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闭目养神,沙发似乎轻微地动了一下,邵赫没有在意,结果下一秒,一坨软绵绵的东西就窝到了自己腰腹间。
他倏地睁开眼睛,入目的竟是一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猫崽。
一人一猫大眼瞪着小眼,最终是那只满目好奇的猫咪打破沉寂,娇软而短促地“喵”了一声。
邵赫推门冲进来的时候,杜羡宁正穿着吊带睡裙对镜自赏,冷不防冒出一个臭着脸的男人,她被吓了一跳,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怎,怎么了?”
美色在前,邵赫难得呆滞了半秒:“你在家里养猫了?”
杜羡宁猛地往自己脑门上拍了一下,这才想起自己的新宠,“糟糕,我忘了喂猫!”
说着她就冲了出去,那双白花花的长腿在眼前掠过,邵赫顿时口干舌燥起来。猫叫声隐隐传来,他按压着发胀的额角,一言不发地迈进浴室。
喵喵是杜羨宁马路边上捡回来的流浪猫,当时这小家伙满身沙泥,根本看不出毛色,直至把它洗干净,才知道是只瘦小的橘猫。
它进驻这里的时候,邵赫正在千里之外出差。白天有阿姨过来帮忙照顾,晚上就是杜羡宁给它投喂,她驾轻就熟地冲好奶粉,耐心地给嗷嗷待哺的小猫咪喂食。
吃饱喝足,喵喵仍黏着自家铲屎官,用那颗毛茸茸的脑袋蹭着她的掌心。
杜羡宁温柔地给小家伙顺毛,它舒服得眯起眼睛,粉嫩嫩的小爪爪也举了起来。跟喵喵腻了好一阵子,她才回到卧室。
邵赫已经洗完澡,此时正披着睡袍站在阳台讲电话,杜羡宁进门就听见他说:“……别闹,让她在家里逗逗猫不好吗?”
那头不知道说什么,邵赫突然笑出声来,不知道被乐的还是被气的。
意识到他们的话题跟自己有关,杜羡宁便直奔阳台,刚走到他身后,那男人就已回头。
杜羡宁用口型问他:“在聊什么?”
邵赫垂眼看着她,话却是对母亲说的:“先这样,我挂了。”
说完,他就拿着手机进了屋,杜羡宁尾随着他,追问:“你是不是不让我留在公司?”
邵赫上了床,靠倚着床头的软包,好整以暇地回答:“是。”
杜羡宁双手叉腰:“你就不能先问问我的想法吗?”
邵赫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我已经清楚你的想法。”
杜羡宁气鼓鼓地质问:“你为什么赶走我?”
邵赫反过来问她:“你为什么非得留下来?”
两人僵持不下,不过邵赫还是一贯的从容,他无视杜羡宁的不满,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上来,我们聊聊。”
站在原地思索两秒,杜羡宁便踢掉拖鞋,磨磨蹭蹭地挪过去。
说是聊聊,但邵赫并没有说话,就那样直勾勾地盯着她。
莫名其妙地被他盯着,杜羡宁下意识望向睡裙领口,结果却听见他的一声轻笑。她有点恼羞,抓起抱枕就朝他敲过去:“笑什么!”
邵赫没有躲,在她第三次敲打的时候,他把她连人带枕拽了过去。
杜羡宁一头扎进那结实的胸膛,本想恶狠狠地瞪着他,没想到抬头就撞上他那双深邃又勾人的黑眸,心跳骤然漏了半拍。
就着这亲昵的姿势,邵赫默默地凝视着她,在她垂下眼帘的瞬间,他才开口:“为什么突然到公司来?”
杜羡宁终究败在他的温情攻势,她微微红着脸,带着小女生独有的娇羞:“你妈妈想让我生孩子!”
邵赫挑眉:“你怎么说?”
她撇撇嘴:“我就说你太忙了,没空。”
邵赫顿悟,回想起母亲刚才那番隐晦不明的话,他便问:“还有呢?”
杜羡宁自然不会告诉他,他母亲给自己灌输了半天《妻子的诱惑》以及《驯夫的艺术》,她只说:“就是要孩子的事,你妈妈还想让我们搬到大宅,到时候专门请一个营养师替我俩调理身体……”
这也是杜羡宁下定决心跟在邵赫身边的重要原因。她一不想生孩子,二不想与长辈同住,与其这样,还不如跑到公司避个风头。她可不比这个将要奔三的老男人,美好人生才开始,怎么可以窝在家里相夫教子!
“那挺好,你确实该调理一下。”邵赫掐住她的细腰摩挲着,手感虽好,但有点弱不禁风,害他每次都有所顾忌。
杜羡宁早因他作乱的手而瘫软,她试图阻止:“喂,在谈正事呢!”
