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就扬声请工作人员帮忙找驻场的医生。
“我的裙子,你赔得起吗?”尤芮正是被海豚卫视高层领进来的选手,他祖父是电视台的德高望重的元老,在这里绝对可以横行无忌。她不屑地扫了杜羨宁一眼,全然是名门贵族藐视平民百姓的姿态,“顶着邵太太的头衔有什么了不起的,你就算能做一时,也不能做一辈子,像你这种垃圾也想跻身上流社会,简直痴心妄想!”
接着,她又看望孙念可:“还有你,麻烦回家照照镜子!在酒吧卖卖唱,一个晚上赚个几百还是可以的,若想出道当明星,你够资格么?”
孙念可早就沉不住气了,杜羨宁一直摁住她的手,安抚她时温柔无比,在抬头的瞬间,又似是换了个人似的,浑身充满杀气:“你把我们贬得一文不值,可我也不见你有多高贵,没有长辈给你的这身衣裳和首饰,你也不过是个素质低下的废物。”
尤芮何曾受过这样的耻辱,她怒目而视,伸手就要往杜羨宁脸上扇耳光。
杜羨宁越被激怒就越是冷静,她稳稳扼住尤芮的手腕:“我不还手,不是因为我怕事,而是我讲文明,不跟你一样做出野蛮的举动。再有就是,我不是顶着邵太太的头衔才敢这样对你,你若想找人对付我,那麻烦你先记住我的名字,我叫杜羨宁。”
被如此挑衅,尤芮怄得情绪失控,不一会儿就惊动了海豚卫视的工作人员。大家都知道她的来头,根本没有人敢得罪她,听见她囔着叫保安把杜羨宁和孙念可赶出去,还真有人拿起对讲机叫人。
幸好节目统筹来得及时,他的第一眼虽然也是放在尤芮身上的,但很快也认出了冷眼看着尤芮发疯的杜羨宁。
两边都是得罪不得的人物,吩咐下属把尤芮安置好,他立即赶回现场,毕恭毕敬地问杜羨宁:“邵太太,真是抱歉,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杜羨宁压着心底的烦躁问:“你们的医生呢?怎么还不来!”
邵赫接通消息,第一时间就是吩咐那边封锁消息,严禁在场人士泄露一切录音和视频。经过前几次的经验教训,他已经清楚当务之急是什么,且不说到底谁是过错方,只要事情一放到网上,就肯定会给杜羨宁造成伤害。再者,她对热搜是厌之又厌,他不想她再因此而不快。
当邵赫携同杨至益赶到现场时,场内已经恢复安静,而孙念可也刚敷好了药油。
杨至益负责跟海豚卫视交涉,而邵赫则留下来,看见孙念可痛得龇牙咧嘴的,他反而问起杜羨宁:“你有没有事?”
杜羨宁白了他一眼:“我又没躺在病床上,你关心一下可可好不好?”
这段时间,他们一直处于分居状态。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见见她,邵赫虽然高兴,但眉头也是紧皱的:“都说你少看一眼也不行,果真出状况了。”
得知杜羨宁所受到的委屈,以任晚榆为首的长辈通通选择袖手旁观,并不为邵赫提供一点帮助。被众叛亲离的邵赫无奈极了,他只能凭借自己的实力哄老婆,然而他的实力就是毫无实力,结果是毫无悬念的屡战屡败。
听出他话中的责怪之意,孙念可弱弱地开口:“不关嫂嫂的事,是我不小心惹到尤芮。”
尤芮的刁蛮任性在圈内是出了名的,邵赫的眉头顿时皱得更紧:“我听这边的人说,是你们先动的手……”
杜羨宁冷笑一声,他连忙说:“我当然知道是他们颠倒是非,不过就算是你动的手,也没什么好怕的。”
这时孙念可插话:“是她想扇嫂嫂耳光,不过没扇成罢了,而且我们都没有还手!”
邵赫的脸色随即变得难看。
杨至益用最快的速度处理好回来,他在门口轻敲了下门,邵赫点点头,示意他让司机把车开过来。
杜羨宁有点担心:“可可,你的腰能乱动吗?刚才医生让你多点卧床的。”
其实钝痛不过一刹那,加上杜羨宁拉她也缓冲了些许冲力,倒没有医生所说那么严格。孙念可正想说自己没事,抬眼却发现她家二哥正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她有所意会,像模像样地扶向自己的腰:“我也不知道,现在还是有点痛吧……”
邵赫神色如常,他适时提议:“我先把可可带回大宅休养吧,那边人多,照顾起病人也方便。”
当杜羨宁朝他望去,他还镇定自若地说:“要是落下病根子就麻烦了。”
心知自己害他们夫妻不和的导火线,孙念可很自觉地配合邵赫,她可怜巴巴地问杜羨宁:“嫂嫂,你也会过来陪我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 宁宁:让我静静看着你们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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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杜羨宁不是傻子, 虽然这两人一唱一和配合得天衣无缝,但落在她眼中却不是这么一回事的。邵赫奸诈狡猾得很,背着自己暗示孙念可陪他演戏这种事, 他绝对做得出来。
不过杜羨宁还是答应随他们回大宅,她倒要看看这狗男人还有什么花样可以耍。
当邵赫夸张地搀扶着孙念可进门时, 任晚榆不顾上为杜羨宁的出现而高兴, 十分担忧地问:“可可是不是去参加海选吗?怎么弄成这个样子!是从台上摔下来吗?医生已经看过了吧?有没有伤到筋骨?”
