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了口气,邵赫才开口:“除了想你,我还想说,前些天我无意间捡到你的避孕药,以为你不想跟我生孩子,恰巧还碰上念可热搜的事,我一时没控制好情绪,所以才对你发脾气。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够关心你,也不够体谅你,还没有第一时间站出来保护你,总是让你受那么多委屈。我答应你以后不会这样了,你不要再生气,原谅我好不好?”
“我原谅你。”杜羨宁脑子乱糟糟的,所谓的前因后果,她也没太想追究。沉默了两秒,她又说,“可是,我真的累了,我不想让你难做,也不想再让自己的生活暴露在大众目光之下。所以,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我说过的话?”
戚禹安不清楚他们谈得怎样,反正杜羨宁将手机还给他的时候,看上去倒没什么不对劲。
戚云舒很好奇,目送她离开,就立即挤到大哥身旁问:“哥哥,你觉得他们会不会离婚啊?”
戚禹安扫了她一眼:“你先管好自己吧。”
不仅是戚云舒,就连戚均也十分关注杜羨宁跟邵赫的婚姻状态。他回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悄悄把小女儿拉到角落,压着声音教训她:“为什么让你姐姐回来呢?家里这么多人替你办婚礼还不足够吗?”
“当时我也征询过你们的意见,你们不也没有反对吗?你还说什么就该多跟她走动,增进一下彼此的感情……”戚云舒很委屈,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成了过错方。
“当时跟现在的状况不一样啊,你没看到你姐正跟你姐夫吵架吗?”戚均有点着急,邵家那么大的一座靠山,无论如何都要死死抓住!
戚云舒不以为然:“正是因为吵架,所以才要分开冷静冷静呀,我觉得挺好的。”
“你懂什么!”戚均快被她气死,“像你姐夫那样的男人,要什么女人没有,要是不把他看紧,很容易被乘虚而入的!”
看她还想反驳,戚均摆摆手:“算了算了,跟你说再多你也不懂。”
趁着晚饭时间,怀揣着心思的戚均装作不经意地对杜羨宁说:“宁宁啊,你怎么不把小赫叫到家里来吃顿便饭呢?我已经好一段时间没见过他了。”
杜羨宁没什么胃口,听见继父的话,更是连夹菜的欲望都没有了:“他忙。”
戚均又说:“那你可要多关心小赫一下,他掌管这么大的公司,有压力有情绪是很正常的,作为妻子,你应该体谅体谅。”
杜羨宁淡淡地应了声“嗯”,之后就没有答腔。
瞧她那态度,戚均颇为不满,但又不能多说什么。
一旁的江倩在桌底下轻轻地踢了踢他的脚,脸上则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年轻人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去处理吧,宁宁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想她肯定知道该怎么做的。”
话已至此,戚均也不好再劝说什么,他点头附和:“那也是,那也是……”
饭后他在书房里抽烟,在查阅着邮件的戚禹安频频皱眉,看他一根接一根地抽,干脆将打火机丢到一旁:“少抽点,再抽就得换肺了。”
“我心烦啊。”戚均捏着手里那未点燃的香烟,“你到网上看看,大家都说宁宁和小赫要离婚!这两个年轻人还真懂得闹,隔三差五闹出点事端来就算来,现在竟然一天接一天地上热搜,添丁有喜之类的好消息也就算了,偏偏爆出来的都不是什么好事,搞出这么多花样来,我真担心邵家那边会对她有意见!要是真离了……”
戚禹安漠然地打断:“那就让他们离。”
戚均觉得自己的两个孩子一个比一个不识时务,看了眼紧闭的房门,他低声说:“你倒是说得轻巧,你知道多少人是看在邵家的面子上才跟我们合作的,又有多少的项目是邵家闭着眼给我们白送的!”
戚禹安不为所动,直至将邮件阅读完毕,他才放下鼠标望向父亲:“可你也不要忘记,她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就算你想卖女求荣,也轮不到她。”
杜羨宁并不知道有这么一段小插曲,反正此后就没有谁在她面前提起邵赫。她耳根清净了几天,直至戚云舒结婚那天,才在婚礼场地见到他。
每个女孩都有一个公主梦,戚云舒也不例外,因此这场户外婚礼的场地布置得浪漫又华贵。有个贪玩的小女孩踮着脚拉扯着留影区幕板上的宝石珠帘,杜羨宁担心她会受伤,连忙提着裙摆过去阻止。
由于脚下踩着高跟鞋,杜羨宁没办法快速走到女孩身边,看见幕板被扯得一晃一晃,吓得她大喊:“小心呀!”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就冲了过去,扶稳幕板的同时,又将那调皮的丫头抱起来。
女孩的母亲温声赶来,她是戚云舒的表姐,接过女儿连声道谢。看见他西服上有个小鞋印,她便说:“你的衣服脏了,需要找人处理吗?”
