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椎管内分娩镇痛。”他逐字念出标题,然后问苏盈袖,“这就是无痛分娩么?”
他看到正文中有一句是“椎管内麻醉是目前最有效的分娩镇痛方法”,于是有此一问。
苏盈袖点点头,“是啊,我们医院一般是采用腰硬联合麻醉或者单纯的硬膜外麻醉,每天会有两个麻醉医生上妇产科的班,主管无痛分娩和无痛人流。”
“那岂不是很忙?”许应疑惑道,“能忙得过来么,我记得你们科每天都很多人生孩子?”
“但不是人人都打无痛呀,有一部分人是不愿意,害怕打麻醉会留下后遗症,还有的人是麻药过敏打不了,还有些是好不容易熬到开三指能打无痛了,结果又飞快开到七八指,来不及打就要生了。”苏盈袖解释道。
说完又笑起来,“其实无痛分娩是造福所有产妇的技术,你不知道,生产的痛有多难忍,麻醉医生跟我说过几次,每回去产房给产妇打无痛的时候,看到的都是神情狰狞的脸孔,在她们生产结束恢复平静之前,她是分不清谁是谁的。”
“再怎么坚强的人,在这种时候都会忍不住的,躺在产床上跟疼痛对抗的时候,每一个妈妈都毫无形象,甚至顾不上自己的尊严,有的人假宫缩开始得早,到能打无痛的时候,她们可能已经痛了很久很久。”
“如果你见过刚生产完的妈妈,她们衣服和皮肤上经常会沾到血液、排泄物或呕吐物,初产妇第一产程很多都在十个小时以上,会越来越痛,越来越痛,只有无痛能让她们稍微舒服些,能睡一觉,为接下来的娩出胎儿积蓄体力。”
“但有的人,她的丈夫和亲人并不同意给她用上,可能是觉得贵,毕竟医保不报销,也可能是害怕影响到孩子。”苏盈袖说到这里,叹了口气。
许应听得脊背都有些发凉,他握着苏盈袖的手,“那不生了......是不是就没事?”
“傻子,你问过你家祖宗么?”苏盈袖好笑的看着他,“你也别说丁克,多少年轻时候要丁克的家庭到了四十多岁以后就开始后悔的,有的男人还因此理直气壮地出去包二奶养外室,能真的丁克下来的有几个?”
“需要忍受没有儿孙承欢膝下的寂寞,忍受外人的猜测和议论,还有家人的催促和劝解,甚至是长辈的以死相逼,能顶得住压力的有多少?更别说□□,这是要符合很多规定的。”
老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要与延续了几千年根深蒂固的传统观念对抗,需要常人难以企及的勇气和毅力。另一方面,繁育后代是一项生物本能,苏盈袖觉得自己好像没什么与之对抗的必要。
至于许应担心的那些,“怀孕到生产的确有很多可能发生的危险,但也只是概率罢了,现代科学条件下,死亡率已经很低了,你认识我这么些日子,听说母婴双亡的次数有多少?”
许应摇摇头,又哆嗦一下,“别死啊死啊的,不好听。”
“好,快去洗澡吧。”苏盈袖笑眯眯的伸手摸了一下他的头发,拍拍,跟哄孩子似的。
许应嗯了声,接着又磨蹭一会儿,这才起身,“我下去拿换洗衣服。”
苏盈袖在他起身之后想起一件事来,忙道:“客房的衣柜有给你的家居服,你找找。”
许应愣了一下,转身笑着换个方向往客房走,客房也有衣柜,装着闲置的被褥,许应看见一套短袖的家居服,还有一盒新的内裤,忍不住有些脸热。
但很快又美滋滋起来,果然他家阿盈再贴心不过了。
凌晨,苏盈袖睡到一半又惊醒,听见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还有雨点敲在玻璃窗上的声音,而屋内一片漆黑,连空调的声音都听不见。
电卡没电了?苏盈袖想想,不是,上周刚充了几百度的电,不可能那么快就用完,应该是整个小区都停电了吧?
她举着手机电筒起身拉开窗帘,果然窗外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连路灯光都看不见一星半点,只有风声和雨声在肆虐,苏盈袖不清楚停电停了多久,只知道屋内的积蓄冷气慢慢消散了,变得有些热,她干脆打开一半窗,带着雨气的夜风涌进来,卷走最后一丝闷热。
苏盈袖满意地躺回床上,刚躺下,房门就被敲响了,“叩叩——叩叩——”
声音很有节奏,苏盈袖想忽视都不行,于是她只能叹口气,又爬起来。
门刚打开,借着手机屏幕的光,她看见许应正抱着一个枕头站在门口,“阿盈,下雨了,还打雷。”
苏盈袖嗯了声,问他:“你不会是想跟我说你害怕吧?”