孙念可心里发虚, 邵赫则脸不改色地说:“肯定有点小损伤,不过可可底子好,很快就没事。”
大宅雇用的帮佣确实有懂医理的, 邵赫亲自吩咐她要好好照顾孙念可, 还殷勤地把她送回客房。
目送他们上楼, 任晚榆才拉着儿媳妇坐到沙发,笑盈盈地问:“这么快就被人家感动了?”
杜羨宁说:“我就算不给面子他, 也要给面子可可。”
任晚榆随即明白过来,一下子没忍住赞叹这块跟朽木似的儿子:“总算开得窍了, 好歹也摸到你的软肋在哪。”
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任晚榆又说:“看来离家出走的日子还是很快活的, 我觉得你长肉了。”
“对啊。”杜羨宁既高兴又苦恼, “原来可可会做菜也会做甜品, 在法国念书的时候, 她曾经去过很多知名餐厅打工,还跟大厨们学过手艺!平日没事做, 她就进厨房给我做料理、烤蛋糕,我都吃胖了……”
得知杜羨宁跟孙念可同住,任晚榆是相当放心的。孙念可在国外漂泊了这么多年,是个懂生活的姑娘, 杜羨宁搬过去,就不愁没有人照顾她。
当然,杜羨宁在公司帮忙那段时间也是相当操劳的,有时候跟着邵赫飞来飞去,任晚榆真怕她一个女孩子吃不消。幸好她也没自己想象中那么娇气,若非惹出了那点麻烦,她可能还在秘书室当自家傻儿子的贤内助。
自从孙念可因身份曝光而上热搜,杜羨宁就没有去过常有记者蹲守的星望大厦,通过电子邮件跟欧萦交接完手头上的工作,她就没有再理会秘书室的事务。
向琳找过她几次,有时候向她吐槽失去杜秘书的邵老板是如何反常,有时候跟她一起声讨那些无良键盘侠是怎样龌鹾恶心,有时候也会把公司流传的小道消息告诉她。
最新的一条消息是关于关明娜和梁栋江的。
经《星追踪》的大肆报道,以及晋枫那刁钻文笔的渲染,梁栋江的渣男形象深入人心,他受不住众人的异样眼光,休假回来后就递了请辞。至于介入别人婚姻的赵娉婷,一开始还能在社交平台大喊冤枉,甚至开通直播声泪俱下地表示自己并非第三者,她跟梁栋江的恋爱确实在关明娜决意离婚后开始的,只不过当时两人未办离婚手续而已。关明娜飞快作出反击,继续授权《星追踪》公开相关证据,除了照片和聊天记录,还有一段她找赵娉婷谈判的录音。在一系列铁证下,赵娉婷无力狡辩,在一片骂声中销声匿迹,也彻底摧毁自己辛苦建立的事业。
相比于落魄的两人,憋屈多年的关明娜可以说是一飞冲天。且不说那惊人的关注度,单是她在关键时刻愿意挺身而出,掀开自己的伤疤转移大众视线,公司在资源上就绝对不会亏待她。早两日她出席一个时尚杂志举办的颁奖礼,座位被安排在第一行中间,合影是也站在C位,可见已经成功翻身,重新跻身一线。
在这么短的时间将一切混乱拉回正轨,居功至伟的人非邵赫莫属。杜羨宁虽然很生他的气,但见他为此日夜操劳,大多的骚扰信息都是凌晨以后才发来的,又觉得这家伙也是有一点点可取之处的。
正因如此,当邵赫在夜深悄悄爬上了她的床,她也没有立即把人轰出去,只是冷漠地提醒他:“我好像没有邀请你进来。”
似是早有准备,邵赫想也不想就说:“都这么晚了,难道还要让阿姨起床给我准备客房么?”
回答的同时,他已经躺了下来,还把手臂伸了过去。杜羨宁一巴掌打在他手背上,没好气地说:“你没腰伤又不需要别人照顾,完全没必要留下来。”
邵赫灰溜溜地将手收回:“老婆不在家,回去有什么意思?”
这语气中充满委屈与落寞,杜羨宁倒跟他唱反调:“这很好啊,可以夜夜笙歌,通宵狂欢,爱怎么玩就怎么玩。要是连老婆都没有了,那就更完美。”
这男人好半晌都没有应声,杜羨宁轻轻地转头,才发现他原来已因过劳而进睡。她向来心肠软,怕他会着凉,就起身替他盖上被子,结果刚躺下那家伙就翻身抱住自己,还用脑袋蹭了两下。
杜羨宁指控:“你装睡!”
