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百万。”许应伸出两根指头,嘴里还含着一块芋头,声音有些含糊。
苏盈袖忽然就笑起来,“你比当年我爸那个律师划算,我听说他只拿了几万块的律师费。”
屋子里顿时一片寂静,苏盈枝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连林修都沉默了下来,他忽然想起当时面试,许应问他的问题,你为什么想当律师。
我想维护人间正义,想让犯罪分子付出应有代价,想为走投无路投诉无门的人讨回公道。
可是那个时候许应说什么?
“律师是为委托人服务的,在追求正义的同时,也要牢记自己的职责。在不违反宪法和法律的前提下,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优先维护委托人的合法权益,兼顾公平正义。”
“我们跟公诉人和法官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这是当时他说给林修的话,现在又再次说给苏盈袖姐妹俩。
他话音刚落,苏盈袖就点点头,“这话我倒是赞同。”
“所以别纠结啦,拿钱办事,就这么简单,我是举证了,但该怎么判,那是法官大人的事。”许应垂眼看看碗里的汤,又抬头,笑眯眯的。
苏盈袖看着他眉目间的餮足之意,忽然便觉得心里那股闷闷的感觉散了不少。是啊,抛开各种立场,这本来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我做这份工,就好好做,尽量做好,对得起自己,也对得起付我薪水的人。
“今晚吃得高兴?”她换了个话题问道。
“好极了,每一样都很棒,苏医生如果不当医生了去开饭店,记得告诉我,我去充个年卡。”他笑着应道,又端着碗喝口汤,都已经凉了,但风味还在。
随着他们的对话,原本凝滞的空气流动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许律师:不知道为什么,今晚这次讨论以后,我感觉我要没戏了,导演,我还有机会吗:)
苏医生:……你说呢?
许律师:[沧桑.jpg]
碎碎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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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三合一)
晚饭以一碗温热的桃胶炖奶收尾, 林修不太想喝,因为桃胶炖奶有点粘稠,而且,“这是女孩子吃的, 我妈才喜欢。”
“你清醒一点, 这是我姐给我准备的, 你整顿饭都是蹭我的!”苏盈枝指着他嚷了句,冲他吐舌头做鬼脸。
“哎, 吃就好好吃。”苏盈袖笑嗔了句, 又看许应,“许律师是不是也喝不惯?”
许应摇摇头,“我还好。”
“瞅瞅人家瞅瞅你,你咋这么挑食?”苏盈枝立刻又怼一句林修。
林修都把一勺奶吃进嘴里了, 闻言差点被呛出来, 咽下去之后不住咳嗽。
“......枝枝!”苏盈袖无奈极了, 你好歹给你哥留点面子哇!
见她都无奈,许应终于忍不住嗤的笑出声来,他发现这姐妹俩说话的方式简直一模一样, 小剪子似的直接戳人, 但有时侯又怪可爱的。
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但这不妨碍苏盈袖给他一个白眼。
将客人送走,收拾好厨房,今天也就过了,苏盈袖打发妹妹去洗澡,“早点休息,要是睡不着就再背一页单词。”
苏盈枝转身就跑,远远飘来一句:“你是魔鬼吧!?”
苏盈袖失笑, 看一眼浴室的方向,起身去给苏和跟刘敏上香,先前许应点的已经燃尽了,剩下短短的几节紫红色杆子,她抽出来,放进一边的小瓶子里。
再抽出三柱香,用火柴点燃,插进香炉里,笑着低声道:“爸,妈,今天家里来客人了,许律师还给你们上香来着,见着了么?放心吧,我们都挺好的,外婆也好着呢,你们别担心。”
说完又伸手擦擦镜框上的灰尘,这才回卧室继续做剩下的事。
许应和林修从苏家出来,都没有回家,而是又要回灯火通明的办公室。
路上是许应开车,林修在讲电话,打电话过来的是他母亲林护长。
先是问今晚能不能回来,答曰不回去了,再问吃过饭没有,林修就笑起来,“吃过了,在苏家吃的,袖袖姐做菜。”
林护长一愣,“......你怎么上袖袖那儿去了,碰到枝枝了?”
