这是我做的？”
查强脸上闪过一抹狠厉，但警铃的声音越来越靠近，似乎已经到了巷子口了，他牙一咬，快速捡起地上的银行卡，和钟灵灵擦肩而过的时候狠狠瞪了她的一眼。
钟灵灵立刻退后，不是怕他伤害自己，而是觉得他脏，一点都不想挨蹭到他。
系统：“看他的眼神，绝对会回来找你报仇的。”
钟灵灵事不关己地说道：“我给他钱，他找我报什么仇？”
系统：“他需要五十万，你就给他三十万，而且还报警吓他。你能一次性替查阳荣拿出三十万，肯定是查阳荣有钱的朋友，他不找你找谁？”
钟灵灵翻白眼：“还不是查阳荣，要钱不要命，不然我就等着他来求我，根本不用跟那恶心的家伙打照面。”
她其实早就到了，甚至还看了查阳荣和查强对峙的全过程。
她也没想到五十万就能让查阳荣豁出命去。
不过想想，查阳荣为了钱出卖的还少吗？
为了钱他甚至能忍住厌恶听自己都说不下去的原剧情里的“钟灵灵”的狗血爱情史，甚至能对看了就心生厌恶的自己柔情温暖呵护，还有什么是他不能为了钱而做的。
第34章 洁癖
钟灵灵眯着眼睛, 看着神智已经逐渐模糊的查阳荣，可有可无地走上前，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肩膀：“喂，你还好吧。”
捂着腹部的手, 血已经顺着指缝流出来了, 脸色惨白, 就连唇瓣都褪去了血色，额头上冷汗涟涟, 怎么看怎么不好。
但钟灵灵不是很想装出非常紧张的模样, 所以只能装眼瞎，装不知道他的伤其实很重，只干巴巴说道：“我已经叫了救护车了，马上就来。”
“灵灵？”查阳荣努力抬起脸, 紧紧盯着钟灵灵。
因为失血过多, 他的眼前已经有些模糊了, 根本看不清楚钟灵灵的表情。
柔和的光笼罩在钟灵灵的身上，闪着细碎耀眼的光，仿佛天上落下的天使, 圣洁又尊贵。
钟灵灵懒得搭理他, 翻了个白眼：“是我, 你放心，撑住。”
她的声音给了查阳荣厚重的倚靠，刚才还悬在半空中的心慢慢沉了下来，查阳荣原本是靠在墙上的，但此刻，他微微站直了身子，腹部的血迹涌出来的更多了。
淡淡的血腥味在鼻尖萦绕, 钟灵灵厌恶地后退了一步。
失去了支撑的查阳荣身子微微摇晃，他抬起脚，似乎是想走向钟灵灵，但气力不够，身子一歪，直挺挺朝着钟灵灵倒过来。
钟灵灵：“！”猝不及防一伸手，直接抱住了晕倒的查阳荣、
“啊！”钟灵灵短促地叫了一声。
系统：“……怎么了？”
钟灵灵一只手撑着查阳荣，一只手扶着自己的腰，一脸悲愤：“我的腰扭到了。”
系统：“……”
钟灵灵恶狠狠盯着查阳荣：“我就知道，渣男们，一个个都是扫把星，嘶——好疼啊~”
鲜血浸染了钟灵灵的衣服，她甚至能感受到黏黏糊糊的湿润感。
头皮都要炸裂了。
钟灵灵扯着查阳荣的胳膊就要把人甩到一边去，可对方实在是太重了，而且查阳荣用力抱着钟灵灵，根本不给她任何挣脱的机会。
钟灵灵仰着脖子，竭力避开查阳荣歪倒在自己颈窝处的脑袋，忽视不断喷洒在她的脖颈处的热息，身上的鸡皮疙瘩落了一地：“查阳荣，你放开我！”
查阳荣勉强动了动，反倒往她身上靠得更紧了，嘴里低声呢喃着。
“你说什么？”钟灵灵微微蹙眉，倾身过去竖起耳朵才勉强听清楚。
查阳荣有气无力地说道：“灵灵，你来救我吗？为什么，为什么每次都是你来救我？不要给他钱，我还不起的。”
“……”要不是还要用到你，我管你是死是活，钟灵灵心里不屑一顾，脸上还是不敢表现太明显，双手使劲撑着查阳荣的胳膊，脸上的每一处肌肉都在使劲，眼角抽搐，五官狰狞，甚至都忍不住爆粗口了，“谁让你还钱了，你TMM给我站好啊！”
查阳荣整个重量都倚靠在她的身上，尤其是上半身，使劲在她的胸前磨蹭。
虽然查阳荣已经神志不清了，但这□□裸的流氓行为也不能忍呀！