“我也在做正事。”邵赫向来克制自持,在外面绝不乱搞,却不等于放着自己貌美撩人的妻子当摆设。
两人在某件事上可谓一拍即合,杜羡宁平日多是看不惯他的,然而在床上,她又觉得没什么好挑剔。
被推倒的瞬间,她的双臂自觉地环到邵赫的脖子上,秋波流转的美眸泛着蛊惑之意:“你先答应我……”
邵赫抵着她的额头,她还没讲完,他已经说:“好。”
他的手不老实地游窜,杜羡宁觉得身体又放软了几分。彻底沉沦之前,她隐隐听见那男人得逞后的低笑,惹得她又羞又恼。
像是讨债一样,邵赫今晚特别凶猛。杜羡宁忘记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反正醒来的时候,她浑身酸痛不已,只想找人安抚一番。
迷迷糊糊地在床上摸索,发现另一半床已经空掉,她倏地睁开眼睛,挣扎着从床上起来,赤着脚走出卧室。
屋里静悄悄的,哪里还有邵赫的踪影。餐桌上摆放着腿蛋三明治和牛奶,热气已经散去,而挂钟里的时针正准备挪向十点。
清醒过来的杜羡宁气得七窍生烟,她转身返回卧室,抓起手机就拨了邵赫的电话。
枯燥的拨号音一遍又一遍,杜羡宁怒气更盛,正准备切断重拨之时,邵赫终于接听。
伴着开门再关门的声响,他的声音透过电波传来:“我在开会。”
看着狼藉一片的大床,杜羡宁哪管他在做什么,只咬着牙质问:“这就是你所答应的‘好’?”
邵赫低笑了声,随后才懒洋洋地应她:“男人在床上说的话,你也敢信?”
作者有话要说: 宁宁:这男人,是真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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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杜羡宁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她狠狠地挂了电话,用平生最快的速度洗漱换衣,然后驱车前往公司。
这一路极不畅顺,遇上的交通灯全部都是红色的。
前方的车龙不算长,杜羡宁正安分地等待着绿灯,后方突然来了台骚包的玛莎拉蒂,方向一拐意图占她的道。
对方强行插队的行为让她的心情又糟糕了几分,她稍放脚刹,车子往前滑动,显然不准备让他先行。
那台玛莎拉蒂怕是横蛮惯了,看她是个女司机更是想欺负,油门一踩朝车道越了几分,明摆着向她示威。
杜羡宁脾气顿时上来,若对方抢道就来个硬碰硬好了,反正她有理她不怂。
绿灯很快亮起,互不相让的两车蓄势待发。
杜羡宁双手紧握方向盘,千钧一发之际,前方的黑色奥迪缓缓转向,慢驶给她腾出通道,却又用车身阻挡了声势嚣张的玛莎拉蒂。
听着那气急败坏的喇叭声,杜羡宁觉得解气,不禁感慨世上还是好人比坏人多。
驶进公司地下车库时,后方跟了台车,杜羡宁随意扫向后视镜,定眼一看,竟发现那正是刚才伸张正义的黑色奥迪。
他们所停的车位在彼此附近,下车的时候,两人就打了个照面。
车主是个高大年轻的男人,杜羡宁本想致谢,结果是对方先开的口:“车技不错。”
杜羡宁笑了笑:“他全责,车技不好也不吃亏。”
两人一起走向电梯间,他边走边打量着她:“你几楼的?”
看他熟门熟路的,杜羡宁就告诉他:“三十六。”
三十六层只有总经办及其秘书室,他点头表示了然,望向她的眼神多了些许探究:“是新人吗?之前没见过你。”
这是保安大叔迎了上来,看到他便恭恭敬敬地问好:“小明总,早上好。”
杜羡宁下意识望过去,原以为这男人是公司员工,没想到他就是刚从海外归来的明耀娱乐太子爷。
面对她的侧目,明竞川十分坦然,还伸手扶着电梯门让她先进去。
星望和明耀都是娱乐影视业的翘楚,虽说同行如敌国,但两家的关系却十分和谐,而邵赫和明竞川的私交也很不错。在杜羨宁和邵赫的婚宴上,明家夫妇也有受邀到场,明竟川因故缺席,所以至今亦未曾见过她的真容。
两人一同抵达三十六层,从电梯出来,恰好跟从会议室出来的邵赫及杨至益碰了头。
杜羨宁狠狠地剜了邵赫一眼,如果目光能杀人,那么他此时肯定没了气息。
邵赫完全把她无视,将手里的文件交给杨至益,同时对明竟川点头示意:“来我办公室谈。”
当杜羡宁一身杀气走进秘书室,正聚在一起聊八卦的几个女人倏地安静下来。
邵赫今天的行程不满,大家倒闲得很。话题主角突然出现,众人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余光却有意无意地往她那端扫去。
无视那一道道充满探究的视线,杜羡宁回到自己的座位,刚把包包放下,向琳就把脑袋转过去:“你搞什么啊?”