“只是睡得浅,你动一下就醒了。”邵赫埋首于她颈脖间,声音含糊地说,“最近太累了,先是安抚爷爷的情绪和恢复他老人家的名声,接着要处理念可的热搜和替她铺好未来的路,之后还得跟娱记网友对头公司斗智斗勇……”
杜羨宁动了动唇,却没有说话。
邵赫又道:“每天忙得根本没力气回家,可又想着万一你气消了搬回来了,我留在公司就不知道,所以就算再晚,我也会回去。结果我等了这么久,你还是没回来,甚至连我的信息也不回,有你这么折磨人的吗?”
杜羨宁终于忍不住开口:“我们正处于准离婚状态好吗!麻烦你认清楚现实,停止卖惨!”
像是没听见她的话,邵赫继续说:“你明白那种三更半夜回到家,饥寒交迫还要经受失望的苦痛吗?有时候明明困到不行,但躺到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大概是想不通你怎么就一去不回连喵喵都带走了。”
“那我把喵喵留给你好了。”杜羨宁接话,大有分割财产的意思。
邵赫闷闷地笑了声,随即又深深地叹气:“今晚喵喵看到我叫得很大声,连它都知道惦记我,你怎么就不想想我?”
“我想你做什么!”杜羨宁低声唧咕,“是想你跟我莫名奇妙的冷战、立场对立时的争吵,还是那句我从来没有投入过这段婚姻?”
说到这里,杜羨宁干脆掀开被子坐起来:“不得不承认,事情闹成这样,绝对不是你一手造成的。我也有不可推脱的责任,甚至那过错还不比你的少。可我提出分开,不止是一时冲动,还考虑过很多方面的因素。其实你也知道我们之间存有问题,而且还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决的,像立场观念和责任抱负之类的东西,真的没有必要为谁改变,不管是你还是我。如果当初懂得这些,我肯定不会那么草率地跟你结婚……”
沉默了小片刻,邵赫才开口:“凡事不必看得太通透,有时候糊涂一点,也不见得是坏事。”
杜羨宁摇头:“坏了就是坏了,没什么好平反的。”
邵赫却说:“我倒不是这样想的。就像这次,如果不是你错有错着,任由念可去酒吧试唱,那么事情也不会转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也从被窝里钻出来,跟杜羨宁肩并肩靠在床头的软包上:“其实爷爷是一位相当传统的大家长,他奉行的是老派作风,在处理念可的事情上,他的做法显然是过于保守。明明可以大张旗鼓昭告天下,而他偏要为平息风波而委屈念可,虽然省事,但并不能从根源解决问题。如今逼着跟流言正面对抗,处理起来确实费劲,不过成效却相当不错,一来让大家知道爷爷是怎样低调行善,二来也可以借此为集团赢得名声,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让念可完成自己的心愿。其实逆境难关都只是暂时的,事情解决了,一切不仅回到正轨,还会变得更好。这次是我们第一次面对这样的难题,我欠缺经验,一时间乱了阵脚,所以才让你这么没有安全感,我向你保证,我以后一定把你放在第一位,什么家族名声、集团利益,让我哥伤脑筋去!”
杜羨宁啼笑皆非:“大哥怎么就要替你承担这些?”
“谁让他有儿子啊,尧尧是我们邵家的长子嫡孙,树立榜样、培养后代继承家业这种事,他不做谁做?”说完,邵赫伸手搂住她,“再说了,我连老婆的幸福快乐都捍卫不了,又哪有闲心管那些有的没的。”
说着邵赫就要亲过来,差点被动摇的杜羨宁立即闪身躲开。将自己藏进被窝之前,她一边把床头灯关掉,一边喃喃自语,“跟传.销集团似的,被这样洗脑谁遭得住……”
邵赫没听清,本想让她表个态,结果刚开口,就被她挡了回去:“闭嘴,再说话就去睡客房!”
他摸了摸鼻尖,还真听话地闭上了嘴。
这是邵赫近来睡得最好的一觉,睁眼发现有人跟自己分享一半床,即使是稀松平常的事,也让他喜不自胜。
罕有地赖了十来个钟的床,邵赫才轻手轻脚地起来,直至离开卧室,他也没把正酣睡的杜羨宁吵醒。
一下楼就看见母亲正跟孙念可看画册,邵赫跟她们道了声早,而后就被问:“你老婆呢?”
孙念可也抬头等着他的答案,显然很好奇他俩的进展。
邵赫笑了一下:“还在睡。”
大概是他的表情太荡漾,她们交换了一个眼色,脸上都写满不可置信。任晚榆不但怀疑,还问了出口:“你们和好了?”
邵赫的笑容顿时一僵:“……可能还差一点。”
“我就知道。”任晚榆摇摇头,“如果不是宁宁一时瞎了眼,你可能现在都没有老婆。”
孙念可一时忍不住,不小心笑出声来。
邵赫虚咳了声,不太自然地转移话题:“你们在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