“是啊,我怕。”许应抱着枕头,回答得格外理直气壮。
苏盈袖:“……”我要是信你那就真是见鬼了:)
“所以我想和你睡。”许应接着道,说完就要往里挤。
苏盈袖急忙伸手推他,“……不行不行,我还没同意!”
许应立刻停下来,有些委屈地望着她,“我真的怕,刚做了个噩梦,梦见你不要我了。”
说得跟真的似的,苏盈袖明知道他说的大概率是假的,但还是忍不住心一软,阻拦他的动作就没这么坚决了。
许应见她态度软下来,顿时一喜,搂着她肩膀就往里走,口里保证道:“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苏盈袖不太敢信他这话,但心里也没有什么排斥情绪出现。
她把他带来的枕头放在床中间,鼓着脸严肃道:“说好了,不许过来。”
看着她这么孩子气的动作,许应忍不住笑出声来,苏盈袖顿时有些恼了,“不许笑,再笑就出去!”
“好好好,不笑,不过去,我一定守规矩。”许应忍住笑,正色道。
“哼!睡觉!”苏盈袖哼了声,往床上一躺,许应也跟着她躺下,肩并肩的。
说是要睡觉,可谁又能睡得着。苏盈袖不能,因为身边忽然多了个人,她很不习惯,觉得有些别扭,许应更睡不着,清淡的幽香从一旁传来,搞得他心猿意马,甚至有些懊悔自己今晚的举动。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阿盈……”他叫了声苏盈袖的名字,然后听见她语气有些冲地问他,“干嘛?”
“你也没睡着啊?”他有些惊讶地问道。
苏盈袖被他问得一哽,一个大男人在旁边,也不知道会不会变身禽兽,能睡着的得心多大。
许应说:“既然睡不着,咱们聊聊天?”
苏盈袖说好,反正睡意也被折腾得差不多没了,干脆聊聊天吧,结果聊着聊着,就抱在了一起,苏盈袖一翻身,趴在了许应的胸口上。
“咦,你怎么过来啦?快回去快回去。”许应笑着逗她,却又伸手揽紧了她的腰。
苏盈袖赧然,嘟囔道:“规矩是我定的,可没说不许我过来,再说......”
“你让我回去,倒是快松手啊。”说完又哼了声。
许应笑出声来,“不放,哪有兔子都自己跳进碗了还放走的道理。”
男人的轻笑声在黑夜里显得格外低沉而有磁性,有节律地敲击着她的耳膜,阵得有些心跳加速,等他的吻在黑暗中准确的落在自己唇上,苏盈袖发现,她的心跳节拍彻底乱了。
“阿盈,张张嘴。”发现她似乎在发愣,许应低声哄道。
苏盈袖下意识想应哦,可音节并没能顺利发出,熟悉的亲吻和窒息感再度袭来,在黑暗中无限放大。
不知道这个吻持续了多久,许应的唇离开她的,沿着脖子慢慢往下,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恍惚间听见他好像问了句:“......可以么?”
她愣了愣,回过神来,这时才发现自己的睡衣已经被推倒了胸上,男人匍匐在她身前,有一滴汗水滴落在她的皮肤上,瞬间就灼烧掉她的神智。
“......你想么?”她舔了舔嘴唇,嗫嚅着问她。
“你想我就想。”许应回答道。
又把决定权交回给她,苏盈袖眨眨眼,视线迷蒙,只能透过月光勉强看清他的眉眼,像黑暗中潜伏的狼,眼睛发出灼人的光。
她轻轻一点头,“......想的。”
人类总是容易屈从于本能和欲望,苏盈袖觉得,自己也逃不掉。
第95章
夜风从窗口涌进, 伴着些微雨丝,难得就算是停电了,也没有让人觉得闷热。
但屋子里的气氛却分外热烈,弥漫着暧昧和荷尔蒙的气息, 和彼此急促的呼吸。
苏盈袖忽然觉得这个夜晚如此不同, 她可能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
“阿盈。”许应不由自主地呼唤她的名字, 一声接一声,“阿盈......”
他的唇从苏盈袖的眉眼额头一直往下, 滑过她已经微肿的唇, 向脖颈蔓延,流连不去。
苏盈袖觉得有些痒,那种瘙痒随着他的动作向下传递,刺激得她连脚趾都蜷缩起来, “许应......”