钟灵灵使劲推了一把他，但力气太小了，只推得他一个踉跄。
耳朵尖湿热的触感一闪而过，钟灵灵就像是一只受到威胁的猫，全身的毛瞬间炸起，整只身子都供起来了，错愕地楞了一下，猛地一脚踹向查阳荣，捂着自己的半边耳朵喘着粗气看向倒在墙上，慢慢滑到瘫坐在地上的查阳荣。
他妈的，这么多年都没被简承宣碰一根手指的自己竟然被查阳荣先亲到了？
刹那间，钟灵灵恨不得踩死查阳荣的心都有了。
眼见着她火冒三丈，系统急忙安抚道：“没亲上没亲上，就是蹭了一下，也不是嘴巴蹭的，就是脸蹭的，不过有汗水。”
钟灵灵质疑道：“你确定？”
系统无奈：“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我说你这什么毛病，不就是亲一下吗，至于嘛。”
钟灵灵掏出湿巾，使劲擦拭着耳朵尖，厌恶地说道：“洁癖，渣男都脏。”
系统：“……”查阳荣是钱方面的渣，又不是男女关系混乱。
钟灵灵恶狠狠瞪着查阳荣，咬牙切齿，似乎要将对方碎尸万段似的：“心理洁癖。”
系统：“……”好吧，话都让你说了，我还能说什么。
系统忽然说道：“顾世琛不是也亲过你吗？怎么没见你这么大反应？”
钟灵灵怔愣，手上的动作不知不觉停下来。
系统以为她忘了，好心提醒道：“上次你在顾世琛那过夜，那可真是实打实地亲上了，而且不是其他部位，是嘴角，算是你的初吻吧。”
顿了顿，系统补充道：“我怎么记得还是你主动的。”
钟灵灵眼眸闪了闪，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她微微撇开脸，非常没有底气说道：“那不是喝醉了吗，喝醉了别说洁癖，我连自己姓什么都不记得了。”
系统还想再说什么，被钟灵灵突然啊的一声打断了。
钟灵灵紧绷着声线，干巴巴问道：“这么长时间了，怎么救护车还没来呀？”
正说着，巷子口传来滴呜滴呜的救护车声音，钟灵灵松了一口气。
一方面是终于能把查阳荣送走了，一方面是可以停止这个尴尬话题的讨论了。
……
“滚开！”睡梦中的查阳荣狠狠皱着眉，他梦到自己小时候被欺侮的场景。
所有的小孩都不屑跟他玩，嫌他脏，甚至打他都不用手，永远都是一脚踹倒在地上，然后狠狠踩踏。
他还梦到他好不容易长大后，那个恶心的人渣却像是水蛭一般紧紧吸附在自己的身上，大口大口饱食自己的鲜血。
他恨不得捏爆水蛭的脑袋，即便浓水流满自己的手也不在意。
水蛭黏得太紧了，甚至有一部分已经钻进了他的皮肤，根本拽不出来。
“我是你爸，要我不是我，哪来的你！”狰狞的面孔三百六十度全方位地围着他，戏谑轻蔑的叫嚣3D一般地回荡在自己耳畔，查阳荣恨得青筋爆裂，眼睛充血，他警惕地四下检索，却怎么都找不到说话的人。
声音无孔不入，就好像这人分散在每一处角落。
查阳荣精神紧绷到极致，他使劲抓着头发，眼睛里满是红血丝，崩溃地大叫着：“滚！你不是我爸，你是魔鬼，你滚开！”
恶魔在他年幼的时候给他留下了深深不可磨灭的阴影，即便是已经长大了的查阳荣，对小时候为所欲为，肆无忌惮的查强也有着浓厚的畏惧和忌惮心理。
这是已经烙印在骨子里的，不管他现在变得多么强大，但从小养成的惯性不是那么好摒弃的。
这也是为什么查强都对他动刀子了，但他还是犹豫着没反抗的原因。
“灵灵？”一片阴郁的黑暗中，一小束光打在他的眼皮上，查阳荣被闪的睁不开眼。
白光一晃，落在了他前面三五米处。
原本硬币大小的白光逐渐扩大，氤氲出了一个穿着洁白无瑕衣袍的天使轮廓，背后的翅膀隐隐约约，闪耀着圣洁的光芒。
查阳荣眯着眼睛仔细瞧，却怎么都看不清楚对面人的面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