“不碍事。”说完,他转身就走。
众目睽睽之下,邵赫急忙地赶上杜羨宁的步伐,两人拉扯了几下,最终还是如愿地牵上她的手。
戚云舒的女婿是城中大户的独子,杜羨宁出嫁时无法大排宴席,这次戚均当然要把握机会,借此向外界炫耀自己的亿万女婿。
场内记者不缺记者,杜羨宁不想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让他们大做文章,于是只好让邵赫牵着。
看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邵赫挠了挠她的掌心。她转过头来,他便半弯下腰,飞快地亲了她一下。
为不喧宾夺主,杜羨宁的礼服很低调,妆也是意思意思地化了一点,整张脸看上去清透又干净。她的唇膏有股淡淡的雅香,得逞后的邵赫露出得意又愉悦的笑容,如同一只偷了腥的猫。
杜羨宁则有点错愕,她下意识碰了碰被亲过的地方,而邵赫的声音亦随即在耳边响起:“你让我考虑的事,我已经好好想过。我不同意你所说的话,无论如何都不同意。”
作者有话要说: 邵老板:我又不傻,我才不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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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最近见报上热搜的频率其高, 内场本身就有很多人明里暗里地关注着他们。偏偏邵赫还不知低调,搞出这么一番动静里,很自然就引来众人侧目。
接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探究目光, 杜羨宁又恼又羞,挣开他掉头就走, 嘴里没忍住低骂:“神经病!”
察觉那男人紧追其后, 杜羨宁越走越快, 在入口处看到正接待宾客的戚禹安,她反射性地停下脚步。
戚禹安早已望见这一追一逐的两人,待宾客走进仪式区, 才朝着他们走过去。他看了邵赫一眼, 话却是对杜羨宁说的:“我警告过在场的记者, 若传出与云舒婚礼无关的消息,以后就不用在这行混下去, 可就算这样,你还是得注意一点, 毕竟宾客这么多。”
杜羨宁唯唯诺诺地应声:“知道了。”
邵赫倒有点意外, 连自己都震慑不住的人, 居然在戚禹安面前像个小学生一样低着头受训。
有那么一瞬间, 邵赫羡慕嫉妒了。目光不自觉在两人之间穿梭, 直至戚禹安又到别处接待宾客, 他才低声说:“你这么听他的话做什么?”
被教育过的杜羨宁显然收敛不少,任由邵赫将她牵到阴凉处, 却没有应答他。
婚礼仪式于薄暮时分开始。天色渐暗,环绕在场内的小灯盏悉数亮起,暖黄色点点亮光错落地散落四周,如同置身满天星际之中。
戚云舒跟夫婿挽着手出场, 伴着浪漫的乐曲,一众来宾都含笑鼓起掌来。
以前这丫头不过是飞扬跋扈得像个小公主,然而现在,杜羨宁却觉得她是公主,一个披上华丽嫁衣的公主。原来一晃眼就这么多年了,虽然她们无数次看对方不爽,也有过无数次争吵,但杜羨宁还是无比的替她高兴,一时感性竟红了眼眶。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就是这样微妙,表面水火不容,甚至还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而实际上暗暗在乎,看到对方幸福快乐,自己亦会身同感受。
新人们的致辞是一如既往的让人感动,听着他们回忆点滴,杜羨宁也开始感慨起来。
两个人从相识相知,再到相恋相爱,其实并不是一条直线般的简单过程。无论是谁,都会感受过萌芽期的心动,热恋期的甜蜜,以及考验期的煎熬,经历过各种起落,才会决定往后是长相厮守,还是分道扬镳。而她跟邵赫,跟大部分闪婚人士一样,都是将一切反着来的,正因如此,他们的婚姻也较普通人脆弱得多。
让邵赫好好考虑的同时,杜羨宁自己也想了很多很多。夜阑人静之际,她不断忆起两人相处的时光,包括年少不经事的那场初恋。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他们的起点似乎都在那山之巅,携手越过顶峰,随后不得不在欲望与激情中慢慢回落,而最终的结果,要么像旧时那样画上句号,要么就继续历经百战再挨到新天地。
当然这条路并不好走,她才赴战三两场,就已经体无完肤,其中一道致命伤痕还是这狗男人给的!
想到这里,杜羨宁就觉得生气,她挪了挪身体,不想跟这狗男人靠得那么近。
邵赫对此一无所知,还伸手替她理了理披肩,关切地问她:“冷不冷?”
杜羨宁眼尾都不扫他一下:“不冷。”
台上的戚云舒哭得稀里哗啦,身旁那高大英俊的男人温柔地替她拭去眼泪,然后她唇上印下一吻。
参加别人的婚礼总是笑中带泪,感触良多,再想想自己曾经的婚礼,杜羨宁又对他恼多几分。
仪式结束以后,所有宾客都进入宴会区。长长的自助餐桌摆放着精致又花巧的佳肴,席间觥筹交错,处处笑语欢声。
戚云舒喜欢热闹,在婚礼策划之初,她就要求在繁星与月下办一场无拘无束的舞会。当乐声响起,换上短礼服的她就携同老公跳了一支火辣辣的开场舞,实力燃爆这下半场的气氛。
舞池内宾客渐多,乐队所奏的舞曲亦变得轻扬欢快,即使是六岁小孩,也可以跟上节奏尽情起舞。
戚云舒四处搜寻那些干坐着不动的亲友,发现杜羨宁正坐在院子那小千秋上看着大家玩乐,而邵赫则像保镖一样护在身后,她就立即将两人拉到舞池,还借着两分酒意对他们说:“你们要是连舞都不肯给我跳,那就不是真心实意来祝贺我的!”