“枝枝放假,听说我去调查案子的情况,非想跟着去看看。”林修连忙解释道。
林护长哦了声,嘱咐道:“照顾好妹妹啊,行了,没事儿就这样吧,你好好工作,注意安全,照顾好自己。”
林修嗯嗯啊啊的应着,边应边点头,还没说让她也休息呢,那头就已经挂电话了。
“我好像听你们说过......你妈妈和苏医生是一个科室的?”许应开着车,和他闲聊。
林修点点头,“妇产科有两个护士长,一个是产科的董护长,一个是我妈,姓林,妇科组的。”
许应回忆了一下,好像是见过,但记不大清样貌,于是笑了笑,“都是医二代,你就没想过像苏医生那样从医?”
“我这是医二代么,是护二代好吧,我才不想当医生。”林修叹口气,“贼拉辛苦,还受气,关键是我没这志向,进去了只能混日子,说不定一辈子主治就到头了,不是庸医吧,也高明不到哪里去。”
“不像袖袖姐,小的时候我们还吃糖呢,人家已经懂出门诊了,听诊器一挂,像模像样的。”林修想到这里笑出声来,“她那白大褂还是当时外科门诊的护士长奶奶给她手工改的,特别可爱,应该还有照片,有机会叫她给你看看呗。”
许应笑笑,心说我用什么理由看人家小时候的照片,你可真逗:)
“怎么苏主任是外科的,苏医生却干妇产科了?”他随口问了句,说完又觉得自己问得挺傻,许主任最厉害是反垄断那块的业务,他就不是啊,人各有所长罢了。
可林修却道:“你说这个啊,是因为袖袖姐的偶像是林巧稚先生啊,暑假活动事老师问你们的偶像是谁啊,好家伙,一窝医二代护二代,就她一个正儿八经说偶像是林巧稚,其他全是歌星影星,我们这些再小一点的,偶像全是动漫里的。”
“当时那个老师都感动坏了,啊,祖国的幼苗还是能抢救一下的。”
他说得活灵活现,许应觉得有趣,不住地笑,又很好奇,“后来呢,你们这些小伙伴都做什么工作了?”
“据我从我妈那儿听说的,还是读医的多,毕竟家学渊源嘛,不过也有像我这样的,从事的行业跟家人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人去修水电站了,有人去当老师了,也有人去混银行投行了,也有的去做新媒体,还有人就啃老本呗,家里拆迁有钱有房,就躺着收租也能过得不错。”
这是当下所有人的缩影,与是什么二代无关。
林修说完倒好奇的问:“老板,您是打小儿就想当律师的么?”
“是啊。”许应点点头,方向盘一转,车子驶进高架桥路段,“一个是许主任干这个,我熟悉,且顺理成章,另一个也受了点电视电影的影响,律师多帅多酷是吧。”
“真做了这行,才知道很多东西跟想象中是不一样的,你以为你在追寻正义和真相,但有时候你会发现,真相让人难以接受,所谓公平正义都只是相对的。”
他摇摇头,笑着叹口气,或许弄明白这个道理并接受它,就是成长的代价吧。
林修也许久没有出声,他摇下车窗,冷风咻的灌进来,冷得人打哆嗦,立刻就又关上,唉了声,“又到年底了。”
许应答了声是,让他明天跟涂川去给一个客户当遗嘱见证人,“家里要拆迁,几个儿子争房子,老人家行动不便啊,要上门去做。”
林修哦了声,伸手搓搓脸,“这日子啥时候能闲啊!?”
其实小助理就是变相问老板,您能不能不要接这么多业务???
许应一乐,语重心长的劝:“你要抓紧时间成长起来,总不能等你的枝枝妹妹都来所里实习了,你还不能独当一面罢?那很挫的。”
林修被他一声“你的枝枝妹妹”噎得说不出话来,吭哧吭哧支吾半天,索性不吭声了。
许应见状啧了声,看看,这都什么品种的禽兽,两条腿的狼,还能跑能跳能讨好人,哦,就是不知道苏医生知道了会是什么表情。
要不然自己去告诉她?许应心里盘算起来,这样划不划算,自己不会因此失去小助理吧?要不然等工作都做完了再说?
林修到底是跟了许应有一年多了,一看他开始拿指头在方向盘上时不时叩两下,就知道他肯定是在考虑要不要做某件事,心里不由得打个突。
“那个......”他终于开口,显然很难为情,“老板,您能不能、能不能......别跟袖袖姐说?”