声音细细的, 有些颤抖, 甚至能听出一丝哭腔,柔弱而无助。
她一出声,许应就停了下来, 他坐起身, 伸手握住苏盈袖的胳膊一拉, 就将她从床上拉了起来,长发在空气中晃动摇曳。
许应忽然很可惜没有电,若是有,他大概能将她此刻的娇态看得更加分明。
“阿盈。”他又叫她的名字,哄着她坐在自己腿上,然后在黑暗里仰脸看她,看见她抿着唇, 一副被欺负了的样子,顿时心一软。
“阿盈,你真的愿意么?”他郑重其事地再三询问,“我不想天亮了你会后悔。”
室内光线昏暗,只能勉强看清人脸,窗外是渐渐停息的雨声,苏盈袖被他抱坐得比他高了半个头,闻言低头摸了一下他的脸。
半晌才问:“那你会后悔么?会觉得我......不自爱么?”
终究还是有些担心,才会忽然问出这样的问题。
许应心里一酸,握住她的手腕,摇摇头,“阿盈,是我勾引的你......你怕么?”
苏盈袖笑了声,低头想亲他的脸,却亲在了鼻尖上,“我才不怕。”
“那就好,不过......”许应忽然想起一样重要的东西,苦笑出声,“我们没有......不能......会怀孕的。”
他说的是安/全/套。
苏盈袖却道:“有的,在床头柜里。”
许应一愣,“......真的?”
“嗯,街道办的阿姨上门来发的。”苏盈袖回答道。
许应这时才想起,的确很多社区都会发放计生用品,因为大多数人觉得尴尬不会主动去领,所以会有工作人员有针对性地上门派发。
“我看看合不合适。”他一手搂着苏盈袖的背,往床头柜的方向摸索过去,半晌摸出两个盒子来,借着手机屏幕的光,试了一会儿,挑出两个合适的,拿起来在苏盈袖眼前晃了晃。
苏盈袖看了一眼,立刻别过头去,不敢和他对视了。
许应又过来亲她,她下意识地往后仰,倒在了床上,饱满的胸口因为这个动作晃了晃,刺激得许应血气立即翻滚着上涌。
“阿盈......”他好像只会叫她的名字,声音哑得厉害。
苏盈袖回过头来看他,看见他亮得吓人的眼睛,忍不住心里一缩,紧张到连睫毛都颤抖。
许应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阿盈,你帮帮我,嗯?”
他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快要跳出喉咙了。
苏盈袖的掌心贴着他的心口,恰好是心尖搏动处,这个位置苏盈袖原本是极其熟悉的,但这一刻她感觉到他快速有力的心跳,忽然便有些得意。
得意于自己的魅力,竟然能让他变成这样,和白日里完全不同的模样。
她抿着唇,有些手忙脚乱地帮他解睡衣的扣子,这是她买的,当时在网上随便找,不知怎么就买了这样的,解扣子真麻烦。
许应是不动手的,就看着她,夜色掩盖住了她的表情,他便在心里猜测她现在是不是已经开始懊恼。
苏盈袖解了半晌也没将扣子结完,沉默半晌,忽然就委屈起来,“……许应,你是不是故意欺负我?”
“傻女。”许应笑出声来,弯腰过来吻她的嘴,“这就叫欺负你了,那等会儿怎么办?”
苏盈袖被他亲得说不出话,甩甩头,想离开他,却被他扣住腰往回一拉,在她耳边吹了口气,“跑什么,我还没开始欺负你呢。”
男人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半夜时分显得格外诱惑人心,苏盈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软了,根本动不了,只能任由他摆布。
许应挺了挺腰,笑着逗她:“阿盈,这样才是欺负你,记得了。”
他在上面,俯视着黑暗中她的脸,苏盈袖则是仰视着他,半晌嘟囔了一句,“……你真讨厌。”
许应不接话,揉捏着她的腰身,他才发现,“阿盈你知不知道,你跟你的名字一模一样,丰盈饱满,像秋天的桃子一样多汁……”
才说到这里,他就被苏盈袖勾着脖子往下一拽,亲自用嘴堵住了他没说完的荤话。
许应将没说完的话悉数化作行动,从一开始的生涩笨拙,到后来渐入佳境,苏盈袖觉得自己就像是没系绳子的小舟,从宁静的港口飘出来,顺流而下,一路没入汪洋大海,连个方向都找不到。
她唯一的依靠就是许应,这个一直不停哄着她的男人,“阿盈……你叫一声......阿盈......”
她越是不肯,他就越是用力冲撞,直到她终于忍不住惊呼,从喉咙溢出细碎的声音,他得意地趴在她耳边窃窃私语,“真好听,阿盈,你是我的了。”
说完又笑了两声,声音很满足,也很得意。
他俯下身去亲吻她,灼热的气息笼罩着她,他的手臂将她牢牢圈在怀里,属于许应的一切,将她覆盖起来,“我真想把你藏起来。”
苏盈袖吃吃的笑出声来,“醒醒,别做这种梦。”
许应顿时就又笑了,“还有力气,再来一次?”