今晚杜羨宁完全没有跳舞的准备,发现戚云舒正背着自己偷偷给邵赫使眼色,忍不住瞪了她一眼:“真是上辈子欠了你。”
像邵赫这种男人,不管走到哪里都是人群中的焦点,他一步入舞池,周遭的眼光就似聚光灯般投射在他身上。
被那么多双眼睛瞧着,杜羨宁想故意跳错舞步踩他都不行,只能老老实实地随他的节奏起舞。他的舞步很稳,而视线则一直锁在自己身上,炽热得想忽视也忽视不了:“你总盯着我看不累吗?”
她愿意主动跟自己说话,邵赫倒是高兴:“终于可以跟你跳舞了。”
杜羨宁说:“跟你跳舞的人多着呢,又不差我一个。”
邵赫低笑了声,似是想起什么,他低声问:“星望周年庆典那会,我跟蒋遥跳了开场舞,你有没有不开心?”
“有啊。”不等他高兴完,杜羨宁又说,“不过以后不会了。”
知道她话中多是怄气成分,邵赫笑着接话:“好的,我以后也不会让你不高兴了。”
没想到他还能这样曲解自己的意思,杜羨宁假笑了一声,明明白白地告诉他:“是以后你不管跟谁跳舞,我也不会不开心!”
大概是场内这甜蜜气氛影响,邵赫的情话也是信手拈来的:“可我只想跟你一个人跳,你的舞伴也只能是我。”
虽然感到阵阵恶寒,但杜羨宁还是忍不住扬起了嘴角:“你想得美,我爱跟谁跳舞就跟谁跳舞!”
这场狂欢一直持续到午夜,宾客陆续离场,原本热闹的大院逐渐恢复宁静。
一连熬了几个夜,今天还大早起床化妆的戚云舒依旧精力充沛,她喝得不少酒,但神智依旧清醒,工作人员开始收拾场地,她还不舍得离开,硬是要老公陪她多跳一支舞。
场内只剩下自己人,她便脱下高跟鞋,一边唱歌一边跳舞,虽然有点傻气,但却是千金难买的快意。
其实杜羨宁也是羡慕的,如果可以,谁不想肆无忌惮地欢乐,无忧无虑像个孩子。
大概是玩得太疯,酒意上头的她最终还是抱着大树吐了出来。
杜羨宁和江倩连忙过去帮忙,本想拿矿泉水给她漱口,结果被呛着了,水还洒了杜羨宁一身。
见状,邵赫立即上前。晚风凛凛,他怕杜羨宁着凉,刚脱下自己的外套,她就伸手挡住:“我去卫生间烘干就好。”
江倩陪同杜羨宁上了卫生间,邵赫拿着她们的晚宴包站在檐下耐心等候,望见岳父朝自己走来,他主动点头示意。
戚均摆出一副什么都不知情都样子,他只字不提两人的矛盾,还热情地把邵赫留下来:“我们在后面的别墅区订好了套房,都这么晚了,你跟宁宁也在这边住下吧。”
邵赫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扫了眼他递过来的房卡,倒没有驳回他的面子:“让您费心了。”
他肯接过,戚均倒松了口气,趁着杜羨宁没出来,又忍不住说:“宁宁这孩子,我也算是看着她长大的,虽然我俩没有血缘,但我也把她当成亲女儿看待的。作为继父,我当然希望她幸福快乐,婚姻和美,你们若有什么难题解决不了的,尽管来找我!”
看着对方堆满笑意的样子,邵赫非但不感到亲近,还有那么一点排挤。今天跟江倩打招呼,她虽有回应,但却没怎么给他好脸色看,毕竟杜羨宁在自己这里受了委屈,她生气也是正常不过的。反倒是戚均,不仅没有半点愠怒,还连后着都替自己想好了。
此时此刻,邵赫突然明白杜羨宁为什么不喜欢留在戚家。戚均待她好归好,但总不会好得那么纯粹,以前大概把她当成维系夫妻关系的纽带,而现在则借助她的婚姻获取更多利益和好处,果真是典型的商人本色。跟这样功利的人相处,确实没有什么感情可言,难怪她会想方设法地逃离。
戚均陪着他等到她们母女出来,不等杜羨宁说什么,他已经先一步开口:“宁宁,你跟小赫今晚就留下来吧,云舒替你们订好了套房,可别辜负她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