许应愣了一下,懒洋洋的应道:“行啊,不过你跟我说说,你怎么会喜欢一个......呃、小孩儿?一点女性魅力都还没有,豆芽菜似的。”
他这张嘴啊,损起人来真是......林修心说难怪袖袖姐每次都要怼你。
“不知道,就喜欢了。”他摇摇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其实苏盈枝马上就要过十八岁生日了,又因为父母早逝,尽管苏盈袖一直很努力的将她照顾得很好,可有些事还是要她自己去面对,比如同学的同情,比如老师的特殊关照,比如邻里的闲言碎语,都让她快速脱离稚气,成长得比同龄人要心智成熟许多。
林修有时候甚至觉得,她尚显青涩的身体里装载着一个和他同龄的灵魂。
“她总是很懂事,那会儿刘阿姨刚走,有碎嘴婆子说闲话,说她姐姐肯定不会要她,毕竟不同一个妈,而且年纪轻轻带个孩子不好嫁人,她听见了,心里害怕,又不敢去问......袖袖姐很忙,知道以后只让她不要多想,剩下的情绪全是她自己消化的......”
林修那个时候还没毕业,在区法院的未检科实习,工作不是很忙,又接受了案件的洗礼,开始关注未成年人的心理健康,苏盈枝偷偷跟他说这些的时候,被他察觉出不对劲来,赶紧告诉苏盈袖,这才及时将苏盈枝想法给扳回来。
或许是因为同情,林修对她的关注与日俱增,加上林护长又是看着她长大的,很支持儿子帮助妹妹嘛,小姑娘小伙子相处时间多了,“呃、就喜欢上了呗......”
越说越不好意思,毕竟差了七八岁,被人说一句老牛吃嫩草肯定跑不掉。
许应却更关心另一点,“她知道么?还是说你们在一起了?”
要真在一起了,就等着苏医生来撕你吧:)
林修赶紧摇头,“没有没有,肯定要等枝枝上大学的呀......”
顿了顿,又有点不好意思,“不过我觉得她肯定知道了,她那么聪明。”
说起喜欢的女孩子,没开灯的车里差点被他眼里的光芒照亮,许应一时失笑,调侃道:“我以为你会喜欢你袖袖姐那样的,成熟知性、优雅大方的女性。”
林修眨眨眼,回过神后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不敢不敢,那是我姐,在我心里跟我妈差不多,我要喜欢她那我成啥了!”
许应:“......”苏医生知道你这么说她吗?而且喜欢妹妹你说你是啥:)
许应在林修这儿是一直没什么老板架子,又刚好被他发现了最大的秘密,于是说话就没了什么顾忌,“我觉得袖袖姐这样的,比较适合找一个像老板您这样的伴侣,成熟稳重事业有成能支持她工作的。”
许应笑笑,“可能同行会更适合她,背景相似,可以互相理解体谅对方的工作性质,还可以讨论学术共同进步。”
他边说,边把车在停车位上停好,熄火下车。
回到办公室,还有一堆材料等着他看,辩护词还要继续润色,信息还要再次核对,以防出现纰漏。
忙完已经到了凌晨四点,许应在隔壁酒店开了两间房,“去休息一下,到时候涂川来接你。”
草草洗漱后倒头就睡,醒来已经快中午。
因为工作养成的生物钟让苏盈袖早早就起了,刚把粥煮上,苏盈枝就起来了,没一会儿就抱着书本站在阳台上大声背政治知识点,唯物主义矛盾分析法二分法听得苏盈袖都快晕了。
吃完早饭,又等她写完一份语文卷子,苏盈袖道:“出去吃?顺便给你买件新外套。”
“好哎!”苏盈枝一下就跳起来,蹦跳着去亲她,“姐,我爱你!”
“去去去,换衣服去。”苏盈袖推开她,嗔笑着道。
姐妹俩决定去恒泰广场吃火锅,周末人挺多的,等了好一会儿才轮上,进去之后苏盈枝飞快把牛肉牛肚之类的菜点上,再去拿调料。
吃饭的时候,她又说起昨晚和林修他们讨论的案子,问苏盈袖:“为什么这件事我没听说过?”
“你在学校,而且媒体报道了,因为影响太大又撤掉。”苏盈袖解释道,“我会记得清楚,是因为死者是我的病人。”
苏盈枝一愣,拿着筷子人都不会动了,“......啥?”
“过来找我看不孕的,两口子结婚三年了,要不上孩子,婆家说再怀不上就离婚。”苏盈袖一句话就说完彼此的缘分。
苏盈枝哦哦两声,又道:“姐你说我能不能......”
“别想,未成年人案件,不对外公开审理。”苏盈袖立刻给她蹶回去,“而且你高三了,收收心!”
苏盈枝只好撇撇嘴,使劲吃菜,立志要把一个月的分量都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