杜羡宁吸了口气,稳住情绪:“睡过头了。”
向琳眼尖,望见印在杜羡宁脖子上的红痕,不禁一愣。她性子直,话也直:“看来是纵欲过度。”
顺着小丫头直勾勾的目光,杜羡宁反应过来,她伸手摸了下,在心里又把邵赫翻来覆去痛骂了几百遍。
像是想到什么,向琳表情一变,她趴到杜羡宁的办公桌,压着音量说:“昨晚跟老板去应酬,玩出火了?”
杜羡宁往她脑门敲了下:“说什么呢!”
向琳揉着并没有被敲疼的地方,笑嘻嘻地说:“那就是跟你老公玩出火了。”
杜羡宁抓起自己的化妆包,临走前,她面无表情地说:“我老公就是条狗。”
向琳对杜羨宁的婚姻很感兴趣,一到饭点,就叫上杜羨宁去饭堂,挽着她的手臂问:“结婚好不好玩?”
“一点也不。”杜羨宁不假思索便说。
今早没有吃早餐,她早已饥肠辘辘,在窗口取餐后,随意找了个位置就开始大快朵颐。
坐在面对的向琳倒不着急吃饭,她仍沉浸在对杜羨宁的好奇中,因而继续追问:“那你老公是怎么狗的?”
杜羨宁还真的不吐不快:“那狗东西昨晚骗了我的炮,今早还把我的闹钟关掉,害我被说闲话,明摆着不想让我在公司待下去!”
向琳眉梢一挑:“这个我懂,谁都不放心把自己貌美如花的小娇妻给别的男人当小秘。”
杜羡宁低声叽咕:“他才不会不放心……”
向琳没有搭话,她的视线一直追随着刚经过的两个女人,目送对方走远,她才努了努下巴,低声对杜羨宁说:“那桌穿红裙的女人,是梁总监的老婆,小三上位那种!他前妻是谁你肯定不知道,是那个刚复出的清纯教主关明娜,她一直隐婚,即使被绿了,也只能忍气吞声。”
杜羨宁实在是吃了一惊,她咬着糖醋排骨,没好气地说:“就知道这不是什么正经的公司!”
向琳没听清:“你说什么?”
杜羨宁面不改色地回答:“哦,我说你知道的可真多。”
“我也是在办公室听说的,那群女人聚在一起就讲八卦是非。”向琳突然拍了下脑门,“差点忘了,萦姐计划今晚聚餐,说是给我俩迎新,你有空去吗?”
“有啊。”杜羨宁回答。邵赫跟明竞川聊完事情就出去了,按照往常的惯例,今晚多是有应酬,她不用告知邵赫,只要请阿姨到家里帮忙喂喂猫就行。
入职不过短短几天,杜羡宁跟邵赫几位秘书都算不上熟悉,没有打过交道的,她连名字都对应不上来。
聚餐的地点是欧萦选的,就在星望大厦附近的一家音乐餐厅。离开办公室,大家的相处比平时随意,话题亦随即多起来。
作为主角,两位新人自然是大家关注的重点,当向琳聊完自己的留学经历,最活跃的赵雯就把话题引到杜羨宁身上:“小杜,你也是学霸啊,不过没想到你这么早就结婚了。”
杜羨宁只是笑笑。
女人之间不乏攀比之心,赵雯也是早婚一族,于是便探问:“你老公肯定很优秀吧,他是本地人吗?做哪一行的?”
“是本地人。”至于后面的问题,杜羡宁并没有回答。
察觉她有所回避,赵雯笑着说:“还没有见过你老公呢,找天约出来一起吃顿饭吧?”
杜羡宁镇定自若地说:“他很忙,平时很少在家。”
赵雯长长地“哦”了一声,脸上的表情多了几分怪异。
除了杜羡宁,在座众人都酒量不浅,难得聚会,便开了一瓶酒。
一个人在外头,杜羡宁自然不敢多喝,小小的抿过一口,之后她就再没有拿起酒杯。
她们倒一直怂恿杜羡宁喝酒,其中赵雯最为起劲,欧萦也难得开口:“我们秘书小花怎么可以不会喝酒呢?昨晚你跟邵总去望月楼,也是滴酒不沾的?”
杜羡宁想也没想就说:“是啊,他没让我喝酒。”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席间气氛好像突然有一丁点怪异。
欧萦点到即止,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赵雯跟挨着坐的孙菲菲交换一个眼色,脸上的表情有点微妙。
阿姨恰好发来喵喵的小视频,小家伙吃饱喝足就在家里乱窜,可爱的很,杜羡宁低头看着手机,丝毫不察觉旁人的侧目。
散场以后,杜羨宁去了一趟卫生间。她有点心不在焉,一不留意,西裙的拉链被里衬卡住了,怎么都拉不上。像是跟她作对似的,那拉链越卡越紧,急得她鼻尖都冒出细薄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